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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打了個哈欠,珊珊的眼皮半垂,象是几個晚上都沒睡覺似的,十分渴望的盯著桌面猛瞧;心想,如果能趴下來睡一會儿……哪伯是稍稍闔上眼睛几分鐘,她都很心滿意足了。
  她真的好羡慕祁勁,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的,一點倦意也沒有;哪象她,不過是熬了個晚上和祁勁閒聊,整個人就象是剛從動物園出來的熊貓,慵懶疲憊外加兩個黑眼圈……她忍不住將臉貼近桌面,輕艙桌面的冰涼;好舒服呢……
  “我真不敢相信這是祁勁請來的秘書。”惊訝嬌柔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嚇去珊珊部分的磕睡虫。她揉著眼睛,抬起頭來看看是哪個人在說話。
  一名高挑而動人、不知道比珊珊漂亮撫呢多少倍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珊珊睜著大眼,羡慕的望著她比例完美的身材——那是她奢求一輩子也無緣的東西。
  黎娉被她瞧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轉過身去,直朝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珊珊愣了一會儿,直覺地喊道:“等等!祁勁正跟客戶洽談公事,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准進去。”她夠盡職了吧!她想。并提醒自己稍后要告訴祁勁,免得他老認為她沒有用處。
  黎娉停下腳步,奇怪地望著她。
  “你直呼祁勁的名字?”
  “不然我該叫他什么?”珊珊不解地問。然后恍然大悟,俏皮的吐了吐舌,說道:“其實在公司我應該稱他祁總經理;還好沒讓他給听見,不然又要挨罵了。”
  黎娉不敢相信她剛才所听見的抱怨。她所熟識的祁勁向來公私分明,怎會雇用這里女孩?上班打磕睡不說,就連對上司的口气也是輕浮隨便的……單就這兩點,她就對眼前的女孩感到莫大的好奇,想探知祁勁雇用她的原因。
  她以評估打量的眼神注視著珊珊,暫時忘了原木的目的。
  “目前祁總經理正和客戶洽談公事,如果你有事找他的話,可以先到會客室去等。”珊珊滿意自己的語气——完全的公事化,而且至今還沒有出過差錯。
  黎娉揚揚細致的柳眉,想起此趟目的。“我有急事,必須馬上進去找他。”
  珊珊張著嘴。“可是,他正在談公事……”
  “不用擔心,祁勁了解我的個性。他不會遷怒于你的。”黎娉邊說邊朝辦公室走去。
  “等等!至少讓我先通報……聲。”珊珊恰急之下站起來,一不小心,又撞到桌角,潑翻桌上的咖啡,使好几份祁勁請她重打的文件全染上了咖啡的污漬,就連她的裙子也不免其殃。
  天!這還是她前几天上百貨公司買的裙子;她哀痛的想道。不知是因為腰部的疼痛,還是心疼她裙子,總之她眼眶里的淚水迅速的涌出,讓黎娉十分訝然。
  其實黎娉不是訝 于她的好哭,而是她……除去先前對珊珊的印象,她真的沒想到祁勁會雇用這么笨拙的女孩子!瞧這小秘書現在還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呢!
  黎娉格搖頭,反正她也不想了解祁勁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轉過身,懶得搭理這個小秘書,逕自走向辦公室。
  “等一下啦!起碼讓我通報一聲嘛。”珊珊既擔心她的裙子又害怕被祁勁罵,一時忘了電話的存在,匆忙的确在黎娉前頭,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開總經理室的門。
  祁勁和“盛崎”的企業的老板王文崎坐在黑色的沙發上談話,桌上還擺著合作的企划書。
  一听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祁勁抬起頭,正想斥責來人,沒想到看見珊珊——而且是泛著眼淚,活象是剛被人拋棄的小怨女似的走進來。
  不做二想,祁勁立刻放下手下的資料,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
  “珊珊,出了什么事?”他關心的問道。他肯定公司里應該沒人會欺負她——至少明眼入一眼就看出他和珊珊的關系。珊珊是他帶進公司的,背后自然有他做靠山,誰敢招惹她?
