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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自從那次緊急會議散會后,師黎安和丁綺絹在會議室內待了半個小時,而丁綺絹是紅腫著雙眼走出來,之后,丁綺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她不再像個拼命三郎一樣工作得沒日沒夜,以前經常加班到十一、十二點的舉動也明顯減少;更大的轉變是,她開始接受獅子以外男人的約會,有時下班時間一到,便看到她打扮得妖嬌美麗赴約去了。
  辦公室內謠言甚囂塵上,有人說是獅子不顧舊情臭罵了May一頓,所以她因此而心碎,終于看開一切,揮別過去的單戀,重新開始接受新戀情。也有人認為她因為感情影響到公事,而遭到獅子的懲罰,又羞又愧之下素性放逐一切,想試探獅子能容忍她到什么程度。
  謠言如風,吹得辦公室內八卦四起,箭頭指向師黎安的居多,許多人都認為他太無情。
  師黎安耳聞所有傳言,也冷眼看著丁綺絹的改變,他井未多說什么,仍是一貫無動于衷。
  這一天,師黎安一進辦公室,便看到桌上躺著一封辭職信。
  是May的。
  他沉吟一會儿,隨即拿起電話撥內線。
  響了數聲沒有人接。
  挂上電話后,他看著白色信封,正沉思著下一步該如柯做時,輕脆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惠茹。
  “獅子……”她面有難色,似乎不知如何啟齒。
  “有事就直說。”他定定的看著她,隱約知道她要談Moy的事。
  “一大早May就把方心雨的資料全部交給我,請我接手處理,她說……她說……”惠茹吞吞葉吐的說不下去。
  “說下去。”師黎安仍鎮定如常。
  “她說她已經遞辭呈,她不做了。”
  惠茹說完,偷看了老板一眼,發現獅子并沒有想像中的气急敗坏与怒气。
  師黎安沉思數秒。
  “惠茹,那方心雨的情況進展到哪里了?”他不疾不徐問道。
  “方心雨的媽媽回信了,但意愿仍是不高,她并不想讓方心雨接触這种環境,回信里一直跟我們說抱歉,態度還滿客气的。”慧茹報告著。
  “媒体那邊暫時封鎖一切消息。”師黎安迅速作了几點應變政策。“.黎明寶貝,的計划延后到暑假,所有企划案由’春天的精靈’改為夏日版。我已經聯絡几家大厂商,他們對夏日版的提案很有興趣,現在就等著看我們以何种風格形式來表現,聯絡方心雨的事就先交給我來處理,其它的事就請你負責統籌,我希望兩星期以內會有定案。”
  惠茹听著獅子有條不寨的安排一切時,既諒訝又佩服,但心中仍有疑問。
  “那……May的事怎么辦?”
  師黎安神情不變地看向惠茹。
  “我想她工作了兩年都沒放大假,可能也累了,就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好了。”
  “可是她說要辭職……”
  “我不會准的,除非她本人來親自說明,這件事我會找她談清楚。”他簡單回道。
  惠茹看了眼獅子,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她仍是說了。
  “獅子,也許這件事我沒資格插話,但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我真的覺得MaY很可怜,她這么痴情,又放棄一切跟你出來打天下,你難道不覺得應該為她做些什么?”
  “她為我賣命工作,我給她适當的職位及高薪,這還不夠嗎?”他靠進椅背,靜靜問道。
  “我想她更需要你的愛。”惠茹大膽明言。
  師黎安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惠茹,你努力工作是為了什么?”他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惠茹呆了一下,隨即回道:“為了存足夠的錢呀。”
  “存足夠的錢又是為了什么?”他繼續問。
  蕙茹微微一笑。
  “我想去法國進修設計方面的課程,廣告界的汰舊換新率相當高,要走在尖端,一定要有更新的概念与設計,才能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她坦言!“去法國一直是我的夢想。”
  “這非常好!”他朝她鼓勵一笑。“你賣命工作是為了實踐你的夢想,而我能為你做的,就是依照你努力的程度幫你加薪。而存錢及去法國,這就必須靠你自己努力了,是不是?”
  惠茹咀嚼著他話中的含意,似乎有一點明白了:
  “公司愈大就更要公私分明,我不能因為May放棄一切和我一起創業,我就必須回報她的愛來愛她。若換個角度看,黎明能給她的發揮空間及投資報酬率遠胜于’智威’給她的,她已經得到她應有的回收,至于她其它的私人要求与想法,那就不在我該負責的范圍之內,那是她的問題。”他泰若自然地說道。
  “我完全明白了。”惠茹終于露出了解的笑容。“那可以再請問您一個問題嗎?”
