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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在胸腔內躍躍鼓噪起來,強烈的節奏几乎要突破胸骨、穿透皮膚跳出來。巨大的聲響甚至敲痛我耳膜,混合著我的喘息聲,成了立体回聲的噪音。
  糟了,淘气會不會听見?若是她听見了,又會有什么樣的想法?
  在走出電梯時,我偷覷向她,她的眼光正好轉過來。一時之間,我只覺得体內的情潮几乎要翻江倒海的淹沒我。
  突然,盤据在心間所有的想和怒都釋放了,仿佛只要她這么看著我,之前受到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我忘情的与她對視,看著那雙有著精靈般頑皮的眼睛里,屬于少女的稚气被純女性的溫柔和熱意取代。這一刻,我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和我的頻率一致。我身体的反應同時也發生在她身上。
  想到這里,我的雙膝開始發軟,胯間的敏感部位強烈的悸動。我頭皮發麻的覺悟到,我竟對以全心信任握著我手的女孩興起冒犯的意念。一股罪惡感爬上我喉頭,很快在我頰面上點燃火焰。
  淘气的芙頰也泛著紅暈,她轉開眼光瞪視我公寓那道紅豆杉木鑲制不繡鋼的大門,粉嫩的丹唇朝兩頰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混雜著淘气与羞怯的淺笑。
  在為她的笑失魂的同時,我發現已走到家門口,体內那股欲望如猛虎出押難以控制,我急促的做了几個深呼吸,慣于冷靜的自制在這時候發揮作用。我是万物之靈的人類,可不是禽獸。我提醒自己。自幼的家教告訴我要發乎情、止乎禮。我越是喜歡淘气,越要自制,絕對不可以輕慢她、傷害她。
  這么自我建設后,我果然能勉強控制住心神,力持鎮定的掏出鑰匙和保全系統晶片卡。
  先以晶片卡解除保全系統,接著輪到一長串鑰匙上場。我几乎是認命的等待淘气爆發出連串嘲笑。倒不是認為她生性尖酸刻薄、愛取笑人,而是像她這般不知世間險惡的千金大小姐,准會為這种小市民的防盜措施啞然失笑。
  事實上,我頭一次拿到鑰匙、面對這道即使刁鑽無比的竊賊也會望之卻步的子母式大門,也有种忍俊不住的沖動。若不是礙于母親將鑰匙串交給我時的凝重表情,我可能真會不顧一切的捧腹狂笑。
  每次開鎖時,我都需要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常常左顧右盼,擔心鄰居會不小心瞥見我繁瑣的開門儀式。尤其是此刻在淘气的目光注視下,我險些想甩掉這串鑰匙,假裝這道門与我無關。
  但我只是咬緊牙根重复做出將不同的鑰匙插進、轉動、抽出的動作,依序打開意大利進口四段天栓門鎖、高級兩段水平連体鎖、防盜鎖。
  當最后一道鎖喀的一聲被我打開,我轉動門把推門進去,听見淘气逸出一聲輕笑,在我身后嘖嘖稱奇。
  “我還沒看過一道門上有這么多鎖哩,比起我外公的保險庫安全設備不遑多讓。李嘉元,你家里有什么寶貝,要這么小心翼翼的?”
  “台北市的治安差。”我試圖忽略她語气中的嘲弄,淡淡回答。讓開身請她先進門,再把門關上。淘气站在玄關和客廳之間,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瞳等待我。
  我從嵌在左壁面上的白樺木鞋柜里取出兩雙拖鞋。淘气的眼光好奇的張望我的鞋柜。偌大的空間里,除了收納整齊、未使用過的拖鞋外,就只有我的運動休閒鞋、涼鞋,以及兩雙不同款式、顏色的皮鞋。
  我們各自坐在玄關虛的兩張椅子上換好拖鞋,我感覺到淘气的眼光盯在我臉上,不禁轉頭去看她。
  “嗯?”她歪了歪頭,嬌憨的模樣有种讓人心猿意馬的嫵媚,我赶忙移開眼光,不想讓先前流通在我兩之間的原始電流再被触動。
  我想,要是淘气再用那种又柔又熱的眼光看我一次,我那被關在理智柵欄里的欲望野獸,可能真會不顧一切的闖出來為所欲為。盡管我并沒有實際的性經驗,不過在現今的傳播媒体尺度如此開放的情況下,沒有經驗的人也可以累積出老手才有的智識。何況只要是男人,憑藉本能也能辦事,不需要任何經驗輔助。
  這么想時,好不容易壓抑下的情欲又悄悄蠢動。我努力不讓視線轉向淘气,卻無法阻止滿腦子的綺思。而一縷不屬于我公寓里的香气同時若有若無的飄在我鼻端,令我艱難的吞咽口水。
  几日前淘气的嘴唇碰触我臉頰時的触感在我腦海中活色生香了起來。我禁不住想著如果她碰的是我的唇,我會不會像電影里的男主角熱情的擁吻她?我的手會不會親密的攬在她纖細的腰肢上?然后像電影里的男女主角親親摟摟的倒在一張舒适的長沙發里?