  然后他看見了她半毀的裙子。
  “珊珊!”他蹙起眉,拾起她的下巴。“你又闖了禍?”口里雖然叨念著,但他還是用指尖抹去她剛掉下來的淚珠。
  “才沒有啦!只有一點而已……是這位小姐想見你,所以我才 進來通報一聲。”珊珊讓開身子,讓祁勁看見站在門口的黎娉。
  “我事先聲明,我有盡到本份不讓她進來,可是她很堅持嘛。”珊珊很認真地說:“而且我又不能象野蠻人一樣用武力阻止她進來,再說,如果我跟她打,鼻青臉腫的人很可能會是我。所以,我只好先進來通報一聲。”她說明理由。
  祁勁長歎一聲。“連門也不敲一聲?珊珊,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不收容你,還有哪家公司敢要你!”
  珊珊臉紅了,原木她的臉蛋就不是屬于那里明艷亮麗型的,除了梨渦外,就是圓圓的雙頰最惹人注意——她生气的時候,兩頰就象是充了气的小廝球般鼓鼓的。
  尤其她臉紅的時候,看起來更加可愛。有時候,祁勁也忍不住想輕輕地捏一把;當然,他是很少有這里舉動的,免得她大小姐哪天心情不好,就狠狠地給他一巴掌,再拖著他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來聊祁靜。
  一如昨晚。
  想到昨晚,祁勁就感到好笑;眼前這小妮子看起來睡眠不足,一雙眼睛還有血絲,看她今晚還敢不敢有事沒事就當他是垃圾筒,把所有不滿的、開心的情緒全發泄到他身上?
  不過,說也奇怪,他大可拒絕她,但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狠不下心。如果他狠得下心,早在二個月前,她上班的頭一天,他就會將她開除,也不用老是在她后頭收拾善后了!
  例如,今天他就已經准備開始接收她所帶來的災難;包括她未完成的工作——老天!堂堂一個祁氏的總經理,還得身兼秘書工作——包括順便照顧一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心了,怎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祁勁……祁總經理?”珊珊將一只手在他面前用力搖晃著。
  他立刻怒瞪她一眼,抓下她輕桃的手。稍后他要記得提醒她。在祁氏,她是個秘書,不能當著客戶的面做出不合時宜的舉止。
  這小妮子!
  珊珊習慣性的吐吐舌,從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眼角一瞄,發現祁勁的客戶,說是某家大企業的老板,此刻正以好笑的眼光注視著自己——他是在笑她嗎?早在一個鐘頭以前,這個男人走到她身邊,輕敲著桌面叫醒自熟睡的她之后,就一直以評估、好笑的目光注視著她,八成他是在笑祁勁怎么用了這么個沒用的秘書!想來她真是丟盡了祁勁的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臉。
  就連先前她照祁勁的吩咐端兩杯茶進總經理室時,也因為一不小心,潑到了祁勁的西裝外套,惹得祁勁干脆自己動手, 她到外頭來,這一切全落入那男人的眼里,難怪他現在會用好笑的目光瞪著自己……她真是驢到家了!
  “好了!”祁勁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也打斷了那男人注視的目光。
  “珊珊,這里沒有你的事了,現在你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對了!”他當著其他兩個人的面,走到辦公桌后,從抽屜里拿出一瓶藥酒交給她。“我敢打包票,你的腿一定又瘀青了是不是?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拿出去好好揉一揉,下回小心點,OK?”他 惜地揉了一下她的頭, 貼地說道。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不說還不覺得有什么疼,這回經他一提醒,她的腰部竟疼得差點讓她叫出聲。
  她正想出去,一直旁觀的王文崎突然開門道:“既然你有約了,我也該走了;至于其余細節就等下次再聯絡了。”王文峙站起來。
  祁勁點點頭。“也好,下回我會叫我的秘書……我會親白打電話給你。”他實在不相信珊珊的辦事能力。
  珊珊和王文崎要出去之時——她不太喜歡王文崎走在她身后,用那里很奇怪的目光盯著她瞧——又被祁勁叫住:
  “珊珊,下班后等我,OK?”
