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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來做什么?”聶柏凱冷冷她看著辦公桌前的女人。
  二十六、七歲左右,金褐色大卷發、琥珀色大眼睛,絕美容顏、模特儿身材這是一個所有男人──除了聶柏凱──見了都會雙眼發直、流口水的絕色美女。
  琥珀色的大眼睛哀怨地望著他。“你都不來看我,我好想你。”
  聶柏凱濃眉緊皺不語。
  几乎是哀求地,“杰斯,我們……什么時候可以結婚?”她遲疑地問道。
  他倏地站起來走向吧台。“坐,琴酒?”
  “好,謝謝。”美女优雅地坐到沙發上。
  聶柏凱把酒杯擱在美女前面的矮桌上后,逕自端著自己的酒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良久,美女囁嚅地開口,“我是不是還有什么地方令你不滿意的?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他仍然沉默的啜飲著酒。
  “杰斯,我為了你,大學念的是企管,還提早接管父親的企業,也盡量把自己塑造得能夠配得上你,我甚至為了你去學中國話,你听,我不是說得很流利嗎?”
  美女偷覷他一眼。“杰斯,我……我父親說如果你不反對,他就要開始籌備……”
  “珊蒂,”聶柏凱轉過身來冷漠地注視著美女珊蒂。“我不會和你結婚。”
  “為什么?”珊蒂惶然問道。“我們已經訂婚那么久了,怎么現在……”
  “訂婚?”他嗤笑一聲。“沒有訂婚典禮,甚至沒有最基本的訂婚戒指,最重要的是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只是你父親單方面的發布消息,這樣就算訂婚了嗎?”
  珊蒂窒了窒,好半晌之后才又怯怯地說道:“我父親說……你不會反對……所以才……”
  “我反對!”他絕然說道。“我絕不會和你結婚,你放棄吧。”
  她的美目中立刻盈滿淚水。“杰斯,不要這樣,我……我愛你好久了,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我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
  “我不愛你,”聶柏凱冷酷地截斷她的示愛。“永遠也不會愛你。”
  “杰斯……”珊蒂伸出顫抖的手想碰触他。
  “別碰我!你知道我最厭惡女人碰我!”他立刻閃開喝道。
  她哽咽地說道:“不要這樣,杰斯,求求你,給我一個机會,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聶柏凱厭煩地走回辦公桌后坐下。“你走吧,我還有工作,別再來煩我了。”
  “不,杰斯,我不走,”珊蒂哭泣著說道。“你不能就這樣把我打發走,我一定要和你結婚……”
  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任圓圓邊走進來邊向后面的林秘書說道:“行了,行了,我自己就可以進來了,還通什么報?哪來那么多囉唆……嗨!帥哥,我來了,龍蝦大餐叫了沒?”
  “總裁,對不起,她……”后面的林秘書連忙向前誠惶誠恐地說道。
  “行了,你出去吧。”打發林秘書出去后,聶柏凱發現任圓圓正好奇地打量滿臉淚痕的珊蒂,而珊蒂也略帶敵意地回視她。
  “杰斯,她是誰?”只要是杰斯認誡的女人,她一概要弄清楚是不是情敵才行。
  “杰斯?喂,帥哥,你的英文名字叫杰斯啊?”任圓圓嘴里問著,雙眼卻仍忙著在珊蒂身上穿梭個不停。
  不同于聶柏凱平時對女性的冷漠態度,他溫和地說道:“杰斯,柯本特,你要是不習慣叫我的中文名字,也可以叫我杰斯,不要老是叫我帥哥。”
  “好啊。你知道的嘛,你的名字是老三的專利,我叫起來好蹩扭喔,連名帶姓的叫又不太好,所以只好叫你帥哥囉,反正名副其實嘛。那以后就叫你杰斯囉?”
  珊蒂滿含妒意地把聶柏凱對任圓圓的溫和態度看在眼里。他從來不會給任何女人好臉色看,她是誰?杰斯為什么對她這么溫柔?珊蒂嫉恨地想。
  哇,這美女好大的妒意,有問題!任圓圓斜現著他問道:“帥哥……不對,杰斯,這位大美女跟你好登對,她是誰啊?”
