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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就在江青槐按熄第三根香菸的時候,才看見白汝珊騎著老舊的机車停在大樓前,她与朋友一邊聊天,一邊把前座的折疊式桌椅搬下机車。
  江青槐的視線不自覺瞟向車上的電子時鐘,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怎么跟朋友玩到這么晚才回來啊?真是太危險了!
  “汝珊。”江青槐下了車,輕聲叫喚她的名字。
  白汝珊笑眯眯地旋身,但是一瞧儿江青槐那嚴峻的面容,她的微笑立即僵住了。
  “江……大哥,你怎么來了?”
  一抹淡淡的紅霞飄上她那靈秀的倩頰。
  江青槐以炯亮的黑眸打量她那靦靦不安的嬌顏,目光突然灼熱起來。“我有話想跟你說,你有時間嗎?”
  立婷給了兩人古怪的一瞥后,才識相地開口。“汝珊,我先把寫真集的樣本抱回去,桌椅就交給你搬了。”
  “嗯。”白汝珊低著頭把樣本交給立婷,直到她走進大樓里,白汝珊才飛快地瞄了江青槐一眼。“你想說什么?”
  “我們到你的屋里談。”江青槐幫她拿起小型的桌椅。
  “噢。”白汝珊為難地躊躇一下,才領著他往大樓門口走去。
  這間大樓是專門出租給單身女性的,里頭全部都是套房,坪數不大,但是環境單純。而且租金還算便宜,所以白汝珊不知不覺已經在這里住了三年,也与鄰居董立婷成了好朋友。
  “呃……我住的套房很小,請你多包涵。”白汝珊在開門前,委婉地暗示他一下,才推門而入。
  唉!她得想個辦法赶緊把他打發走,不然她就慘了。
  一進門,江青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這种不到五坪的窄劣斗室能住人嗎?
  簡陋的衣櫥、桌柜及單人床,把小小的空間占滿了,扣掉一坪大的衛浴設備后,容許人走動的空間少得可怜,在這么陰暗的環境里,她竟然連一台除濕机都沒有!江青槐的心忍不住抽搐一下。
  “大部分的單身套房都是這樣。”白汝珊一眼看穿他的惊愕,連忙解釋,不想讓他同情自己。
  她是個孤儿,凡事都只能依靠自己,她是半工半讀地完成高職學業,早已經很習慣這种節險的生活了——雖然她有能力換一間好一點的套房,但是,她舍不得這么奢侈。
  “白槐沒有說什么嗎?”江青槐嚴肅的俊臉上滿布了不可思議,他不相信白槐看了會無動于衷,以白槐每個月六位數的零用錢,隨便都可以為他的女友找一間問比較舒适的公寓。
  白汝珊倒了一杯水給他,然后盤腿坐在地板的坐墊上。
  “我從不讓白槐上來我住的地方,我知道他一定會大惊小怪,然后吵著要為我搬家。”她那輕松的語調中,暗含淡淡的哀傷。
  江青槐坐在另一塊椅墊上,漆墨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汝珊,如果是我要你搬家呢?”
  白汝珊俏頰一紅,她斂下一雙柔澈的尷尬水眸,結巴地道:“江……江大哥,我知道你是因為昨……昨晚的事……才覺得對我有責任感,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我們都是成熟的現代人了,不如一起把昨晚……的事全忘掉吧!”
  唉!他的反應怎么跟一般男人不同啊?
  通常男人碰到這种事,隔天不是都躲得遠遠的,深怕負起責任嗎?哪有人像他那么奇怪的?
  她今早之所以悄悄离開,就是為了避免兩人的尷尬,沒想到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找上門來!他未免太有責任心了吧!
  “叫我青槐。”他不喜歡她用“江大哥”來稱呼他,這讓他有一种她想要逃開他的感覺,況且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同以往了。
  白汝珊覺得他的要求很詭异,但是仍乖順地听從了。
  “青槐,你找我還有什么事嗎?”不曉得這樣的“逐客令”會不會太明顯了點?
  果然,江青槐立即微慍地眯起嚴肅的黑瞳。“汝珊,你這樣逃避不是辦法,你總有一天要把理由告訴我的。”他繼續今早被紀嫚君打斷的盤問。
  呃……這叫她怎么說得出口啊?
