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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班的時候,宗佑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出現在秘書室,柳霎曖昧地朝嘉綺眨眼,調侃的眼光瞧得她頰生芙蓉,好气又好笑。
  “副理……”她以職位尊稱他,宗佑咳了一聲,整起俊眉。
  “嘉綺,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今天應該沒加班吧?”言下之意似乎在喀怪她用錯稱呼。
  嘉綺看了他一眼,壓低噪音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接你一起下班啊。”宗佑將一只公事包大刺刺地放在她收拾干淨的辦公桌上,毫不避嫌地大聲嚷道。
  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
  秘書室里的吃吃笑聲,和同事的曖昧眼光,讓嘉綺的臉更紅。她暗暗咬牙,警告地瞪向宗佑,發現他眼中閃著一抹調皮,像個淘气的小孩故意和大人唱反調般挑釁著她。她搖搖頭。
  “我們沒約好。”
  “這才符合惊喜啊。”宗佑無所謂地聳聳肩。“別掃興。”
  “宗佑!”嘉綺微惱的拉住他袖子,等他自動自發地彎下身將耳朵湊到她唇邊,才低聲跟他講理,“我沒有事先跟媽講好,她一定煮好飯菜等我回家,我不能這樣對我母親,你明白嗎?”
  “明白!”宗佑摩擦拇指和中指,喀的一聲應和。他將修長的身軀斜倚著嘉靖的辦公桌,俊逸的臉龐充滿笑意,全身散發著慵懶。迷人的气息。“我跟你一起回家吃飯。在我們成為男女朋友的一星期后,去你家拜訪應該不會顯得太突兀吧?”
  說完還可怜兮兮地看向十五坪大的秘書室里的其他成員尋求支持,嘉綺還來不及反應,淑瑜立刻點頭如搗蒜的附和,其他同事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甚至有人開玩笑地問兩人何時要請吃喜糖。
  宗佑拱起手,正要感謝大伙儿的支持,嘉綺已拿起背包,不由分說地將他拖离秘書室,朝電梯的方向走去。直到兩人坐進宗佑的BMW,嘉綺才開始發飆,懊惱地嬌噴,“你是什么意思嘛!說那种話會讓人誤解的!”
  “有什么好誤解?”宗佑攤攤手,語气無辜。“我只不過是到你家拜訪,順道吃個飯……”
  “可是人家會以為我們已經論及婚嫁……”
  “我們本來就是以結婚為目的在交往,早晚都會論及婚嫁…”
  “問題是,我們不過才交往一星期,而且你沒跟我商量,讓我有心理准備……”
  “嘉綺,你要心理准備做什么?”宗佑仍是那副無所謂。“我不過是到你家便飯,就當做我請你那么多次,你回饋一下…”
  “重點不在這里!”嘉綺有些惱火。“我爸媽還不知道我跟你交往的事,你這么突然……”
  “突然?”宗佑眯起眼,凌厲地看進她眼里,嘉綺頓時覺得理虧的人好像是她。可是,明明就是宗佑……
  “嘉綺,”他輕聲歎气,收斂起眼中的霸气,委屈地道:“反正你早晚都要告訴你爸媽,不如就今日好了。難道你認為我見不得人嗎?我自認長得還算体面,只要令尊、令堂不太挑剔,應該看得入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嘉綺著急地解釋,粉頰生嫣,表情有些尷尬。“我只是希望你能事先跟我說一聲,家里亂七八糟,也沒整理……”
  宗佑听到這里,忍不住呵呵笑出聲,嘉綺被他笑得好懊惱,气憤地嘟起嘴來。
  “傻嘉綺……”他忍住笑,將猶在生悶气的人儿拉進怀里,放肆地吻著她气紅的臉蛋,直吻到她放松地倦曲在他怀里,才開始解釋他發笑的原因。“我笑是因為你竟是為了家里沒整理才拒絕我去你家。”
  “這有什么好笑?家里真的很亂……”嘉綺在他怀里輕輕掙扎,余气未消地抬頭瞪他,可是一對上那雙閃射出万縷柔情的眼眸,心里的气呀火的全消失了,一顆心軟柔的几乎化成水,盈盈柔情溢滿眼睫。
