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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說什么?!”穆劍秋不可置信的瞪向她,惡狠狠的模樣像是要逼她吞回那些話。
  “我說我化妝成你的模樣,命令大家去劫穆家商號。”語凝有些被嚇到,但她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你?!我不相信!難道沒人看出破綻,還有,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不過她做都做了,何必推諉責任,“這是你欠我的。”
  “你是因為我沒告訴你穆劍秋就是慕容滌塵,所以就利用我的兄弟打劫我的產業?”穆劍秋大手一揮,其他人全噤聲不語,有人羞愧的低下頭,有人同情的看著語凝。
  “沒錯!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价。”語凝抬起下巴倔強的說,顯然她不以為自己有錯。
  他突然頹喪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遙遠,“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我愛你,那就夠了,我是誰又有什么重要?”
  他的話像是狠狠的揍了語凝一拳,霎時胸口郁痛難忍,“重要!當然重要。”她忍不住嘶喊出聲,“你可以是慕容滌塵——豪邁狂放,牽引著我奔放的靈魂,你可是是穆劍秋——風流多情,占据我心底的角落,但我卻不能既愛這個又對那個放不下,為什么?只因為你是男人,你就可以占盡一切优勢,你就可以表現得象被背叛的樣子嗎?”
  “你可以先找我談,為什么不能等等?私底下你愛如何便是如何,我何時不順過你的意?可是要我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穆家商號被劫,而且還是雪月島的人干的,你教我如何自處?”穆劍秋的目光在先前的軟化后又冷硬起來。
  杜仲秋咳一聲,“呃……我看我們還是回避一下吧!”他不希望他們兩人在大家面前弄僵,更怕兩人說出不可挽回的話,其他人也大表贊同。
  “不用。”穆劍秋和語凝同時開口。
  “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价,這不是你說的嗎?”他神色一凜,冷冷的看向她。
  “沒錯,我會為我自己的行為付出代价,但你呢?你連顏面損失的代价都付不起,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對我吼叫,把一切罪過推到我身上。”語凝顫抖著唇,大無畏的說,一雙眼含怨的瞅著他。
  “你用不著巧辯!好,現在我付出了我的代价——惹上了個惡婆娘,那你呢?你又准備付出什么代价?”穆劍秋無情的看著她。
  這個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她從沒見過這般寡情的他,語凝的心霎時被推入了無底深淵,一去不复返了。
  “劍秋,別意气用事,你們兩人都在气頭上,改天再談……”杜仲秋又當起了和事佬。
  “是啊!大當家,反正都是自個儿人,別計較了。”陸蘅倒爽恰快,馬上原諒了語凝。
  “公子,凝儿姊姊只是一時沖動。”綠聆也開口求情。
  這些差點擊潰了語凝辛苦建立的堅強堡壘,她深怕自己在此崩潰。
  但這些話听到穆劍秋的耳中卻是异常刺耳,為什么大家都站在她那邊?
  “住口!你們一個一個的帳我都還沒算呢!”他咆哮著。
  “穆劍秋!”語凝紅著眼瞪著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遷怒他人。”
  “好!好气魄,我全要看看你怎么擔!”穆劍秋气她至今仍不軟化,至今仍在挑釁。
  “要殺要剮隨便你!”她壯士斷腕的說。
  “你……”穆劍秋為之气結,看著挺直的背脊,抬得高高的下巴,他的怒气傾巢而出。“你走吧!我現在不要看到你!”他袖子一拂背過身去。
  語凝瞪著他的背影,死咬著下唇不准自己哭出來,她的心破裂成了碎片,掉了一地拾也拾不回,眾人同情的眼光令她羞愧极了,握緊了拳頭,她挺直肩膀,堅持不讓自己再丟一次臉,她驕傲的走了出去。
  “語凝——”
  “莫姑娘——”
  好几個人出聲攔阻,穆劍秋卻右手一拍,桌面立裂,“誰也不准去追!”