  “昨晚我傷……傷心過度,把你當成了白槐的替身,才會失去理智与你呃……上床,對不起……請你不要放在心上。”白汝珊心虛地咽口口水,心想應該可以蒙混過關了吧!
  一股深沉的怒火在胸腔沸騰,但是被江青槐壓抑下來。“你把我當成白槐的替身了?”
  “嗯。”歉疚的秋波朝他瞥去。
  “我不信。”江青槐的眼瞼掩不住如劍的銳芒。“你表現得不像失去理智。”
  倒像是存心引誘他。
  在他那雙銳利黑眸的凝視下,白汝珊差點就松了口气。
  “呃……你不要多疑,人家失去理智……就是那個模樣嘛!”好險!好險!她的秘密沒有被“逼供”出來。
  看來得快把他打發走,省得露出馬腳來。
  江青槐頭痛地歎了口气,英挺的眉投降地攏在一起。
  “汝珊,我想有件事得先警告你一聲,昨晚我并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你可能會怀孕。”此時此刻,他倒希望汝珊怀有他的孩子,至少這樣可以拉近他們的距离,他不喜歡兩人之間那么生疏——好像他們不曾熱烈地纏綿過。
  當汝珊是白槐的女友時,他只能把對她的喜愛藏往心底,如今白槐死了,他更沒有理由接近她,尤其昨晚他們兩人發生了關系,想必汝珊一定會因為罪惡感,而躲他躲得遠遠的,這教他如何追求她呢?
  唉!
  “你不用擔心,我這几天是安全期,應該不會怀孕才對。”白汝珊雙頰泛紅地垂下頭,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怕他看出她的心虛,事實上,這几天正好是她危險得不得了的日子。
  江青槐极力壓下心中的失望,從名片夾拿出一張高級的名片給她。“汝珊,如果你怀孕了。就打私人專線給我,好嗎?”
  “噢。”白汝珊敷衍地點點頭,根本沒有細看,就把他的名片收下來,反正她肯定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江青愧再次環顧這間簡陋的套房,溫柔地提議道:“汝珊,我在你公司附近有間公寓,不如你搬去那里住吧!”
  他實在不放心她住在這种鬼地方。
  白汝珊那清瘦的容顏浮起笑靨,似乎在惊訝他怎么會有這种提議。
  “不用麻煩了,我付不起那么貴的租金,況且,我已經在這里住習慣了。”她沒有細想他怎么會知道她工作的地方。
  江青槐有些惱怒地抿起嚴肅的唇。“我并沒有打算收你租金。”
  她把他當成什么樣的男人啊?
  “那我就更不能搬進你的公寓了,我們非親非故的。”她不想占他的便宜,更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牽扯。
  非親非故!
  她竟然這樣形容他們的關系!
  “我想代替白槐照顧你,他不會希望你住在這种地方的。”江青槐隱忍著罕見的怒气,他的個性冷峻嚴肅,從不發大脾气,但是她這回真的惹惱他了。
  唉!他怎么看起來要生气了?
  白汝珊眨巴著靈亮的黑瞳,語气中帶著息事宁人的意味。“好嘛,你先讓我考慮看看。”
  先把這男人“拐”出去再說吧!
  江青槐以陰郁的黑眸注視她許久,然后突如其來地起身,沉著嗓子道,“我回去了。”
  白汝珊像解脫般喘了口大气,連忙走到門口送他。“再見。”
  江青槐挑起她那細致的下巴,突然低頭輕柔地啄下她的粉唇,黑眸中藏有難解的深情。“你自己多保重。”
  白汝珊摸著發燙的嘴唇,怔忡地望著仔的背影。
  他為什么要吻她呢?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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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夜的輾轉難眠,讓白汝珊一整天都感到昏沉沈的的,腦袋瓜子開始隱隱作痛。
  都是江青槐害慘了她,人都要离開了,還莫名其妙親她干什么?害她連續几天都心神不宁,一直在思索他的動机是什么。
  白汝珊發愁地瞪視桌上那份昨天的報紙,本來她這几天應該打起精神回雜志社工作,可是三天前雜志社突然來電解雇她,理由說得极為籠統,讓她听得不明不白的,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她最喜愛的攝影工作。
  當初,是白槐介紹她進去那家雜志社的,沒想到他才一走,雜志社就立即把她解雇!這個社會果真現實得很。
  但令她納悶的是,她我工作表現不輸給那些從國外回來的攝影師,薪水又低廉,雜志社為什么要解雇她呢?
