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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編輯說:“雅惠,你知不知道你的作品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二十一歲的雅惠哼了兩聲。“喔,這樣啊,那就退稿吧。”
  編輯再說:“不就說棄之可惜了嗎?好好的寫,將來說不定可以成為一流作者,那時候你的作品會是藝術,不只是商品喔,就像是我們的王牌作者一樣。”
  雅惠無言,而后認真發出疑惑:“下三流跟一流的作者差別到底在哪里?”
  ──摘于雅惠日記
  嚴氏大廈頂樓。
  “今年上『那西色斯』訓練的有一個小丫頭,不必特別照顧她。”嚴氏兄長敲著桌面,注視剛出爐的名單。
  嚴家男女在十歲那年“定終身”,歸化為一般人或成為嚴氏神偷,以自己意念為主;但由于仍然有不少身手普級的嚴家少年想成為出色的神偷,所以為了強化手腳的俐落程度,就以荒僻的那西色斯島為主要的訓練場所。這項訓練雖從一年前開始,但夏冬各有一批,今年夏天算是第三輪了。
  這一批接受訓練的有十二名新手,師父二名,是嚴卿官及其堂兄。
  “到二十八號那天,侍武直接飛過去,不必等他了。”嚴氏大兄長几乎算是主控一切嚴氏上上下下要務的黑手,但多數時間,他只管台面上的嚴氏企業,祖業則交給嚴侍武。
  “你會很忙。”嚴氏大兄長再度說話:“你回來后,等著你的是大賽,而在這之前,你只需在租來的房子里等著兄弟們去做掉你,頂你的位。手臂上的傷是兄弟們弄的?”
  “不是。今年大賽的實力很強,道德素質卻成反比,我遇上了從倫敦來的同行。”
  “還好傷的不是臉,那可是你的生財工具。”嚴氏大兄長停頓了下,雙手交疊,傾身向前,似隨意:“听說,你把那層公寓買下了。”
  原本嚴卿官是漫不經心的凝視窗外,聞言抬眼。他原生就冷孤之貌,尤其當他卸下笑容時,更形冷然。
  “什么時候你說起話來也要拐彎抹腳?”嚴卿官注視他。“你給痴武什么好處讓她扮演起通風報信的角色?”
  就在窗邊的牆上有一幅巨照,照片里嚴卿官的神態与現在如出一轍,只差在不同的服飾。
  “她是寫愛情小說的,是吧?”觀念中,那种愛情小說……嗯哼,并非瞧不起,而是壓根就覺得這种人生來是在無病呻吟。
  “前兩天我才知道。”嚴卿官隨意答道,顯然并不打算將雅惠當話題來多作說明。
  敲門聲起,隨即小妹進來送茶水。她的眼睛猛瞟嚴卿官跟他身旁的巨照,有惊奇、有崇拜。
  嚴氏大兄長微笑。“我并無意介入你的羅曼史中,你有足夠的能力去處理你自己的事,但如果你重視她,那在大賽前她就是你的弱點。”
  嚴卿官沒答話,向那小妹笑了笑。那年輕的小妹紅了臉,匆匆擺下杯子。
  “瞧,卿官,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嚴氏大兄長敲著桌面,托腮沉思。“即使如此,頂樓從不讓女性進來,不管你是誰,小妹,下次想玩花招,建議你去變性再來。”話出的同時,那小妹一腳飛踢,嚴氏兄長就坐在她身邊,連閃也沒閃地,飛腿僅近他的頸子前便急迅縮回去,一根火紅色的細針落在她跟他之間的牆上。
  那年輕的小妹詫异地望向站在原處的嚴卿官。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緊身的短衫,壓根看不出哪里可以藏針;她事先功課做得很完整,嚴卿官除穩健的底子外,尚有嚴家特殊的蜂針,因而才想先擒毫無功夫的嚴老板。
  在她一踢一縮之間,他的身形隨其針晃到他們之間,俐落的接下她的招數。
  “好身手。”嚴氏兄長啜了口茶,喃道:“應該拍下來當嚴家教學錄影帶。”
  卿官的身手相當扎實。嚴家兄弟在武術方面及得上他的屈指可數,畢竟神偷家族以扒竊為主,拳腳功夫倒在其次。
  打了几回,立見胜敗,那小妹逃了,在嚴卿官的默許之下。
  “大賽的名單上也有她。”他忽然說道。曾有几回,在國外盜物時,确曾跟她打過几回照面,印象并非很深。
  “那是當然。”嚴氏大兄長保持笑容。“如你所言,新一輩的能者道德淪喪,除此之外,我倒听說了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消息。”
  “哦?”
