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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雪開始融化,雨織的心卻開始降雪,且綿綿不絕。
  近一個月來,玄野一見著她,就像看見避之唯恐不及的禍害,迅速逃竄。他的舉動讓她羞愧、難堪,直想向他問個一清二楚。
  但自從天策在羲和園住下后,玄野便和他形影不离。天策和玄野一樣,沒有姓氏,來歷不明,卻受到叔父的歡迎。他總是緊跟在玄野的身邊,不讓玄野落單,因此雨織根本連私下和玄野相處的机會都尋不著,更別說想要問話了。
  其實,雖同住一個園子里,她和玄野碰頭的次數卻少的可怜,他用那种無理的態度對待她的机會并不多,他想怎么做就隨他去吧!就當府里根本沒這個人就成了?她何必在意呢?
  事實是她愈想不在意他,卻一日比一日變得更加在意。
  她再也無法忍受。
  “雨織,你沒事吧?”喬晏喊著一直魂不守舍的雨織,凝秀則在她跟前搖晃著雨織五指。雨織全然是听而不聞、視而不見,就像這屋子除了她以外,全無其它人存在。
  “不管了,我決定找他問明白。”雨織一拍案,霍然站起來,滿臉堅決地走出書齋,渾然沒瞧見喬晏和凝秀目瞪口呆的表情。
  書齋里僅剩的兩個人面面相覷,滿頭霧水,不曉得發生了什么事。
  “雨織最近怎么回事?好象不大對勁。”喬晏說道。
  “豈只是不大對勁,簡直變了樣,她根本不同我說鬧,也不陪我玩了。就算在跟前,魂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就像剛才那個樣。”凝秀噘著嘴,埋怨地嘀咕著。
  喬晏見她小臉堆滿委屈,搖搖頭笑道:“你看你,都快能嫁人了,還成天黏著雨織,想著玩耍的事。”
  “我才不嫁人呢!”凝秀憤然喊著,拿起手中的本子往他臉上丟去,“喬晏是個大笨蛋,笨死了。”她嗔罵道。
  “喂!你干嘛突然生气?我說的是實話啊。”喬晏被砸一臉無辜,拾起掉落地上的本子,怜惜地拍掉灰塵,邊喃喃自語:“唯女子与小人難養也。這句話可說得一點都沒錯。”
  凝秀一把奪過本子,薄嗔微怒地問道:“你在咕噥些什么?定是編派我的不是對不對?”
  “哪有!怎么會呢?你是我最得意的女學生,我不會說你不好的啦!”
  這种時候他除了拼死抵賴之外還能做些什么呢?他最怕的就是這兩個女學生同他胡攪蠻纏,尤其凝秀動不動就愛哭,而她一哭,任憑他有七尺昂藏之驅,也會被哭得手足無措,到頭來還是得他的千不是、万不該的哄著賠罪,她才會破涕為笑。
  唉!他真像是上輩子欠她似的。
  “你明明就覺得我不好,還拿話搪塞我。”她從小就喜歡她,除了他,她誰也不嫁。好不容易她長到十六歲了,每天痴心妄想著他會喜歡上自己,結果……他只會叫她去嫁人。“我一定長得像丑八怪,才這么不討你喜歡。”凝秀低著頭,難過得流淚。
  喬晏無奈地歎口气,只能像打小做慣的那樣,環著她好言好語的哄著,“別胡說!你怎么會丑呢?你雖談不上國色天香,可也是婷婷玉立的窈窕佳人,誰敢說你丑呢?好啦,別哭了,再哭就真的變丑了喔!”