  如果他們現實,不是更應該把她留下來嗎?
  難道就因為她的學歷不夠高?
  白汝珊把沮喪的目光移到報紙上,仔細找尋還有沒有适合自己的工作,這兩天的四處碰壁,讓她整個人都沒了勁。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個工作竟然變得那么困難——現在又不六、七月的畢業季節呀!
  要是再這么下去,她擔心自己的積蓄維持不了几個月,她得盡快找個工作,隨便什么工作都行,不然她怎么養活肚里的寶寶呢?
  白汝珊眉開眼笑地撫摸自己的肚子,雖然現在就說自己怀孕還太早,但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她肚里已經有一個小寶貝了!
  嘻!為了這個小寶貝,她吃再多苦都不怕,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一份工作吧!總不能一直因為找不到理想工作而坐吃山空吧!
  白汝珊嘴角含著笑意,以紅筆圈下“餐廳女侍”的征人啟示。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催促的敲門聲“汝珊,你准備好了沒有?”
  “快好了,立婷。”白汝珊赶緊打開門,把折疊桌椅搬到門口。
  幸好她還有与立婷合作幫人拍攝寫真集,她的失業才不至于對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她們晚上到夜市擺攤子招攬生意,然后利用星期假日到大學或公園幫客人拍攝,她負責拍攝,而立婷則負責造型、化妝,兩人合作無間,制作出來的寫真集走自然清新的路線,深獲客人的好評,所以生意也就愈來愈好,尤其遇到寒、暑假的時候,兩人簡直忙得團團轉。
  她們兩人本來還打算存錢成立一個工作室,不過,白汝珊現在失業了,這個夢想大概要再多拖個几年才能實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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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沙爾西餐廳”坐落于鬧區的巷道內,供應精致的簡餐給上班族食用,由于餐廳的風格典雅、舒适,加上精心巧思的擺設,使得這家餐廳生意興隆,在這不景气的時候,照樣增加人手。
  白汝珊很幸運地在這里找到了工作。
  店主孫湘盈是一位很親切的中年婦人,將近四十歲,保養得宜的臉上,常堆滿笑容,她并不計較白汝珊沒有經驗,反而時常抽空指導她。
  端了快半個月的盤子后,白汝珊逐漸進入狀況,她可以熟練、优雅地把沉重的盤子端到客人面前,手忙腳亂的情形不再出現了。
  綿綿的梅雨已經連續下了几天,不但影響白汝珊晚上的擺攤,也讓她著涼,連著好几天都感到不适。
  她本來想請假休息一天的,但是又考慮到,她目前的經濟狀況不允許她少一天的收入,于是,她強迫自己挺直腰杆去工作。
  即使外頭飄著細雨,“沙雨西餐廳”內還是維持半滿的狀態,加上臨時有位服務生請假,使白汝珊忙得連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看見有桌客人要离去,白汝珊連忙走過去收拾杯盤,就在她站直身体要离開桌了時,一陣暈眩突然襲向她,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白汝珊急忙蹲下來休息,身体不受控制地頻頻發顫、冒冷汗……“汝珊,你怎么了?”店主孫湘盈走過來,關心地問。
  直到昏眩稍退,白汝珊才勉強站起身來。“孫姊,我沒事,只是剛才有點頭暈而已。”
  “汝珊,你的臉色不好,我看你還是回家休息好了。”孫湘盈眼含擔心地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嘴里首催促她回家。
  “不用了,孫姊,現在客人那么多,我怎么可以往這時候請假呢?你們會忙不過來的。”
  白汝珊看見餐廳又涌進客人,赶緊走了過去,依慣例開口問:“先生,請問几位?”
