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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梅岭是個窮困落后的地方,獵戶多,荒廢的木屋更是多,而襲衍威就是躲在其中一間木屋內。
  他自以為很安全,但是,他万万沒想到三天前楊宸的手下竟然找到了他,并且將他囚禁起來。
  “你們究竟想怎么樣?”
  襲衍威頂著兩個黑眼圈,又累又怕地問。
  三天前,這群人像凶神惡煞般闖了進來,他本來以為他們是襲自琮的人,但是,他們什么也沒做,只是將他綁在牆上,限制他的行動,不讓他吃、睡,這种漫長的煎熬比嚴刑拷打還要教他不安。
  “閉嘴!”
  一名面色陰沉的中年人斥了他一聲后,恭敬地起身,迎接正推門而入的楊宸。
  “少主,這個人就是襲衍威。”
  “辛苦你了,辛大叔。”
  楊宸那斯文的俊臉上有掩不住的焦急,只見他邁開步伐走到襲衍威身前。“襲衍威,虹情在哪里?”
  襲衍威皺了皺眉。“你不是那個老是跟在虹情身邊打轉的書呆子嗎?你怎么會在這里?”
  看起來這個書呆子的來頭好像挺大的!
  “大膽!不准侮辱少主!”忠心耿耿的辛寇臉色大變,立即連甩了他好几個巴掌。
  襲衍威被打得嘴角淌血,不禁露出又惊又懼的神情。“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先別說他們是如何神逋廣大地找到自己,光是他几名手下的那股狠勁就夠讓他心寒了。
  “別管我們是誰,你快說虹情在哪里?”楊宸心急如焚地繃緊下顎,不在意他的恥笑,只想盡快知道心上人的下落。
  瞧出了楊宸臉上的焦急,龑衍威反而有恃無恐。“告訴你是可以,但對我有什么好處呢?”
  “你想要什么好處?”楊宸沉著聲問。
  辛寇不贊同地擰起眉頭。“少主——”
  “沒關系!”楊宸輕抬右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你要什么好處才肯說出虹情的下落?襲衍威。”
  他不動刑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也許襲虹情現在正處于危机當中,他多浪費一點時間,她就多一分危險,他怎么忍心讓她在外面求救無門呢?
  襲衍威那俊逸的臉孔同時閃過一抹貪婪与戒慎的神色,但是,由于襲虹情生死不明,所以,他只能提出保住自己性命的要求。“只要你答應我,不論我說出虹情在哪里,你的人都不能傷害我。”
  “我答應你。”
  楊宸的目光一閃,心中隱約已猜出襲虹情大概凶多吉少了,不然襲衍威提出這個要求做什么?他不是那么容易打發的人。
  “你先叫人松開我。”襲衍威已經被綁了三天,他快受不了了。
  一抹寒霜罩上揚宸的俊臉。“辛大叔,麻煩你了。”只有熟識楊宸的人才看得出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是。”
  辛寇露出期待的眼神,自從他的少主与門主大吵一架,意气用事地离開“毒影門”后,他就沒有再見過他發怒的模樣。
  唉!真是令人想念!
  襲衍獲得到松綁后,一臉痛苦地揉著雙腕,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還不快說?”辛寇不耐煩地瞪著他。
  襲衍威思索了一下,才想出完美的說詞。
  “有一天晚上下著大雨,虹情不听我的勸告,硬是要到外面玩水,結果失足掉下山崖了。”
  “哪一處的山崖?”楊宸眯起隱含殺气的黑眸。
  襲衍威以為他相信了自己的話,赶緊把得意的笑容藏起來。“就是‘接筍峰’上的山崖。”
  書呆子就是書呆子,真是好騙!襲衍威在心中暗忖。
  楊宸沉痛地點了點頭。“多少天了?”
