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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句“隨便”,季燁和她的大提琴坐了四個小時的車——經過彎曲的山路、走過甫落碎石的山壁,就這么一路被載到了東部。
  “這是什么地方?”季燁敬畏地看著前方的白色沙灘——美麗得近乎夢幻!
  “這處沙灘沒有名字。也許就是因為太美了,所以沒有任何适合的名字來形容吧。”唐辛諾站在她身邊,和她一塊隔著木柵欄看著遠處的海平線。“你該看看當朝陽出現在海面上時,沙灘及天空中那种炫目的光彩。
  “我想那一定很美。”她低語,目光無法离開那片波光刻鄰的藍色海面。
  “走吧,白沙踩起來是很舒服的!”唐辛諾背起她的大提琴,推推她的身子要她鑽過那座木柵欄。
  季燁瞪著那塊立在柵欄邊的木板——斗大的紅色字体清清楚楚地寫著:
  私人產業,非請勿入。違者送警處理!
  “不用理會那塊牌子,地主的女儿暗戀我,我們直接進去沒關系。”唐辛諾聳肩,腳背一蹬,褪去了腳下的涼鞋。
  “暗戀你的人不會希望看到你帶個女人來。”她依然站在原地不肯移動。
  “她看到我帶男人來才該擔心。”唐辛諾隨口說了一句,赤著腳向前走了兩步。
  “你喔!”季燁輕笑出聲,也學著他脫去了鞋子。
  “每個人如果都循規蹈矩,世界豈不是很無聊?”唐辛諾拿著大提琴輕松地躍過柵欄。“快啊,都大老遠跑來這里了,你還在猶豫什么?”
  “走就走!”反正有問題是他扛。季燁光著腳丫,也跟著爬過了柵欄。
  “好舒服喔!”一接触到沙灘,季燁興奮地在沙地間跳動。
  她仰著頭開心地大笑,秀發在海風的吹拂下飄然地揚起。
  唐辛諾將提琴盒擺在岩石邊,就這么凝視著她——她終于有了年輕女孩子的活力了!他總認為季燁太平社會化、太早熟了。
  “你干么決定回國讀書?國內的音樂學校畢竟沒有國外那么專業。”他閒話家常地向她問道——他想知道她會在國內停留多久。
  季燁在沙地上坐了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膝說道:“爸媽希望我待在國外直到取得碩士為止。可是在基本課程結束的那一刻,我的身邊只有陸迅陪我,我突然覺得很寂寞,所以想回來這個熟悉的地方。”一想到那几年,一個人在异鄉的孤獨,同儕間的勾心斗角,季燁的眼神黯然了些。
  “摔苦喔!我的肩膀借你靠,算是慰勞你在國外的辛苦。”他朝她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寬厚的肩。
  季燁防備地看了他一眼,憶起他的諸多不良紀錄。然則,也許是因為沙灘太美、陽光太好、而他的笑——他的笑讓人心動。所以,她依然將身子倚向了他。
  “你回國讀書,可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你讀的大學就差沒在電視登廣告說你正在他們學校就讀。”他凝視她的目光比夕陽還柔和几分。“后悔回國了嗎?”