  “好。”她乖乖答道,出去了。
  整間總經理室就只剩下祁勁和—直旁觀的黎娉。
  “你來干什么?”祁勁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完全不似先前如珊珊說話時那般溫柔。
  黎娉走近他。“只是來探望你而已。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好奇地問。
  “不是。”
  她仔細的打量了他一會儿,才說道:“我相信你。不過,我挺奸奇她的身分上,能讓你公私不分的人很少,尤其是女人。她是大祁經的女朋友?”
  “目前還不是。”祁勁自顧自的走向辦公桌,啜了一口早已涼掉的茶——珊珊泡得還不是普通的濃。
  “我懂了。”其實黎娉什么也不懂。
  “說出你來的目的!”他冷漠地說。
  “閒來無事來看看也不行嗎?”黎娉拋出一個傾倒眾生的撫媚笑容,見他不為所動,只好無奈的聳聳肩。“好吧!我實話實說——我是奉了阿姨的命令來誘惑你的。其實際也不必當我是毒蛇一樣避著。你我都很明白彼此的感覺稱不上來電,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就當我是來喝喝茶的,沒什么大不了的嘛。”
  祁勁浮起一個苦笑。“我該知足了,不是嗎?至少你只是來喝喝茶,比起祁靜來,我是幸運多了。”
  黎娉胡亂揮揮手。“我才不管大姨跟二姨是怎么想的,只要我和媽咪活得開心就好,不見得——定要攀上什么有錢人家。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万一到時候我變得和大姨—樣攻于心計,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是不是?”
  祁勁只是一個勁儿的維持苦笑。
  這是他們家的“秘史”,就連相處十年的珊珊也不知情。不是他不夠信任珊珊或是什么的,只是珊珊太單純了,單純到他不愿意讓她見到世上還有丑陋的一面——一個用金錢、謊言、貪婪所堆砌成的世界。五年前,他的父親年屆七十,娶了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從此以后祁家就陷入貪婪的爭奪戰之中。
  那女人——他和祁靜的繼母——自如他父親來日無多,將來祁氏企業早晚要交到祁家兄弟手中、哪容得她來瓜分?于是乎她把自己的侄女白蕊、黎娉分別從香港、新加坡召回來介紹給他們兩兄弟,希望她們能因此分得祁氏一杯羹,屆時她這個大姨說什么也能沾到一點好處。所幸黎娉跟那女人不同,第一天見到他時,就坦白說出那女人的計划,然后偶爾來他這里逛逛,算是了卻任務。可是白蕊就不同了;她是他繼母二妹的女儿,簡直就象是同一模子刻出來的,整天就跟個麥芽糖—樣的纏著祁靜,一步也不肯离開。雖然同是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妹,但他倒比欣賞黎娉這個小表妹大方自然的態度。
  “祁勁,其實我來也是為了報個訊。”不知何時黎娉已經走近他——她長得跟珊珊完全不同型;她很獨立而堅強,而珊珊就不同了;要哭的時候她可從不借他肩膀哭,她會直接投進他的确里大哭,然后弄濕他的襯衫,順便捏一捏泛濫成災的鼻涕——那里折磨可不是他能忍受的,尤其望著自己心愛的襯衫被如此槽遏時,他實在是說不出—句話來,只能仰天長歎。不過,他就是拒絕不了珊珊,哪怕是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大概也會想辦法替她摘下來吧?