  “我是他的未婚妻珊蒂。”強烈的妒意讓珊蒂不由自主地脫口道。
  “珊蒂!”聶柏凱惊怒地大喝一聲。
  “哦……原來是杰斯的未婚妻啊,嘖,嘖,還會講中文呢,不簡單,真不簡單。”任圓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說杰斯啊,我想今天的訪問延后好了,你或許要和你的……嗯,未婚妻好好聚聚,而我呢,也想回去和老三聊聊,好久沒和她閒磕牙嘍。”
  “不,圓圓,你听我說……”
  珊蒂一把拉住起身欲追任圓圓的聶柏凱。“杰斯,讓她走。”
  “別碰我!”他拚命想甩脫珊蒂兩只手臂的鉗制,她卻死不肯松手。
  “兩位,后會有期。”任圓圓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圓圓!”聶柏凱大叫一聲后忽然沉靜下來,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一股森寒之气絲絲縷縷地從他身上冒出。“放手。”
  珊蒂被他整音中的冰冷無情嚇得踉蹌倒退。“杰……杰……斯。”
  “滾!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滾!”
  珊蒂抽泣一聲奪門而出。
  該死!希望來得及,真該死!聶柏凱也慌慌張張地沖出去了。
  大總裁終究得做一次小龜蛋。
  一輛流線亮麗、造型別致特殊的黑色跑色停在一所大學正門口的禁止停車線上。
  真囂張!車主不知道最近政府需要現金周轉嗎?拖吊車每十分鐘就會來善盡職責一次,一次就來個三、四輛,摩托車也跑不掉。咱們万能政府的万万“稅”不夠塞飽官員們的荷包,非要得再來點“小點心”不可。
  無所謂,開得起這种車的人非官即富,一千二,小Case。何況,拖吊車還不一定敢拖呢。一些經過的同學冷眼旁觀的想。
  聶柏凱几乎是跑著朝商學院而去,沿路引來一莖花啊蝴蝶什么的,雖然他的西裝外套、領帶早已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襯衫領口大敞,袖口也卷得高高的,原本筆挺的西裝褲更是縐得不像樣,簡直是邋遢到家了,但是俊帥挺拔的外形改變不了,爾雅的气質也自然在,再加上一份頹廢美,他依舊是矚目的焦點。
  “怎么辦?怎么辦?”
  “我們也想幫你啊,迷概蛋,可是我們道行不夠高深,想幫也幫不了啊!”
  果果六神無主地道:“我怎么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剛剛到底輸入什么東西了?或者你按錯鍵了?”
  “我都是按步驟來的啊,都按照你們教我的嘛。”
  “完了!這次肯定被党了!這等于是測驗耶,等一下教授來了就要交出磁片不能延……還有多少時間?”
  “不到三十分鐘。”
  “死定了。”
  “真的死定了?”好哀怨的聲音哪!
  “死定……啊,救星!”
  “嗄……啊,柏凱!”
  气喘吁吁的聶柏凱東西南北還沒搞清楚就被拖到電腦前坐下。“小苹果,我……”
  “什么都別說,先替我搞定這個再說。”果果指指亂七八糟的螢幕,再拿出一張紙和一片磁片給他。“哪,還有這個,給你……二十分鐘,夠不夠?”看見他點頭她笑了。“可以喔?好,你可以開始了。”
  瞧小苹果的模樣似乎尚不知情,聶柏凱便定下心來開始處理。“這什么玩意見?誰那么天才搞成這……”一看到果果凌厲的眼神,他不由得縮縮脖子硬吞回剩下的几個字,差點噎死。“我馬上弄,小苹果,馬上弄。”
  高玲雅看得忍俊不住笑出來。“老天哪,大帥哥,你可是堂堂大總裁耶,怎么碰到迷糊蛋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
  于是,五人幫樂得無事在一旁打屁聊天,十五分鐘后“小苹果,好了。”
  “好了?快給我!”果果接過磁片寶貝的親一下,輕吁一口气道:“總算可以過關了。”
  “大帥哥,錢包帶了沒?”馬嘉嘉直接問道。
  聶柏凱笑笑。“帶了。”
  “好极了!”馬嘉嘉滿意地看著四個死党。“同志們,決定看哪支片子了嗎?”