  “我有些想回去英國——在那里讀書時,音樂就是我的唯一。回來這里,音樂倒成一种被炫耀的工具。在這里,我的音樂很難成長。”她上個星期拿到了英國皇家學院的獎學金,那是一項莫大的榮譽,也是一個讓她心動的机會。
  “是啊,你是很容易驕傲的人,當周遭沒有人贏過你時,你就會自大。”他說。
  “你很了解我嘛。”季燁有些詫异地微側過頭,看著他臉上的淡淡笑意。
  “天才總是有同樣的困扰。”唐辛諾仰頭扮了個鬼臉,順手揉了探她的長發。
  “真是不要臉呵!”季燁用她纖長的食指刮過他的臉龐。
  總認為他的帥气是有些特意修飾的,然而看他坐在這樣的碧海藍天,卻又覺得一切如此自然——他是适應各种環境的!季燁凝視著他,在心中忖道。
  一陣海風吹來,唐辛諾很自然地將右手攬上她僅穿著無袖上衣的肩頭,心髒卻因為他指下冰涼沁滑的肌膚而揪動了下。
  “因為寂寞,所以你回來談了場戀愛?”他猛然將目光挪開她紅潤的唇瓣。
  “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唐士堯,而我一向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季燁坦白以告,輕輕歎了口气。
  “或者他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也許我才是!唐辛諾心中的聲音這樣狂喊著。
  “他怎么可能不是呢?我喜歡他那么久,他應該是最适合我的人。”季燁咬住自己的下唇,在一陣海風吹過時又往唐辛諾的怀里偎近了些。
  “瞧,你的過度自信又在蒙蔽你的判斷力了。不是最好的人就是最适合你的人。”唐辛諾不以為然地搖頭說道。
  “哈啾!”季燁打了個噴嚏,緊摟著自己的雙臂。“海邊的風還真是有點冷。”
  “穿上吧。”唐辛諾脫下出自己的T恤遞給了她。
  卸去了T恤的他,全身只著了一身古銅色的性感肌膚及一條合身的牛仔褲,和一頭被風致弄亂的深褐色短發。
  “你不冷嗎?”她拿著T恤,目光卻不由自主膠著在他的身上。
  “沒靈感畫圖時常跑來這里,習慣了。”唐辛諾抓起T恤,把套它上她發呆的頭,輕輕撩起她的長發放到T恤之外。
  “你的身材不錯。”她好奇地用手碰了碰他肩頭的肌肉。
  “剛吃我豆腐。”唐辛諾咬著牙根一笑,把她推到一臂之外。她很容易激發他的男性欲望。
  “你會冷嗎?你起雞皮疙瘩了!”季燁好笑地看著他的手臂。
  “你穿了這么多衣服,干脆你替我擋風好了,”唐辛諾猛然將她背過身,雙臂交握在她的腹前,將她整個人擁在他身前。
  “我們的姿勢很曖昧。”話雖這么說,她卻依然背靠著他,滿足地閉上了雙眼。
  “心里想的事不曖昧就好了。”唐辛諾翻了個白眼,聞著她飄入他鼻尖的發香——的确不曖昧,他心里想得全是激情的畫面!
  “原來我們也可以有這么和平相處的時候。”她懶洋洋地說,被他的体溫及气息包圍著,竟有股想睡覺的感覺。
  “我從來不想和你爭吵。”他細細端詳她的五官。“你不想和我爭吵才怪——”她微笑著睜開眼,目光正巧与他的視線糾纏。
  唐辛諾舉起手輕触著她的唇瓣……
  “我拉首曲子給你听好嗎?”季燁慌亂地跳离開他的怀抱——目前的她還不想接受另一段感情。
  “求之不得。那就是我把你的提琴帶來的主要目的。”他支起一肘,半躺在沙灘上看著她。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啊——他在心中歎了口气。
  季燁找了塊高度适中的石頭,將大提琴置于雙腿之間。琴弓一揚,一首輕快的樂曲便在海風中揚起。
  她是怎么了?怎么會覺得他看人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好性感?季燁隨著拉弦的動作挪開了視線,卻沒有勇气再看向他的臉。
  一曲終了,她刻意低頭整理琴弦,直到唐辛諾的身体遮住她的所有光線。
  唐辛諾的視線滑過她修長的手指与琴身相接的地方,流連過她抵著提琴的优美胸部線條。他開口低啞地說道:
  “你的琴聲會感動人,而你抱著大提琴的樣子,會讓男人發狂。”
  季燁抬頭迎視他熱情的雙眼,只覺得身子接触到大提琴的地方全發著熱,仿佛她這樣抱著提琴是一种煽情的姿勢、仿佛她抱的不是這只光亮的大提琴,而是他健康光彩的身体。
  她淬然站起身,將大提琴放人盒中。