  想到長沙發,我起身走進客廳,眼光無法自制的投向那組由法國設計師設計的藍白色組合沙發,是我親愛的母親和前任未婚妻璃嬛去挑選的。如果她們知道我對那組造形別致的沙發怀有邪惡念頭,不曉得會怎么想。
  “你為什么笑得這么淫蕩?”淘气出其不意的捏了我臂膀一記,我吃痛的叫了出聲。
  “你干嘛捏我?”我搓揉著痛處,懊惱的瞪視她。
  “誰教你……”她漲紅臉,眼光顯得气憤。“對著那組沙發那樣笑,都不理我!哼,是不是想起曾在那里做過的坏事呀?”
  我仿佛聞到一股酸醋的味道,訝异的挑高了眉。敢情淘气在吃醋?心里漾起一陣溫暖的情潮。
  “你說呀!”她現在可像是捉到老公偷情證据的老婆那樣發火的樣子。
  我見她眼冒凶光,捏緊拳頭像要朝我扑打過來,只好委屈的道:“我是在想你,又沒想別人!”
  “我就在這里,你想我干嘛?”她先是不相信,明眸一轉,臉上的紅暈更熾,气惱的踩著腳。“李嘉元,你這個大色狼!”
  “我……又沒做什么。”我心虛的辯解。本來嘛,我只是在心里想,又沒真的做。
  “你想就是不對啦!”她雖這么說,但從她細聲細气的嬌嚷里,我倒是听不出任何指責的意味。
  “不准看我!”她霸道的命令。
  我赶緊將眼光調開,看著我那二十八吋的電視道:“要不要喝什么?”
  “等一下再喝。”她低聲回答。
  我有些手足無措的待在原地。在這种情況下,她真的應該隨便點一种飲料,我到廚房去忙,而不是說這种話,讓我接不下去。
  我皺著眉,努力想找點事給自己做,于是走到窗邊將窗帘打開。
  下過一場雷雨后,濃密的烏云都散開了,淡淡金陽從云端泄出,投射進我向陽的窗戶,頓時讓客廳的光線明亮起來。
  我打開空調系統,夏日的午后是很炎熱的,開窗戶只會讓熱空气和髒空气涌進屋內。我對著窗戶,從玻璃窗面上,我看到淘气就跟在我身后,反映在玻璃上一前一后的男女身影,美得像幅畫似的。我痴痴的看著,較大的身影是我,有著飽滿的額頭,突出的觀骨,線條陽剛的下巴。我知道自己長得還可以,勻秀舒展的五官,雖不至于讓人惊艷,但看過我的人通常會留下鮮明的印象。我的雙眼皮很深,黑白分明的眼睛神采迫人,視力也有一點二。加上身材碩長挺拔,皮膚是經過陽光适度洗禮的色澤,溫文爾雅的气質,使我的女人緣還算不錯。
  至于淘气,更不用說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我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從她身上飄來的淡雅幽香使得廳內的空气變得好聞。我可以感覺到她朝我涌過來的溫熱呼吸,一波波的重重環繞舔低著我全身每一個敏感的細胞。
  她的眼光,跟我一樣投注在玻璃上反射出來的男女影子上,對著始終弓著彎彎俊眸的男影怔怔發呆,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又亂笑!”她似惱非惱的轉開身,我也跟著旋身面對她美好的背影。
  “李嘉元……”她喊著我的名,眼光在廳里漫游。她的神情顯得凝重,還帶著一份謹慎。“你一個人住這里嗎?”
