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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岳濤從來沒想過有人可以這樣『醉』的。
  冷面冷心,冷言冷語的歐陽敏酒醉起來真是不同凡響。
  從走出宴會大廳便毫無征兆地軟癱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歐陽敏跌入醉鄉的速度俐落明快得令岳濤歎為觀止。
  如果喝醉就睡的話,她的酒品也算极佳……把歐陽敏抱入富豪轎車后座休憩,岳濤坐在駕駛座前漫不經心地想:好啦!他現在該如何處置這位睡美人?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她送到妍妍住處,怎么來的就怎么去。身隨意動,岳濤啟動引擎便往妍妍住處的方向駛去,如果不塞車,二十分鐘后他便可以擺脫歐陽敏,等到明天上班時再來嘲弄她的酒量。
  嘲弄牙尖嘴利的歐陽敏?唔!有一點點風險……岳濤由后視鏡看了一眼睡得正甜的人儿,他的唇際泛起一抹微笑,他喜歡這個主意!
  咕咕咕咕的輕笑聲像鬼魅似地回響在車內,嚇了一跳的他險些打滑方向盤,過了几秒又听了類似的細微笑聲,不信怪力亂神那套的岳濤頻頻由后視鏡觀察,終于确定了那陣模糊飄渺的輕笑聲正是由歐陽敏唇間逸出。
  『你也太扯了吧?』岳濤定神開車分心抱怨:『睡就睡罷,居然還能邊睡邊笑………』
  一語未了,后座的醉人儿開始說話了,令岳濤差點絕倒——她……她居然在自言自語,『提醒』自己不能喝酒過量。
  『敏儿……不可以……喝醉喔!妍妍……會生气……』歐陽敏開著雙眼,口气平板叮嚀自己后馬上又咕咕咕咕地笑,像吟哦詩句似地自我辯解:『……我沒有醉……』
  岳濤悶悶發笑,老天!他真該拿個錄音机把她的話錄下來!
  斜趴在后座的歐陽敏忽然伸出一雙皓腕在半空中不安分地揮舞,掙扎著想坐起來,嘴里嘟噥著模糊話語,令岳濤不由得心生警惕。
  『妍妍……』她終于坐起身來攀附在駕駛座椅上,溫暖而且帶酒气的呼吸吹拂過岳濤耳畔。
  星眸半敞的歐陽敏雙頰緋艷,對不准焦距的變瞳中有著詭异的光芒,她的臉上挂著最純洁無辜的笑容,很愉快地宣布:『我想吐。』
  尾音未落,全神戒備的岳濤已經踩下了煞車,以令人惊歎的速度迅速下車,打開后方車門,扶出作勢的欲嘔的歐陽敏。
  『不准吐在車里!』他命令道。
  『呃!』歐陽敏极為优雅地打了個酒隔,原本半啟的眼皮又佣懶閉下。
  冷風咻然拂過,手捧著塑料袋准備侍候的岳濤等了數分鐘后忍不住問:『你不是想吐嗎?』
  趴在車門上的歐陽敏賞給他一個醉眼迷蒙的微笑:『沒有啊!』
  『你剛剛明明說你想吐!』話才出口,他就覺得自己蠢透了,居然跟喝醉酒的人爭辯。
  『淑女……不吐,那太失禮了。』她一本正經回答,笑得像個小孩。
  又好气又好笑的岳濤瞪了她半晌才道:『我真該弄台v8來存證,等著明天看你的笑話。』
  『笑話?』歐陽敏側頭思索,醉眼折折生輝,『啊!說笑話的人是真的預言家……』
  她咯咯發笑,令岳濤不由歎气:『你真是醉了,醉得令我大開眼界。』
  『我沒醉。』歐陽敏伸出左手食指搖晃強調,『真的沒醉。』
  『是呀!』岳濤控苦道:『瘋子也總是說自己沒瘋。』
  『喔,』她點頭贊同,『有道理。』
  『坐好。』岳濤溫和命令道:『我送你回去。』
  若有所思的歐陽敏沒有异議地照做,當他關好車門正要發動引擎時,一股溫熱的气息又再度拂過他的耳畔——
  歐陽敏想出了一個仔方法證明自己沒醉,她咯咯而笑興高采烈地背誦起『哈姆雷特』。
  『噢!該死的。』岳濤喃喃低咒。
  他該把這個聒噪、傻笑的變形歐陽敏送還給妍妍嗎?