  和唐士堯交往后,她甚至不曾臉紅心跳過,就連那些甜蜜的吻都一如黑白電影中的优雅。而唐辛諾的一個凝視,卻讓她渾身都不對勁了起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握我的手。”季燁轉身向唐辛諾要求道。
  唐辛諾挑了下眉,什么也沒有問,只是如她所言地以右手執起她的左手,親眼地將他的五揩偎入她的手指之間,掌心与掌心火熱地熨貼著。
  果然!季燁感到自己心跳亂了節拍——原來她需要的是唐辛諾這种情場高手!唐士堯總是將她整個手掌包裹在他的大掌里,像是擁著孩子一樣。
  “你的手很修長。”唐辛諾空余的左手,撫摸她的手背。
  “手不修長怎么掌控得住大提琴呢?這也算是學大提琴的一項必要條件。”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敢再讓自己与他有更多的接触。
  如果她會為唐辛諾動心,她就更不該和唐士堯在一起。
  “謝謝你今天的陪伴。”她勉強自己給了他一個還算鎮定的微笑。
  “不客气。”他眯起一雙性感的眸子打量她突如其來的客套。
  “我們回去吧。”她看著地上的白沙,不愿意再直視他——再和他獨處下去,她恐怕會開始幻想他親吻她的情景,而她“現在”還是唐士堯的女朋友!
  就在這种別扭不自然的气氛中,她在回程的路上始終佯裝熟睡。而在下車的前一刻,她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對唐辛諾說道:
  “替我告訴唐士堯,就說我已經做出決定了,告訴他——我謝謝他。”
   
         ☆        ☆        ☆
   
  因為發現季燁窗口的燈光一夜都未曾亮過,唐辛諾于是喝了几瓶啤酒,手里的香煙也在焦慮中燃過一根又一根。他抬眼看了下時鐘,正想伸手拿起電話撥給瑩瑩時,他的行動電話卻先響了起來。
  “辛諾,你現在立刻到一家叫‘夜天使’的PUB我季燁。住址是……。我人還在香港,明天案子結束后才赶得回去。”電話之中,唐土堯的說話聲音頗為急促。
  “季燁怎么了?”唐辛諾擰著眉頭,粗聲追問道。
  “她在那里喝得爛醉。陸迅打電話來問我,我們兩個是怎么回事?”
  “她干么喝得爛醉?!”唐辛諾站起身,快速地抓了件外衣及汽車鑰匙,走出房門。“和她晚上要我告訴你的事有關嗎?她究竟決定了什么。”
  “我們決定分手了。”唐士堯的口气是平靜的。
  “為什么?”唐辛諾的步伐停頓了下,臉上的表情异常激動。
  “感情淡了,就是這樣。”
  “感情真要談了,她就不會喝個爛醉。”唐辛諾發動車子,腦子因為想起她的傷心而疼痛!她愈在乎大哥,他就有愈多的痛苦!
  “所以我才會感到這么意外啊。”唐士堯的說話口气有著濃重的不解。“不管怎么樣,你盡快去看看她,別讓她一個人落單。”
  “我會的。”唐辛諾的車子快速地在夜晚的街道上馳騁。季燁為什么要和大哥分手?然則從她离開前的語气來推論,她和大哥可能早就達成一些共識了。
  他該笑?該哭?該松口气?還是該恥笑自己想趁机而入的卑鄙?心中的五味雜陳讓唐辛諾再也露不出往日瀟洒的笑容。
  黑色車子在酒吧門口霸道地停下,唐辛諾即刻沖進了酒吧里。
  從男人們頻頻回首的視線中,他輕易找到了平貼在吧台上的季燁。他和陸迅打了照面,也交談了几句。
  他站到季燁身邊,确定她的面容中沒有太多的哀凄后,他的心也就安定了不少。
  一听到她開口說要回家,唐辛諾立刻打橫抱起她,挑戰地和陸迅交換了一眼——然而陸迅卻只是投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唐辛諾,我喜歡你抱我的感覺。”走出PUB后,季燁偎在他怀里,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短裙下的雙腿輕輕地晃動著。
  “你真的喝醉了。”唐辛諾抱緊了她,不想讓她不自覺的蠕動影響了他的思考。
  “我沒有醉。”如同所有喝醉的人一樣,季燁不承認她喝醉了,她只是把臉頰偎近他的頸間:“我覺得很奇怪——你吻我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呼吸;可是士堯吻我的時候,我只覺得很溫柔。哪一种感情才是正确的呢?”