  看完電影之后,當然就是吃飯,接著又上KTV,聶柏凱送果果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很急哦?”尚在客廳看電規的任圓圓看看聶柏凱皺得不成形的襯衫、西裝褲,意有所指的調侃道。
  明白她在整他,他卻也只能苦笑道:“是啊,十万火急。”
  一頭霧水的果果瞧瞧這個,望望那個。“你們在說什么啊?”“沒什么,”任圓圓瞥一眼聶柏凱。“只是在告訴我未來的妹夫,事情不能拖,拖久了就容易出問題。”
  “嗄?”果果更是茫然不知所以。
  “老三,你不需要懂,他懂就行了。”任圓圓斜睨著他。“對吧?未來妹夫。”
  聶柏凱除了點頭還能怎么樣?
  忠孝東路帝王大廈頂樓是聶柏凱在市區里的住所,因為整層約兩百坪都屬于他獨自擁有,所以電梯沒有經過刷卡是無法到達頂樓的。一出電梯兩旁各自是金龍和石虎的住所,聶柏凱寓所的大門則正對電梯。
  星期日一大早,聶柏凱就把果果接來并放了佣人張媽一天假,和果果在床上玩了一整個上午的“游戲“。最后她倦极睡去,他則准備施展他不輕易展露的廚藝。
  知道他有一手廚房絕活的人不多,算來不會超過三個人,更別提有幸能嘗到他的手藝了。
  他身著休閒運動服,帥气而瀟洒,有著平日難得見到的隨和率性,他的這一面,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果果有緣能見了。
  當他正在廚房里檢查他前一晚吩咐張媽買的東西齊不齊時,對講机的嗶聲倏地響起,他隨手拿起廚房的電話接听,手上還拿著魚檢查新不新鮮。
  “聶先生。對不起,打扰你了。”大門警衛老王誠惶誠恐的說道。“我知道你吩咐過不見任何人,可是……”
  “說吧,誰要見我?”不錯,這魚挺新鮮的。
  “是一位女士,她說……”
  “不見!”這老王是怎么搞的?他從不在寓所接待女人,老王最清楚這條禁令了,現在居然還來問他?
  “可是她說她是令堂。“老王急急說完,生怕還沒說完就被挂電話。
  剎那之間,聶柏凱整個身形都僵凝住無法動彈。
  二十四年了!母親,她來干什么?不是不准她再踏上這塊土地的嗎?想他?
  不!她討厭他,就如同他痛恨她一樣,她愛的是她為他的情夫所生的儿子。有所求于他嗎?她又怎敢來要求這個她謀殺的男人的儿子?
  “聶先生?聶先生?”話筒不斷傳來老王不知所措的叫聲。
  該死!她到底來干什么?“讓她上來。”胡亂猜測沒有什么意義,不管她以什么理由來,一概拒絕之后就請出門,他實在不想見她更不想和她有任何牽連。
  他把魚收回冰箱,洗了洗手,冷靜地回到客廳走到吧台為自己倒了杯酒吸飲并等待著。她到底來干什么?
  輕柔有致的敲門聲,顯示敲門者良好的教養。聶柏凱微微猶豫了一下,隨即放下酒杯去開門。門開處,一個中年美婦迎門而立,紅發碧眼,風韻猶存的容貌依稀可看見年輕時的她必是艷冠群芳,即便是現在,仍可令不少男士忘我回首。
  兩人對視良久,聶柏凱的母親瑪蘭.柯本特略顯激動、美眸噙淚,聶柏凱在剎那的情緒波濤后,旋即恢复他一貫的冷漠。
  “你來干什么?”他的聲調里毫無高低起伏。
  “我……你不請我進去嗎?”她顫抖著聲音問道。
  他冷笑。“有這必要嗎?何況我這里從不招待女性,你還是話說完了就走吧。”
  “柏凱,我……我需要和你談談,看在我曾經照顧你九年的份上,給我個机會,柏凱,求求你。”瑪蘭哀聲祈求道。
  “你照顧過我嗎?”聶柏凱嗤笑嘲諷道,“給你十分鐘,時間一到不管你有沒有說完都得离開。”他側身讓路讓她進入,一直藏身在她身后的珊蒂緊跟而入。
  “你來干什么?出去!”聶柏凱怒喝。
  珊蒂低頭急急地再度閃身在已進入客廳的瑪蘭身后。
  “柏凱,我就是想和你談談珊蒂的事。”瑪蘭伸手阻止聶柏凱欲強拉珊蒂出去。
  聶柏凱冷哼一聲。“沒什么好談的,我沒有和她訂婚,更不會和她結婚,她最好趁早死了那條心。”
  “珊蒂,你听到了,”瑪蘭拍拍珊蒂的手。“現在你可以放棄了吧?”