  抬眼一望后視鏡又看下手表,岳濤下定了決心。
  『這是你自找的……』荒誕的幽默感使岳濤唇邊露出了一抹坏坏的笑。
           ※        ※         ※
  『小心腳下地毯……』岳濤提醒絆了一下的歐陽敏道。
  腳步輕飄飄的歐陽敏正經八百地道謝,酒精作祟的醺然感覺,使得一向筆直走路的她看似『搖曳生姿』。
  如果每一個女人几杯黃湯下肚后走起路來都能有這么『飄逸』的效果,那么坊間的美姿美儀訓練班大概全得關門大吉,岳濤想。
  『我實在好奇,你還有什么壓箱絕技?歐陽敏……』他頗感興趣地說,伸手按下電梯按鈕。
  到目前為止,岳濤對于如此輕率地就把喝醉的歐陽敏帶回自己住處這檔事,一點也不感到后悔,自認坦蕩的他才不甩『瓜田李下』需避嫌那套。
  他一手扶持著腳步飄然的歐陽敏,一手忙著打開電燈,猛然憶起——客房床舖空空如也,還未舖上床單,只好改變主意把她『送』上自己的床舖。
  『唔……』醉眼迷蒙的歐陽敏像小貓似地卷起身子,一雙修長玉腿從長裙高衩處一覽無遺,黑色透明絲襪只及大腿一半,隱約可見一小截性感吊襪帶……
  『上帝!』岳濤口干舌燥,那雙腿……豈只是引人遐思?簡直可以引誘男人犯罪!
  『……妍妍,我想喝水……』憑靠在床頭柜,半撐起身子的歐陽敏嘟噥著試著要下床,后果是暴露更多大腿的雪白肌膚——几近穿幫秀的惊險場面。
  『別動!』岳濤輕叱:『我去幫你倒水。』
  他迅速倒來一杯冰涼礦泉水奉上,去而复返的短短時間,歐陽敏已取下水鑽發飾,一頭青絲像黑緞般披下肩、背之間。
  半睜的一雙醉眼生波,嬌慵神態令岳濤心中暗叫不妙!他必需『非常』辛苦地當一個坐怀不亂的柳下惠了。
  果然,醉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歐陽敏斜靠著他的胸膛——又引起他腹部一陣燥熱騷動——如獲甘霖似地將一杯礦泉水喝得涓滴不剩。
  『妍妍,』一雙小手不安分地游移在他的腰際,令岳濤僵直了身体,這女人在做什么呀?他心跳加速地想道。
  『你好象……發胖了喲……』歐陽敏半開著雙眸吐气如蘭道:『妍妍……沒關系,我幫你……設計個……美容食譜好了……呃!』她打了個酒嗝。
  啼笑皆非的岳濤挪開了她那不安分的雙手,粗聲道:『赶快睡!不然我可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嗯……』歐陽敏出乎意料地溫馴听話,閉上了眼睛,猶帶淺笑安詳地沈入夢鄉之中……
           ※        ※         ※
  星期一清晨六點半
  『啊——』打呵欠的歐陽敏伸了個懶腰,順從生理時鐘的習慣性悠然醒來,眨了眨雙睫,她隨即曉得這不是自己的床,咦?妍妍換香水了嗎?好象不太一樣……
  『早安。』岳濤從容打招呼。
  哇哈!他力持鎮定,肚子里卻笑不可抑——光看歐陽敏身軀一僵,臉色乍變的情況,昨晚的一切『不便』(包括差點沒讓他染上肺炎的冷水澡)就值回票价!