  “請問吧。”
  “你是不是心有所屬了,所以才不愛May?”
  師黎安僵了一秒,但瞬間隨即恢复正常。
  “你是嫌辦公室里的八卦不夠嗎?”他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轉移她的問題。“話題討論是可以腦力激蕩,但是八卦垃圾大多,小心消化不良。”
  她聞言立刻明白他都知道辦公室內的流言,頓時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對了,麻煩你幫我聯絡方心雨及她阿姨,我想跟她們見個面聊聊,到時候請你跟我一起去,以免她們覺得尷尬。”師黎安不著痕跡地轉回公事上。
  惠茹赶緊順著話題。“好的,那您的時間……”
  他翻了翻行事歷。
  “星期三及星期五的下午,三點到五點我都可以。”他抬起頭微笑道。
  “我聯絡好會立刻通知您。”
  待惠茹离開了辦公室后,師黎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向對角位置的小吧台,打開櫥柜拿出咖啡沖泡。
  這几年他已經戒了許多習慣,唯獨早上喝一杯有濃濃奶香的拿鐵是他一直戒不掉的。
  咖啡醒腦,牛奶提神,加在一起就變成好喝的拿鐵,早上來一杯會幸福一整天哦!
  當初她一臉認真的這么說時,不愛喝咖啡的他只是笑了笑,但后來他卻相信了。因為她一早喝過拿鐵后,熱情吻醒他的香甜味道,真的讓他感覺幸福极了。
  從此,他也嗜喝拿鐵。
  即使在她离開后,濃濃奶香的記憶仍會固定在晨間喚醒他,讓他不由自主泡杯拿鐵,捕捉已然失去的幸福。
  心有所屬?
  他唇間逸出一抹苦澀。
  當初他傷她傷得那么深,根本沒有資格談論這四個字。他愿意相屬,恐怕她是恨不得撕碎他的心吧!
  拿鐵入口,仍是抓不住幸福的尾巴。
   
         ★        ★        ★
   
  晨間的陽光正透過屋頂上洞開的方格窗,輕瀉進一室的淺藍,暈染成一片片金光漫漫。
  咖啡香以及濃郁的奶香正彌漫在屋內。
  安凝雅坐在電腦桌前,戴著無框的近視眼鏡,凝神專注地快速操作著鍵盤,將昨晚擬妥的菜單打進“安稚餐飲集團”的專屬网頁里。三十分鐘后,“安雅餐飲”的各分店經理會上网進网頁列印今日主菜及商業特餐的菜色,然后交由廚房准備。而這份网頁訊息也會透過网際网蹭,讓美國的老鬻們直接查詢及訂位。
  菜單安排好后,安凝雅便進入主要擋案,查看昨天的營收及支出,還有各分店經理的每日營業報告。
  當她正看得入坤之際,電話突然響起。
  她瞄了一眼電腦桌面上的時間,八點四十分。這時會是誰手丁來?她起身走向床頭柜接赶了電話。
  “Hello?”
  “MaA,I Am RAIn!”電話那頭傳來稚嫩的小女孩聲。
  安凝雅臉上立刻揚起燦爛的笑容。
  “心雨,你在哪里呢?”
  “MAMi,I AM HOME,Timmr……”
  “心雨!”安凝雅隨即打斷她的話。“媽咪說過去台灣要講中文,你忘了嗎?而且要叫阿姨,不可以直接喊她TimA,知道嗎?”