  “快十日了。”
  楊宸快速地交代辛寇。“辛大叔,把這鼠輩送到泉州的‘千里船行’,交給襲家兄弟處置。”
  他恨不得插翅飛到“接筍峰”尋找襲虹情,但是,他也不甘心放過襲衍威,只好把他交給襲家兄弟處置。
  這么多天過去了,他真怕襲虹情會等不及他去救她。
  “慢著!你不能把我交給襲自琮他們兄弟,他們一定會宰了我的。”襲衍威惊慌地大喊。
  “為什么不能?”楊宸眯起陰郁的黑眸。“奉勸你別把我當成白痴,虹情的行為雖然像個孩子,但是她并不笨,她不可能在晚上出去淋雨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把她嚇得跑出屋外,她才會不小心摔下懸崖,要不然就是她不堪你的虐待,所以在逃离你的途中摔了下去。你說!我為什么不能把你交給襲家兄弟?”
  与襲虹情相處那么多年,他還會不了解她的個性嗎?
  “你……你保證不傷害我的!”一陣寒徹骨血的恐懼爬上襲衍威的背脊,讓他慌亂地扑向逃生的門。
  但是,他沒跑几步路,就被楊宸的手下抓住了。
  “少主,你放心吧!”辛寇保證地抱拳。“屬下一定會盡快把他交到襲公子手中,不會讓他好過的。”
  “拜托你了,辛大叔。”楊宸神色匆匆地离開了。
   
         ☆        ☆        ☆
   
  “黑堡”——
  連續好几天,藏玄濤都沒見到襲虹情那嬌俏的身影,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在意,他一直隱忍著他的火气,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直到第七天,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叫來白篆,不悅地問他。“我說過我要襲虹情那女人來服侍我,為什么你老是找其他女人來?”
  白篆已經習慣被他吼來吼去,所以他的臉上平靜得很,沒有一絲懼怕。“因為她說她恨忙,沒空來照料你。”
  七日了,也該是他主人忍耐的极限了,如果藏玄濤再忍下去,他非得請來魔界的神醫替他診斷不可。
  因為,他怕藏玄濤憋出內傷來。
  “她說的那是什么鬼話啊?”
  藏玄濤難以置信地拔高聲音。“那笨女人有什么好忙的?白篆,是不是你派太多工作給她了?”
  這女人竟敢忙到不來見他,真是欠扁了!
  冤枉啊!白篆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屬下并沒有派任何工作給她。”
  襲虹情的身分不同了,他哪敢派工作給她啊?況且,當初不知道是誰說要好好折磨襲虹情的。
  唉!他家主人未免變得太快了吧!
  “那個天殺的笨女人到底在忙什么?”藏玄濤震怒地大聲咆哮,一條條的青筋浮上他的額際。
  白篆面無表情地回想了一下襲虹情每天的“行程”。
  “她早上醒來的時候,大都在堡里閒閒地晃著,有時候會約狂風、卷雪陪她玩一些古怪的游戲,玩累了以后,她會睡一、兩個時辰的午覺,然后獨自一個人到后出走走,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會紅著眼眶回來。”
  藏玄濤譏諷地問:“怎么了?難道她是感動日子過得太幸褔,所以忍不住流下眼淚啦?”
  怪不得這些日子他老是見不到狂風、卷雪這兩個小家伙,原來這兩個小叛徒早就跟襲虹情鬼混在一起了。
  “應該不是。”白篆不可思議地望了一下藏玄濤,他沒想到自己的主人竟然會那么遲鈍!
  他占有襲虹情無非是想侮辱她,讓她抬不起頭來,沒臉見其他人,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不但沒有看出來,而且還要問他這個局外人!
  嘖!
  “那她為什么掉眼淚?”藏玄濤沒啥好气地擰起俊眉。奇怪!為什么一听到那女人流淚,他的胸口就覺得悶悶的?
  “大概是受到其他丫鬟的排擠吧!所以她的心情才會變得比較差。”白篆猜測地道。
  不過,她的心情應該沒有差到哪里去才對,不然,她怎么會三不五時就約狂風、卷雪出來陪她玩耍呢?
  “該死!究竟是哪些混蛋丫鬟那么大膽,竟然敢排擠虹情?”藏玄濤疾言厲色地站起來,在大廳的地板上來回踱步,然后他突然轉身命令白篆。
  “白篆,你立刻去把那些人揪出來!”
  幸好白篆的心髒夠強,才沒有被他給嚇著。“請問主人見到那些丫鬟以后,打算怎么做?”