  “不,我絕不!杰斯,為什么……”珊蒂情不自禁地又想撫向聶柏凱的手。
  他兩大步退得遠遠的,“我告訴過你,別、碰、我!”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珊蒂難堪地縮回手,苦惱她望向瑪蘭,瑪蘭則一逕地望著聶柏凱,神情苦澀悲瑲地開口道:“柏凱,傳聞你痛恨女人,甚至不讓女人碰触你,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聶柏凱陰鷙地盯著瑪蘭。“而且,你比誰都明白為什么。”
  “天啊!柏凱,原諒我、原諒我。”瑪蘭啜泣道。
  “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諒,你只要回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他順手一揮珊蒂。“也把這個花痴女人帶走。”
  “我不走!”珊蒂伸手又收回。“好,好,杰斯,我不碰你,你也不用碰我,只要讓我能常常看到你就好了,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求你,杰斯,既然你不喜歡女人、和誰結婚都無所謂,為什么不能和我結婚呢?”
  “因為我不喜歡你,我不愛你,我討厭你!”柏凱厭煩地說道。“這樣你懂了吧。”:“我不懂!”勒蒂固執地搖著頭。“既然你討厭女人,那跟你結婚的女人是誰都一樣啊,為什么不能是我?你讓我愛你就可以了,我不要求你對我……你是誰?”
  三個人的眼光都轉向靠在臥室門檻邊的果果,她惺松著雙眼困惑的望著客廳里的人,“我……我……柏凱?”她求救似的望著正快步向她是來的聶柏凱。
  “對不起,小苹果,把你吵醒了。”玷柏凱愛怜地拉攏果果隨意披在身上的睡袍,“再去睡一會儿,她們就要离開了,不會再吵到你了。”他親匿地摟著她轉往臥室并在她耳邊低語。“乖,听話。”
  “她是誰?”珊蒂尖銳地質問著。“她為什么在這里?”
  果果定住了腳,仰頭似欲說什么.卻被玷柏凱一口堵住了她的唇,她又羞又窘地推開他跑進臥室里去了。
  “她到底是誰?你……你怎么可以吻她……你怎么能……”珊蒂的美艷臉孔因妒恨而丑陋扭曲。
  聶柏凱霍地轉過身來眯著眼睨視她。,“你有什么資格問我,你以為你是誰?
  嗯?你真以為你是我的未婚妻?去照照鏡子吧,憑你也配!”
  珊蒂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到了极點,聶柏凱卻仍不放過她,他譏誚地哼了一聲,“要是每個愛上我的女人我都得娶,那也輪不到你,愛我呵哼!讓我玩一晚我都嫌煩,還……”
  “柏凱!不要這么刻薄!”瑪蘭斥道。“就算你不要她,也不需要這么折損她。”
  “你更不配評論我!”聶柏凱傲慢輕蔑地掃瑪蘭一眼。“同樣是無恥肮髒的女人,你們統統沒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珊蒂倒吸一向气。“杰斯,她是你母親,你怎么可以……”
  “她不配!”聶柏凱陡地目露凶猛狂野的光芒注視著畏縮退卻的瑪蘭,“從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個午后開始,我就不再承認她是我母親了!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裝出一副慈母相,那只會讓我覺得惡心、厭惡。現在,你們全部給我滾出去,我道裹不歡迎你們!以后也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如果你們敢再……”他的陰沉怒吼倏地停止,一雙柔軟的小手靜悄悄地從他背后環抱住他的腰。
  “不要生气,柏凱,你那么凶,我好害怕啊。”果果怯怯地悄聲說道。
  适才還凶狠狂暴得有若噬人猛虎的聶柏凱,遽然間變得柔情款款、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好,好,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不要怕我,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气的,小苹果。”他的手同時摩挲著果果環在他腰前的小手。
  果果的小腦袋好奇的由聶柏凱腋下探出來。“她們是誰啊?那個……她……跟你好像哦,柏凱,她……是不是你母親?”
  聶柏凱謂然道:“小苹果,等我送走她們后,你愛怎么問就怎么間,我一定回答你,好嗎?”
  “喔。”
  果果縮回手,聶柏凱隨即轉過身在她唇上輕吻一下,再把她安置在旁邊的沙發上落坐。“來,乖乖坐好,我一會儿就好了,嗯?”