  “這次的神偷大賽眾所皆知,除了世界神偷重新排名之外,有人下了注,屆時掙得首位的能者,能夠分紅一億元的美金。”
  嚴卿官拔下了牆上的蜂針,轉眼間消失在掌中。他對這种事情沒啥興趣,但可預料的是這項賭注會招來很多麻煩。
  “真的不跟你的老哥哥談談你的羅曼史?并非我多事,但根据線報,你對林小姐有相當程度的興趣,卻毫無行動。”
  嚴卿官微笑,隨意地在室內走動。“又是痴武說的?”
  “她是個非常优秀的『線民』。”几近到八婆的程度。他沒刻意收集林雅惠的背景資料,也不打算去收集。沒錯,他确實愛護家族到狂熱的地步,從沒人能在他眼下動他的家族,但他還不至于干涉自己兄弟們的愛情。
  卿官一向是公認的天之驕子。而天之驕子的定義在嚴家非指背景、非指運道,而是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及本身所能利用的才能產生的最佳未來,而卿官做到了這一點。
  他是個永遠向前走的男人,林雅惠卻似乎是非常……平凡的女人,平凡也就罷了,一個再平常的人總會有屬于自己的特點,但很可惜她似乎連一個小小的特點也找不到。
  “痴武的确將所看見的一切告訴你了。”卿官停在窗前,他逆光面向室內,所以嚴氏兄長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真的還沒有行動嗎?”嚴卿官似笑非笑地。
  “嗯?”
  “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戀愛的方式,并非一种模式就可以适用所有人。”而他与雅惠之間只适合一种方式,這是他在了解她的本質之后才發現的。
  他們之間──真的還沒有開始嗎?
  那,可就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啊!
  雅惠瞪著挂在大廈牆上的巨幅廣告板。
  “好……好眼熟哦……”她喃喃地。才過午,台北就遭大雨毒手,傾盆而下。
  雅惠就站在街頭上。這是每個月逛一次書店的日子,才坐車到鬧區就見到處都是眼熟的海報。
  廣告上頭是一名相當俊俏的男人,只有半身,以青藍色的短衫為主,薄薄的妝讓他不笑的黑眼更突出。
  “好帥唷,如果笑一笑,不知道會怎樣耶?”身邊經過的女學生指指點點的。
  “奇怪,以前都沒看過他耶!”另個女學生則抱著海報興奮地說。
  雅惠半張著嘴,忽然感到頭疼起來。
  “一定是我看錯了。”她自言自語地。
  “雅惠?”從嚴氏大廈出來的卿官鎖住她。
  “赫,真是他!”雅惠見他皺眉,直覺想跑。
  “你去哪儿?”他冒雨快步追來。“停下!”
  奇怪,她跑個屁啊?現在身上又沒帶煙又沒喝酒的,她怕什么?一想到這里,雅惠才停下腳步,就被他追上了。
  “下大雨,你的傘呢?”他環視了附近商店一周,拖她上了嚴氏大廈的檐下避雨。
  “我的傘……”雅惠呆了呆。對啊!她是有帶傘嘛,好像在看見廣告板上的模特儿之后,就忘了扔到哪里去了。
  他歎了口气,揉揉她濕透的頭發。“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怎么照顧自己。”
  雅惠頭皮發麻的退了一步,避開他的魔手。就算是最近不專心,也是他害的,拷!她這么楣啊,連難得出門一趟也會遇見他。
  現在,她在她那個社區里可以算是名人,名人耶!所謂的名人,就是東忙西忙光忙別人的事就夠!
  媽的,想到就有气!她林雅惠獨居四年,從來不理不睬人,真的,敢打包票,四年來沒有鄰居會知道她的姓名,因為她喜歡自掃門前雪。但他搬來之后,她就聲名遠播了,有鄰居發生事情了,他不但熱情的鼎力相助,還拖著她一起去幫忙,不去,就作出要扁她的樣子,還不只一次!到頭來,反倒被人說成了熱心助人!