  或許這正是—物克—物!他有些懊惱地想道。
  “大祁靜要回來了。”黎娉見他沒反應,就逕自說下去。
  “祁靜?”他愣了愣,頗為含蓄地說:“我以為他會先通知我的。”
  “哈,你大概想說:他怎么可能先聯絡我們這—群吃人肉不吐骨頭的親戚!是不是?”黎娉無所謂的聳聳肩。
  “也難怪,有好几個月的時間你都沒回祁家了;我是指在天母的老家,當然不知道家里的情況。大姨在一個星期前終于熬不住祁靜可能在美國和洋妞戀愛的想法,所以干脆命令白蕊追到美國去;幸虧大姨當初不是要我去勾引大祁靜,否則現在我就渡海赴美去了。總之,大概是白蕊纏到大祁靜不耐煩,所以一怒之下,訂了飛 票回台灣,大概下個禮拜就回來了吧!”
  “我該慶幸,不是嗎?”祁勁喃喃道,再一次慶幸倒追他的不是白蕊。雖然黎娉是個好女孩,又十分美麗動人、落落大方、集許多极點于一身,但他對她就是提不起興趣感覺,只當她是妹妹般看待——跟對珊珊的感覺不同,珊珊總讓他有去疼愛、 惜她的欲望,甚至珊珊嬌嗔的時候都很俏皮動人,讓人舍不得罵她一句……
  “反正我話已經帶到,如果沒我的事,我可要走了。現在工作還真不好找,廣告欄上寫的是一回事,去應征時又是一回事。”黎娉說到最后已經是喃喃自語了。
  祁勁回過神。“你在找工作?”
  “總不可能在祁家一輩子白吃白住吧?”我老早就想和媽味搬到外頭去住,要不是大姨阻止我們搬出去,賣了新加坡的房子應該可以在台北找到适合我們母女住的地方。”
  “不考慮進祁氏工作?”
  黎娉狡黠的注視著他。“傳聞祁氏兄弟向來公私分明,從不准公司出現靠裙帶關系的人,你已經破了一次例,難不成想破第二次?”
  祁勁只是笑笑。“我沒說讓你系關系進來,只是想告訴你,祁氏下個月考試征人,如果你有興趣,不妨一試。”
  “然后就讓大姨以為我真對你有興趣?免了吧!現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和你們祁家人划清界線。當初要不是媽咪一時心軟,現在我們母女倆應該還在新加坡愉快度日呢!”
  “別把罪都怪到祁家人的頭上,要怪就怪你有個嗜錢如命的大姨。”
  黎娉只是聳聳肩。“或許吧,我也該走了,待會儿我還得打電話向大姨報告結果。”她揮揮手,走向門口,猶豫了一會儿,她又停下來。“有空就回去看看你爹,其實他也挺寂寞的。”
  “我知道。”祁勁淡淡地回答。
  他何嘗不想回去探望老爹?只是父子倆每回都為那女人的事爭吵不休,傷了父子感情。如果能夠,他希望過去的和樂幸福再度出現在祁家;只是,那一天似乎遙遙無期……
  珊珊專心一致的打字,時間已經是五點四十分了。由于祁氏不主張加班,公司里的人早走光了,只除了珊珊一個人在 著打字,這是明天早上要交給祁勁的。天知道他走了沒!
  打從剛才就沒听見總經理室有半點聲響,說不定祁勁在她努力打字的時候,早就瀟洒地离開了。當老板就是有這個好處,愛什么時候离開就什么時候离開。
  他還說叫她下班等他呢!雖然他也沒有理由一定得載她,但起碼也該跟她打聲招呼通知她一下嘛!想到這里,她就一肚子不滿。
  其實她一直很努力在工作,只是眼前的打字 似乎跟她有 似的,害得她頻頻出錯,字紙簍里丟滿了廢紙,還是打不好半張,真是討厭死了!