  “媽咪,知道。”低落下來的聲音馬上又因另一件興奮的事情而提高了語調。“媽味,阿姨今天帶我去’人小國’玩耶……”
  “是小人國啦!”方嘉熔在一旁笑著糾正。
  “恩,是小人國。”心雨也立刻更正。“媽咪,有好
  多小飛机、小火車哦,它們都會MOVE,還有好多小’來人’(假人),還有會噴出白白的’顏,(煙),我們還坐那個好高好高的車車,從上面沖下來,全身都濕了,那水噴得好高好高喲……”
  小女孩的可愛童言,在電話那端嘰嘰喳喳,開心地說個不停,雖然中間仍會夾雜几句英文,中文也偶爾講不標准,可是听得出她的快樂。安凝雅臉上挂著滿足的笑容傾听著。
  “媽味,我好想你哦!”心雨突然冒出這句話。
  安凝雅听著,鼻頭不自覺酸了起來。
  “寶貝,媽眯也好想你。”她輕聲回道。
  心雨從出生至今,她們母女不曾分開這么久過,她心中真的很不舍。
  決定要送她去合灣前,她自己掙扎了許久,但是諸多原因讓她不得不忍痛暫時分開。
  紐約是個人文薈萃之地,各色各樣的种族都有,种族歧視雖然較其它州來得輕微,但不衷示完全沒有。尤其她們住在白人社區,治安雖然非常好,但是鄰居仍是不太跟他們往來,黃种人依舊得不到大部分白人的尊重与接納。
  她自己是無所謂這种成見,反正他們不排斥她的餐廳就好。但是心雨不同,她正是心智發育的階段,也是需要同伴相處的年齡,她不希望心雨從小就蒙上次等公民的陰影,認為自己比別人矮一截。加上心雨并沒有同齡的玩伴,常是孤單一人,雖然阿公、阿媽及阿姨都疼她,但是那畢竟不能取代小朋友玩在一起的快樂。
  考慮再三后,她決定還是送心雨回台灣念幼稚園。
  一來可以打好中文基礎,她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明明是中國人,卻說得一口爛中文。二來讓心雨回到黑發黃皮膚的世界,唯有在自己的國家里,永遠不必接受歧視的眼光。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樂觀勇敢,充滿自信心,能無所畏懼地面對一切,即使是來自單親家庭。
  而心雨一直是個貼心机靈的孩子,這點也讓她非常欣慰。
  她又再次叮嚀心雨要听阿姨的話,等她將這邊的工作交代好,她會抽出時間去台灣陪她們等等。
  “阿姨,媽咪說她會來台灣陪我耶!”心雨興奮地對身旁的方嘉熔報告。
  電話迅速被搶了過去。
  “姐,真的嗎?你何時要來台灣哪?”方嘉熔迫不及待地高興大叫。
  安凝雅笑了一笑。
  “可能也要兩、三個月后吧,我們新的分店才開幕沒多久,我必須等分店上了軌道后,才能放給店經理接手。還是,”她頓了一頓,促狹道:“你愿意幫我看著,換我回台灣陪心雨?”
  “不要、不要、不要!”方嘉熔嚇得立刻拒絕。“爸早知你有商業的才能,才會將’安雅’交給你的,我就不行啦,我一去只會讓’安雅’立刻宣布倒閉!姐,我看為了我們全部人的生計,還有心雨能在台灣安心念書,你還是繼續努力吧,我會在海的這一邊為你加油的!”說完還象征性的喊了几聲加油。
  安凝雅聞言,不覺好笑。
  方嘉珞雖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她們倆卻相處得十分融洽,除了前一段婚姻,她們几乎是無話不談。
  而爸爸的老婆蘭姨是個非常好的女人,對她視如己出,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失去了一個家庭后,又立刻擁有一個家庭,而且得到更多溫暖。
  當初她來到紐約,還挺著四個月的身孕,她爸爸及蘭姨不僅沒有給她任何責難及壓力,還不斷從旁幫她。甚至孫女出生后,蘭姨還堅持不收錢幫她帶小孩,讓她無后顧之憂,能順利完成大學學業。
  而當爸爸想帶著蘭姨去環游全世界,想將事業交捧給甫畢業的她時,她既惊又喜,諒訝的是爸能不介意她是前妻的女儿,而將這龐大的事業体交給她,喜的是自己在“安雅”里工作一年的成績彼肯定。所以她是戰戰兢兢地接下迭個位置,當然,她們全家的支持更是她努力的動力來源。
  好几次她想將方嘉熔帶進“安雅”,無茶方嘉珞對這方面是完完全全、一丁點興趣也沒的。曾經有一次勉強她去“安雅”的分店見刁,結果她不是算錯帳,就是弄亂了電腦檔案,造成不小的混亂,嚇得她自己發誓死也不進“安雅”工作。
  所以方嘉熔這番話,又讓她想起當時她跳腳的樣子,笑了笑之余,她也只好認命地扛起這責任。
  “對了,姐,黎明廣告公司又打電話來了,這次是他們的創意總監要請我們吃飯,我不知道要不要拒絕……”方嘉熔遲疑不定地說道。
  “當然拒絕掉。”安凝雅直接說道。
  “可是……”
  “可是什么?”她眉峰漸攏。
  “我覺得我也有部分錯,是我先帶小雨雨去參加面試,等對方喜歡我們小雨雨之后,才又說我們不想簽約。你也知道誰見了小雨雨不是喜愛得不得了,她就是有那种讓人家打心跟里疼的魅力,也不能怪黎明廣告老是粘著小雨雨不放,你說是不是?”