  “你喜歡哪一种吻?”頸間傳來的酥痒讓他极力克制著生理上的沖動。
  “我想我比較喜歡唐士堯吧——我討厭事情不受控制。”季螞抬起臉,被酒染紅的容顏認真地對他說道:“你會妨礙我的呼吸。”
  “你這句話才是在妨礙我的呼吸。”唐辛諾粗聲地說道,快步走到車子邊。
  這女人根本沒搞清楚她自己的感情——他,唐辛諾才是注定要得到她的那一個男人!
  “我哪里妨礙你了?”季燁半側過身,柔軟的胸口貼向他的胸膛。
  “閉嘴。”他命令地說道,把她放入塞滿了東西的副駕駛座。再抱著她一分鐘,他會忍不住犯罪!
  “好痛!椅子上有東西。”季燁大叫一聲,身子向前傾,頭靠向擋風玻璃。
  “你可以自己伸手拿出來。”唐辛諾坐上駕駛座,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直接踩下了油門往前方沖去。
  “我——不——要——你幫我拿。”季燁身子一偏,硬是直往他的身上趴靠。
  “小心!”唐辛諾把車子緊急停在路邊,扶起那趴在他大腿上的季燁。上天是在試驗他的自制力嗎?
  “我想睡覺。”她眯著眼睛對他微笑。
  鈴鈴鈴——唐辛諾放在上衣口袋的行動電話響起,季燁卻搶先一步拿起了電話。
  “你的電話。”季燁嬌憨地賴在他身上,笑著把手机放到他耳邊。
  “喂。”唐辛諾的气息粗重,努力忽視她馨香柔軟的身子正緊黏著他。
  “你不會這么晚了還在外頭鬼混吧?明天中午有個案子,你記得別遲到。”江振聲在電話那頭教訓著。
  “是誰啊?”季燁伸手想抓過話筒,她不喜歡被忽視。
  “又跟女人在一起。”江振聲一听到女人的聲音,便低笑地在電話中挪揄唐辛諾。“擺平了嗎?”
  “還沒擺平,還在緊急狀況,所以再見。”唐辛諾連忙扶起几乎快把臉貼到汽車冷气口的季燁。
  她睜開眼,突然將冰涼的唇貼住他的雙唇。“我喜歡吻你,而不是被你吻。”
  “季燁,醒醒!”唐辛諾捉住她的肩頭,想在最后一絲理智被剝离前讓她清醒——他不想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占她的便宜。
  季燁只是低響了一聲,就更加逾矩地用牙齒輕咬了下他的唇。唐辛諾僵直著身子,不敢對她的柔軟唇舌有任何反應——即使欲望已燃燒了他的全身。
  “你為什么不回吻我?你不讓我吻,我就找陸迅吻我。”她孩子气地嘟起嘴,搖搖晃晃推開他,轉身就想下車。
  “不許你找他!”唐辛諾猛力扯回了她的身子;將她帶回他的胸前。
  “為什么不能找陸迅?你反正又不吻我。”她皺了皺鼻子,不滿地追問。
  “我不許陸迅這樣吻你!”唐辛諾大為光火替她系上安全帶,粗聲威脅道:
  “你給我乖乖坐好,否則你明天一早會發現你自己一絲不挂地躺在我身下!”
  “那樣似乎也不錯,我沒有做過那件事!”季燁雙眼明亮地看著他,那神情居然是有些期待的。“反正我現在不是士堯的女朋友了。”
  唐辛諾低吼一聲,用一記深吻奪走她的呼吸——他承認他的意志力很薄弱!