  她怨死他了!
  “是廣告板上的模特儿耶!”耳邊響起一塊躲雨的學生竊竊私語的聲音。雅惠又退了一步,因為看見有女學生大膽上前要簽名。
  他先是怔了怔,而后擺出一貫的笑容簽名。每多一人,雅惠就后退一步。
  她從沒發覺他是平面模特儿,是他隱藏太好或者是她壓根就沒注意?
  她的眼骨碌碌地看著眼前的名人,再看看雨勢,歎了口气:“算了,冒雨回家好了。”她鎖住公車站牌,預備跑過去。
  “雅惠。”她連腳都還沒跨出去,就被人攔腰抱起。
  “啊?你干嘛你?”她呆住,敲打她腰上的手臂。媽的!老是把她當布娃娃的抱起來!王八蛋嘛──她抬眼,對上眼前一票女學生惊詫地回視她。
  那种眼神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像是……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而不巧她就是個小牛糞。
  “你想感冒是不?”他沒好气地說,拖抱著她進嚴氏大廈,迎面而來的冷气害她打了個噴嚏。
  媽的!是誰害她感冒啊?
  沒多久,進了一間像是會客室的地方。嚴卿官不知打哪儿拿來的毛巾就往她頭上猛擦。
  “喂喂喂,我可以自己來啦!”雅惠搶過毛巾。
  “順便換上衣服吧,不然病了可沒人照顧你。”嚴卿官拉下帘子,讓會客室成為完全密閉。
  雅惠看看他扔過來的乾短衫,再摸摸自己濕透的衣服。“我……可不可以不換,直接回家……哈啾!”媽的!他是存心帶她進來吹冷气的,是不?拷!她瞪大眼,看見他在角落已把衣服脫到一半。
  “不換?”他停下動作,露出精瘦結實的身体。“那我來幫你好了。”
  她瞪著他好一會儿,不甘情愿地鑽進桌下換上衣服。雖然是很新潮的時代了,但保守觀念中還是男女有“防”的。拷!不敢要他滾出去,只好自己找遮避的地方了。
  她的上衣有點緊,是凸顯玲瓏曲線,還露……腹部,媽的!她從沒穿過緊身衣。她認命的爬出桌下,只想借把傘快快回家。
  “嚇!”他不知從何時起就靠在她的桌面上等她。“你嚇人啊?”雅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他換上的衣服好眼熟喔……很像外頭廣告板上的樣子,她呆了呆,再往自己身上瞟去。是自己多心嗎?好像有那么點不對勁的地方。
  “我在等你啊!”他微笑,黑眼打量她一圈,最后停在她光滑的小腹上。“難得看你出門,要去哪儿?”
  “去……去書局。”雅惠咽了口口水,忙抱著背包遮前面。他的眼神有點淫淫的樣子。
  “哦?一塊去吧。反正下午沒事。”他靠了點過來,語气有點曖昧。
  “不,不必了啦!”看書找他去干嘛?“我回家好了。”才說完,敲門聲起,嚴卿官皺眉。“進來。”
  門開,進來的是一名相當年輕的男孩,穿襯衫打領帶,儒雅的外表看起來應該未滿十八歲。
  “奉老板之命,為貴客送茶水來了。”男孩正經的說。在走進會客室時,漂亮的眼晴直探索著雅惠。
  “杯子擺下,然后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嚴卿官頗具耐性的注視男孩的舉動。
  男孩先走近嚴卿官,茶盤未放下,喃喃說:“小叔,做得好,如果你要追求一個普通女孩,我絕對支持你。不過在那之前,拜托把大賽權讓給我,好不好?”
  那男孩是背對著雅惠的,因而在雅惠怀疑的眸光中看到的是年輕小職員端茶給嚴卿官,但有點不對勁,杯盤的聲音作響不斷,男孩也端得久了些,她朝他們走了几步
  “我要走了……”她是真心想走,真的。愈發地覺得要跟嚴卿官保持距离,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素來就懶得去理會人,尤其是名人,那讓她覺得……麻煩。
  “好,一起走吧。”嚴卿官擋住男孩在茶盤下的拳頭,壓低聲音:“祖訓第七條怎么說?”