  幸虧剛才先跟老爸、老媽通過電話,說全晚點回去,還騙他們說祁勁會送她回去!最好今天晚上他不要自己跑去她家吃飯,免得泄了她的底。
  她歎了一口气,又專注于手上的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冰涼的東西碰到了她的臉,她嚇得尖叫起來。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拜托,珊珊!停止你的叫聲。”祁勁站在桌前,不耐地說道,手里還拿著兩罐冰涼的飲料。
  珊珊努力喘了一大口气,生 的瞪著他。
  “是你嚇我的!”她控訴著。眼眶里的淚水又涌了上來——不是气惱的淚水,而是嚇得掉眼淚。
  祁勁有些愧色。他斜靠在桌邊,將飲料遞給她。
  “我道歉,OK?”
  “道歉有什么用!”珊珊到現在還沒恢复過來,一手還撫著心口。“要是我給你嚇死了,你道歉給誰听啊?”
  “小丫頭、我已經道過歉了,你還想怎么樣?讓我上斷頭台嗎?那可就沒有人會收留你了,是不是?”祁勁喝著可樂,悠哉地說道。
  “誰說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珊珊很得意地看著他。“今天上午,‘盛崎’的王總還問我要不要過去做他的秘書呢!”
  祁勁差點嗆住了。“王文崎?”他瞪著她,象是看什么八頭怪物。
  “就是他。”
  祁勁站直身軀,兩眼像是噴著火似的瞪著她。“你是在哪里認識他的?怎么我一點也不知情?”
  “今天上午嘛。”她當他是白痴似的說著,猶不知他怒從何來。
  “我知道今天上午你們見過面,我是問你們在哪里認識的?”他不耐地說。
  珊珊不解地拾起頭,奇怪地看著他。“今天上午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嘛!他從你辦公室出來,就這么順口問我——句,在這以前我根本不認識他。”
  祁勁耙耙頭發,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第一次見面他就要你去‘盛崎’做事,而他甚至還不清楚你的工作能力?”
  “你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的工作能力嗎?”她吹胡子瞪眼的。
  “哈!不是怀疑,是 認。”他嘲笑著,同時拿起她打好的文件。
  “看看你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到底完成了什么事?我的天!上頭還有錯字呢!珊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珊珊不相信,一把槍過來。“怎么可能會有錯字?這是我打得最好的一張……好嘛!錯了就錯了,大不了重打嘛!”
  她紅著臉說道, 緊把它揉成一團,准 的命巾字紙簍里——這是她花了一下午所練就的功夫。
  祁勁歎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收拾收拾,明天再繼續,我先載你回去,OK?”幸虧他交給她的事都是一些輕松小事,那些必須重打的是下個禮拜要的;到那時候珊珊總能得出來吧?他樂觀地想道。
  “不行,”她鼓起腮幫子。“工作沒做完,怎么能下班呢?”
  “我是你的上司,我說什么時候下班就什么時候下班;再說,我答應樓爸九點以前送你到家,總不能讓我食言吧?”她不收拾,他干脆替她收拾。
  “你跟老爸通過電話?”珊珊問道,一把搶過她的皮包,自己收拾起來。反正老板說下班,她也樂得輕松,一個下午在這里坐得四肢僵化,都快不能動了呢!
  “剛剛才打的。他說你已經打過電話……這是什么?”祁勁看見她正拿起一張名片,一把搶過來。
  “王文崎?”他念著上面的名字,然后若有所思起來。
  “我沒說謊吧!的只有人要挖牆角,而且還是家大公司呢。”
  她想拿回名片,卻被祁勁撕了個粉碎,丟到垃圾筒里。
  珊珊睜大眼睛瞪著他看。
  “你在做什么?”