  “我不能呼吸了。”她嚶嚀地抗議著,無助地由著他強勢的吻撩起她一身的火熱。
  “待會你會忘了呼吸。”唐辛帶放開怀里的軟玉溫香,一路狂部地將車子駛回到家中。
   
         ☆        ☆        ☆
   
  男人睡覺時都這么像小孩子嗎?
  至少唐辛諾現在看起來像個純洁的天使。
  我支起一肘,手指輕撥著他短而有型的頭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那兩道總是在蠱惑女人的視線,沉睡的他看起來俊美得罪過。一直以為唐辛諾的好看在于他蓬勃的生气及他有型有款的身材,沒想到他的容顏在安睡時亦是同樣吸引人。
  太陽穴傳來一絲尖銳的刺痛感,我伸手按操著發疼的頭顱——宿醉果然是讓人不舒服的事。然則除了宿醉之外,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我沒有一絲的懊惱——我和唐士堯已經不再是男女朋友,我也無需有什么罪惡感。
  半醉之間,我或許不記得自己所說的話,但是對于与唐辛諾發生親密關系的每一段過程,我的意識還是多少知道的。坦白說,我充分享受了与唐辛諾歡愛時的每一道過程,在他的帶領下,我領略了男女之間的親密可以帶來那么噬人心魂的感受——我一點都不后悔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
  我想就在他昨天領著我到海灘上走了那么一遭后,我對他改觀了不少。或許我不是那么討厭他吧。
  只是——現在的他對我而言又是什么身份呢?我凝視他那道挺直得近乎狂妄的鼻梁,如此們心自問。
  我倚著枕頭半坐起身,興之所來地彈了下他的鼻尖——這家伙之前不知道有過多少次風流韻事呵!
  唐辛諾的睫毛動了一動,在擰了下眉頭之后,緩緩地張開了雙眼。我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臉龐,不想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他灼亮的眼瞳清醒地迎上我的視線,后角勾出一個极燦爛的笑容——那樣開心而滿足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著實讓我訝异,也讓我的心情隨之高揚起來!
  我的頸子被他的大掌拉近他的臉龐,微張的雙唇印上了他的唇。
  “早安,親愛的公主。”甫睡醒的他,連聲音都是性感的。
  “你的動作好熟練。”我就著他的手勢,偎入了他的胸口。
  “或許我在夢中練習過無數次。”唐辛諾的大掌輕撫著我的背,用他甫長出胡髭的下顎,逗弄我的肩頭。
  “別對我搬出那一套統一說詞!”隨著他半挑逗的行為,快感的熱流又流進我的血液。才一夜的時間,我的身子卻已經敏感地察覺到他所能為我帶來的歡愉了。
  “我沒有什么統一說詞,不過我現在倒有些話想告訴你,也有些事想和你一起做。”他迅捷地一翻身,把我署身在他的身軀之下,那雙黑亮的眼直逼到我的眼前。
  “說什么話?做什么事呢?”難得的輕松心情,讓我的指尖滑過他的胸膛——他有一副讓人流連的好体魄。
  “這個部分你可以待會再施行。”唐辛諾的手握住我的手掌,那晶亮的眸不再有任何嬉戲的神情。“和我交往吧。”
  “我沒有要你負責。”訝异讓我微張了后。
  “我沒偉大到要對你的貞操負責,況且我曉得昨晚的你是心甘情愿的。”唐辛諾俯低了臉龐,再度輕吻了一下我的唇。
  “我是自愿的沒錯,可是你不覺得和你哥哥的前任女友談戀愛很奇怪嗎?”我盯著他的眼眸,想看出他的真正心思。