  “不會髒亂得像福德坑(內湖一座已關閉的垃圾場名)吧?”宗佑調侃地道。
  “胡說!”嘉綺板起臉,眼里卻閃滿笑意。“福德坑已經被綠化成一座公園了,再也不髒亂。”
  宗佑聞言再度大笑,這次嘉綺也跟著笑了起來,愉快的男女笑聲,化解了兩人之間先前的小勃激。
  “說真的,嘉綺。你家該不會髒亂得像垃圾場,怕我一進門便被里頭的臭味熏得落荒而逃吧?”宗佑開玩笑地說。
  “又亂講話了!”嘉綺狠狠瞪他一眼。“媽媽每兩天便要擦地、抹拭家具,家里才不臭哩。”
  “那你干嘛怕我去?”宗佑納悶道。
  “哎呀,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難兔總會塞滿雜物,顯得不夠寬敞。你要是拿你住慣的豪門宅鄖來相比,可就覺得像雜物間了。”
  “嘉綺,你當我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嗎?”宗佑好气复好笑地回答。“我也過過苦日子。先母在世時……”
  想起已過世的母親,他的表情黯淡了下來,眼里隱含著哀傷的情緒。嘉綺心里一陣生疼,一股罪惡感如利刃般划過她肛腸,宗佑雖然只輕描淡寫地跟她提過那段和亡母相依為命的苦日子,但從那簡短的描述里,她得知他和他母親的感情有多親密,她實在不該勾起他的傷心事。
  仿佛意會到嘉綺心里的自責,宗佑立刻收斂起哀傷的情緒,語气輕快地道:“你沒見過我那狗窩,亂得跟什么似的。就是嫌收拾起來麻煩,要裝箱、要丟束丟西,我才懶得搬過去和父親住,只一個星期回去他那里住上兩天。”
  “真的?”嘉綺應和著他,笑意像水中漣滿般溫柔的擴散,兩只眼睛晶燦似星,還淘气地嗅了嗅鼻。“你最好別請我去拜訪,否則真要如你所說,一進門便被臭味熏得落荒而逃了。”
  宗佑被她的幽默逗得心情開朗,殘存的一絲愁苦也煙消云散。他寵愛地摟緊嘉綺,在她彎彎的笑唇上印下一吻,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像溫暖的糖蜜般的感覺流遍他全身,宗佑再度從她身上得到到某种真實的溫郁滿足感。他逸出一聲男性的呻吟,加深這個吻,嘉綺熱情地反應他,車廂里霎時滿室生春,兩人吻得忘我。
  直到一聲喇叭響起,將宗佑蕩弛的心神喚醒,他抬起仍氯氟著欲情的眼睛,朝擋風玻璃看過去,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不知什么時候停在他車前,從后座面對他的那道正緩慢向上升的車窗玻璃,他看到父親似笑非笑的朝他揚眉,表情愕然。
  “怎么了?”嘉綺癱在他怀里軟軟地問,頭下枕著的堅實胸膛,除了逐漸平緩、穩定的心跳聲外,還有似是在發笑的深沉聲音,她不禁好奇了起來。
  “沒什么。”宗佑目送父親的車消失,低頭凝視嘉綺經情欲的洗禮而顯得艷麗動人的嬌容,她慵懶地張著半合的美眸愛戀地仰望他,那模樣有難以形容的美麗,深深触動他的心弦。
  宗佑擁緊她,忍不住再度俯下頭,嘉綺嬌羞地避開,軟柔的聲音在他耳畔呢哺道:“你到底還去不去我家啊?”
  宗佑伏在她頸上莞爾,偷親了一記嘉綺的耳朵,才發動車子。
  宗佑將車停在一家頗負盛名的北方館子前,手心向下地舉起兩只手,狀如兩串香蕉。
  “總不能帶著兩串蕉到你家吧?”
  嘉綺被他逗笑。
  “等我一下。”他下車進店里,不到五分鐘便提了一袋香气四溢的食物上車。
  “北京烤鴨?”嘉綺一聞到香味便知道了,揚了揚眉說。
  “嗯。”宗佑點頭,綻出魁力四射的慵懶笑容,解釋自己買烤鴨的動机。“沒有事先通知伯母便匆匆到你家去,老人家定會為來不及准備大餐招待我這個未來女婿而感到遺憾……”
  嘉綺瞪大眼,忍不住為他的厚臉皮彎起唇角,宗佑不理會她的訕笑,自顧自往下道:“所以我很体貼地准備這道加萊,另外我中午去的那家飯店的黑森林蛋糕不錯,我帶了一盤可以當甜點,還有一瓶法國香檳,這樣的禮物組合應該不寒酸了吧?”
  一番話听得嘉綺心頭火熱,眼里漲滿無言的柔情。她略帶指控地笑問:“你早就預謀好了?”