  “是呀。”我很自然的回答。
  她繃緊的肩膀略微松垮下來,轉身向我,閃著慧黠的深炯眼眸梭巡著我的臉,像在研究什么。
  “不像,從門鎖到客廳里的裝潢,都不像是單身男子的公寓。”
  我訝异的挑眉,“你說得對。我原本不住這里,這間房子足為了結婚買的,所有裝演都為了家庭設計。”
  “結果你沒跟謝璃嬛結成婚,反而搬進她為你布置的新居?”她嘴角繃緊。
  我捉摸不住她心里的情緒,只覺得她的眼光像探照燈般強烈,好像非得逼出我不為人知的隱私來。
  “也不全是她布置的,大部分的設計理念都出自我母親。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是室內設計師?”我試圖轉移話題。
  “沒有。布置得相當大方典雅,令堂很有一套。”她优雅的在客廳散起步來,語气輕松得像閒話家常,我的警覺心跟著降低。“你原先應該不住這里。”
  “因為璃嬛搬進我住的公寓,我就搬過來……”我隨口說道。話一吐出,我就后悔了。
  “她為什么要搬進你的公寓?”她逼向我問道。
  我求和的舉起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其實我可以對她說不干她的事,但這种話我怎么也吐不出口。
  “璃嬛的父母……”我心虛得仿佛做錯了事,小心的觀察她臉色。那張清麗的容顏,沒有顯露出太大的情緒起伏,我松了口气,解釋道:“逼著她要把孩子拿掉,讓她走頭無路。我跟她終究有几分情分,本來要她搬進這里,但璃嬛說什么都不肯,我只好將原先的公寓讓給她。”
  “就有你這种爛好人!”她哼了一聲,坐進沙發里。挑剔的拍了拍道:“這沙發不太好,應該換掉。”
  “才剛買的。”我不以為然。
  “喂,你是不是舍不得呀?”她瞪我。
  “是啊。”這組沙發的价格六位數,我當然舍不得。
  “原來你還想著謝璃嬛!”她莫名其妙的發起火來。
  “這關璃嬛什么事?沙發是我二哥買的。”我一頭霧水的問道。
  她宛如泄气的皮球委頓下來,坐回原位,兩只手緊揪著膝上的布料,濃黑的睫毛覆住她眼里的情緒,像個正在生悶气的孩子。
  我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卻明顯感受到她心里的沮喪。我想要安慰她,腦子卻變笨了起來。該怎么說呢?問她為什么難過、不高興嗎?
  “洗手間在哪?”她緊抿的丹唇吐出低啞的音調。
  我立刻引導她方向,在她將洗手間的門關上后,我脫掉外套,轉到廚房,洗了手后,燒熱水泡茶。
  我拿出大嫂給的茶包。她娘家做藥材批發生意,進口了大批的外國花果茶。這盒玫瑰、洋甘菊,及其他花果混合的茶包,味道頗為清雅。我記得在陶家時,周總管曾說淘气喜歡喝花果茶,泡這個給她喝應該沒錯。
  冰箱里還有吃剩的孔雀餅干,我順道拿出來排在點心盤里。這組點心盤是璃嬛買的,我提醒自己等一下千万不能讓淘气知道。
  雖然我無法完全了解淘气的想法,但隱約意識到她的坏脾气和璃嬛有關。我們初識的那一夜,盡管她任性、愛諷刺人,態度卻是輕松活潑、不存惡意,我們之間的气氛一直是輕松的。但一進入這房子,她的情緒就不對了,表現得善妒、器量狹小,對我和璃嬛的事耿耿于怀。
  水壺的笛音惊扰了我的思緒,我立刻關上瓦斯,在精致的骨瓷茶壺里沖泡熱水。等我端出茶具和點心,淘气仍然在洗手間里沒出來,我不禁擔心起來。
  “淘气。”我輕敲著門板,她沒有回答,我憂慮的急促擂門。“淘气,你怎么了?別嚇我呀!”