  “我要談戀愛的對象不是我哥,构不成亂倫罪。”唐辛諾一挑眉,半其半假地回答我的問題,然則從他身上滑落的床單,卻多少讓我有些分心。
  “讓我起來,這樣子我沒法子和你談話。”我推推他的胸口,想坐起身——當一個你已經對他產生感的男人,正用他的体溫、气息包圍住你時,你腦子想的只會是一件事。
  “不要閃躲話題,你從沒有想過和我交往的念頭嗎?”唐辛諾這個霸道的家伙堅持將我置于他健壯体格之中。
  “我沒有閃躲什么。我甚至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在你提出要交往的要求之前,我的确沒有動過那個念頭。畢竟在二十四小時之前,我還是唐士堯的女朋友。”我坦然以告,沒有任何的隱瞞。
  “你只是想和我玩玩?”唐辛諾的眸光變深,唇線也抿成了一直線。
  “不要侮辱我昨晚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愿意。”我的話平撫了他頸上跳動的青筋,而他的唇則用力地覆上了我的。
  他的大掌扶住了我的頸子,加深了這個吻。我卻從他的熱情之中,感到他此時釋怀的心情。就在他的唇即將挑逗至我敏感的胸口時、現實突然回到我的腦中——
  “我下午有一場義演,我可不想累到連拉琴的力气都沒有。”我抗議地低喊了一聲,輕捶了下他的肩。
  “唉!”唐辛諾歎了∼口气,隨即擁著我在床上坐起身,用他的大掌攏整我的長發,也借机親吻我的頸子。
  我淺笑著捂住他的唇,抓起棉被裹住自己的肌膚。真怪!兩個人光著身子談話,我居然還感覺很自然!在他的怀里,我甚且還有一种被珍視的感覺。
  “我喜歡這樣的你,沒有那么多的刺。”他捧住我的雙頰,用他一貫慵懶的聲音回答著我。
  “玫瑰沒有刺,就不是玫瑰了。”我的确是驕傲的,那又如何?我有足夠的本錢驕傲。
  “不管你是不是玫瑰,反正你都是我第一個正式提出交往的女人。”唐辛諾口中吐出的熱气拂動著我的耳垂——一個我原以為不會有感覺的人体器官。
  “讓我考慮一下吧。”話才說出口,我就從他僵硬的身軀,得知了他的不悅。
  我一抬頭,果不期然地看到他那張習慣在雜志上流露性感的臉龐,正對著我橫眉堅目——這人的脾气實在夠陰晴不定的。
  “你還考慮什么?我們兩人都已經有了親密的關系了。你和大哥已經分手了,你不該再挂心他!”唐辛諾眉頭霸气地擰結了起來.
  “我們的關系就只是這一個晚上,你沒有資格代替我下決定。我當初開口要和唐士堯交往,可也考慮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我不想輕率地做決定。”我不為所動地回望他冒火的眼眸,感覺自己的頭痛突然加劇了起來。
  我怎么會突然忘記我和唐辛諾已經針鋒相對了許多年呢?
  “在你將自己給了我之時,你就應該對我們的關系有所考慮了。”唐辛諾板著一張臉孔、一改平日花花大少的風流不羈。
  “把感情和肉体分開,不是你的專長嗎?只准男人有一夜情,女人就不許嗎?”我惱火地推開他,抓起自己的衣服就想走進浴室。
  什么叫做——我把自己給了他!該死的沙文豬!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昨晚是你的第一次,你的態度會讓我以為你‘閱人無數’!”唐辛諾捉住了我的手臂,阻止了我的前進,口气譏諷地讓人想甩他一巴掌。
  “放開我的手,我不想再見到你!”從他手上傳來的熱气,開始讓我煩躁不安。
  “我們住在隔壁,而且你就在附近的大學讀書,你說不見面就能不見面嗎?我不會讓你有忽視我的机會。”唐辛諾捉起我的下顎,炯亮的眼神似乎已篤定我是他的囊中物!
