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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連辰發現,不管芊黛是貓是狐,他的心早就淪陷在她的誘惑攻勢之中。
  一夜貪歡,竟然成了一道迷魂咒,緊緊束縛住他的三魂六塊。
  是那种先天便生成的媚態吧!聲音、表情、撫触……芊黛的所有反應全都烙印在他的記憶里,強烈而無法抹滅——放不開的人反倒是怕了!
  老天!他的理性完全拋到九霄云外了。
  而芊黛卻真的說到做到,一夜激情后,果真的消聲匿跡——連著拜訪凌宅兩次,卻也跟著扑了兩次空的連辰。實在忍不住詢問芊黛的棕影。
  青瀾毫無戒心地說:“喔!芊黛和朋友去知本度假了。”
  不曉得芊黛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有口難言的連辰只能苦苦等候。
  再見到芊黛時,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了。
  她身送的護花使者更讓連辰目瞪口呆……竟然是那位曾經追求碧鸞,卻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家老么——王明韻!
  她……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怒气沖沖的運辰趁著她上化妝室的空檔,強硬的欄截了芊黛。
  他沉聲質問:“為什么跟王明韻吃飯!”
  “跟你無關吧!”她淡然回答。
  芊黛正欲离開,連展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放手……”臉色微變的手黛掙扎道:“賀連辰,這里是公共場所,你這樣拉拉扯扯成何体統?”
  “我想要你解釋。”他平穩堅持。
  “你這呆子!要說話也得看場合呀!”芊黛放軟了語气:“改天好嗎?”
  得到了她的私人電話號碼后,連辰只好勉強同意。
  看著她低垂臻首安靜地進餐時,他仍不免有絲妒意,唯一令他釋怀的是,芊黛對王明韻的殷勤視若無睹,甚至极為冷淡,和望著他時的勾魂攝魄全然不同。
  翌日。
  芊黛遵守諾言前來赴約,燭光搖曳的鋼琴西餐廳气氛极為浪漫——連辰這才囂然惊覺:他和芊黛從未在私下約過會。
  他几乎是痴迷貪慕地盯著芊黛明媚動人的丰姿,直到她從容落座。
  “賀連辰。”她率先發難:“我要事先聲明,今天我會答應赴約,并不是因為我欠你任何解釋,而是覺得我們應該把話說清楚。”
  “我明白。”柔情滿胸的連辰溫和同意。光是這樣看著芊黛,他的滿腔盛气便早已煙消云散。
  “為什么你會和他在一起?”連辰抑郁詢問:“不少人知道王明韻正在追求你。”
  他沒說出口喲是!大多數的人都把這件事當笑話講,被姊姊拒絕后改追妹妹,王明韻的臉皮實在厚得可以——還有他常挂在嘴邊,唯一的娶妻“條件”,更是成為眾人的笑柄。
  只是連辰并不覺得好笑,反而是怒气漸生,因為同屬某商會的會員,他無可避免的听見王明額沾沾自喜的謬論,他得意洋洋的告訴同事們,“羞怯柔順的芊黛一定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而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促狹鬼,則在旁鼓勵他“婚前先試驗一次,免得受騙”。
  妻子一定要是個“原裝貨”——這正是明韻首要的擇偶條件!
  壓抑著暴力欲望的運晨冷然嘲諷道:“如果照王兄希望,我覺得你如果娶一個肚子中的女嬰,才不至于落空!”
  人緣极佳的連辰從未如此尖酸苛薄人的,眾人雖然狐疑,但也是一陣嘻哈打圓場便混了過去。
  總是牽挂帖記著芊黛,悵然思考她輕易獻身的舉動:連辰覺得他必須阻止芊黛和王明韻交往——他其實還是一個長不大的男人。
  “父命難違。”芊黛淡然一笑:“我不過是敷衍一下王明韻罷了!”
  “他對你的興趣极濃……”連辰警告:“如果不想造成既定事實,你就該避著他。”
  “放心!”芊黛星胖燦然:“只要他發現我不是,馬上便會掉頭撤退!”
  連辰為之一某,“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惊訝的芊黛側首望著他:“你不知道嗎?王明穎的擇偶條件首重“處女”,這已經是一件半公開的秘密了!”
  同時也是笑話。社交圈里的一些名媛淑女,莫不對地敬鬼神而遠之。
  “你知道?”連辰訝然:“那為你什么還要和他牽扯不清?”
  “反正,我已經“喪失資格”了,”芊黛淘气聳肩:“沒什么損失!”
  不!呆若木鶴的連辰弄清楚了她的話意,心底百般不肯相信,他宁愿芊黛是以“欲擒故縱”的手段來勾引他,而不是……“你是在告訴我,你是為了擺脫王明韻,才設計了“一夜情人”的游戲!”連辰表情僵硬:“芊黛,不要再跟我要花招了!我不相信你是那么隨便的女孩子,也不相信那一晚在我們之間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決定要將兩人之間暗潮洶涌的情怀,和揮斬不斷的吸引力理出一個頭緒!