  “不是預謀,是惊喜。”笑意閃漾在他唇角,濃密的眼睫間有著小男孩惡作劇成功的得意光芒。
  如火山爆發的岩漿般激情,驟然涌向嘉綺的心,宗佑的笑容炫目得令她意亂情迷,讓她只想湊上前,啜飲他滿眼、滿心的柔情。
  “嘉綺…”宗佑沙啞地喚著她,眼里有著一抹夾雜著纏綿情意的促狹。“我們是在大馬路上,別這樣瞪著易找到停車位,將三項禮物放進備好的提袋,跟隨嘉綺進入電梯里,直上六樓。”
  林父在客廳看電視新聞報導,听到女儿開門的聲音,看向玄關處,眉眼間的慈藹笑意在乍見到嘉綺身邊的陌生男子時,警戒他睜大。
  “爸,找回來了。”嘉綺的表情顯得有些局促,心里慌亂起來,結結巴巴地介紹正在脫掉皮鞋換上她遞去的拖鞋的宗佑。“這……這是我同事雷宗……不,是俞宗佑。”
  林父對女儿的介紹詞感到莫名其妙,嘉綺身邊的家伙到底叫雷宗,還是俞宗佑?她不會連自個儿帶回來的同事都不确定人家的真實姓名吧?同時間,他興起一抹為人父親頭一次遇到女儿帶男性友人回家時的敵我意識,狐疑眼前笑容燦爛、俊帥得一塌糊涂的年輕人,是不是會搶走他的心肝寶貝乖女儿。
  “伯父您好,我叫俞宗佑,是嘉綺的男朋友。”宗佑倒一點都不受林父嚴厲審視所影響,態度從容、有禮地向老人家問好。嘉綺的父親年約六十,有几分公正不阿的威嚴。嘉綺說他今年年初才剛從教育部退休,而且很不習慣退休后的無所事事。
  “嗯。”林父只是蹙蹙眉,眼光上卜打量著宗佑。地板,棕色系的桌椅,面對電視柜的牆面上,挂了幅山水畫,上頭的題字顯得意興遄飛,是王陽明的一首詩:“詩從雪后吟偏好,酒向山中味轉佳;岩瀑隨風雜鐘馨,水花如雨落袈裟。”將畫中的意境點明。
  嘉綺見他在看畫,連忙介紹。
  “那幅畫是我母親年輕時候的作品,字則是爸爸題的。”
  宗佑呀的一聲,眼中充滿惊艷。“沒想到伯父、伯母的書畫造詣如此不凡。”
  “怎么,從我身上看不出來嗎?”
  “哈,怎么敢?”宗佑輕笑,眼光燦爛。“怪不得連程副總部贊你字寫得好,原來是家學淵源。”
  “哪里。”發出謙虛之詞的人是林父,緊接的眉目在這時候豁然開朗,帶著几分難以掩飾的得意。“不過是多花時間練習而已。從小我就規定嘉綺和她哥哥、弟弟每天一大早起來練書法,總算沒白費工夫。”
  “伯父太謙虛了。”宗佑誠懇地道。“您那筆字,不但闡明了伯母的畫境,更將陽明先生的詩意揮洒得淋漓盡致。”
  “你知道這首詩的出處?”林父像遇到知己般,眼中充滿狂喜。他招呼宗佑坐下,親熱地拍著他的肩。“不……”
  嘉綺趁兩人交談甚歡,將宗佑帶來的禮物—一取出。林父一見到那瓶法國香濱,對宗佑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香檳嗎?”
  “是法國香檳區的特級名酒玫瑰紅香核,口感极佳,搭配鮭魚、雞肉或鴨肉都很适合。說到它的產地,那就有學問了……”
  嘉綺沒加入兩人酒國文化的討論,拿著烤鴨到廚房找母親。林母听女儿說帶了同事回來,顯得十分訝异。吃飯時見到宗佑一表人材,她心里不禁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欣喜。
  烤得皮脆肉滑的烤鴨,被夾進特制面餅里,搭配玫瑰紅香檳,連素來不善飲酒的嘉綺都喝了一小口,林父更是贊不絕口。
  當然,獻籌交錯之際,林家兩老免不了要盤問起宗佑的事。
  “俞先生…”
  “伯母,您叫我宗佑就行了。”
  “好,宗佑。嘉綺說你們是同事。”
  “對,我是工程部的副理。”
  “付理?這么年輕就當副理,不簡單。”林母眼中有著欣賞。“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家父,還有瑜姨。”
  “令堂呢?”林父問。
  “先母已經過世了。”宗佑眼里很快閃過一絲哀戚。
  “嗯。”林母同情地點頭。“那瑜姨是……”
  “呢……”宗佑偏過頭想了一下,保守的回答。“瑜姨是家父的妻子。”
  “那就是你繼母嘍。”
  對于林父的演繹,宗佑只有點頭,因為解釋起來實在太過麻煩,所以他也懶得多講了。
  “令尊還在工作嗎?”林母顯然對他的家庭背景非常好奇。
  “是。他目前在公司擔任總經理,不過明年要轉換跑道了。”
  這是嘉綺第一次听他提起俞總經理即將离職的事,她討异地詢問:“宗佑,俞總這么快就要离開公司?”