  他怎么會有這种主人?白篆在心中暗忖,他不反省自己,反而怪到別人頭上來了。
  “給她們一個教訓。”藏玄濤惡狠狠地齜牙咧嘴。
  “什么教訓?”要伺候一個反覆無常的主人真是難為白篆了。
  藏玄濤眨著憤怒的金眸。
  “我要懲罰她們,讓她們不敢再排擠那女人。”
  “可是,讓襲虹情的日子過得難受,不正是主人希望的嗎?”白篆佯裝不解地皺起雙眉。
  一時之間,藏玄濤被問得啞口無言,接著他以冷硬的眼神橫睇了白篆一眼。
  “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襲虹情是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負她,其他人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請主人原諒屬下的關心。”白篆低著頭忍住笑意。哦!有人老羞成怒了。
  “哼!還不去把那女人叫過來服侍我”藏玄濤終于吼出他今天把白篆喚來的真正目的了。
  “可是,她一直堅持自己很忙,恐怕不會乖乖地過來見主人。”白篆早已見識過襲虹情的頑固了,別看她個儿嬌小,笑起來又甜又膩,但是,當她睜眼說瞎話的時候,還是挺會“拗”的。
  藏玄濤壓抑住一股破口大罵的沖動。“可惡!你不會把她打暈再帶過來啊?”那女人干嘛莫名其妙地躲著他啊?
  “主人,這樣不好吧!”難道他家主人就沒有比較不暴力的方法嗎?“万一打傷了她怎么辦?”
  藏玄濤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天殺的!那你要我怎么樣?親自去請她嗎?”他從沒見過這么大牌的丫鬟。
  白篆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不過,主人這几天還是忍耐一下,暫時別見襲虹情比較好。”
  “為什么?”藏玄濤對他的建議感到十分不高興。
  “因為過兩日就是月圓了。”白篆簡單的一句話就解釋了他的狀況。
  藏玄濤緊眯著眸,低咒一聲。“該死!”
  他差點忘了,他最痛恨的月圓時刻又快到了!
  每到月圓之際,他藏于血液中的令牌就會開始作怪,令他的情緒變得特別亢奮,并且從牙苞內冒出一對利牙來,在這段時期,他會嗜血如命,即使是處子的血液也只能緩和他的痛苦,無法讓他達到真正的解脫。
  他非得熬到月亮轉盈為缺,才能恢复正常的模樣,所以在月圓的時候,東樓就成了“生人勿進”的禁區。
  而這一切都得怪他自作聰明,把靈界的命牌藏于血液之中,才會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令牌化成的靈液雖然令藏玄濤的血液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他要這該死的救人“工具”做什么?
  他可是魔界的人耶!
   
         ☆        ☆        ☆
   
  “黑堡”的一角。
  “狂風、卷雪,我在這里。”襲虹清躲在一棵大樹后,同他們兩人拼命地招手。
  狂風、卷雪好奇地走向她。
  “虹情,你躲在樹后干什么?”卷雪一臉有趣地問,自從与襲虹情慢慢熟稔了以后,他們才總算見識了人類好玩的一面。
  襲虹情東張西望了一會儿,才從樹后踏了出來。“我不能讓白總管看到我在偷懶,不然他會把我抓去工作的。”
  “白總管在東樓。”狂風的語气照樣是冷漠疏遠,不過,已經可以听出他對襲虹情的接受了。
  “吁!”襲虹情安心地吐了一口長气,然后她連忙拉起卷云的小手,雙眼亮晶晶的充滿期盼。“那我們可以開始玩了嗎?”
  卷雪面有難色地搖搖小腦袋。“不行耶!主人已經發現我們跟你玩在一塊了,他已經嚴格禁止我們再來找你。”
  “討厭!他怎么會知道我們的秘密呢?”襲虹情皺著柳眉苦思。“到底是誰告的密啊?”
  她就說藏玄濤很惹人厭嘛!明明知道她在“黑堡”里只剩下狂風和卷雪兩個朋友,他居然還禁止他們玩在一起,真是一個沒人性的男人!
  “誰告的密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很生气”卷雪無奈地轉達她主人的話。
  “他說,除非你在兩天后去東樓找他,否則就不准我們再見面。”
  她覺得主人這招用得真是太聰明也太卑鄙了!