  歐陽敏像見了鬼似地瞪著他,半晌講不出話來。
  岳濤用盡一切自制力,才能以若無其事的表情扮演一位殷勤的男主人,『你早餐想吃些什么?我有火腿、蛋、吐司、鮪魚罐頭、牛奶、咖啡……可以煮白煮蛋、炒蛋、荷包蛋、三明治……』
  歐陽敏臉色一陣青又一陣白,拚命忍住喉嚨間的尖叫不愿失態。
  絮絮叨叨的岳濤佯作不解,『關切』地詢問:『敏儿?你怎么啦?不會是宿醉還沒醒吧?看你臉色好差……』
  坦白說,岳濤還真佩服她『處變不惊』的個性,只見歐陽敏做了兩次深呼吸并檢視自己身上完好的衣服后,很快她便恢复鎮定。
  將起皺的裙擺稍為平整后,她沈聲詢問:『浴室在哪里?』
  岳濤极為殷勤地加以指點,并奉送上新牙刷新毛巾好讓她盥洗。
  沒有呼天搶地、歇斯底里……岳濤好玩的想,冷靜自持的歐陽敏當然不會做出如此『失格』的舉動,唔!他比較喜歡喝醉酒時的歐陽敏,有趣得緊。
  長發披肩的歐陽敏在晨光下更顯清麗秀媚,只是臉上一層寒霜破坏了气質。不想戴上繁复華麗的水鎮發飾又沒有其它代用品的情況下,她居然向岳濤『借』了一只筷子及兩條橡皮筋,三兩下便梳好了一個扎實嚴密的發髻。
  『嘩!真是神乎其技!』岳濤嘖嘖稱奇。
  歐陽敏陰沈地瞪他一眼,『我得回家換衣服,不然上班會遲到了。』
  岳濤笑容可掬,『不吃點早餐嗎?敏儿。』
  她眼中殺气騰騰,『免了!』
  『悉听尊便。』他夸張行禮道。
  早已准備好上班行頭的岳濤從容將歐陽敏送回住處,并在樓下等候,不到十分鐘,一身黑色套裝的歐陽敏就出現在面前。
  岳濤不由得稱贊道:『嗯!簡單、朴素、迅速……現在的女子已經鮮少有這种美德了。』
  歐陽敏只是緊抿著雙唇,冷冰冰地望著他,生進駕駛座右邊位置,搭岳濤的便車上班比等公車來得有效率。
  半晌,她才開口打斷岳濤太過愉快討論天气的自說自話,『昨天,』歐陽敏停頓了一下,『你最好閉上嘴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解。』
  『你是指……你在我家過夜的事嗎?』岳濤明知故問。
  歐陽敏眼中几乎射出刀光來,『對!』
  『干嘛這么緊張兮兮?咱們兩人又沒做啥坏事……』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岳濤……』歐陽敏謎起了雙眼,嗓音柔滑如絲一字一字強調:『如果你大嘴巴,泄露了只字詞組……就等著和妍妍說BYEBYE吧!』
  『好!好!好!』岳濤做投降狀,『我完全尊重女士意見。』
  停在紅燈前,岳濤忍不住輕呼:『咦?』
  一輛极為眼熟的喜美轎車說巧不巧地停在他的富豪旁邊,車上的駕駛人瞪大雙眼看著一起上班的岳濤、歐陽敏,立刻在心里浮現最曖昧的念頭。
  『敏儿……』岳濤輕歎了一口气,『『冤有頭,債有主』對不對?』
  『什么意思?』歐陽敏不悅地問。
  『意思是說:如果有別人『大嘴巴』,你可不能把帳算到我頭上。』岳濤無奈說道。
  『當然。』歐陽敏冷冷回答:『問題是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知道的?』
  『請把尊目轉向我這邊窗外,相信這位仁兄絕對會『符合』你的期望……』岳濤苦笑道。
  歐陽敏霍然轉頭,正好對上蟑螂王眼珠子快突出來的視線。
  一整個上午,辦公室一直籠罩者一股怪异的气氛,彷佛是暴風雨前的宁靜。
  可是,一到了午休時間,便開始出現嘈嘈切切的低語聲浪。
  一直保持面無表情的歐陽敏,甚至不用耳朵也可以猜中大家在『關心』、『討論』些什么——一向孤僻冷淡的辦公室頭號老小姐是不是真的和新老板睡了?
  從不把閒話、流言當一回事的歐陽敏『不動如山』,可是該來的還是躲不開。
  『哎!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哪!』王某人語气酸溜溜地賣弄不倫不類的成語做開場白。
  原本呼朋引友要用午餐的聲浪霎時靜了下來,每一個人都好奇地伸長耳朵,准備听個分明。
  心情不怎么愉快的歐陽敏,冷冷地斜睨他一眼,等著看這痞子能掰出什么新詞。
  『就是有那种不可貌相的女人,平常時候老裝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冰山相,誰知道骨子里比誰都會打算盤,用心計較;一看到新老板英俊多金就像冰遇上火即熔即化……』王某人過酸的話語中有著明顯的……妒意?!