  “嗯。”他點頭。“東南電子開幕在即,爸也認為在年終結束這邊的職務,讓程副總在新的年度開始接手總經理的職位會較好。這項決定,已得到董事會的支持。”
  “那程副總的遺缺呢?”
  “這么好奇?”宗佑好笑地打量嘉綺滿臉的熱切。“十二月會正式公布,應該是林經理升上來。”
  嘉綺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顯然對此事還有疑惑,宗佑收斂住臉上的笑意,有些緊張地看進她眼里。
  “嘉綺,你覺得我在年底辭職如何?”
  “你要辭職?”嘉綺惊愕地張圓嘴。“為什么?”
  “你知道我有會計師執照,進東南營建公司是為了幫傅彥豪調查公司股票不正常飆漲情況,現在問題解決了,我還是想繼續自己的本業,開間會計師事務所。”
  “俞總和董事長知道嗎?”
  “爸和瑜姨都支持我的決定,就卡在表哥不同意……”
  “當會計師不錯啊,你表哥憑什么不同意?”听到這里,林父也好奇起來。
  “他表哥就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嘉綺代宗佑解釋。
  “對。彥杰希望我留下來幫忙,因為爸要去主持東南電子,他希望身邊有自己的人。但是我告訴他,用人要唯才,若是只論血緣親疏,會造成人事升遷管道不健全。我目前還在跟他溝通中……”
  “年輕人,你這想法很好。”林父忍不住贊道。
  “謝謝伯父。”宗佑莞爾,眼光炯炯有神地凝視嘉綺。“你覺得怎樣?”
  “我沒意見。”嘉綺溫和地說。“只要你有事先計划,不是一時沖動就行。”
  “放心,我幫自己擬好企划案了。”宗佑興致勃勃地道。“地點我也相好,就在東南營建公司名下的一棟商業大樓里,連客戶都有了著落。彥豪答應支持我,還有老爸主持的東南電子的帳務也要交給我負責……”
  “你倒真會走后門。”嘉綺嘲笑他。
  “什么走后門?是我的人際關系好。”宗佑不以為忏。“若是不讓他們幫忙,還會責怪我見外哩。瑜姨一听說我要開間會計師事務所,立刻說要幫我拉生意哩。未來絕對是財源滾滾,忙得不可開交。到時候你過來幫我好嗎?”
  “我幫你?”嘉綺惊奇道。“我又不是學會計的。”
  “可是你的英、日文造詣一流。我的客戶多是跨國企業,未來少不得你的專才。放心,我會高薪聘請你,不會讓你委屈的。”
  “不是薪水問題……”
  “嘉綺,人家都這么熱心了,夫唱婦隨也沒什么不好!”林母心直口快地勸道,沒注意到女儿臉上突然涌上的紅暈,轉向一臉得意的宗佑狐疑地問:“宗佑,你今晚上我們家,不會只是專誠來勸嘉綺跳槽的吧?”
  “當然不是,伯母。”宗佑笑出一白牙。“我是特地來拜望您跟伯父。人家不是說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嗎?所以我…”
  “宗佑!”嘉綺尷尬地打斷他,林父和林母相視莞爾。
  “我說錯話了嗎?”宗佑笑嘻嘻地逗她,盈滿柔情的熾熱凝視緊鎖住她,看著她臉上的紅暈一路蔓延至發根。
  向來伶牙俐齒的嘉綺在這時候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他,林父不忍見女儿受窘,連忙找話岔開。
  “宗佑,你跟嘉綺認識多久了?怎么嘉綺之前都沒提過你?”