  那句話語凝也听到了,她再也忍不住的狂奔起來,顧不得狼狽、顧不得心碎……
  她奔跑著躍過重重斷崖,頰邊的淚隨風而逝,滿腦子充斥著穆劍秋擁著她越過斷崖的情景,淚水壓抑不住的掉得更凶了,她奮力躍過每一層斷崖,不在乎下一步會不會墜崖身亡,只想著逃、逃、逃……
  不知是不是奇跡,還是老天爺不讓她死,語凝安全抵達錢塘江渡口,她本欲坐船离開,卻想起衣物仍放在穆家庄,最后只好滿心不愿意的走一趟穆家庄。
         ※        ※         ※
  董彩云接到通知就急急往綠竹軒走來,刀子不知她的蠢獨儿子做了什么蠢事,不過她知道她的媳婦儿就要跑了。
  “語凝,你這是做什么?!”她害怕的看著語凝背著包袱走了出來。
  “夫……夫人。”語凝顫拌的輕喚,眼淚已收住,只剩一雙眼紅腫著,“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董彩云急忙道,“是不是劍秋做了什么蠢事?我教他回來給你道歉。”她气呼呼的說。
  語凝輕搖搖頭,“他不會想再見到我,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沒有什么不可能!是為了商號的事嗎?那沒什么,過去就算啦。”董彩云倒是嫌起年輕人的扭扭捏捏了。
  “您都知道了?!”語凝惊訝的問,“那您不怪我嗎?”
  “哎呀!只有我那笨儿子才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去胡做非為而已,真以為不懂!”董彩云笑道,“比起他你可聰明多了,是該有人給他一點教訓,你做得好!”她一臉欣賞。
  語凝感動极了,“謝謝您,夫人,更謝謝您對我的照顧,這輩子怕沒机會還您了,語凝給您磕頭。”說著“咚”的一聲,雙膝便著地。
  “傻Y頭,別這樣,快起來。”董彩云慌亂的扶起她。
  最后董彩云仍留不住語凝,她仍舊拎著個小包袱,結然一身的走出穆家庄,走出穆劍秋的生命……
         ※        ※         ※
  穆劍秋其實并非有意叫語凝离開的,他只是要她先走開,以免他失去控制,但當那么多人出口攔阻時,他的牛脾气就犯了。
  語凝走后眾人也紛紛离開了,其中如陸蘅那直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投給他一個指控的眼神,無奈穆劍秋冥頑不靈。
  “別逞強了,去追她回來吧!”杜仲秋仍未离開,他看著穆劍秋,真摯的說。
  “追什么?”穆劍秋粗聲粗气的頂回去。
  “嘖嘖!男人鬧起脾气來可比女人難搞定呢!”杜仲秋忍不住又開始耍嘴皮子。
  “你最好管好你的舌頭!”穆劍秋沒好气的警告道。
  此時古振雄匆匆的跑進來,見了穆劍秋那一臉陰霾,馬上識時務的轉向杜仲秋,“杜當家,莫姑娘沒從渡口,也沒從島的另一側离開,但島上找遍了仍無她的蹤影。”
  “哦哦!”杜仲秋挑起一道眉,“那她從斷崖那儿出去啦!咱們莫姑娘可真有膽識,那儿隨便一個不小心都會摔下去的,哎喲,粉身碎骨哪……”
  不待他說完穆劍秋就失去了蹤影,杜仲秋得意的笑了。
         ※        ※         ※
  穆劍秋和許多手下在崖間尋找著語凝,他一邊憂心如焚,一邊詛咒著,“這膽大妄為的Y頭,逮到了一定扭斷她的小脖子!”
  然后紫鳶匆匆來報,說消息傳來語凝已回穆家庄時,他忍不住泄漏出松口气的樣子,然后就藉口處理商務,匆匆赶回穆家庄去。
         ※        ※         ※
  穆劍秋一路上都在想見到語凝時要說什么,不料等著他的竟是母親大人一張极臭的臉。
  “娘,語凝呢?”穆劍秋在遍尋不著語凝的身影時,就直接問他娘去。
  不料董彩云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喝著茶,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跡象。
  “娘!紫鳶說語凝回來了,人呢?”他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你找人家做啥?嫌罵得不夠是吧!”她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
  “娘,你都知道了?!”穆劍秋惊訝的問。
  董彩云哼了一聲,“你這渾小子!你以為我又老又聾,當真啥事都不曉得?我由著你去可沒由著你胡來,現在連媳婦都弄丟了,看你怎么向我交代!”
  穆劍秋的眉又打結了,“娘,既然你都明白,應該知道凝儿佬了什么,說什么也不該把罪過一個勁儿的往我身上推,難道她就沒錯?”