  “我如果不想再見到你,我就絕不會再讓自己見到!”台灣不是我唯一的選擇,提供我獎學金的學校遍及歐美。我伸手想扳開他的手指,他卻強硬地捏痛了我的手腕。
  “你究竟想怎么樣?你的獵艷名單還不夠長嗎?”悲怒之下,我的口气已經愈來愈不友善。
  “我如果只是把你當成獵艷的對象,我不用提出什么交往的正經話!我只要壓著你躺在我身下呻吟就可以了!”當唐辛諾咬著牙將這段話說出口,我感到自己的臉頰轟地火熱了起來——因為他露骨的話,也因為他炯炯目光中的認真。
  “說……說你同意和我交往。”唐辛諾的大掌再度將我拉回他的怀抱里,我們倆末著寸縷的肌膚正親密地相触著。
  我望著他眼中的執著,眉宇之間不免有些軟化的跡象,我從來不曾見過他這么執著啊!
  “我希望我沒有弄錯你的意——”正當我開口要和他深談之際,門上卻傳來了敲門聲。
  “辛諾,你在家嗎?”那种帶著洋腔調的中文,是很難讓人忘記的。敲門的女人是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艾蓮娜!
  “瞧吧,人家都找上門了!”我臉色一變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酸溜溜地不是滋味。我不高興地拉開他的手,下顎不馴地昂起。
  我差點就忘了他身邊還有艾蓮娜這號人物!幸好我尚未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你不會藏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在房間吧?”艾蓮娜怀疑的聲音透過門板,听起來是尖銳無比的。
  為什么我要被歸類為不三不四的女人?!我飛快地套上衣衫,遮住自己已經染上男人气味的赤裸肌膚。
  “艾蓮娜,你到樓下等我,我正在洗澡。”唐辛諾的目光不曾离開我,我卻無心再去猜測他此時又要說出哪些話來哄騙我——或者是哄騙艾蓮娜。
  “我可以陪你洗。”艾蓮娜蒙聲地說道。
  作嘔的感覺從我的胃部上升,我撇開頭,不許自己再多看他一眼。
  鈴鈴鈴——電話鈴聲划破了室內的靜溫。
  “該不會是另一個艾蓮娜吧?”我嘲諷著唐辛諾,冷眼眼看著他——也許是為了避嫌,唐辛諾當著我的面按下了電話的擴音鍵——
  “喂,”他不耐煩地低吼。
  “喂,唐辛諾大少爺,昨晚那個女人搞定了沒有?如果搞走了,快回來歸位。”江振聲的聲音透過擴音鍵,顯得清晰异常。
  唐辛話馬上挂掉了電話,惊愕的臉龐不自在地說道:
  “我可以解釋……”
  我努力地想揚起一個微笑,代表我的不在乎,然則我卻舉起右手結結實實賞了他一個巴掌。
  唐辛諾沒有閃躲,只是任由我的手掌在他臉上留下了五指印。
  他不可能不痛,我因為練大提琴而較一般女人有更大的指力,可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卻只是握住我的手,用他性感的嗓音說道: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有委屈,我只是痛恨被人欺騙!你快滾出去把她帶走,否則我怎么回家!”我抽回我的手,狀似不耐煩地催促著他。我想頒給自己一個最佳女主角獎,因為我的心已經疼痛到我無法平靜地站在原地了。
  “我打發她回去后,就過去找你。”唐辛諾向我承諾道。
  “不用了,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我閃身轉入浴室,不想再看他一眼。
  于是,就在他的車子載著艾蓮娜离開唐家時,我做出了我的另一個重大抉擇——
  我回到家打了通電話,給我那個還算有辦事能力的經紀人。
  “皇家音樂學院給我的獎學金,有效期限過了沒有?”我冷靜地問。
  “還有三天的時間,我保證我會立刻幫你辦好!”我的經紀人在電話中笑到歇斯底里。進入皇家學院,我的身份就等于再鍍上了一層金。
  “我明天就要出國,國內大學的事,讓你擺平。”我果斷地說道。
  “明天——”她的聲音有些為難。
  “如果我明天走不了,那么我們的合約就到今天為止。”我撂下重話,啪地挂上了電話——我知道她一定會達到我的要求。
  半個小時后,我持著大提琴到了陸迅住的飯店。
  我因為不想待在异鄉而選擇了回國,卻因為一個花心的男人而再度离開台灣。
  生平第一次,我嘗到失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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