  “沒什么。”
  “你把名片給撕了!”她叫道。
  “我知道。”
  珊珊 得說不出話業,尤其當她看見祁勁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的怒火就被挑了起來。
  “你怎能這樣!你是怕我跳槽,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見不得我好。”珊珊大聲說道。
  其實她壓根就沒想到要跳槽,當初她這所以來到祁氏,拜托祁勁施舍一份工作給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能接近祁靜,向他表白她的心意。
  要是她跑到“盛崎”去做,對她根本沒有好處,她干嘛過去呢?這個大白痴!她憤怒地想道。
  真想拿起手邊的汀字 朗他丟過去,以泄她滿腹的憤懣;可是一想到她還要替他叫救護車,就嫌太過麻煩了。她甚至想象自己拿著一束花到醫院去探望他……這副情景暫時滿足了她想發泄怒 的欲望——順便也救了祁勁一命。
  “小丫頭,你在想什么?”祁勁猶不知剛才自己逃過一劫。“我可是為你好!你大概不知道‘盛崎’王總挖你過去的原因吧”
  “他欣賞我的工作能力。”
  “哈,我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
  “祁勁,你別欺人大甚!”
  祁勁見她一臉怒 ,稍緩了緩口气。
  “珊珊,是我把你帶入這個社會的,如果我不好好照顧你,就有負樓爸的請托……其實我也是為你好,如果你工作能力強,對方又是正人君子,我當然不反對你跳槽……”
  “正人君子?”珊珊困惑地問:“你是說王總不是正人君子?”
  “珊珊,你只要听我的話,拒絕他……你拒絕他了吧?”他緊張地問。
  珊珊眼波流轉,得意的笑道:“為什么我要拒絕他?”
  “很好,明天我就替你拒絕他。”
  “你敢。”
  “我是你頂頭上司,有何不敢?”
  這倒是真的,珊珊想道。但一肚子的好奇還是冒了出來。
  “那個王總真的不是正人君子?他看起來挺好的嘛。”
  祁勁輕敲一下她的頭。“小丫頭,如果你看得出來,你就可以去當算命大仙了。”
  “你到底說不說?”
  “這里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可以看限制級的電影了。”她嘟囔道。
  “你真想知道?”
  “我好奇死了。”
  祁勁聳聳肩。“他換秘書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他看一了眼珊珊困惑不解的神情,試圖輕描淡寫的說道:“也許是我用詞太夸張了,不過你只要知道當他秘書的下場是……都是沒有什么好結果就是了。”
  “喂,到頭來你有說等于沒說嘛!”珊珊推了他一把,嚷道。
  “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從今以后,看見他就閃到一邊去就好了。”祁勁認真地說道。
  其實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讓珊珊接触到這社會的另一面——屬于黑暗的那一面。
  珊珊的個性是迷糊而單純的;除此之外,她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純真無邪常常讓他有股想去保護她的沖動。保護她永遠不受商界,甚至是社會的污染。
  如果可能,他希望能夠水保她的清新、純真,雖然說不出這里強烈的保護欲是從何時開始的,但這里想法從他認識珊珊時就根深蒂固的深植在心底。
  換言之,他是絕不會讓王文崎動珊珊……根寒毛的,甚至有一絲邪念都不行……
  “喂,祁勁,你的魂到底回來了嗎?”趁他冥想的當儿.她繞到他面前,習慣性的用食指在他面前晃動。
  他瞪她一眼,同時壓下她的手。“珊珊,答應我! 嗯?”
  “我不。”她昂起下巴。
  “我是為你好。你想想祁靜……”談到祁靜時,他的臉色變得冷淡些。
  “我記得不過隔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怎么有人馬上就移情別戀了?”