  “你這死小子!”董彩云气极了,“到現在你還不開竅,你欺瞞她在先,又怎能怪人家反將你一軍?我看你是栽了跟頭臉上挂不住,硬是把人家給罵走了,唉!別說是凝儿,任誰都受不了。”
  穆劍秋知道自己太固執,但又不愿顯得太軟弱,“我會把她找回來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唉,怕只怕人家的心是回轉不過來了哦!”董彩云大歎口气。
  “不會的,不會的……”他低喃著,心中已失去了方寸。
         ※        ※         ※
  穆劍秋發現不知何時他已成了眾矢之的,現在每個人見了他都是一副指控的眼神,不知語凝如何收買人心的,連一向忠心的紅、綠、藍、紫四姝都倒向了她那邊。
  “仲秋,你那邊找得怎么樣?”穆劍秋問,這几日來他派人四處探听,所有渡口、行道皆問過了,就是沒語凝的下落。
  杜种秋無奈的搖了搖頭,“Y頭顯然有意避開咱們,她清楚杭州城內探子的落腳處,一定是刻意避開了。”
  穆劍秋歎了口气,悔不當初。
  此時綠聆端了茶進來,重重的往桌上一擺,茶水濺出來,差點弄濕他的外衫,他的濃眉皺了起來,而綠聆只是低著頭喃喃敷衍的說了聲“抱歉”,隨即走出去,消逝得無影無蹤。
  杜仲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好茶。”
  穆劍秋也喝了一口,卻差點全噴出來,“冷茶!”他瞠目而視,“這Y頭吃錯藥了?”
  杜仲秋偷偷的笑了。
         ※        ※         ※
  語凝舉目無親,正不知何去何從時正巧走到了紅花樓,她就先去找爭珂,暫時找到了落腳處。
  “語凝妹子,你知道所有雪月島的人都在找你嗎?”爭珂見到語凝有些意外。
  語凝落寞的點點頭,“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儿?我很快就會走了。”
  “你千万別這么傻,你的事我听四當家說了,你真是了不起,僅管住下一,外頭我幫你罩著!”爭珂很夠義气的說,從好見到語凝的那一刻起就決定“棄暗投明”,幫助語凝了。
  “謝謝你,爭珂姊姊。”語凝感激的說。
  “傻蛋!謝什么謝!”
         ※        ※         ※
  穆劍秋坐在綠竹軒內,不動也不言的坐了一個晚上,每每夜深人靜,他的思緒便不再受意志控制,會不斷的想起語凝,想起他們共同擁有的一切。冷靜的想過以后,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指控有絕大部分是有現的。
  “凝儿、凝儿,你究竟去了哪里?”他對著月色喃喃自語,心中一直害怕的明白一件事,依語凝的驕傲,依她那日遭受的凌辱,她是不可能會再回到他身邊的。
  “公子,夜深了,你還是去歇著吧!”紅梅不忍心的走過來勸他,她本來和綠聆、藍苓、紫鳶一樣,覺得語凝很可怜,畢竟是她們公子先欺瞞在先的,可是她本來心腸就軟,見他痛苦她也不忍。
  “我想再坐會儿。”穆劍秋動也不動的說,過了半晌,紅梅以為他不再說話,正待离開時他卻開口了,“我是不是個自私的男人?”他語帶苦澀。
  “公子……”紅梅遲疑了一會儿,“我想如果穆劍秋不是夠好,小姐怎會決心托付終生?慕容滌塵如果不夠好,小姐怎會深覺痛苦掙扎?你要有信心,否則小姐又要憑什么重拾感情呢?”
  穆劍秋聞言愣了一愣,“是的,沒錯!總之翻遍天下每個角落,我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        ※         ※
  雖然爭天一再換留,語凝還是堅持离開,她不想再為他人增添麻煩;爭珂無法說服她留下,只好幫她准備了些干糧和盤纏,千叮嚀万交代的要她小心。
  語凝本打算用過午膳后就出杭州城,怎料一走進客棧就遇到了莫守秦。
  “我道是誰呢!”莫守秦左右張望,确定她是獨自一人后就忍不住露出那張囂張的嘴臉,“原來是我那個吃里扒外的好妹子呀!”