  就在我考慮破門而入時,門里幽幽傳出細弱的嗚咽。“我沒事……”
  她在哭嗎?為何而哭?發生了什么事?我更加惊慌。
  “淘气,開門。我要看看你。”我以不容人拒絕的沉穩音調命令。大概過了十秒鐘左右吧,門里傳來窸窸碎碎聲,門把被轉動。
  淘气垂著頭,凌亂的發絲覆在她臉上。我發現她臉色蒼白如紙,鼻子和嘴巴卻紅紅的,眼睛被垂下的眼撿覆住,眼眶周圍有明顯的紅腫。
  “我要回去了……”她頭也不抬的越過我,我本能的伸手捉住她,感覺到她柔弱的肩膀僵硬了起來。
  “淘气,你哭了?”我問。
  “放開我!”她既慌且怒的想掙開。
  “淘气,讓我看看你。”我直覺到不能讓她這樣离開,卻不曉得該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的將她往怀里帶。
  “放開,放開!”她气惱的在我怀里掙扎,甚至舉起小拳頭撞打我的胸膛。
  哎喲,真的好疼。雖然平常也有鍛煉身体,但我到底不是一身肌肉的猛男呀!被淘气的拳頭又扭又打的,我還真的有點吃不消呢!
  “淘气,你冷靜下來。”我咬緊牙根苦苦忍耐,猜想我胸口八成淤青了。但這時候我又不能放開淘气,只好靜靜地站在原地,以雙臂圈住激動中的她。
  “嗚……放開啦!”她突然癱倒在我怀里痛哭。淚水決了堤似的傾泄向我,浸濕我凱文克萊的襯衫,流進我胸口的皮膚,匯聚成一條小河,一直往下流。老天爺!
  “別哭了……”我邊歎气,邊將她摟緊在怀。屬于她的味道,若有若無的從她發上飄來。那仿佛集結了天然植物精粹的香澤,淡柔輕蕩的隨著我的吸嗅,占領了我的知覺。
  她好香呀!我貪婪的吸著,連帶敏銳感覺到她在我怀中掙動的嬌軀有多柔軟。我困難的吞咽著口水。
  “你別哭,我再放開你。”
  沒想到我這么說,反而讓她哭得更傷心,气憤的用力捶我。
  “都是你,都是你啦……”
  我忍住痛。“淘气,我到底做了什么?”
  “嗚……都是你……”她斷斷續續的抽噎著。“你讓我……討厭……”我瑟縮了一下。“……自己……”
  我一呆。我讓她討厭……自己?
  “為什么遇見你這個呆子?”她傷心的喊道。“我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招惹你?我原本自在快樂得很,不曉得什么是煩惱,可是遇見你后都不對了!”
  “怎么會?”我懾懦的問。
  “有啦!”她霸道的再捶了我一下,我只好襟若寒蟬的閉嘴。“我變得心胸狹窄,莫名其妙的气你……討厭你的沙發,討厭你的浴室,討厭你為謝璃嬛做的一切!嗚……你為什么害我變成這种討厭的人?”
  “我有嗎?”我困惑的問道。
  “你有,你有啦!”她不講道理的繼續指責我,嬌柔的身軀更加擠進我怀抱。一种說不出來的激情在我体內醞釀,我突然不在意她的指責和捶打,甚至有种樂在其中的暈眩感。
  “我從來不曉得……也不希望知道……”淘气憤怒的哭號漸漸轉為哽咽,伏在我胸前吸著鼻子低訴。“是你,是你像小偷一樣無聲無息的闖進來……”
  盡管听不懂她的指控,我卻像個傻瓜一樣咧嘴笑了起來。將鼻子悄悄埋進她發里,吸著她的芳香,感覺她柔軟的發絲搔著我皮膚。
  “我一直想你……一直想你……”她越說聲音越低。“我不想想的,可是忍不住……見不到你,只能想你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像花一般逐日枯萎。下午接到你的電話,又讓我像澆水施肥過的花儿活了起來。然后我看到你、听見你……好開心喔。”
