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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個無星無月的夜晚之后,麥琪便刻意地避開湯君明与駱夫。尤其是湯君明,他的作息較為固定,因而麥琪總是特意將出門、回家的時間与他錯開。
  偶爾不免仍會碰見,她便淡然地朝他們點頭打招呼:而三人似都有默契般,并不多做交談,便道再見。
  她從几次遇見他們同進同出的情況猜測,他們兩人已握手言歡、重修舊好。
  麥琪亦不再讓君明扰亂她的心緒。
         ※        ※         ※
  國棟:
  快過年了,近來工作很忙,沒能常給你寫信,不會生气吧!
  最近好嗎?上回替你寄去的雪衣、圍巾、手套等御寒品合用嗎?速有沒有缺什么?
  這兩天忽然發現自己變老了,可能是受了年節气氛的感染,覺得月流逝得好快,而我的日子單純且刻板地過著,連情緒似乎也都是重复地在運轉,沉溺于雜亂無章的世俗紅塵之中。一時心有所感,別替我挂心。
  對了,我已請你母親上我們家共度春節。她亦已答應,勿為家中之事分心。
  待過完年,我再安排假期,赴美探你,与你相聚!
  一切小心,請為我珍重!
  Love麥琪
  麥琪提著手提行李,拿起桌上藍色信封的郵袋,再將之放在大衣外套的口袋中,環視一下屋內,轉身走向屋外,鎖好門,然后,緩緩走下樓梯。再過几天就是農歷春節了,她准備回家過年。
  這几天,暮霧沉沉的天空老是陰灰地化不開,希望春節當日天气能轉晴,算是新年新气象,一切皆由開朗清明之日開始。
  她步下台階,站在庭院的磚道上,見一樓的門窗緊閉,靜悄悄的。他們不在家吧!地想。也好,省卻了當面道別的尷尬。
  她仍按了木門旁的電鈴,靜待了一會,未見有人來應門,她才掏出紙筆,寫了張留言:簡略地說,她返家過年了,并祝他們新年快樂之語。按著,便將便條對折,放人信箱之中。
  她環視這棟屋宅,有份莫名的依戀涌上心頭。
  這些日子以來,她刻意地躲著他們,決意要將自己從他們的生活中抽离,也有了搬家的念頭,卻仍無法不心系于他們之上。
  晨間,她出門時,總習慣停佇于庭院之中,望著他們的住屋。欲与他們巧遇的念頭不斷涌起,卻又被理智壓沉,終于轉身倉皇离去。
  深夜,她總要听到鐵門的嘎吱聲,然后,在窗台上看著他們返家,方能安心人眠。
  她不知道,他們何時進駐她的心中,且如此深刻,如此。。。。鐵門的嗔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一轉身,便見湯君明迎她走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眼眸不看她,只注視著她手里的行李袋,思索著不語。
  麥琪看著他,握著行李袋的手,不覺冒著熱汗。她察覺到他的目光,她吞咽一口口水,盡量維持著平穩的口气說:“我要回家過年。”
  湯君明抬眼看向她,沉聲回了一句,“喔!”
  麥琪不知道他的反應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愿意与他沉默的交相注視,只好又隨意扯著話題地說,“你們呢?不回家嗎?”