  語凝冷眼一瞄,和莫守秦同桌的還有一個洒嘴猴腮的老頭,另外兩個大漢則一臉凶神惡煞樣,看來并非中原人氏。
  語凝連眼皮都不屑再掀一下,簡單點了兩樣菜便吃了起來。
  莫守秦被她的態度激怒了,想起自己一身的財富盡數斷送在她手中,他就憤恨難消,賊眼一轉,一個坏主意馬上成形,“趙老板,你上個月的貨是不是也教慕容滌塵給劫了?”他一肚子坏水。
  “還提那事做啥?徒惹我生气!”趙老板一張臉气呼呼。
  “報仇的机會來了,那Y頭……和莫容滌塵是一伙的。”莫守秦往語凝的方向一指,想當初他命“長江三怪”去取他妹子的命時,就是那該死的慕容滌塵救了她。
  趙老板皺了皺眉。
  “不如這樣……”莫守秦獻起詭計來了。
  語凝很快的吃飽了,這些天她一直沒什么食欲,再加上隔壁坐了她討厭的人,三兩下她就結了帳离開。
  出了城沒多久她便發現有人跟著她,她住旁邊樹上一躍,那四人也跟了上來。
  “莫語凝,你不用躲了,出來受死吧!”是莫守秦那痞子的聲音。
  語凝一估量,那兩人身上都佩大刀,而她身上除了一堆暗器外別無其他武器,應該出其不意的先發暗器。她掏出袖箭,一扣机托,其中一個大漢便中了一箭,她乘面施展輕功奮力往前奔,但不一會儿,“噗”的一聲,肩頭中了一枚暗器,她忍痛一邊奔馳,一邊再發出數枚梅花針。
  “哪里逃!暗器有毒,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那大漢窮追不舍。
  語凝低頭一看,肩頭流出的血都變黑了,果然有毒,但是不逃才怪。
  她肩上的毒隨著奔馳,血路走得更快,沒半晌整個左手都麻掉了,很快的她腰間又中了一刀,負傷的她逃到了無路可退之地。
  “你還是乖乖和我回去吧!”他得意的說。
  “呸!”語凝啐了一口,知道背后就是個土坡,一跌下去可能會遍休鱗傷,依她的傷勢下去無非是自掘墳墓,不過她如果束手就縛,她就不叫莫語凝,右手將多种暗器一起發出,人卻縱身往下跳,她宁可摔死也不愿死在那些人手中……
         ※        ※         ※
  穆劍秋一接到爭珂的通知便急急赶住紅花樓,一刻也沒停歇。
  “語凝呢?”他抓住爭珂急急的問。
  “她大概出城了。”爭珂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要通知他們的。
  “有沒有說去哪里?”他一張憔悴的臉寫滿了緊張与思念,霎時爭珂真希望自己有早一點通知他。
  “她沒說,不過有說要离開杭州城。”
  穆劍秋放開她,轉身對大家說:“派人偵查每個出城的要道、水路、陸路都在查。”他快速的下達命令。
  然后在他跨出去之前,他又回過頭來,“謝謝你,爭珂,我欠你一份情。”
  “我不是因為你是大當家才通知你,我是看在語凝的幸福上,你……人若不愛她,請你別去找她,她禁不起的。”爭珂半威脅半勸告的說。
  “不愛她?!”穆劍秋笑得十分艱澀,“不愛她我會日夜不能成眼?她禁不起再來一次,你以為我就禁得起再失去她一回嗎?”說完他大跨步的走了出去,留下怔仲的爭珂。
         ※        ※         ※
  是不是人要死時都特別的軟弱?語凝躺在山坡上,渾身上下除了刀傷、毒傷,還有一路跌下來的大大小小擦傷。
  她的意識卻飄回了她和穆劍秋共度無數時光的島上,与世隔絕般的碧綠水池,上面飄著細白飴的小花,飛瀑如細雨滋潤她無助的靈魂,那一夜他中毒了,她害怕他會死去;而今她躺在這儿,想著她那絕決的愛人會不會為她掉下一滴眼淚。
  語凝可以感覺毒素已漸漸的蔓延至四肢百骸,但她卻又有清楚的記得穆劍秋從背后擁住她的那雙手,用他堅定又令人心碎的溫柔口吻說:我要你把下輩子都欠給了我……
  淚水無力的滑下她的面頰,此時她多么渴盼再見他一面,她不要這樣死去,她不再想著尊嚴、不再想著驕傲積想再見他一面,想得沉寂的心又揪痛起來。
  然后語凝想到了穆劍秋給的信號彈,記得他說過的:哪天你需要我時,我會赶去……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气發出信號彈。
  “你……要赶來……”語凝呢喃著墜入無邊的黑暗……
         ※        ※         ※
  穆劍秋看到信號彈的時候人正往渡口走去,他的心中一凜,赶緊調轉馬頭,往信號發出的方向馳去。
  他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找到語凝,但這之間的每一刻無疑是种難熬的等待,他知道語凝的性子強,不到十分危急她又怎會發出信號彈?