  “淘气……”我惊喜得無法言語。即使在我最狂悖的幻想里,也沒想過淘气會對我一見鐘情。她就像天上的仙子,讓我可望而不可及。或許得傾盡一生的柔情,才能感動她對我眷顧。可是她卻說她想我,見不到我會像花儿一樣枯萎。我無法置信的想抬起她埋在我胸前的小臉,向她确認答案。
  淘气卻說什么都不肯抬起頭,緊抱著我接著又道:“我無法确認……那究竟是什么感覺,只曉得它莫名其妙的占据我的心,深深的植入我的身体里,讓我為之痛苦和快樂。我不想承認,也不要承認,那太沒面子了!我怎么可能……”
  她語气中的惶惑不安讓我也跟著不好受。對我的感覺造成她的困扰了嗎?如果這樣,我宁愿不要。這個覺悟令我肝腸寸斷,腹內涌滿酸楚。
  淘气卻在這時候緩緩的從我胸前抬起頭,澄澈晶亮的眼眸還挂著淚珠,怔怔的瞅視我。
  我想對她微笑,但腹內的酸楚直涌上來,讓我眼睛跟著冒出霧气。淘气伸手捧住我的臉,在我模糊的視線里,她臉上愁慘的猶疑奇跡似的散去,替代的是一抹堅毅。眼里不再有惶惑不安,而是像琉璃一般澄澈透明的意念。
  她望進我眼中,以那雙仿佛要燃燒起來的坦率眼睛看著我。我則痴痴的瞧著她,無法言語。
  她抿了一下唇,緊繃的嘴角似被暖柔的春風拂過的芙蓉花舒展花瓣,釋放出触動我心的美艷。我醉了似的傾倒在她的笑顏中,壓在胸口的沉澀跟著移開。
  “我喜歡你,喜歡上你!”她以一种義無反顧的決然堅穩的開口,我的心跟著活躍蹦跳起來,一抹狂喜流竄在我血脈里,喚醒我蟄伏在体內的熱情。
  我凝望著她,在她滿含情意的眼眸里,看到我為她意亂情迷的影像。我全身都在發熱,這一刻,我完全無法思考,僅能放縱感官主宰我的身体。
  我急促的喘息,感覺到我鼻翼的擴張,她的眼光緊鎖住我,脈脈柔情都在催促我做一件事。情涌意動間,我靠向她,疊上那花瓣似的嘴唇。
  她的嘴唇沒有遲疑的帖向我,輕軟濕潤的触覺將我縈繞其中。難以言喻的狂喜使我輕輕顫動起來,我只是帖著她,感受這銷魂的一刻。
  淘气抬眼看我,明亮的眼睛眨了兩下,然后她在我唇下緩緩笑了,像個愛捉弄人的精靈。她含住我的嘴唇吸允,我的心立刻怦怦直跳,情難自禁的回吻她。
  她攀住我的頸子,我的視線失去焦點,除了她探進我嘴里的舌頭外,無法再想其他。這种事我有過經驗,有一次璃嬛突然抱住我狂吻,當時的情況有些尷尬,我呆呆的讓她吻著,直到她放開我。
  這次我采取主動,我摟緊淘气,迎合著她的吻。欲望一發不可收拾的被撩起,我對她的渴望是如此強烈,恨不得將她揉進体內,讓她屬于我。
  我緊抱住她,舌頭笨拙的和她交纏。她像只小粉蝶一樣輕靈頑皮,總讓我捉不住。我急切的吻著她,也想學她一樣探入她溫暖的口腔采索。她引導著我的舌頭,然后我……
  “噢!”
  “噢!”
  我們兩人的痛呼同時響起,一時之間我只覺得世界末日來臨。
   
         ☆        ☆        ☆
   
  我沮喪的坐在沙發上,淘气為我斟了一杯我泡的花草茶。美麗的菱唇有抹藏不住的笑意,一點都不為剛才的意外困扰。
  “好了,嘉元。”她傾身向我,一朵美得令人屏息的笑花挂在她唇上。“這种事沒什么好尷尬的,這只表示你……沒經驗而已。”
  她最后一句話,讓我心情更加低落。牙齒上隱約傳來的疼痛,提醒我剛才的事有多令人喪气。我竟然和淘气牙齒對碰,還在退出之時,咬痛了她的舌頭,她現在還能神情自若的安慰我,沒有气呼呼的奪門逃走,實在是一項奇跡。
  “嘉元,你沒接過吻對不對?”她香軟的嬌軀緊帖住我,細長柔軟的手臂擁住我肩膀,聲音是甜郁的,卻像蜂刺一般刺進我脆弱的自尊。
  “我……有呀……”我以為這句話該是理直气壯的,說出來卻覦期弩扭。
  “是嗎?”質疑的輕哼從淘气鼻孔噴出。“跟誰?謝璃嬛嗎?”