  湯君明目光柔和地看著麥琪,良久,他才淡淡地說:“我已經沒有家了。大概只需回去探望一下我父親,如果他愿意見我的話。”話語中掩不住哀傷之情;他的眉峰聚攏了起來,手又習慣性地伸向口袋,拿出香煙,趁話語告一段落,點上,抽了起來。然后,才又繼續說:“駱夫也是。還有,許多与我們處境相類似的朋友,家人都不接受或不諒解我們,所以,每年我們都會聚在一起,度過我們的新年。”
  “對不起!”她訕訕地說。她實在不是有意要挑起他的傷心事的。
  湯君明吞吐出一團煙霧,釋怀地笑道:“傻丫頭,又不關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我……”麥琪欲張口解釋,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才不會越描越黑。湯君明看著她窘紅了臉的神態,不覺莞爾,卻又有點不舍。便開口轉移話題,“我送你回去。”
  麥琪一听,便連忙推辭:“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回去很方便的。”
  湯君明并不理會她的推辭,徑自伸手接過她的行李袋,往他車子的方向走去。
  麥琪無奈,只好跟著他走。
         ※        ※         ※
  湯君明熟練地駕控著車子行經自強隧道,由內湖往天母方向駛去。
  麥琪板著臉,悶著气,不肯吭聲。那日湯君明擁著她的悸動,不自覺地又跳蕩出來。一時之間,她不知如何自處,亦不知如何待他,只好沉默以對。希望這段路程能赶快結束。
  湯君明專注于車子前方,偶爾以眼眸余光瞥看她,見她表情凝神木然,刻意不語。這陣子,他明顯地感到她的刻意回避,雖然他极不愿接受這樣的事,卻地無可奈何!除此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于是,他只好默默地守候著她。
  晨間,一起床,他便坐在客廳中,望著与庭院相通的窗戶期待著,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中,佇足張望,然后离去。之后才起身梳洗一番,開始自己忙碌的一天。
  夜晚,他返家時,總習慣抬頭望向二樓的窗子,定要看到有暈黃的燈光透出,那表示她已歸來,他才方能放心。
  叮叮咚咚的鋼琴曲,流泄在車內,紓緩漫妙的樂曲,卻安撫不了兩顆澎瞬激蕩的心。
  車子漸近夭母,麥琪的一顆心便越形輕松,地快受不了這窒悶的气氛了,她直想跳下車,大吼一聲,將胸中的悶气吐出,然后,遠遠的逃离他。
  真可笑!當初她處心積慮,費盡心思想要接近他、了解他;如令,卻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他。
  她知道,因為被他吸引。喜歡上他并不在計畫之列啊!
  這實在太荒謬了,她竟愛上一個同性戀的男子!
  車子越接近麥家,湯君明的一顆心便越形沉重,一股不想与地分离的欲望沖上腦門。
  他瞥一眼她沉思的容顏,著實不愿放棄這些日子以來難得与她獨處的机會。于是,他有點急促地說:“有事嗎?”
  麥琪一時沒听懂他的話語,疑惑的看向他。
  湯君明按撫下心中紊亂的情緒,才又沉穩地說:“急著回家嗎?”
  麥琪不明所以,据實以答:“沒有。”
  “那我們去喝杯咖啡。”說著,他不待麥琪回答,便徑自將車子回轉,駛向陽明山區。麥琪睜眼圓瞪,不敢相信他如此霸道。令天已經是第二回了,如此自作主張,不尊重她的意見。令日的他与昔日認識的他比較起來,反常了許多。
  湯君明瞥見她微慍的容顏,不禁覺得有點傀疚,他知道自己令天實在有點失控,他從來是不會強人所難的,但一遇見她,便好象什么都掌握不了了。
  麥琪仍不悅地思索著如何拒絕之辟辭,誰知才欲開口,車子卻已經在一棟小木屋前停下。
  湯君明走下車,見麥琪仍坐在車內,沒有動靜:便繞過車頭,替麥琪開了車門,故作輕松的道:“小丫頭,下車吧,不會這么不給面子吧?”
  麥琪怔愣了一會,雖余慍未消,終于還是走下車。
         ※        ※         ※
  才午后時分,天色便已陰沉至极,隨時會有大風暴似的:遠處山巒重疊,云霧迷蒙,狀极优美。
  麥琪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湯君明。他雍容的抽著煙,眉宇深鎖。麥琪見他不語,亦不想主動開口,便掉轉眼眸打量著四周。
  咖啡屋小巧的空間,布置得溫馨可人,四方角落皆置有矮書柜,壁上零散地挂著几幅复制的名畫及些許老舊的照片。室內不僅溢滿濃郁醉人的咖啡香,更有令人心碎的書香情怀。
  侍者送上兩杯香濃誘人的咖啡。
  湯君明回過頭,捻熄煙,從容地啜飲了一口咖啡,然后才抬眼正視麥琪,沉穩地說:“我有話跟你說。”
  麥琪只點點頭,目光卻刻意不看向他,手則握著小銀匙不斷地攪動咖啡,似想借著這無意識的動作紓泄內心的激蕩。
  湯君明眷顧地看了她好─會儿,終于下定決心似地直言問:“為什么躲著我?”
  聞言,麥琪手中的動作悄然靜止,抬眼直勾勾地望向他,但心緒卻紛亂不已。良久,她才道:“我們都很明白為什么不是嗎?”