  她溫馴地點點頭。
  聶柏凱打回身,瑪蘭正惊訝地望著他們,而珊蒂則咬緊下唇憤恨地盯著果果。
  “現在,是你們要自己出去,還是要我叫警衛來扔你們出去?”他的聲音又回复原先的森冷無情。
  “柏凱,她們是客人耶,你怎么可以這么不客气呢?”
  聶柏凱可以想見背后的果果是如何嘟著嘴說這些話的,他唉了一聲。“好吧,請問兩位准備要滾出去了嗎?”
  瑪蘭若有所悟地又仔細看一眼一臉啼笑皆非表情的果果,才拉住正想撤潑的珊蒂,“珊蒂,你看到了,他的心不用于你,你強求也沒用,我們走吧。”她一邊扯著珊蒂往大門走去,一邊望著滿臉絕然的儿子。“柏凱,我們走了,你……要保重。”
  聶柏凱過去開門,几乎是把她們推出門后就迅速把門關上,順便落鎖,然后才走到果果身邊坐下摟著她。“出去吃還是叫回來吃?”
  果果深深看了他一眼,“叫回來吃好了,我也懶得出門了。”好個聶大總裁,想打馬虎眼?躲得了一時,可躲不過一輩子哪!她暗忖著。
  他根本沒打算逃避,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一下思緒,做一些心理調适罷了,他從來沒想過要隔瞞小苹果任何事,即便是那件令他倍感羞恥痛恨一輩子的事。
  餐畢,聶柏凱以從未有過、類似發泄似的狂暴激情与果果做愛,而她也以母性的包容承受他狂風暴雨般的掠取,配合他的貪求做更熱情的回應。
  當狂風停歇、暴雨靜止,聶柏凱喘息著由她身上翻開靠在床頭,“對不起,小苹呆。我……“他的聲音低嘎沙啞蘊含歉意。
  果果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說對不起,雖然我不明白,但是我了解。”她趴到他結實寬厚的胸膛上,雙手環住他的腰。“我只是心疼你曾經有過的哀戚傷痛。”
  “小苹果,小苹果,”他緊緊擁著她,“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不管有多少打擊、多大的痛苦都能化為飛灰。”他貪婪的埋首在她浪密的長發中汲取甜蜜幽香。
  “我愛你,小苹果,千万不要离開我,否則我就万劫不复了!”
  “惟一能讓我离開你的事只有一樣。”她呢喃低語。
  他頓時緊張的加重手中的力道緊摟她。“什么事?”
  “你愛上了別的女人嘍!”她頑皮地順口在他胸脯上咬一口。“我才不要和別的女人搶男人呢!”
  聶柏凱松了一口气的聲音清晰可聞。“那你就永遠不會离開我了。”
  “嗯。”果果慵懶地應了一聲,舒适地趴在這全世界絕無僅有的肉床上昏昏欲睡,他則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
  “四十年前,我父親接下祖父留下的風幫時,風幫已是全台灣勢力最龐大、人手最多的幫派了,但是,眼光深違的父親一點儿也不喜歡,他不喜歡這种腥風血雨、刀光劍影的日子,更不喜歡為了搶地盤、套權勢而得眼睜睜看著弟兄們洒熱血、拋生命。”
  聶柏凱闔著雙眸娓娓述說:“所以,他開創了碩威;風幫有的是錢和勢,再加上父親的精明才干,不管做什么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三年之后,碩威就成為全台灣最大的集團,再過三年,碩威之名,全亞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要是賺錢的行業,碩威必定插上一腳且穩賺不賠,生意遍布全亞洲。”他的聲音充滿了崇敬仰慕。“我父親真是一個有前瞻性眼光,即能干又厲害的人物,不是嗎?”
  他沉默了一會儿,“后來,風幫的存在已經只是為了護衛碩威的安全而已了,弟兄們的生活穩定平靜,每個人都把我父親崇拜到骨子里,只要我父親一句話,他們愿意上刀山下油鍋,而且毫不遲疑。
  “但是,我父親仍然不滿足,他還要向全世界進軍,他常跟我說,洋人說中國人是病夫,所以他就要讓洋人趴在他的腳底下。因此,他把公司的事交代好便啟程到美國;那是他的第一站。”聶柏凱忽然笑了。“你知道他在舊金山下船后頭一件事是做了什么嗎?”