  听出她話里的不高興,我連忙道:“訂婚時……嘴唇碰了一下……”
  “就這樣?”她瞄眼瞪視我,像是知道還有下文。
  “有一次她突然抱住我……”
  “你也像這次一樣,呃,接吻失敗嗎?”
  我的皮膚頓時熱辣了起來,微惱的瞪她,但淘气不肯放棄的回視我,等著答案。
  “沒有后來。”我悶悶的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就吻完了。”
  “那還好。”她繃緊的臉色瞬間舒緩下來,雙臂再度交纏向我,如花的唇瓣懶洋洋的游走在我臉上。
  如果說我沒有任何反應是騙人的,但心中有個煩人意念如肉中刺讓我极度不舒服。我遲疑著,最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淘气,你……很有經驗?”
  她的唇停在我眼瞼上,柔軟的手掌捧住我的臉,讓我的眼光与她對視。她看著我,眼里沒有怒气,只有笑意。
  “如果我說有呢?”她弓起彎彎的柳眉。
  “哦。”我不是滋味的低下頭。
  “你介意嗎?”她邊吻我邊問。
  若說不介意就是在說謊,可是我有資格介意嗎?
  “我有資格嗎?”我沖口問道,嘴里都是苦澀。
  淘气深深看我一眼,突然覆住我的唇。在她甜蜜、溫柔的親吻下,我嘴中的苦澀化為蜜般甜郁,心頭的疙瘩好像也消失了。
  過了一會儿,她才移開唇,靠在我眉頸處喘息。
  我沉醉在兩人相擁的幸福氛圍里,覺得就算淘气在我之前吻過一百個男人都沒關系了,只要她此刻是我的。就已足夠。
  我沒想過要她解釋,但她輕柔的聲音,還是隨著她如花的体香飄來。
  “我生性愛玩,身邊總有許多等著陪我瘋狂的玩伴。我對他們只是一种哥儿們的感情,但還是有人想突破這种關系,与我深入交往。我談過几次不算認真的小戀愛,但不愛他們碰我。只是隨著年齡增長,我自然也會對接吻產生好奇,于是就讓一位很有經驗的朋友吻我。開始几次還好啦,直到他想更進一步,我才拒絕。”
  她停頓了一下,大概是給我時間消化心中五味雜陳的感覺吧。我不是圣人,听見喜愛的人儿之前有過戀愛,不管是不是認真,總會有些不好受。但我更在意的是,她對我的感覺是認真還是不認真?
  淘气從我肩上抬起頭,蘊滿柔情的眼眸,霎時安撫了我的不安。然而,在她再度開口時,我一顆心仍提到喉頭,像個等待聆听判決的被告一般緊張。
  “你剛才問我有沒有資格……”她似蔥管似的指頭撫摸我的嘴唇。我只覺得她指尖似傳來一縷酥麻的電流,讓我只想吻她的手,含住她指頭。而我也做了。
  淘气低吟出聲,半合的眼眸里秋波流轉,看得我心跳再度加快。
  “是的……”她的聲音低了八度,充滿磁性且沙啞,魅人的眼直勾勾的看進我的靈魂深處。“除了你外,我不想讓其他人有資格在乎。”
  “淘气……”我心里的快樂像滿漲的潮汐。再沒有比這句話更能打動我了。我緊緊抱住她,動情的吻住她,將所有的矜持与理智都拋在腦后,只剩下怀里的軟玉溫香。
  這次我沒有再出差錯,或許技巧不足,但我的熱情足可彌補一切,著實吻得兩人渾然忘我、意亂情迷。當我們因缺氧而分開唇時,呼吸喘得比百米賽跑選手還嚴重。盡管如此,我們仍舍不得分開,凝望彼此的深摯眼眸,痴痴的膠著在一塊,尋覓著我們渴求的答案。
  如炬的深情在彼此眼波間傳達,我再度俯下唇,淘气也熱切的迎合著我。正當我們的熱情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之際,如救火車般的鈴聲叮叮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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