  『你指桑罵槐說的是誰?』歐陽敏微瞇雙眼,表情危險。
  『還會是誰?瞎子吃湯圓——自個儿心里有數!』他心底有些畏縮,嘴上仍然逞強道。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一向寡言罕笑的歐陽敏不僅沒有發威動怒,反而摘下了金邊眼鏡拿在手上把玩,一雙微微斜挑的鳳眼凝著冷笑,清晰溫和地吐出問句:『王裕德,你真的那么迫不及待想与我為敵嗎?』
  頭一次被她直呼姓名的王某人霎那失神,以前不管他如何挑釁、撩撥,歐陽敏從來不曾以正眼瞧他一眼,而今天他卻辦到了讓這女人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瞧……
  短暫失措后,他開始退縮,不曉得為何脊背直泛起涼意,這种感覺好象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不舒服。
  『嗯?』歐陽敏目光灼灼,雙唇彎起一個形狀优美的薄薄弧度。
  『那……那……不過是開玩笑……』王某人冷汗直流、口不應心解釋道:『你知道的嘛!看到女同事搭老板便車上班,總是會惹來大伙儿好奇猜測的嘛……哈!哈!哈!』
  他干笑出聲,環顧悄然無語的同事們尋求支持,可惜不知道是他平常做人失敗,亦或是歐陽敏的冷笑嚇住了大家,竟然沒有半個人出來打圓場。
  『是這樣呀!』歐陽敏微微頷首,冷冰冰地說:『怪不得人說:『相由心生』,形容猥瑣的人連想法也比較齷齪,比如說,做老板的人開車上班途中湊巧看到因公車拋錨而步行的員工,沒有考慮就好心地順道載他一里,看在思想下流的人眼里就有了是非……』
  她緩緩掃視眾人一圈,等著上述的誤導与暗示滲入了眾人腦里,再繼續往下說道:『不幸中的大幸,今天搭便車的人不是你,不然謠言要是傳成了老板和你鬧同性戀并且同居,那就太可怜了——我會由衷地同情老板!』
  眾人爆笑出聲,又被挖苦了一頓的王某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還漲紅了雙頰,半晌難以回言。
  是……這樣的嗎?他有些迷惑,唔!她所說的可能性极大——公司里每個人都知道:歐陽敏一向搭早班公車通勤的。
  疑慮全消的同事們紛紛輕笑搖頭,各自打點自己分內的事務。
  銳利的光芒由歐陽敏眼中消褪,她從容戴上眼鏡,以輕描淡寫的口吻道:『別沒事找事,用點腦子想想吧!如果我真的跟老板有什么曖昧……』
  她的惊人之語又讓眾人暫停動作,做洗耳恭听狀。
  『你是不是該當心點,小心我几句枕邊細語,重則讓你飯碗不保,輕則讓你日子難過。』她冷然恫嚇。
  對噢!王某人恍如當頭棒喝,嘿然而笑,『少來!憑你那排骨身材?誰看得上眼啊?!』
  在眾人視線所看不到的辦公室轉角盆栽后,听得興味盎然的岳濤正露出一抹淺笑——歐陽敏的舌上功夫真不是蓋的,照這种情況看來,不需要他出面扮演騎士,她自個儿痛宰敵人就游刃有余了!厲害!厲害!
  『既然你這么認為,就別在那里『ㄈㄟ影ㄈㄟ聲』!』歐陽敏嘲諷道。
  『是繪聲繪影吧!』王某人得意洋洋:『真沒想到你講話居然會『漏風』!』
  隱身暗處的岳濤低頭掩笑。
  『王同學,』歐陽敏歎了口气,語帶怜憫,『知識、常識、見識……三者都缺的話,最好是閉上嘴巴看看電視。你沒讀過『尚書』嗎?『一犬吠影,百犬吠聲』。』
  此時,一個年輕女同事興奮解釋:『啊!我知道,一只狗看到黑影亂吠,其它一百只狗也跟著那只狗的聲音吠!意思是說:不辨真偽就隨聲附和……』
  『完全正确。』歐陽敏贊許,看了一眼腕表失去舌戰的興趣,她优雅起身准備外出用餐。
  『你……你……』王某人只覺得一口濁气上涌,指著歐陽敏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女人的舌頭比毒蛇還毒,損人不帶髒字眼,居然……居然拐彎罵人是狗!思慮慢半拍的他現在才想到。
  『還有什么指教?』歐陽敏揚眉詢問。
  气得差點吐血兼得內傷的王裕德哪有能力反擊?只能眼睜睜地看她飄然而去。
  『算了罷!』同樣吃了悶虧,被歸類為犬科動物的同事無奈安撫他,『別再惹她了,好男人不跟女斗!這些年來你受的教訓還不夠嗎?算啦!』
  可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气呀!不甘心哪!