  “這我不管,我只關心別讓心雨受到傷害。”安凝雅口气變得強硬。一涉及到心雨,她是相當固執。
  “但我想說吃頓飯應該沒關系吧?至少把事情當面講清楚,因為一直是透過電話通話,也沒有正式拒絕他們,所以我才想……”
  “我覺得沒必要。”安凝雅打斷了方嘉熔。“你也還是個孩子,拿什么跟他們這种社會經驗丰富的大人相抗衡?他們可能利用吃頓飯就讓你乖乖簽約了。這种麻煩事能省則省,這也是我要你用電話拒絕的原因。你啊,就是心太軟,禁不起人家几句就什么都答應,反正你全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不答應。”
  “姐,這樣會讓人誤會你太無情,不好吧?”
  “我無所謂呀,反正他們又不是我什么人,隨他們怎么說都行。你記得不准去就是了。”安凝雅特別交代。
  “好啦,我知道了。”
  又叮嚀几句后,安凝雅才挂上電話。
  回到電腦桌前,她拿起已變冷的拿鐵,走到廚房倒掉,重新泡了一杯。
  某些方面她很堅持,也很固執,像是不喝冷掉的拿鐵。她一直很眷戀那种熱熱濃濃的咖啡牛奶味,一旦冷掉,就不再是她喜歡的拿鐵,她宁可倒掉也不會勉強自己喝。
  看完剩下的營運報告后,她順便上网去收e-MAil。
  這個e-moil的地址是公布在“安雅”的网頁上,任坷人均可透過這個e-mail寫信給她,包括所有的建議与批評,對“安雅”各分店的一切或是她個人,她都會回信答覆。
  當她逐次收完信,詳看寄件人時,她發現黎明廣告寄了十几封信給她。
  真是有耐心!安凝雅想道。不過這招對她沒用,她不會因心軟而枉顧心雨的未來与前途。
  當她打開信件內文時,整個人突然呆掉了。
  因為在黎明廣告奇來的每封信底下,都有簽上署名。
  這署名是她這几年來极力想忘掉的名字,那就是——師黎安!
   
         ★        ★        ★
   
  不會……這么巧吧?
  坐在頭等艙的安凝雅,乍然見到前方的人影時,心中不覺一惊。
  對方經過她面前時,似乎也吃一惊,停下腳步盯著她看了好几眼。
  安凝雅戴著深色太陽眼鏡,坐姿不變地看向前方,似乎完全不為所動。不久,后面的人群催促著前方移動,那人才朝向經濟艙走去。
  世界還真是小,五年后的今天,竟然會在這班美國飛往台灣的班机上巧遇她。安凝雅冷冷地想著。
  五年了,時間會遞減傷痛,也會教記憶褪了色,但是某种喜惡的直覺卻依然不會改變。
  像她對師岱伶,打從認識她一開始到現在,相隔了五年,見到她仍是渾身不舒服,直覺就是討厭這女孩!
  自己很少對什么人特別討厭,所以剛認識師岱伶時,還以為是自己有偏見,但最后事實證明,和這女孩能撇多清就撇多清,最好不要有一丁點關系。
  她永遠記得,自己當年是怎樣帶著滿心的傷痕与一身的狼狽离開台灣逃到紐約。
  那時她就坐在滿是旅行團、鬧烘烘的經濟艙里,一直睜著一雙大眼瞪向窗外,不敢回頭看她身旁的小情侶正甜言蜜語著,也不敢輕易眨眼,生怕聚積眼中多日的淚水會立刻潰堤。
  一直這樣強撐著,直至黑夜降臨,窗玻璃上倒映著她惟悴哀凄的面容,她茫然地看著,漸漸地,這張臉疊上另一張熟悉卻表情怜漠的俊秀臉龐,強抑的往昔回憶瞬間出問,她終于徹底崩潰,洶涌的淚水爭先恐后不斷地滑落,一路無聲地陪著她直到紐約。
  那是她到達紐約的第一場雨。
  這一切,全拜師岱伶所賜。
  安凝雅是恨她的,但讓自已傷透心离開台灣的卻是他!
  當年,自己的恨是那樣深、那樣烈,甚至發誓這輩子絕絕對對不要再見到他。
  直到生下心雨,對他的恨才逐漸稀釋。因為是他給了她這么漂亮聰慧的寶貝。
  猶記得生心雨時,她几乎難產,撕裂的疼痛折磨了她數十個小時,但她一直咬緊牙關,沒喊一聲痛,更沒掉一滴。
  事后每個人都說她堅強勇敢,唯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這輩子該流的淚与最痛,早已在初來紐約的班机上流光、也受盡了。
  當時她哭到体力不支,還昏倒在紐約机場,經過急救蘇醒后,她立刻感覺到胎動,肚子里的孩子正用力的踢著,仿佛是抗議,也是提醒。
  那一刻,她的生命突然轉了一個大彎,有了另一個新的出口。她不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一個新生命正努力地陪她活下去。
  她不會再掉淚了!她這么告訴自己,為了孩子,她要成為一個永遠不下雨的小太陽,沒有悲傷,只有微笑与溫暖
  而她也做到了。
  這几年她過得平靜面快樂。是心雨給了她源源不絕的愛,撫平了她所有的怨与傷痛。
  心雨是她的心肝寶貝,她絕不會任其他人搶走!