  “我才沒有,你不要亂說。我愛的是祁靜……”她覺得有些怪怪的,沒燎到這個“愛”字,就這么順口地說了出來。連祁勁也以奇怪的眼光瞪著她。
  她停頓丁一會儿,才終于發現是哪里奇怪了。
  她臉紅的大叫:“你別誤會,我才不是說你!我指的是大祁靜,不是你。”
  祁伯父干嘛給一對孿生兄弟取同音的名字!害她連表白心意都差點搞昏了對象。
  祁勁眼底的熾熱忽地熄滅了。
  “你放心,我明白你指的是誰。我祁勁對一個黃毛丫頭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半是嘲弄地說,也無暇分辨心底真正的感覺。
  原木不好意思的珊珊已經接近發怒的邊緣,兩眼象是要噴出火來似的丟給祁勁一個足以讓他燃燒至死的大白眼。
  她樓珊珊脾气總算是不錯的,但就是不知怎么搞的,一遇上祁勁,她的好脾气,好修養就象是暫時丟到垃圾桶似的,找也找不到——八成他們倆前輩子是宿仇;珊珊著惱地想道。
  “總之,下回見到王文崎, 他遠一點。”祁勁請求……不!是命令。
  “知道啦。”珊珊沒好 地說。
  祁勁滿意地點了點頭,替她拿起皮包,一同坐電梯下樓。
  雖然珊珊在生他的确,但她的极點之一就是不記隔夜仇,等到明天一早,大概又忘了前一天他們之間的爭執;祁勁 定的想道。
  只要能不讓珊珊落入那個色鬼王文崎的“魔掌”之中,珊珊短暫的厭惡,他絕對能接受,只是有一些不好受罷了,他想。
  在跨進車門的剎那,祁勁突然想起某件窮來,猶豫了一會儿,他開口:
  “珊珊……”
  “干嘛?”她自顧自的坐進車里,噘著嘴的俏模樣象是有人欠了她几千万似的。
  “祁靜要回來了。”他說道。
  她眨眨眼,象是一時之間不了解他說的話。
  “你不是在這里嗎?想討我歡喜也不是這里方法……”
  她睜大眼睛,緊抓住他的袖子。“你是說祁大哥要回來了?”
  雖然對她雀躍万分的表情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仍然點點頭,眼睛直視前方。
  “太好了!”珊珊好開心。“我已經好久沒看見他了,祁勁,祁大哥坐什么時候的飛回來?”
  “下星期二吧!”
  “你會去接他嗎?”她期盼地問。
  “如果有空的話。”
  “我跟你一起去。”
  “珊珊……”
  “你答應過要幫我的。”她開始撒嬌起來,先前什么惱怒全被拋諸腦后。
  “珊珊……”祁勁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借口來拒絕她。
  自從珊珊找上他,拜托他幫忙一圓她的單戀后,他就始終不明白珊珊的腦子到底是怎么轉的?她 祁靜除了五年的的鄰居關系——而那時她才不過是十來歲的小鬼頭——之外,也只有祁靜偶爾來家里找他這個弟弟時,珊珊才能從隔壁見到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更別說他們曾交談過一句話了!
  他甚至敢打賭,她根本不了解祁靜的一切。她到底是怎么愛上祁靜的?尤其是愛上祁靜這個超級“冰人”是需要莫大的勇──毅力。他實在是好奇 了……也許還有一點困惑初小小的醋意吧?
  撇開這些不談,珊珊不了解祁靜,但他可清楚得很!他唯一可以 定的是——祁靜對珊珊根本沒有興趣!甚至有沒有印象都還說不准,要是帶她去接触,到頭來豈不又會令她傷心?
  他暗暗歎了口气,气惱自己競已經走到這里兩面為難的地步!早知如此,倒不如當初就拒絕珊珊,豈不可以省掉這些麻煩?
  “祁勁,你不會不答應我吧?”珊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 呼一聲,推了他一把。
  “祁勁!我警告你,不!我是在威脅你唷。要是你不帶我去接触,我發誓明天一大早我就跳槽到王總那里去。”她使出殺手里。
  “珊珊!”