  『精采!』由角落現身的岳濤含笑喝采,跟在歐陽敏身后悠哉步下樓梯——在午休顛峰時間舍棄擁擠電梯是正确抉擇。
  歐陽敏冷冷望他一眼,不發一語徑自往下走。
  『一起用餐吧?!』岳濤輕松談笑:『我知道一家小餐館很不錯,廚房是開放式的,透明、衛生看的見,絕對符合你挑剔的要求。』
  岳濤殷勤地引著她往目的地去,那是一間專營咖啡、咖哩,取諧音為『雙c』的快餐店,溫暖明亮的原木色調裝潢配上輕快流行樂,滿室盈繞著各式咖哩及咖啡的濃郁香味,平易近人的价格使得店里客人絡繹不絕。
  菜單上的咖哩名稱有二、三十种之多,歐陽敏點了主廚沙拉和泰式海鮮咖哩燴飯,依然冷淡無言沒有好心情和他攀談。
  用餐時,只見岳濤談笑風生,一個勁的自說自話:『這里的咖哩牛腩不錯喔!如果沒有禁忌的話,我建議你嘗一嘗。』
  歐陽敏安靜用餐,置若罔聞。
  岳濤絲毫不受影響,愉快好奇地間:『請問:你們歐陽府上家教是不是規定
  『食不言,寢不語』?』
  她抬頭一瞥,語气极為冷淡,『視情況,看對象。』
  『喔!難怪!』岳濤做恍然大悟狀,『昨晚你睡的時候也是視情況……『枕邊細語』的了?』
  他看見歐陽敏猛然握緊了手中的叉子与湯匙,雖然看不見她低著頭的表情,他猜也猜得出來冰山里層正翻騰著熊熊烈焰,隨時可能噴出火來。
  吸呀呀!岳濤忍不住在心底扮個淘气鬼臉,不曉得為什么,歐陽敏的冷靜從容總是勾起他惡作劇的沖動,這种幼稚行為他至少有十年不曾『玩』過了。
  可是,他就是無法控制与歐陽敏爭強斗胜,言語角智的想法,看她剛才對付王某人的唇槍舌劍,就讓他忍不住舌痒心痒——好胜心作祟。
  看到她還是沈默以對,岳濤繼續撩撥她,對她剛才巧妙誤導眾人釋怀的能耐嘖嘖稱奇,『不必說出善意的謊言就能否認事實,真是讓我五体投地。』
  吃完最后一匙咖哩,歐陽敏稍微提高聲量,『買單!』
  沒有反應的歐陽敏實在很無趣,岳濤聳肩想道。
  回到公司樓下,午休時間才過一半,整棟大樓里人潮稀稀落落,這一次,只有他們兩人共乘一部電梯,不怎么寬敞的空間提供暢所欲言的隱密,空气中有一种冷凝的緊繃气氛。
  岳濤再度打破沈默,『敏儿,難道你都沒有一點女性的好奇心嗎?』
  他夸張的歎了一口气,還是忍不住想再逗弄她,『想想看,咱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共度一宵……你不問問我們做了些什么嗎?』
  歐陽敏以殺人似的眼光瞪著他,令岳濤連忙嘻笑舉手做投降狀——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她語气如冰,『絲襪不會好端端穿在我腿上!』
  『對喔!』岳濤單手握拳在掌上一拍,面帶笑容繼續撩撥她,『可是……人家說,『酒后吐真言』……』
  歐陽敏打斷了他的話,『因為我醉了,什么也記不得;就算我招供自己是『割喉之狼』,你也莫奈我何!』
  『不會吧!』岳濤黑眸上隱隱含笑,『放心!你沒供出任何罪行,不過……』
  醉言醉語倒是『可愛』极了!他神秘一笑賣個關子。
  歐陽敏把心一橫,咬牙迸出,『如果是正人君子的話,就不該揭人隱私,捉人話柄!』
  電梯在公司所在的八樓停了下來,門也緩緩打開。
  『啊!』岳濤在她身后輕聲歎息,溫暖的呼吸拂動她光滑頸項上几縷發絲,令歐陽敏不由得寒毛直豎。
  『可是,』岳濤雙眸中帶著笑意,若有所思地低語道:『連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正人君子呀!』
  強忍住滿腔懊惱怒火,敏儿僵直著身子快步走向辦公室,原本与岳濤平分秋色的气勢霎時矮了一截,不由得令她咬牙切齒。
  星期一,一向不是她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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