  凌芊黛的表情肅穆,莫測高深。
  一雙神秘的黑眼仿佛要深入探視他的靈魂。半晌她才輕聲開口詢問:“賀連辰,你愛上我了嗎?”
  這么出人意料的問題,令他許久答不出話來。
  愛上她了嗎?心焦、浮躁、气惱、不安……种种令他難以控制的負面情緒怎么可能是“愛”?
  芊黛淺淺一笑:“原本以為你是個聰明謹慎的人,沒想到卻是這么死心眼!賀連辰,你還是跟碧鸞姐在一起比較合适!”
  將約定時間控制得恰到好處,穿著一套女式西裝長褲的紅霓已來接芊黛。
  “走吧!”紅霓對連辰視若無睹,注意力全在芊黛身上。
  坐上了紅霓的跑車,芊黛輕輕歎息。“結束了!”
  既希望獨占芊黛,又希望她獲得幸福,心思矛盾的紅霓默然無語。
  万事俱全,只欠東風!
  賀連辰的心情真是糟到极點。
  廢寢忘食、埋首工作的著魔程度,很快就引起又母茉的注意。
  “真是的……”賀母憂心忡忡道:“就連五年日食品工厂差點宣布關閉的那段時間里,也沒見過連辰這樣疲累過!”
  “不是工作上的問題吧!”賀家男主人沉吟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心事!”
  馬上聯想到感情發展的賀家女主人有些心疼儿子:“听說凌家的小姐很厲害,是事業至上的新女性,不太肯遷就男方!”
  愛子心切,錯把馮京當馬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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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父點頭無奈地說:“年輕人喜歡,自然得彼此互相配台一下!”
  賀母想了一想:“我看,請人家小姐儿個面,熱絡些也比較好說話……”
  “別太冒失了,反而弄巧成拙。”賀父忠告。
  “不會的,也讓連辰惊喜一下!”賀母胸有成竹笑道。
  回到家中,乍見長發披肩及穿著淺藍色套裝的背影,連辰心底一惊,芊黛?喜悅像泡沫般迅速消褪!是凌碧鸞。
  看到他回來,賀母如釋重負:“連晨回來了正好——過來陪碧鸞聊聊,媽媽去看看廚房里准備好了沒有?”
  和碧鸞談的不外乎國外房地產、外幣諸蓄等理財之道,碧鸞傾心相授并不藏私,可是卻令賀家女主人有些局限与壓力。
  但是,竟然是儿子喜歡的人,她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伯母似乎對馬爾地夫的度假別墅有興趣,”凌碧鸞多此一舉地解釋:對這种投資有些概念,或許可以提供一點建議。”
  明了母親用心良苦的運辰只是晒然一笑:“那就麻煩你了。”
  “哪里!”凌碧鸞回他一笑,也許是放下頭發柔和了她堅毅的臉部線條,也或許是同父的血緣關系,若鸞眉眼間竟和芊黛有几分神似。
  連辰一忙,旋即沉默不語。
  餐桌上的气氛還算良好,知道碧鸞有些酒量也擅品嘗,賀家男主人更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法國葡萄酒以饗嘉賓,和碧鸞有說有笑。
  散席后送客的任務,當然是落在連展頭上。
  溫文有禮地護送碧鸞走到大門之際,連展始終保持緘默。
  心情飄然的碧鸞誤解了它的消沉,主動伸手輕搭在連辰左臂:“最近怎么不到我家來生生呢?青霄、青瀾都問起你呢!”
  其實是埋怨碧鸞沒給連震好臉色看,嚇跑了人家,所以在接到賀氏夫婦的邀請時,喜出望外的碧鸞有了一股踏實感——父母親一出面,意味著她和連展已經是眾人公認的一對。
  “怕自己不受歡迎。”連辰微笑自嘲。
  這句話更讓凌碧鸞臉上泛起紅暈:“不會的……”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許是跟哪只小狐狸精賭气,賀連辰一時沖動吻了凌碧鸞。
  那种星火撩原的感受并沒有出現!
  不愿面對事實的運辰加深了這個吻,更纏綿与投入,緊緊擁了凌碧鸞,索求她的回應。
  沒有!凌碧鸞青澀不純熟的回吻并沒有給他有如烈焰焚身、無法自拔的悸動!
  沉醉于熱吻中的凌碧鸞心情卻与他相反;一吻既畢,滿頰紅暈的她微微喘息,秋波柔柔地揪著他,心頭甜蜜不已:“晚安!”
  直到她開車离去之后,連辰才轉身無精打采地走回家。他這輩子從未對自己如此厭惡和鄙棄!
  “同類相聚?”他不該因為芊黛的話而動搖,波及無辜的碧鸞……懊惱的連辰掏出香菸,藉著吞云吐霧的動作做了長長的歎息!