  果果雙掌交撐在他胸前,下巴擱在上頭搖搖頭。
  “他救了我外租父,當時美國西海岸最有權勢的黑幫家族大家長哈爾.柯本特,一個外來的黑幫想搶奪地盤而欲暗殺外祖父,卻被愛打抱不平的父親半路給救了。
  “外祖父并未看輕父親的中國人身分,相反的,外祖父不但感激我父親的救命之恩,也看得出來他絕非池中之物,終有一日是個獨領風騷的領導人物,能夠居于世界頂端傲視群雄,所以外祖父毫不遲疑的就把自己的獨生愛女瑪蘭.柯本特嫁給了我父親。你也看到了,我母親是個大美女,就連我父親也抵擋不住她的魅力。”
  果果連連點頭,就好像一只琢木鳥在他胸膛上啄食。“是啊,是啊,你媽媽真的好漂亮,你又長得跟你媽媽一模一樣,所以你也好漂亮。”
  他懲罰似的捏捏她的鼻子。“別說男人好看漂亮什么的。”
  果果嘟嘟嘴咕囔著。“可是你是很漂亮啊,我頭一次看到你時,心里還一直嘀咕著怎么會有比女孩子還漂亮的男人呢。”
  聶柏凱無奈地搖搖頭。“好了,剛剛說到哪儿了……哦,父現娶了母親,幫外祖父除掉了對手,穩固了外祖父在西海岸的勢力后,就帶著母親旅游,在美國各地設立下生意据點,一年后帶著母親回到了台灣,因為母親怀孕了。
  “回到台灣半年后,我出生了,除了黑發黑眼,我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父親疼我到极點,從我出生后,就几乎是父親把我帶大的,而母親卻一直不太愿意理睬我。事實上,她對我們父子一直很冷淡,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是分房而睡的。
  “我想那時候,父親已經約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他把全副心神放在我的身上,親自教育我,出入隨時把我帶在身邊。到風幫開會時,我坐在他身邊,到碩威辦公時,我也跟在一旁學習。他盡心盡力的把一切教給我,同時也讓所有風幫及碩威的人清清楚楚的明白,我是他的繼承人。
  “我九歲那一年……一個星期天的下午……”聶柏凱闔上雙眼,臉頰的肌肉微微抽搐著。“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因為貪看電視沒有照預定時間做完作業,所以被父親罰禁足在臥室裹,我很無聊,想著父親應該不會來查房,就偷溜進暗道跑到父親的書房內想看看父規在做什么。
  “結果……”他的唇角也開始抽搐著。“從眼洞裹,我看到了……我母親和一個金發藍眼的外國人各拿著一把槍對著父親,而父親……身上流著血奄奄一息地躺臥在座椅上。”
  果果一聲惊呼被自己的手捂住,她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寫滿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我立刻沖了出去,那個金發外國人本來也想殺了我,但是母親阻止了他這是母親惟一為我做過的事,他們隨即逃走,父親死在我的怀中,我一滴眼淚也沒流,因為我哭不出來。”
  果果淚流滿面地摟抱著聶柏凱的胸膛飲泣不止。
  “基于父親的先見之明,也因為兄弟們對父親的崇仰及于我,雖然我才九歲,但是仍然很順利的接掌了風幫及碩威集團,我暗中下令捉拿母親和那個男人,然后把他們帶回去交給外祖父。”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男人叫雅力,是母親青梅竹馬的情人,因為身分不合,所以始終無法得到外祖父的認同,他們只好暗中來往,甚至生了一個儿子叫里奧。”
  果果又是一聲惊喘。
  “當母親基于父威,迫不得已离開他們父子而嫁給父親時,雅力便帶著里奧离開自行闖天下。六年后雅力在西雅圖已是頗有聲名,便潛到台灣找母親与她重溫首夢。我想父親應該是知道的才對,所以當母親要求赴美探視外祖父一年時,父親一口就答應了。”聶柏凱冷笑一聲。“就在那一年,母親又替雅力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不要再說了!柏凱!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果果捂著雙耳,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我最愛的小苹果,”聶柏凱謂然歎道,“我把這些事悶在心里二十四年了,你不能讓我紓解一下嗎?你不愿意和我分擔嗎?”