  這也是她這次火速赶回台灣的原因。
  不知怎的,從确定要回台灣開始,她就一直忐忑不安,心中總是有不好的預感。就像現在,她眼皮一直跳著,老教她不安宁。
  也許是一整晚太累沒睡好,她想。
  放低座椅,安凝雅決定好好睡上一覺,等她到了台灣,才能容光煥發地見她心愛的小寶貝。
  “阿姨,怎么還沒見到媽眯哪?”心雨盯著電視里的出關人潮焦急問道。
  心雨一身純白的小洋裝及漂亮搶眼的小臉蛋,早讓在机場等候接机的一群人目不轉睛地瞧著,她一出聲,甜美而帶著洋腔的童語,更是引來更多的注目。
  方嘉熔早習慣了這种注目禮,所以也樂于帶心雨出門,不過,這种威風的“跟班”日子,恐怕即將結束。
  對姐姐臨時突然決定回台灣的消息,她是既惊訝又失望,而且當她追問原因時,姐也不肯說,這下子她可能真的要回紐約了。
  唉!方嘉熔坐在一旁,想想又歎了口气。
  “阿姨!”心雨看她沒反應,又再喊了一次。
  “听到了。你媽眯沒這么快啦,她飛机才剛到,至少還要半小時才會出海關。”方嘉熔無精打采回道。
  心雨敏感地瞄了眼方嘉熔在她身旁坐下。
  “阿姨,你不喜歡媽眯來台灣啊?”
  方嘉熔瞅了心雨一眼。
  “你媽咪要帶我們回紐約,我怎么會喜歡她來!”她轉過身認真問著心雨;“你會想回紐約嗎?”
  心雨也認真地想了一下。
  “我想跟媽咪在一起,我好想她。”她誠實回答。
  方嘉熔聞言,立刻故意嘟高嘴巴,做气呼呼狀。
  “就知道你不愛阿姨,不喜歡跟阿姨待在台灣!”
  “沒有啦!心雨也喜歡阿姨,也喜歡台灣。”
  方嘉熔還是嘟嘴。
  “騙人!你一听到你媽咪要帶你回紐約,還高興得睡不著哩!”
  “我沒有高興回紐約,我是想見媽咪,以前媽咪都會在我睡覺前唱歌給我听……”心雨說著,不自覺扁了下小嘴,眼眶有點紅紅的。
  方嘉熔見狀,立刻摟住了這個惹人怜的小天使。
  “好嘛,是阿姨坏坏,阿姨愛玩,阿姨跟你回紐約就是了,不可以哭喔,乖乖!”她輕拍著心雨哄著。
  來台灣一個多月了,心雨不吵也不鬧,真的非常乖巧,剛開始還會叫她在睡前唱歌,但自己實在是五音不全,唱起歌來荒腔走板,后來是心雨自己哼著哼著就睡著了,也就沒再要求她。
  這孩子有時就是貼心得令人心疼。看來自己還是乖乖的回紐約吧!方嘉熔不禁歎了一口气。
  “阿姨,不然我們叫媽眯留在台灣嘛,那你就不必回紐約了。”
  “這……恐怕有困難。”方嘉榕約略知道姐姐的過去,當年若不是台灣的人事物教她太傷心,她也不會投奔到爸這邊的。
  “為什么?”心雨仰起小臉蛋看著方嘉熔。
  這种事怎么跟小孩子說嘛!
  “哎呀,小孩子不懂的啦。”方嘉熔揮了揮手隨口道。
  “方心雨!”
  惊喜的呼聲讓方嘉熔及心雨同時轉頭朝向聲音來源。
  距离她們几步遠,有位高大俊朗的陌生男人正向她倆走來,神情像是遇見熟悉的朋友一般開心。
  “請問你是?”方嘉熔立刻起身禮貌問道。雖然眼前的男人是少見的帥哥,但她還是得防備著,不然心雨若有絲毫差錯,她可得提著項上人頭去見姐姐。
  “哦,對不起,我太冒昧了。”男人立即致歉。“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黎明廣告的創意總監師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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