  她那燦爛的笑容在瞧清來人后,立即僵住了。
  “汝珊,你怎么會在這里工作?”江青槐自抿緊的雙唇迸出這句話,一雙黑黝黝的眸子滿怖陰沉的怒气。
  “青……青槐!”白汝珊像是作賊心虛,迅速回眸瞄了孫湘盈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壓低嗓音。“好巧哦!居然在這里遇到你。”
  她万万沒料到,他這种身分地位的男人會來這种小店光顧。
  江青槐那銳利的眼眸緊緊盯著白汝珊不放,不厭其煩地再問一次,“你怎么會在餐廳工作,汝珊?”
  “我本來的工作沒了,只好找別的工作囉!”白汝珊聳聳香肩,清麗脫俗的情顏上滿是無奈。
  、江青槐皺了皺墨眉。“你怎么不打電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安排比較适合你的工作啊!”
  以汝珊的才能与气質,不該淪落為餐廳的女侍!任何人瞧見她那柔弱的模樣,都會感到于心不忍的——更別說是他了。
  “我們別談這些了。”白汝珊不舒服地蹙起細巧的柳眉。“我先替你与朋友帶位好不好?”她的眼眸瞟向他身后那名面貌精明的婦人。
  江青槐對她的建議置之不理,面容嚴肅地問“汝珊,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才几天沒見到她,她就一臉蒼白的病樣?
  “我……”
  這時——孫湘盈含著笑意,好奇地走了過來。“汝珊,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啊?”
  “對不起,孫姊,我馬上帶他們到空桌上。”白汝珊朝她露出道歉的笑容,可見他們在門口杵了多久,竟然引來了孫姊的注意。
  “胡秘書,你先去用餐。”江青槐以眼神示意胡秘書离開,然后把要溜開的汝珊拉住。“汝珊,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不准走!”
  白汝珊困窘得芙頰泛紅。“不行啦!我得工作,不能陪你閒聊。”
  糟糕!孫姊看到他這么拉拉扯扯的,不知道會不會誤會了什么?
  孫湘盈在一旁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她友善地對江青槐笑道:“哦!原來你是汝珊的男朋友啊!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快幫我勸她回家休息吧!”
  她贊賞地打量眼前這位英挺出色的男人,高大的体魄与陽剛的味道,使他散發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看起來是個不錯的男人,配上汝珊那柔弱的气質剛剛好。
  嗯!汝珊真有眼光!.
  “孫姊……”白汝珊發出微弱的抗議聲。““沒有不舒服。”
  “你生病了?!”江青槐的男性嗓音雖輕柔,卻包含著指責的意味。
  白汝珊瞪圓了水眸,覺得他未免大惊小怪了。“青槐,我沒有生病。”
  “還說沒有生病,汝珊剛才頭暈得差點就站不起來了。”孫湘盈在一旁善意地拆穿她的隱瞞。
  江青槐的大掌覆上白汝珊的雪額,立即被她額頭傳來的高溫給紊亂了神。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行,我還要工作。”白汝珊著急地搖頭。“你想害我被扣薪水啊?”
  她以前一直認為他是個冷肅內斂的男人,沒想到他也有霸道、不講理的一面,她真是“看走眼”了!
  江青槐眼中射出嚴厲的怒芒,咬著牙質問:“汝珊,你覺得身体跟金錢哪一樣比較重要?”
  真是太荒唐了!為了這一點微薄的薪水,她竟然連身体都不顧了!
  她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啊?!
  “兩樣都很重要啊!”白汝珊困難地吞咽日水,他不是被公司突然辭退,更不是即將要大肚子的人,當然不能理解她努力存錢的苦心囉!
  “汝珊,我看你還是先跟男朋友去看醫生——汝珊!”孫湘盈發出惊慌的叫聲,連忙伸手要扶住搖晃的白汝珊。
  但是有人的動作比她還快。
  只見江青槐一個箭步將白汝珊摟進怀里,嗓聲粗嘎地問:“你怎么了?汝珊。”
  他的俊臉上全是擔心与懊悔,他不該站在這里与她講道理,他應該立即把她拖到醫院去才對。
  “沒……沒事,有一點頭量而已。”白汝珊閉上美眸,奮力与暈眩對抗,她不想在他面前暈倒,免得給他一种她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錯覺”。
  江青槐低咒一聲。“該死!你得馬上看醫生。”
  語畢,他強硬地抱起白汝珊的柔軀,不顧她花容失色的反對,逕自往外走出去。
  “青槐……快放我下來……”白汝珊虛軟地喃喃抗議,被他這么橫腰抱起,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旋轉。
  孫湘盈拉開明淨的玻璃門,開心地朝他們揮手。“再見了,記得病好了才能回來工作哦!”