  男孩聞言,這才不甘情愿地停下拳頭功夫,苦命歎了口气。“不得在常人跟前現真功夫。”
  雅惠沒听見他們的嘀嘀咕咕,忙向門口邁進。
  “雅惠!”
  “啊……喔,你放心啦,等我回去會把衣服錢給你。”她的腳步有點快了,門口在望,真好!以后就睡死在家里,再也不出來了。她這么楣,自從他搬進公寓后,走到哪儿巧遇他的机率几近百之百,這种感覺真的讓她麻麻的。
  “嗄──”門口前面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擋在那里?拷!她瞪大眼,回頭防備地望向原先嚴卿官站立之處,那里只剩男孩雙臂環胸,笑嘻嘻地回望她。
  “你……你……”她的喉口干澀,硬著頭皮向門口那人發問:“你跑得還真快!”活像奧運金牌得主!
  嚴卿官微笑。“是你動作太慢,來吧。”他伸出手。
  “啊?干嘛?您忙您的事就好,我自己回家就行,謝謝。”
  “不是說要一塊上書局嗎?”他的動作很快,在雅惠還沒反應前,拉住她的手。
  她的動作真的很遲鈍,在他的眼里像頭懶猴。
  “不……不好吧!”她小心翼翼地說,努力抽出手來。
  “有什么不好?我喜歡就可以。”他沒頭沒腦地說。
  她瞪著他。媽的,問題是她不喜歡啊!可惡!真的很想飛踢他一腳!
  在重慶南路的書局里,終于体會到她新換上的衣服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了。
  “雅惠,你臉有點紅,不舒服嗎?”
  “沒啦!你,你离我遠一點啦!”雅惠自動离他遠遠的。好想哭,一直以為那种事挺有趣的,偶爾也在街上看著情侶穿著同樣的衣服,可是從來沒想過這种可笑的事情會淪落到自己頭上。
  媽的!她跟他身上穿著同樣款式的青藍色上衣,看起來分明是情侶裝嘛,丟臉死了!雅惠悄悄地閃身在書柜之中躲下來翻書,真的很討厭引人注意。
  瞧,開始有人在竊竊私語了。她的臉漲得紅紅地,老實說如果不是那層公寓是自家免錢的,她真的考慮搬家了。她歎了口气,蹲在地上埋首找資料。她喜歡看書,不只是愛情小說,除了有時需要找資料之外,她滿喜歡坐在書局里慢慢看著一些閒書。
  趁著他的注意力留在雜志上頭,她爬上了三樓。三樓以童書、藝術書籍為主,她隨意逛,而后抱了一堆版畫書,脫鞋坐在儿童閱讀區上看了起來。
  她看得很入神,才看完一本書,發現熟悉的長腳擱在她身邊。
  “啊!”差點忘了還有嚴卿官在等她。她抬頭瞠目,差點失笑。
  “很好笑嗎?”嚴卿官聳了聳肩,肩上肥肥胖胖的小身軀因而晃動起來。
  “叔叔不要動啦!”童話書擺在他的頭上,小女生很認真翻動她的(睡美人)。
  “呃……你認識的?”雅惠的眼睛睜得大大地,不敢合上。她怕她笑,然后下場就是腫著一臉饅頭回家。
  “不,她媽咪在樓下買書吧,方才上來,小丫頭就自動爬上頭了。”嚴卿官微笑。
  大概他很具親和力吧?雅惠看了他一眼,就赶緊轉移目標,免得當真笑出聲來。不管他到哪儿,總是熱情以對。他們是南轅北轍的二個人,他連對鄰居都這么的……熱情,讓她消受不起。
  “像不像在約會?”
  “咦?”他存心說笑話?
  “下個星期社區有餐會,預估是每戶一道餐,雅惠,你自個儿看著辦吧。”
  “啊?”什么餐會?好像忽然之間如墜五里霧中。
  “你沒收到邀請卡嗎?”
  他的笑容像是在算計,媽的!什么邀請卡,她連個屁都沒見到!