  “從我進公司第一天就認識了。”宗佑回答,做出一副委屈樣。“算算有八個多月了吧,可是嘉綺連正眼都不瞧我。直到前不久我請她吃大餐,她才被食物感動……”
  “宗佑!”嘉綺啼笑皆非,他竟然說她是被食物感動的?老天爺,活像她是餓死鬼投胎似的。
  沒料到這話反而讓林父和林母大笑不止,一頓飯在這种和樂融融的气氛下結束。眾人移到客廳坐下,宗佑一邊品嘗嘉綺煮的水果茶,一邊稱贊茶几上林母插的一瓶花。
  “伯母不但畫好,連花藝都這樣不同凡響。”
  “哪里,隨便插插……”
  “隨便插插就能這么美,伯母真不簡單。您跟伯父在藝術方面的創作可謂婦唱夫隨,可是听嘉綺說,好不容易伯父退休,有了閒余時間,兩位卻未能重拾年輕時的夢想,一起在藝術的領域里优游,我覺得好可惜喔。其實有空時,可以去欣賞展覽,或是表演之類的,甚至看看電影都行……”
  “噯,電影院都是年輕人……”林父難為情地說。
  “伯父也還牛輕啊。”宗佑乘机鼓勵道。“再說沒人規定只有年輕人才能進電影院。這樣好了,我知道最近有部滿不錯的影片,不如明天我們大家一起去看,這樣伯父就不會尷尬了。”
  “看電影?”林母眼中有著惊喜。算一算,好像有十几年沒進電影院看電影了,通常只在家中看錄影帶而已。
  “好啦,媽。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嘉綺撒嬌道。“您和爸就當做是陪我和宗佑去看嘛。”
  “就這么決定了。明天下班后,我和嘉綺回來接你們。”
  第二天晚上,半推半就的林家夫婦被宗佑和嘉綺簇擁進電影院里,溫馨、爆笑的電影情節,令他們重溫往昔的甜蜜,心里著實對宗佑的体貼有几分感激,甚至在隔一天晚上,嘉綺一個人回家時,林母還直問她宗佑怎么沒來。
  “他回家陪他父親和繼母用餐。”
  “那……明天叫他來。”林母追進女儿的閨房交代。“你大哥和大嫂也要帶寶寶回來,宗佑昨天請我們吃飯,明天我會准備丰盛一點請他。”
  翌日嘉綺以內線電話將母親的叮嚀告訴宗佑,他得意的大笑。
  “看來伯父和伯母對我的印象很好,這是不是表示他們接納我為乘龍快婿了?”
  “你臭美!”嘉綺甜蜜地啐道,惹來宗佑更放肆的笑聲。
  中午他們開車去和彥豪与伊人午餐,禮服已縫制好,伊人和嘉綺試過衣服,四人又在俱樂部里消磨了一會儿,宗佑才送嘉綺回家。
  一進門便听見嬰儿宏亮的叫聲,林父神情愉快地運弄著孫子,介紹宗佑和儿子林嘉靖認識。
  嘉靖只比宗佑大兩歲,三十歲的他,看起來文質彬彬,他開朗的和宗佑握手,兩個男人立刻聊了起來。
  嘉綺洗過手后,將小侄子從父親手中接過,姑侄兩人親熱地抱在一起。宗佑只見那笑容可愛的小嬰儿,伸著他肥肥嫩嫩的小手在嘉綺胸前摸來摸去,不禁倒抽口气,已里竟泛出酸澀的怪异感。
  好小子,連你的准姑丈都還沒机會摸上那禁地哩,你竟然捷足先登!
  明知不該,宗佑卻不自禁地和一名嬰孩生起气來。他的笑容越無邪,那雙手便越放肆,紅嘟嘟的小嘴不客气地印在嘉綺臉上。宗佑覺得一顆心被絞扭得似咸菜干,酸气沖天。
  “我來抱抱。”几乎是用搶的,他將嬰儿自嘉綺手中搶抱入怀。嬰儿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瞪他,長而卷翹的睫毛不安的眨動,小嘴呼呀的不知說著什么話。
  宗佑將他的小屁股安置在腿上,大眼瞪小眼地和他做無言的溝通。
  喂,小子!小心你的毛手,否則你的小屁股就要遭殃!
  嬰儿卻只是無辜地回瞪他,紅潤的下嘴唇不住抖動,漸漸往上嘟高,含住上嘴唇,哇的一聲,委屈地哭出來。
  宗佑被他的哭聲嚇得目瞪口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嘉綺已噴怪地從他手中抱走嬰孩,熟練地摟在胸前安慰。
  “乖,寶貝。叔叔嚇到你了嗎?不哭喔,姑姑疼你喔。”
  更過分的是,那雙小手又栖息在嘉綺胸前,濕軟的舌頭舔著嘉綺修長、雪嫩的頸項,仍含著淚水的漆黑眼瞳挑釁似地降大瞪他,好像在說:來啊,有膽就來打我啊!
  宗佑欲哭無淚,只能咬緊牙關,忍气吞聲,看著嘉綺被那名嬰孩占据住一整晚。
  天啊,他從來沒這么恨過小孩!要是讓人知道他這個備受女人青睞的白馬王子,竟栽在一個連牙齒都還沒長出來的小嬰儿身上,他還有臉見人嗎?
  嗚呼!宗佑悲痛地想撞豆腐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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