  在這同時,餐廳里的胡秘書追了出來。“總裁……”
  “胡秘書,下午的會議請海先生幫我主持,我不回去了。”江青槐一邊交代,一邊按下口袋的遙控器。
  “好的。”胡秘書机靈地打開車門,心想這一定是很喜愛的女子,才會讓他破例地拋下今天那么重要的會議江青槐把白汝珊放進前座,接著繞到車子的另一側上了車,就急忙往最近的醫院駛去。
  等到頭暈目眩消失后,白汝珊才皺起一張抱怨的小臉。“我的机車怎么辦?”
  沒有机車,她明天怎么上班啊?
  “你先擔心你的病吧!”江青槐的嘴角抽搐一下,不敢相信,她現在竟然有心情煩惱她那輛几乎瓦解的破机車!
  “我只是有一點小感冒,根本不需要看醫生。”白汝珊嘴硬地偷瞪他一眼,有些不滿他的態度——他簡直像“強盜”一樣的把她擄出餐廳。
  江青槐專心開車之余,還得分神向她訓話。“就算是小感冒也要看醫生,不然會釀成大病的。”
  “你載我去藥房買感冒藥就好了,我不想去醫院。”白汝珊不懂他為什么變得那么雞婆,不過,這种被人關心的感覺不坏就是了。
  “為什么?”江青槐心不在焉地按了按喇叭,前面的車怎么突然停住了?
  白汝珊別開不自在的目光,迂回地回答他的問題。“沒什么,就是不想去看醫生嘛!”
  江青槐的眼神從堵塞的車陣移開,炯炯有神地注視她。“汝珊,告訴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
  白汝珊難堪得漲紅了素頰,囁嚅地低語。“我……沒有健保卡,身上又沒帶那么多錢,怎么能上醫院呢?”
  “你——”江青槐險些被她的理由給气坏了。“汝珊,你真以為我付不出那几百塊嗎?”
  他努力平复胸口的怒气与心疼,她居然為了這种奇爛無比的理由,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
  “我不想跟你借錢,欠你人情嘛!”若不是渾身忽冷忽熱,她的語气一定可以更堅定一點。白汝珊懊惱地忖道。
  江青槐的手指緊緊握住方向盤,原有的怒火化為深沉的陰郁。“汝珊,你為什么一直拉開我們之間的距离呢?”
  他突然發覺,她那弱不禁風的外表下有點強烈的自尊心与固執的脾气,讓他又惊奇又恨得牙痒痒的。
  “我不喜歡接受施舍。”白汝珊以眼神指控他。她自小生長在孤儿院,哪會看不出來他在施舍自己——而她深惡痛絕這种被人施舍的感覺。
  “我從來沒有施舍你的念頭,你誤會了,汝珊。”江青槐冷靜地辯解,不明白她怎么會有這种想法。
  白汝珊挑起优美如新月的黛眉。“我沒有誤會,你上回還要我搬進你的公寓,這不是施舍,是什么?”
  “我只是想照顧你而已,沒有施舍的意思。”江青槐那剛硬的下顎蓄著一絲怪异的緊繃。
  “是嗎?”白汝珊打心底怀疑他的說辭。“你為什么莫名其妙想照顧我?如果是為了白槐,你根本不需要這么做——”
  “我不是為了白槐。”江青槐把目光調回前方,沙啞地打斷她的話。“我是為了我自己,汝珊。”
  白汝珊困惑地眨動黑靈的美眸,不太明白他深奧的話。
  “從白槐帶你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你了,汝珊。”他平靜地告白,終于說出深藏心中的秘密。
  白汝珊瞠目結舌,震惊得說不出話來。
  他……他怎么可以毫無預警地……愛上她呢?
  “叭!叭!叭!”
  不知何時,塞住的交通獲得紓解,車輛迅速地移動起來,后頭的車輛不停按著喇叭催促他們,也暫時打斷這個尷尬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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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Kathy 掃描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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