  “我們別理他的話不就好了。”襲虹情喃喃地說。“反正他無時無刻都在生气,而且一點都不恐怖,我們怕那個臭家伙做什么?”
  她的語气怎么那么像是在煽動他們造反啊?
  “虹情,你說的那個‘臭家伙’是我們的主人耶!”卷雪又好气又好笑地以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留點面子給我們好不好?”
  “好嘛!”襲虹情神情落寞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那你們以后會不會偷偷來找我?”
  一想到日后不能當跟他們兩人玩在一起,她的心就好難過喔!這全都是藏玄濤害的啦!
  卷雪不敢答應她,忙不迭換了個話題。“對了!你為什么不再去找主人了?”
  “我不喜歡他。”襲虹情扁了扁小嘴。
  “為什么?”狂風理性地問。
  襲虹情气呼呼地直數落藏玄濤的缺點。“他又霸道又愛亂罵人,而且害我在這里沒有半個朋友,我才不要理他呢!”
  “唉!主人的脾气本來就是這樣,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嗎?”卷雪善解人意地替她家主人求情。
  若是她不幫主人說情,看襲虹情那气嘟嘟的模樣,恐怕到了明年也不會原諒她的主人。
  “如果他來向我道歉的話,我就考慮看看要不要原諒他。”拿喬是古今中外所有女人的天性,襲虹情自然也不例外。
  “呃……這恐怕有一點困難耶!”卷雪干笑了几聲。
  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況且,襲虹情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魔界中脾气最坏、個性最難纏的大魔頭耶!
  “那就算了,反正我還不太想原諒你們的主人。”襲虹情不在乎地煽了煽小手,顯然已經打定主意与藏玄濤“反目成仇”了。“哎呀!別講這些了,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月圓?”
  襲虹情朝他們露出甜美嬌憨的笑顏,一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
  卷雪默默為主人哀悼了一會儿后,立刻聚精會神地提高注意力,通常襲虹情露出這個神情,就代表著有好玩的事要發生了。“知道啊!”
  他們怎么會不知道?他們与白總管已經忙進忙出了一個下午,為的就是要在今晚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備。
  “難道你們不會好奇嗎?”襲虹情滿臉躍躍欲試地問。
  “好奇什么?”狂風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襲虹情眨著清澈明亮的黑瞳,万分神秘地壓低嬌脆的嗓音。“躲在東樓的那只怪物會在今晚出沒,我們去把它逮出來好不好?”這就是她不顧腿酸,站在樹后等待他們經過的主要原因。
  而說穿了,就是她嫌日子苦悶,想去東樓探一下險,偏偏她的膽子小,只好找狂風、卷雪來幫她壯膽。
  “誰告訴你東樓有怪物的?”兩個心虛的小惡魔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此事若是被他們的主人听見,保證他們兩個馬上人頭落地。
  因為,藏玄濤最恨別人說他是怪物了。
  “是你說的啊!”見到他們沒有露出興奮的的表情,襲虹情有些悶了。“你怎么忘記啦?”
  “我?”卷雪無辜地兩眼圓睜。“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种話?”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我們剛來的第一天,你不是說月圓的時候不能隨便進入東樓,不然會有生命危險嗎?”襲虹情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一點都不敢忘記。“可見東樓里面一定有一只怪物在橫行。”
  “我……我的意思是說……主人在月圓的時候心情特別差,所以,才警告你們別去惹他生气。”卷雪轉得千辛万苦,才讓自己的話勉強构得上合理兩字。
  唉!她簡直沒有臉再見狂風了,希望不要把他拖下水才好。
  “真的沒有怪物嗎?”襲虹情狐疑地眯著水眸打量卷雪,愈看愈覺得她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真的沒有。”卷雪真想提一桶水潑熄她那旺盛的好奇心。“好了!我跟狂風還有事要做,不陪你聊了。”
  趁著還能脫身的時候,卷雪赶緊拉著狂風拔腿就逃。
  襲虹情望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滿臉掃興地嘟囔一聲。“這里頭一定有鬼,我不會被你們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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