  “好吧!那我就不哭了。”凝秀噙著淚,對喬晏嫣然一笑。
  好美!喬晏突然像被雷擊中般的一震,不由自主的傾身吻住那最美的粲笑。
  這乍來的吻,峰回路轉地讓凝秀盼了多年的夢有了實現的可能……
         ※        ※         ※
  雨織站在琉璃軒外等著玄野出來。她不叫門,因為若叫了門,就變成是她專程來找他的。她宁可在廊上等,再妝裝成巧遇的樣子。
  再不久他就要到司天監接叔父了,不可能不出門。她恰巧可以攔住他,把事情問個明白。就算她真的得罪了他,也總該讓她知道錯在哪,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冷落、漠視,她可無法悶不坑聲的裝傻。
  果然,沒多久門“咿呀”地響了。玄野和天策魚貫而出,雨織立刻上前攔住他們。
  “我有話問你。”她不客气地用著命令的口吻。
  “回來再說吧!我現在得赶去接邢大人。”玄野避開雨織的眼光。他知道她想問什么。因為自己近一個月來,對她的態度惡劣到极點,她竟忍到現在才來質問他,已經讓他感到很訝异了。
  “天策去接也行呀!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時時刻刻都要你跟著。”
  天策听見她這話,心里還真不是滋味。三歲小孩可不是他,是站在她面前的大個儿。這一陣子要不是他死纏爛打、緊迫盯人,玄野不一天到晚膩在她身邊才怪。他這可是舍命陪知己耶!玄野卻不領情的天天擺張臭臉給他看,現在連這個小妮子也來說他是三歲小孩,他招誰惹誰了?
  “我只不過問個話而已,難道就真的讓你這么為難了嗎?”她這是干嘛?分明是自取其辱嘛!玄野的遲疑讓她難堪到极點,她老羞成怒的喊道:“算了!算了!我再也不會和你說句話,再也不會看你一眼。”
  雨織甩頭,急得像有鬼魅在身后追赶似的逃開。每吸一口气都增加她心口的劇痛,她卻不肯停下腳步讓眼眶的淚水落下。
  玄野想追,卻硬生生地被天策扯住。他的身体好痛,好象渾身都有火在燒似的。
  “玄野,你清醒點好不好?再這樣下去,你可別想回星界了。”天策使勁搖著玄野。玄野嚴重沉溺在對邢雨織的感情上,一旦任務完成,恐怕也离不開她了。如此一來,他這一趟下凡,豈不是白費心力?天策瞧著玄野痛苦的神色,這么想著。
  “你去接邢大人,我會勸她的。”天策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再不行,那可真是注定他們命該如此,他也幫不上忙了。
  玄野抑郁地出門。
  天策在后園水廊上的亭子找到了雨織。
  雨織听見腳步聲,猛然回頭,明眸里的期望一閃而逝。“你來干嘛?”
  天策明知這是自討沒趣,但若她怨懟著玄野可也不行。所以就算會碰一鼻子灰,他還是得來勸慰她。
  “你錯怪玄野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雨織冷然地別開臉,不信地說道:“我倒地一次領教這种好法。連耽擱他一點時辰,問個話都不行。”
  “有些事或許說不了的,也或許不說比說來得好,因此玄野的緘默可都是為了保護你。”
  “我不明天你到底想說什么?若玄野的疏遠是為了保護我,這有什么說不得的呢?我不是三歲孩童,沒那么好哄。”
  他真是服了他們兩個,怎么勸也勸不醒。“你們兩個倒是同樣的倔。”
  “誰跟他一樣?你少胡扯!”雨織急著畫清和玄野的界線,但是她表現得太急切了,倒更突顯出她的無法釋怀。“我是我、他是他,一點牽連也沒有,少把我們相提并論。”
  那种表情沒關聯才怪!添策笑著搖搖頭。猝然,他一慣洒脫的俊臉愀然變色,笑意也頓時不見。
  他……這不是真正的白忙一場嗎?他這努力了阻絕玄野,是怕玄野牽動邢雨織的情愫,因為玄野終究得回星界,若雨織喜歡上而無法給她一個交付,只會讓自己的罪加一等。
  他一直顧著玄野,不讓玄野去招惹雨織,卻忽略掉雨織可能已經喜歡上玄野了。若真如此,玄野這小子的手腳未免快得該死。他才晚了三天就來不及預防。
  “你喜歡上玄野了?”
  “你少胡言亂語!”雨織惊聲大叫,一臉乍紅。“我才不會喜歡上那种人。”
  雨織狠狠瞪他一眼,气鼓鼓地打他面前走過,佯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腦子里亂得一塌胡涂,心跳也咚咚地大聲作響。
  天策垂頭喪气地擰著眉。這么累人的差事它不干了!害他拋下那些可愛的神仙姐姐、妹妹,結果全是白費心机。還是星界逍遙,他再也不下凡了,以后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叫星帝自己來,他可是敬謝不敏。
  雨織气沖沖离開后園,不回落月軒,反而往巧儿与小錦合宿的房間行去。一進房。果然瞧見巧儿正在做著女紅。雨織二話不說,奪了巧儿手中的女紅擱下,扯著她的胳臂直往外走。
  “小姐,你這是干嘛?你帶我上哪儿?”