  果果抬眼滿是怜惜愛意地深深注視了他一眼,隨即挪動身子,改而摟住他的頸子,臉頰偎在他頸部。“你說,我听。”
  聶柏凱在她額頭上印下感激的一吻。“他們不應該回來的,但是他們回來了。
  因為雅力覬覦我父親所擁有的一切,風幫、碩威,這些是他拚一輩子的老命也得不到的,所以他計划殺了我父親,再藉由我而控制風幫及碩威集團。卻陰錯陽差的被我撞見了他們槍殺我父親的實況,他的妄想他因而破滅了。
  “告訴我,小苹果,我應該殺了母親為父親報仇,而背下拭母大罪嗎?或者我該殺了雅力,殺了我同母异父兄弟的父親,等待有朝一日,他們來找我為他們的父親報仇而手足相殘嗎?還是該放過他們讓父親之仇永無昭雪之日?”
  “你要听我的真心話嗎?”果果靜靜的回答道。
  “是的。我要你的真心話,不管是好或坏。”聶柏凱也平靜地說道。
  “那么,我要告訴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沒有對錯,我就是支持你,我相信你的父親也會跟我一樣的想法,無論你如何處理,他都會百分之百的站在你身邊,因為他愛你如同我愛你。”她的聲調如此溫柔而又無比的堅定。
  “啊,是的,你會站在我身邊,無論對錯,就如同父親……”他哽咽著。“如同父親對我的深愛不悔,是嗎?”
  果果抬起身抱住聶柏凱的頭。“是的,深愛不悔。”
  他在她胸前從默默流淚到啜泣著,父親死后,他從未流過一滴眼淚,現在他才一古腦地把多年累積下來的哀傷与痛苦發泄出來。果果呢喃著安慰之語,不斷的親吻他的頭發、他的額頭、他的眼淚,他則盡情地流泄出他的抑郁与憂傷。
  好久,真的好久,他才慢慢止歇住眼淚,粗嘎地說道:“我愛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他必定是。”果果親著他的額頭。
  “我好想他,我一直都好想他……我會一輩子都怀念他。”深而幽遠的思念飽
  含在他的話聲中。
  “讓我們一起想他,你要常常告訴找他的事,我們可以一起回憶他、怀念他。”她親著他的臉頰。
  “是的,我們可以一起……”他惟恐失去她似的摟緊了她。“小苹果,我只有你了,千万不要离開我。”
  果果沉默了半晌。“柏凱,我們結婚吧。”
  “嘎?”聶柏凱雙手捧起她的臉對著他,雙眸閃爍著惊喜又怀疑交織的光彩。
  “你說什么?”
  “你不是一直催我跟你結婚嗎?怎么,后悔了嗎?”她眨眨眼道。
  “我永遠不會后悔,但是……”他遲疑地說道。“你不是一直堅持要畢業后才結婚嗎?”
  “就說我……”果果俏皮地歪一至頭。“覺得時間到了好了。”
  “你……真的……”他仍是不敢完全相信,怕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望。
  “當然!”她突地跳起來,“就明天吧!”她開始找衣服穿,“明天早上的教授不會點名,偶爾嘗一下蹺課的滋味也不錯。”她瞅一眼仍然張著嘴傻愣愣地瞪著她的聶柏凱。“以你的權勢,當然有辦法不必經過什么登記啊排隊什么的吧?”
  “嗄?什么?”
  “公證結婚啊,簡單又合法,我才不要什么惊天動地的婚禮呢。”她趴到床底下翻開床單找內褲。“咦?我的褲子呢?”
  聶柏凱拍拍她的肩,她抬起頭,他遞給她一條小可愛內褲。
  “謝了,你還不快點,要通知好多人呢!”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邊叫著。
  “爸媽那邊要先通知,再來就是我那四個死党了,要找她們可不容易呢。”
  “喔。”聶柏凱征愣地應了一聲,然后皺皺眉,接著用力往自己大腿上拍下去──“啊!”好痛!不是夢!
  “怎么了?”她從浴室探頭出來。“怎么叫得那么可怕?”
  “小苹果,”他忍不住狂喜地叫著。“你真的要嫁給我了?”
  “后知后覺!”果果咕噥一聲又縮回浴室里。
  聶柏凱像小孩子般雀躍著跳進浴室里。“小苹果,真的嗎?你愿意嫁給我了?”
  “滾出去?別鬧我!”
  “不要這樣嘛,小苹果,快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給我了?”
  “我要沖澡了,你不要在這儿胡鬧!”
  “小苹果,你只要再告訴我一次就好了,讓我确定一下嘛。”
  “你很煩耶!”
  “小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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