  “我從來不參加社區活動,你的好意心領了。”她充滿防備地回答。根据過往慘痛的經驗,他通常不當她的拒絕是回事。
  “你不能不參加,因為你是主辦人員。”
  啊?“拷!我就知道你算計我!”她跳起來,憤怒的瞪他。
  看著(睡美人)的胖胖小女生被嚇到了。“姊姊凶,好凶!”肥肥的小手緊緊攀住卿官的頸子。
  “雅惠,你嚇到她了。”
  我管嚇到誰啊?但終究還是壓低聲音:“媽的,你以為會有多少人參加這個什么鬼餐會?”
  “你在罵髒話,雅惠。”他皺眉。
  “你老大啊你,管我罵個什么屁髒話?”她就差沒一气沖天了,他真的是得寸進尺。“喜歡搞鄰居活動你自己去,干嘛拖我下水?”她恨死了去跟每個人交談、去幫忙每個鄰居,那讓她覺得嗯心!明知自己無心去理其他人,卻得移動不甘情愿的身体去幫忙。
  嚴卿官抱下那個胖胖小女生,站起身來。
  他大概一八O左右,當他站著時,通常給號稱一六O的雅惠相當大的壓迫感。
  “你還是認為麻煩?”書局三樓人不多,各自壓低聲音倒還不會吵人,但就是易受注目。
  “對。”她鼓起勇气說。“又不是我的誰,我干嘛勞心勞力的去當勞工?”
  “就這樣?對你的意義僅此而已?”
  不然還能怎樣?“我知道我很自私啦!”雅惠咽了口口水,趁著勇气尚在,把心底話說出來。“可是你并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在你來之前,大家都過得很好,不是嗎?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也對我不熟,但還不都相安無事?你對人付出真心,遲早還是要散的,遲早你會發現交心有多難,干嘛付出?何必付出?”王八蛋,害她說這么多廢話!
  “還不夠。”嚴卿官抓起她的手臂。
  “你……你想干嘛?”要用暴力了嗎?還不夠什么?嫌她說得不夠還是認為她不夠自私?
  “我們之間的認同顯然還不夠。”
  事實是他試圖改變她別扭退縮的個性,而到目前為止算是失敗了。這不是妄想,他是有心融化她如硬石般的心。
  “認同什么啊?”雅惠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是不能愛人,只是不愿。
  他并非全然摸透雅惠古怪的個性,但很明顯的發現她厭惡所有的情感,拒絕付出,也排斥接受;她的朋友屈指可數,親人鮮少北上探她,這意謂著什么?
  他們的戀情真的還沒有開始嗎?他向來不自問這一句,現在也不會。選擇談情說愛的方式有很多,他承認自己并非圣人,對雅惠的感覺已非單單喜歡可以解釋,他也是男人,很想……抱抱她、親親她,甚至有逾矩的想法。
  但他選擇了讓她習慣他開始,進而成為朋友,一步步的往上攀爬。轟烈刺激的愛情一向為女人所貪戀,但卻不适用于雅惠。
  她是一個适合日久生情的女人。
  她不懂得收情放情,太過激烈的愛情只會讓她逃避,不如讓她慢慢的習慣他的存在。
  他想讓她知道人類的情感并非只有愛情是偉大的,但很遺憾,离他上那西色斯島只剩几天的時間;他會回來,但卻是在一個月之后,而目前時間是對他最大的考驗。
  他還沒有進駐她的心,還沒有。
  她會遺忘他,在她才勉強習慣他的存在的時候。
  雅惠見嚴卿官的目光轉為森冷,咽了口口水。“沒必要這么凶吧?要……要去就去嘛!如果真要帶盤菜過去的話,我只煮泡面喔。”她結結巴巴地說。天生的克星啊!真他媽的恨自己這么孬种!
  嚴卿官抿著嘴,明知現在自己的神情足以嚇坏人,但還是沒了笑。別說一個月,不出一個星期她就會遺忘,不是遺忘他,而是忘了這些日子領她到處忙所感覺的點滴情感。
  在短短的几天內,他必須得到她的承諾。
  日久生情并非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而現在他可要鋌而走險了。
  不得不苦笑啊,從他開始在雅惠身上起了“感覺”之后,就一頭栽下了。這就是愛情嗎?
  就算要戀愛,也要碰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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