  “進城去!我帶你去茶樓喝茶。”它根本不想喝什么撈什子的茶,但這時候她更不想待在羲和園。
  “可是現在進城,回來就太晚了。”雖說小姐要帶她去喝茶,但進城仍是讓巧儿望之卻步的事。因為小姐習慣徒步進城,總說可以沿途欣賞風景,但她可沒那份好興致,走路多累人呀!
  雨織才不讓她有借口推托呢。“若回來的時辰晚了,我雇輛馬車載我們回來總成了吧?”
  “那我就沒話說了。”既然有馬車可以乘坐,她就不擔心赶夜路。小姐請喝茶,哪有不去的道理?
         ※        ※         ※
  一個時辰后,雨織和巧儿進了大都城。
  雨織挑了間和叔父來過几回的茶樓,選了臨街的位子,叫了百花香茶,以及糖蜜梅子、石榴、乳餅、酥餅等配茶的小點。
  雨織倒杯香茶,只啜了一口就望著樓下絡繹不絕的行人發愣。她想努力忘記天策所講的話。
  “小姐,你怎么不吃呀?你不會真的是特地請我上茶樓的吧?”巧儿嘴里塞滿酥餅,講起話來口齒不清的。
  “嘴里塞滿了東西就別開口。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話別那么多。”
  巧儿一看被罵了,當然不敢多言,乖乖地喝她的茶,享受這難得的优閒。
  雨織挑了顆梅子放入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即在嘴里化開。
  要是能一路甜到心窩那該有多好!雨織才這么一想,眸子就冒上熱气,她赶緊眨眨眼,硬是把那突來的熱气驅散。她可不想讓巧儿看出端倪。
  連喝了兩口茶,把梅子的甜意沖下肚,勉強也算是甜到心里頭了吧!
  巧儿光顧著埋首眼前的食物,雨織則一徑地呆望著大街,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打從她們一進茶樓就被另一桌的客人盯上。
  那离她們遠遠的方桌圍著四、五個粗漢,一見到雨織,就交頭接耳的低語半晌,后來其中一位行色匆匆的离開。約莫半個時辰之后,先前离開的那人領了位体面的公子入茶樓來,為此茶樓還引起小小的騷動,這位体面的公子顯然是個貴人。
  雨織直到茶樓里有了騷動才發覺他的存在。其實就算她想忽視也不行,因為他正往她走來。那人一身元人貴族才夠格上身的裝扮,頭戴狸帽、身著貂鼠裘衣、腰系金帶。
  雨織不悅地蹙起柳眉,她根本不認識這人,而且她也絕不可能跟這种貴族有任何牽扯。她冷冷的調開眼,不搭理他。自己只是來喝茶又沒犯法,他總不能拿她怎樣吧?
  雨織仍自顧自的喝茶,巧儿卻早在瞟見那位公子時就跳起來站到雨織身后。雖說她們沒做什么事,可她忍不住替小姐的態度擔憂,暗中扯了扯小姐的衣袖。小姐那張愛理不理的臉讓她急出一身冷汗。
  那公子不請自來,挨著雨織身邊的位子坐下,“這可不是邢少監的侄女嗎?真難得你進城來,可否賞光移駕永宁府,讓我好好招待你?”
  原來是他!雨織不認識他,倒听過他囂張跋扈的惡名。而且若不是他堅持宴請叔父,她也不會招惹上玄野。一思及此,雨織的臉色更冷了。
  “我這區區小女子怎好入得堂堂永宁府呢?那可會辱少王爺的名聲吧!”她一臉鄙夷地說著客气話,任誰都听得出話語里的諷刺。
  “不得對少王爺無禮!”站在他身后、看似貼身侍衛的人出聲怒斥。
  雨織才不理他,是少王爺自己送上來挨罵的,怨不得她。
  “無妨!”少王爺高傲的眸子里透著深感興趣的光芒。“好個冰山美人,我喜歡!所以無論如何都得請你到我的府里做客。”
  “若我不去呢?”雨織火冒三丈的瞪著他。
  “你不會想与我在此拉拉扯扯吧?讓人看笑話的話,丟臉的可是你叔父喔!而且得罪我,對你叔父的仕途也不太好吧?”