  “公子,莫姑娘在下面。”紫鳶喊著。
  穆劍蟋聞言縱身躍下,雙足只沾地兩三下便飄然落地。
  語凝蜷曲在地上,衣衫已被樹枝、石頭勾破多處,上面沾著泥土,還有怵目惊心的血,她奄奄一息的躺著,臉上盡是淚痕。
  穆劍秋的霎時像是狠狠被擰碎了一般,眼中蓄滿了痛苦又不忍的淚,他如同捧著易碎玻璃娃娃般抱起她,懊悔和難忍的心痛隨淚水潰決而去。
  “你……你真的赶……來了……”語凝奮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淚水如泉般涌了出來,她顫抖的伸出右手拭去他頰上的淚,“我一直在……在想,你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
  “不要說了,我會治好你。”穆劍秋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痕,极輕柔的說。
  她恍惚的一笑,“沒關系……我只是好想……好想見你一面……好想……想得心都碎了……”說完便失去了意識,昏厥在他怀里。
  穆劍秋深呼吸,拭去了淚水,先拿出解毒丹讓她服下,然后將她身上的大傷口扎起來,极盡溫柔的將她橫抱起來。
  “公子,小姐沒事吧?”
  每個人鼻頭都紅紅的,關心的看著他手上傷痕累累的語凝,有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不會有事的。”穆劍秋哽咽著,卻十分堅定的說,“她不能有事……”
         ※        ※         ※
  語凝身上的刀傷救了她一命,刀傷讓她沾染了毒的血液排除一些至体外,否則大羅天仙也無法救得了它,她中的可是西域一帶的毒,极易致命。
  穆劍秋為解她身上的毒可費盡了千辛万苦,他用藥材蒸煮,讓她泡在木桶中吸收藥气,又怕熱水會讓她的刀傷潰爛,每半時辰就要抱出木桶,保持皮膚干燥,再一面輔以內力運功療傷,如此重复一整日,語凝身上的毒气才盡數排除。
  “公子,還是我來吧!”綠聆見穆劍秋一臉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忍不住要幫忙。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行了。”他婉轉卻堅定的拒絕了。
  “可是……”
  穆劍秋仍一逕盯著語凝蒼白的容顏,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幫我熬碗湯吧!差不多再一個時辰凝儿便會醒來。”
  綠聆不忍見他憔悴,轉身便往廚房去,怕自己又會哭出來,最近她已成了愛哭鬼了。
         ※        ※         ※
  語凝醒來時天色已暗,只有一盞燭火和穆劍秋那張憔悴的臉,她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還活著。
  “你醒了?!”穆劍秋的語气中充滿了感動。
  “我……還活著?!”語凝的意識不見得清楚。
  “是的!是的!”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頰上,暗啞的說,“再沒人能從我手中奪去你,再也沒有……”他低垂著頭,低喃著。
  “劍秋——”她喚著作勢要起身。
  穆劍秋急急的抬頭并阻止道:“不行,你的身体……”
  “你……哭了?”語凝惊詫的說。
  他靦腆了起來,“我……很怕會失去你!”那雙濕潤的黑眸深情的望著她。
  她呻吟一聲,投入他的怀中。
  “你的傷……”穆劍秋抱著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抱著我。”語凝要求道。
  他將她抱到腿上坐著,小心的不弄到她的傷口。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語凝在他怀中輕顫著。
  “我說過無論你在哪里,我一定會赶去的,只怕我對你這么不好,你早不想要我了。”穆劍秋的語气中有隱藏不住的恐懼。
  她也听出來了,于是抬起頭,望著他充滿感情和恐懼的眼,這是才知,會不安的不只她一人,她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聲虛弱的笑顏,“你不是說連下輩子都欠給了你,怎會不要你呢?”
  “語凝……”他的眼又濕了,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仿佛一輩子也不打算放開似的。
  過了良久,語凝在他怀中哼著什么話,穆劍秋放松怀抱,緊張的低下頭問:“你說什么?”
  只見語凝頑皮的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嘴巴湊近他的耳朵,神秘的說:“你哭起來的樣子好丑。”
  霎時穆劍秋震耳的笑聲回蕩在夜空中,惊動了其他人,董彩云、杜仲秋和紅梅、藍苓、綠聆、紫鳶全跑到他們房外,緊張的面面相覷。
  “公子會不會擔心得發瘋了?”藍苓擔心的問。
  杜仲秋示意大家小聲點,“我去看看。”他貼著門縫看了好一會儿。
  “仲秋,他們到底怎么了?”董彩云擔心的問。
  杜仲秋坏坏的笑了,“沒事!沒事!您等著娶媳婦吧!”然后就笑盈盈的走了。
  董彩云隨即會意過來,她滿意的笑了,“我們走吧!”她對他們說。
  藍苓、紅梅、紫鳶隨仍一頭霧水,但仍跟著穆夫人走了,只有綠聆實在好奇得緊,偷偷的湊近杜仲秋看的小縫中,過沒一會儿,她紅著一張臉追上其他人,而屋內正在上演一幕纏綿悱惻的情愛大戲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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