  偷窺了儿子大膽出擊的舉動,滿心歡喜的賀氏夫婦當下決定:該為連辰登門提親了!一心想招連晨為東床快婿的凌錦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在長輩們的做主之下,凌、賀兩家的文訂之禮開始著手准備。
  不管了!自我厭惡到极點的運展、連辯解的念頭都放棄了,也不想花費力气去糾正旁人的誤解。
  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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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連辰恭謹地稱呼“伯父”時,凌錦嵐只是呵呵而笑道:“該改口叫爸爸了:“
  “爸爸!”大發嬌填的是碧鸞,填視著父親抗議道。
  “沒關系!沒關系!慢慢改口就好了。”凌父笑容滿面。
  青霄、青瀾兩兄弟則真心愉悅地和連晨拍肩搭背,調侃他几句。
  “恭喜姊姊!姊夫!”芊黛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碧鸞已經拋開了矜持与防備,心神安定地和連晨并肩促膝而生,儼然一對恩愛夫妻的模樣。
  像忠心耿耿、全心信賴依俱主人的忠犬——老天!連辰真恨不得拿一柄斧頭劈開自己的腦袋,將芊黛那些影響了他的荒謬言論全部掏空!
  芊黛悄然退出,似乎也拉走了他的一縷精魂:熱鬧溫暖的起居室里,凌家父女、兄弟都有喜趣的話題可說,唯有連辰稍嫌沉默,大伙儿也只當他不好意思,并不以為意。
  大勢已定。
  芊黛的臥室中,尚未打算休息的芊黛娓娓的同敏儿訴說連辰和碧鸞訂婚的事。
  三方通話的電信服務使紅霓也插上一嘴。
  “這樣呀!”敏儿沉吟:“可見養尊處优的少爺的确受不了一點挫折,這么快就放棄了!”
  “別理他!芊黛!你還有我呢!”紅霓憤慨道。
  “准新郎官……有樂不可支的表情嗎?”敏儿語帶譏諷道。
  事情的演變,有些超乎她們所估計的范圍,沒想到賀連晨竟是那种“沒魚蝦也好”的男人。原本,敏儿所計算的最坏結果是玉石俱焚,讓碧鸞也得不到賀連晨的心!
  “干脆做得徹底些,鬧個天翻地覆算了!這個賀連辰真不算個人物!”紅霓道。
  芊黛輕聲說道:“我會提醒他面對自己的心!”
  敏儿机敏求證:“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決定跟碧鸞正面交鋒了!”
  “沒錯。”芊黛閉目養神,語气堅毅。
  月冷星寂,憑流一分凄涼。
  隱隱夜色中,連辰就看見了車窗上的兩刷夾著一張白紙,直到走近時才赫然現:那不是白紙,而是他的手帕。
  手帕!
  急急拿起手帕細看的連展并沒有看見任何蛛絲馬跡,原先曾染上胭脂的地方,早已洗得雪白干淨,焚燙得整整齊齊。
  古人所云的“遺怕惹相思”,原來只是空言假話!
  連辰悵憫地將手帕收好,心里隱約明白:自己已經被芊黛的魔力所困,難以掙不經意地触動電台頻道,心情點播站正為一個因車禍而失男友的女孩點播“吻別”,假作真時真亦假:這种纏綿徘側、哀感難收的悲劇,豈有人忍心去窺伺它的真假!
  對我的一切你不過是在敷衍你哭得愈無邪我就會愛你愛得更狂野老天!明知不可為,他卻縱容自己愈陷愈深!
  無法再忍耐的運晨,知道自己必須找人傾吐、商量……于是他將車子調轉方向,往山區馳去。
  鶴齡園。
  “賀少爺!怎么這么晚了才來?”守門人笑間。
  “爺爺睡了嗎?”連晨間。
  “書房的燈還沒熄,應該還沒睡吧!”
  被醫師禁酒,陽奉陰違的老爺子手忙腳亂地藏起白蘭地:“進來!”
  他詫异地看著孫儿:“連辰!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連展只是陰郁一笑,輕聲道:“來跟爺爺討一杯酒喝。”
  “唔……!”本想抵賴的老爺子考慮數秒:“好吧!看來你的确需要喝一杯,說說話吐吐苦水!”
  看著孫儿沉思輟飲白蘭地的表情,老爺子間:“怎么了?阿辰!你看起來不太像一個快結婚的男人——倒像要綁赴刑場砍頭的囚犯!”
  坐在沙發上的連辰垂頭喪气,抬起頭來深呼吸了數次才下定決心:“爺爺!我做錯了一件事!”
  果然!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賀老爺子緩緩開口:“說來听听吧!”
  如果事態真的那么嚴重,那么,他也只有拉下老臉皮去向人家賠罪了!偏心疼孫的爺爺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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