  “卑鄙小人!”雨織低聲罵道。
  他雙眼狠辣的凝視著雨織,威脅道:“這次原諒以你,你最好別嘗試第二次。”
  雨織有所顧忌,不得已隨他到永宁府一趟。臨去前,她示意巧儿赶快去通知叔父。
  少王爺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訕訕地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請了邢少監的侄女,怎么可能失禮到沒有知會他呢?我會派人通知你叔父的,別著急。”
  “哼!”雨織冷哼一聲,對他相應不理。但心理不禁暗自擔心,這個笑里藏刀的少王爺是不是想利用她威脅、逼迫叔父做什么坏事?還是上次襲擊不成,要拿她當餌,讓叔父自投羅网?
  不行!不管他的目的為何,一旦落入他手里,定會牽連到叔父,她得想法子逃走。唉!都怪自己,若不要賭气跑來城里不就什么事也沒有?
  “別枉費心机想逃,你不會得逞的。而且我可不想對你動粗,所以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他堅定在雨織的臂膀上一握,推她上馬車。
  “少動手動腳的,我自己會走。”她极盡厭惡的瞪著那只抓住她的手掌。
  少王爺將手放開,但一直保持的笑意已顯得有些僵硬,忍耐的限度已快到崩潰邊緣。
  他還沒遇過這么難纏的女子,不過就算再難纏他也會弄到手的。愈是不容易到手的東西,他就愈想要。權力、地位是如此,女人也是如此。
  他終于棋逢對手了!她那個倔強無禮的冷漠態度仍不減一絲明媚的妍容,在在都令他動心。她挑起了他的怒火,但將她据為己有的欲望更加熾烈。
  為何他從為發現她?否則只要得到她,就不怕邢臻不与他配合,他也用不著威脅利誘的兜了好一大圈。
  就這么決定,他要定她了!
  雨織左思右想,努力尋思逃脫之法,偏偏少王爺那洋洋得意、笑得令人討厭的臉就近在眼前,害她什么法子都還沒想起,馬車就已來到永宁府了門口了。
  完了!若進了永宁府,想逃就真的比登天還難。
  少王爺先行下車,對躊躇著的雨織伸出手來,“下車吧!我這人也懂得怜香惜玉,會好好款待你的。”
  這話不說還好,他一說,反令雨織覺得惡心极了。
  揮開他的手,雨織准備自行下車,卻瞟見馬車的左側無人阻擋,她想都沒想直接往左側跳。她只有放手一搏了,就算不成功,也讓他知道她邢雨織沒那么容易就任人擺布。
  她這一跳,果然大出眾的意料。少王爺可沒想到人都到了大門口,她還不死心的想逃。怔了一下,他高喊出道:“攔住她,快攔住她。”
  結果逃脫不成,雨織一臉不甘愿地被侍衛硬押回來。
  “這是你們永宁府的待客之道嗎?只會用武力欺負弱女子。”
  少王爺的臉色因雨織的當眾反抗而漲得赤紅。當他听見雨織的諷刺之語時,毫不考慮地反手給了她一掌。
  “這只是薄懲。擬最好乖乖听話,否則有你受的。”
  好痛!臉頰上熱辣辣的刺痛著,耳朵嗡嗡作響。她不覺得害怕,只覺得胸口一股憤怒直冒上來,讓她气得渾身發抖,不顧一切地開口罵道:“別可笑了!你以為每一個人都該怕你嗎?你只不過頂著少王爺的名號欺負人罷了,若沒這個權位,你根本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
  “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如此眨低我。”他由護衛手中抓過她,怒气沖沖地往府里走。“我會讓你求饒的!我一定會讓你向我求饒的!”他將雨織丟給等在廳里的婢女,厲聲吩咐道:“帶她下去沐浴更衣,之后送到我房里來。若讓她逃了,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命。”
  “放手!放手啦!”雨織掙扎不過,硬是被強押下去,卻仍不死心地對著少王爺喊道:“叔父會帶著護衛來救我的,到時候我叫玄野揍得你滿地找牙。”
  雨織嘴上放著狠話,其實半點信心也沒有。
  若巧儿赶不及回府通報怎么辦?