  “我說的是真的哼!你信不信??她說得出,做得到。
  他長歎一口气,早就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是拿她沒法子的。
  “我信。你可以去接触,不過你別后悔。嗯?”他先說清楚,几乎可以想象出屆時她又投進他的确里哭個死去活來的情景了。
  珊珊喜不自 ,一時高興,忙湊上朱唇,在他臉上就是一吻,害他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車輛。
  “謝謝你,祁勁,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祁勁并沒抹去臉上淡淡的口紅印,只是繼續開車。
  他的眼底有著莫名的情愫。
  “小珊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回家就抱著成捆的毛線往樓上跑,也不懂得留下來招呼招呼阿勁。”打從祁勁送珊珊回樓家后,樓媽就不住的數落著。
  祁勁只是苦笑著。“樓媽,沒關系的!反正天色也晚了,我該回去了。”他站在門口說著。
  “又不是住在桃園、新竹的,那么早回去干嘛?”樓媽硬拉著他進客廳——這點特性跟珊珊是一個樣子。“我為你和小珊留了晚餐,先吃完再回去嘛。”
  “不用了,我和珊珊在外頭吃過了。”還順便陪她買毛線,這小妮子還老追問他喜歡什么顏色的毛衣,八成想借著他得知祁靜的喜好,他想。
  “阿勁,就進來坐坐吧。”樓爸在客廳說:“我和你樓媽順便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樓爸有話就直說,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盡力去做。”祁勁說道,同時注意到樓媽咯咯地笑聲。
  輕咳一聲,樓爸瞪了樓媽一眼,正色說道:“阿勁,雖然我們只是比鄰相居,但這些年來我和你樓媽一直視你為親生儿子……”
  “我知道,樓爸、樓媽一直把我當儿子看待。”他微笑道。
  “你知道就好,老實說,我們一直想拜托你一件衷情;下個禮拜我和你樓媽就要出國了。這是自我退休以來,第一次帶你樓媽出去玩,本來擔心小珊沒人照顧,想讓她跟我們一塊出國,可是她在你公司做事,請個把月的假也不好意思,加上珊珊也不愿意,所以……”
  “樓爸,你放心!我會照顧珊珊的。”祁勁早猜到了樓家夫婦的想法。
  “老伴,有阿勁照顧小珊,我們也不用擔心了。”樓媽又是一陣咯笑,打量祁勁的目光也讓他有些不自在。
  “是啊。”樓爸也很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子我就放心了;有阿勁照顧小珊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阿勁。今年你也快三十了吧?”
  “差不多。”
  “已經是成熟的男人了;有沒有什么個意的女孩子?樓媽可是有名的說媒高手喔!讓樓媽去替你說話去。”該媽的語气象是偷了腥的貓。
  祁勁只是微笑。“目前還沒有。”
  “真的沒有?”她怀疑道。
  祁勁忽地想起珊珊說過整條街都找樓媽向他說媒的事情,要時嚇出冷汗!
  好珊珊!也不趁早警告他一聲,好比他心里有個底。現在樓媽要幫他說媒,他要如何拒絕?
  哪知樓媽到此就住了口,也不再問下去,又發出了令他背脊發涼的笑聲,好似一副胸有成竹的佯子。
  祁勁當時就決定,一直到下個星期為止他都不要再見到樓家夫婦,必須等到他們出國后才能讓他放下心頭大石。
  明天他要好好罵那小妮子!他想道。
  “阿勁,別忘了你的諾言。”樓爸提醒他。
  “樓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珊珊的。”
  樓爸和樓媽彼此對望一眼,同時竊笑了起來。
  照顧他們的寶貝女儿?
  他們可沒訂下年限,不是嗎?
  這傻小子是注定要照顧小珊一輩子了。
  這對夫婦又得意的笑了起來,誰叫樓爸是國文老師,專玩文字游戲呢!就只可 了祁勁……不!應該說便宜了祁勁,讓他得到一個寶貝。
  兩老又笑了出聲,換來祁勁莫名其妙的眼光。
  他——感到寒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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