  玄野連听她的話都不愿意了,肯費事來救她嗎?
  若玄野不肯來,那成日和他黏在一塊的天策也不會來的。唯一肯來救她的只有叔父,可若只有叔父一人來,不正稱了少王爺的心意嗎?不行!那她不就害了叔父?
  如今她只能祈求玄野會來相救了。只要他肯來,就算他不理她、不同她說話都不要緊,她絕不會再任意使性子了。
  玄野,就算你是叔父的護衛,來救我一趟也無妨吧?拜托,你一定要來。雨織在心里不斷祈禱著。
         ※        ※         ※
  羲和園里,玄野正暴跳如雷,用轟隆轟隆的怒吼聲轟炸天策。
  “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么?讓她誰也沒有知會一聲就不見了,到現在都還沒回府,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
  “我沒跟她說什么呀!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吼得我頭都昏了。”天策抗議的嚷嚷著。他的耳朵就快聾了,玄野揪著他的衣襟的大手看起來就像恨不得掐斷他的脖子似的。
  天策第一次領教他這种陷入混亂的怒气,希望這也是最后一次。他的小命可禁不起在來一次這种折騰。
  “玄野,你別急,雨織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張,她這么不說一聲的跑出去,不一定就是天策造成的,你就先別責怪他了。”邢臻努力在一旁勸著,他也被玄野的怒气嚇著了。他倒沒料到玄野會為雨織如此擔憂。
  玄野瞧見邢臻惊詫的神色才警覺失態,連忙松手,為時已晚的解釋道:“我……一時太激動了。因為天色已晚,雨織還在外頭的話,太危險了。”
  他無意如此,但雨織不在府里的事實不知為何讓他深感不安。
  “沒關系,你是因為關心雨織嘛。”刑臻諒解地笑了笑。
  “你呀!我看你是不見到雨織就急瘋了。”天策邊整理衣袍,邊沒好气地調侃著。
  “好了!好了!”邢臻勸道,“你們是好兄弟,可千万別為了雨織那丫頭傷了情誼。我們再等等吧!說不定雨織就在回府的路上了。”
  邢夫人見他們這般為雨織著急,不免有些自責,“都是我不好,連她什么時候溜出門也沒注意到。”
  “算了,這時說這個也于是無補。”邢臻勸慰道。
  玄野再也坐不住,猛然起身說道:“你們在府里等,我這就出去找她。”
  玄野扭頭便往廳外跨步而去,才走了兩步,就見一輛馬車嗄地停在大門口。馬車都還沒停穩呢,就有個小小影子跳下車。
  他的不安在巧儿气急敗坏的往大廳跑,卻未見雨織下馬車時,急遽上升。
  巧儿在雨織被強行帶走后,立即雇了輛馬車回府。由于無法先付銀兩,還和車夫討价還价了半天。最后,車夫見她急得就差沒磕頭下跪,才勉強答應送她回府在收錢。這么一延誤,又耽擱了不少時辰。
  “巧儿,雨織呢?她是不是跟你一道出門的?”玄野迎上前去,抓著巧儿急問,黑眸里在也沒有一絲冷傲的鎮定,有的只是濃烈的焦灼。
  其它人也都赶了過來。
  巧儿話都還沒說就先流淚,抽抽泣泣地哭道:“小姐……小姐被永宁府的少王爺抓走了啦!”
  她一說完,就“哇”地放聲大哭。邢夫人也急得跟著落淚。
  “那個畜生!”邢臻痛罵出聲。
  “我去殺了他。”玄野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是那种讓人退避三舍的凌厲殺气,而雙眸冷得像寒冰。
  天策搶上前攔住怒火攻心的玄野,“你不能殺人!”
  玄野視若無睹地一把將他推開。天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慌忙站穩追上。
  玄野突然回頭,冷硬的說道:“這件事我一個人去辦。只要他沒傷害雨織,我會留他一命。”
  他都這么說了,天策也不好再橫加阻攔,只能期望那個不知死活的少王爺沒動雨織一根寒毛,否則玄野動起肝火,就算不取他的性命,鐵定也會拆了永宁府。
  “玄野一個人去行嗎?”邢臻憂心忡忡地問著。他知道玄野武藝高超,可是對方是人多勢眾的永宁府,又有雨織在他們手里當人質,情勢對玄野大大不利。
  “不要緊,他一個人就能把事情搞定,你們放心吧!玄野很快就會把雨織救回來。”
  邢臻雖半信半疑,但如今也只能將寄托在玄野身上了。
         ※        ※         ※
  既然得知雨織所在,玄野沒半刻耽擱,一眨眼就來到永宁府。他無聲無息的著第,捉了個侍衛逼問道:“少王爺抓來的姑娘在哪里?快帶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這里可是永宁府,容不得你撒野。”
  “很不湊巧,今天我就是來撒野的。”玄野抽出腰間間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快說!那姑娘在哪里?”
  “少王爺派人為她沐浴更衣,這會儿可能已經被送到少王爺的房里了。”侍衛冷汗直冒地說著。
  “他的房間在哪里?”玄野瞪著大黑眸,簡直像要將人生吞吞活剝似的。若那個混帳真敢對雨織下手,他必會將他碎尸万段。
  侍衛顫巍巍地指著前面的回廊,“過了這回廊,穿過中庭后左轉,你會看到三座小樓,最后面、最堂皇的那座就是少王爺的住處了。”
  捺著性子听完這一大串指示后,玄野一掌將他擊昏,風馳電掣地赶去救人。
  他一穿過中庭就見到雨織了。她正被婢女們強拉著來到少王爺的華樓前。
  “放手,我不進去,死也不進去。”雨織死抱著樓前的廊柱,任憑婢女們怎么拉扯就是不肯再上前一步。要是進了這樓,豈不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听到吵鬧失聲,少王爺赫然出現在樓門,見婢女拗不過雨織,只得跨出門來,打算親自動手。
  雨織見他過來,更使勁地抱著柱子,一臉正色地威脅道:“你別過來喔,你再過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你若逼死了我,我看你怎么跟我叔父交代?”
  “我不會讓你那么痛快就死的。”他的耐性就快被磨光了,她都已是他到手的東西了,還出言威脅他?憑她叔父那小小的少監之職,他三兩下就能擺平,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當少王爺打算再往前時,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掌,讓他無法再上前半步。他猛然一回頭,竟是張不可能出現在此的臉。
  雨織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然后欣喜若狂地惊叫:“玄野!”
  “少王爺,這不好吧?人家姑娘都不要你過去了,你還自討沒去的上前,存心想逼死她是嗎?”
  “你怎么進來的?你知不知道擅闖永宁府可是死罪的?”
  “你可以擅自擄人,我當然也可以擅自入府。”玄野理所當然的說著,悠哉地走到雨織身邊,將緊抓的她得婢女一一推開。
  雨織毫不猶豫地投入他怀中,緊緊地攬住他,終于松了一口气。她以為自己沒救了;想不到玄野竟在千鈞一發之際赶來,真是太好了。
  “來人!護院侍衛!”少王爺對著四方高喊。語音甫落,一陣离沓的腳步聲響起,頓時樓前圍了黑壓壓一堆人。
  “你不會真的想和邢少監翻臉吧?叫你的人放我們走。”玄野深邃的雙眸躍動著炫然光芒,直盯著少王爺。
  “放他們走。”少王爺一陣目眩,原想叫侍衛拿下他們,誰知道竟說出相反的話,眼睜睜看著他們离去。待人都走遠了,他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何事。
  玄野用了攝魂術。雖然手法不夠光明磊落,但對付那种坏蛋,根本不用講究原則。
  “好厲害喔!你叫他放人,他真的就放人耶!”雨織用崇拜得口气說著,邊還不敢置信的回頭瞧瞧那一臉不甘的少王爺。
  “別理他了。”玄野說著,“我們先出城去,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談。”
  “重要的事?”雨織一頭霧水。這人一個月來對她不理不睬,連話都說不上几句,這會儿突然說有重要的事,她倒想听听這事怎么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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