  湯君明又點燃一只煙,徐徐地抽著,仍定定的看著她,示意要她繼續往下說。
  麥琪低下頭,心慌意亂地猛啜著咖啡,但覺令日的咖啡分外苦澀:她不想再和他玩躲迷藏的游戲了,立即下決心要將問題解決。
  于是,她平穩著聲音說:“我們都明白,在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些不由自主的情愫……”
  湯君明吞吐煙霧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他沒料到麥琪竟如此直接而坦白。或許与她的職業有關吧!一切問題都必須切人核心,方能尋得主題。
  麥琪不理會他的反應,徑自說下去,“所以我們不自覺的被對方吸引,但是卻又因為我們太了解彼此的感情世界,所以我們只好壓抑著自己心底的這份情。
  “而那天的擁抱根本就是個錯誤,也許足酒精、也許是气氛、也許……,總之這個錯誤讓我們對彼此的情感都失去了控制,而渲泄不已。可是,我們根本不能地無法在一起,所以我必須逃開,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不是嗎?你應該比我明白的,對不對?”
  湯君明只能心痛地點點頭應和說:“是的,我明白。我們無論如何足不能在一起的。你有國棟,而我有駱夫,還有許多的外在因素;如果我們自私地在一起,不僅會傷害到許多人,或許連我們自已都不會快樂!”
  兩人心靈相通的沉默著,也許這是最后一次的机會了!
  良久,湯君明沉聲地問:“你放得掉嗎?”
  “我不知道,但我會盡量去努力。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尤其是國棟。我跟他相識相戀快十年了,而這十年來,我們兩人所共同堆積的情感与回憶,是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人……或者是一段可能會是刻骨銘心的感情所可以替代的。”麥琪眼眸琰琰,堅定的說。“我跟駱夫可能沒法如你們那么辛運,尤其又經過這件事……。”
  “駱夫他……他知道了嗎?”麥琪不愿相信地問。
  “他應該已經感覺到了。”
  “這么說……那晚,你們大吵一架就是為了……”
  湯君明坦白地點點頭。
  “天啊!”麥琪惊呼一聲。“對不起!我無意……”
  “不關你的事。如果不是你,也可能是別人。”湯君明淡淡地說,他仍不愿使她感到有絲毫的負擔与愧疚。
  麥琪疑惑地看著他,不解他話語的意思。
  “我看過醫生,在我想吻你之后……”
  麥琪聞言,雙頰不禁緋紅。
  湯君明微笑,繼續說:“可能是雙性戀,還不确定,得再做檢查:所以……。”
  麥琪點點頭,表示了解。隨即又問:“有沒有想過……”她思索著該如何措辭。
  “走回正途?”湯君明似看穿她的思緒,接下她的話語。
  麥琪略微尷尬地笑笑。
  “我不知道,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湯君明深吐一口煙。“也許,等我再遇到另一個能讓我心動的女孩時,就會有答案了。”
  “雖然,我不愿見你跟駱夫失和,但是我仍希望你們都能走回來,回到這個目前仍是被大多數人接受的世界之中。”麥琪衷心的說。
  “我知道,我也希望。迷失了這么久,也該回家了。不過……”他眼底閃過一抹促狹,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麥琪關心地問。
  “不過當務之急,便是,得先將你自我心底深處拔去,然后才有位置容納其它女孩啊!”
  麥琪听出他話語的詼諧,心中大石霎時落下。雖然一時之間,她還無法將對他的情愫完全忘卻:但既已与他坦開心怀,吐露真言之后,日后的情感定能升華為另一种無關愛戀的情誼……友情。
  湯君明欣然看見麥琪紓怀的容顏,不免慶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選擇。他如果真愛她,便不該給予她任何的壓力,更不該破坏她現有的幸福。不過,他卻不知道也沒有把握,自己對她的愛能收得回來嗎?
         ※        ※         ※
  農歷年正月初五。
  一大清早,麥琪便与哥哥麥華一塊送麥氏老夫婦至中正机場,兩位老人家又欲回大陸向省親拜年。
  從机場返回台北時,麥琪便要麥華直接送她回小閣樓。
         ※        ※         ※
  麥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將睡醒之際,蒙蒙腱攏似听到一陣嘈雜聲。她略傾身細听,似從樓下院子傳來,是他們回來了嗎?
  麥琪略覺身体不适,但仍強撐著身子起身,到浴室梳洗一番,略為清醒后,才走到窗台邊。
  冬陽暖烘烘的潑洒在大地,一掃前陣子的陰雨沉霾。花草林木迎著燦燦然的陽光,顯得格外耀眼亮麗,呈現著蓬勃的生命力。
  天气轉晴了,人的心情彷佛也跟著開朗清明起來。
  駱夫与湯君明及和他們同樣有家歸不得的好朋友,在小庭園里,舉行著小型的餐會,一同慶祝新的一年的到來。
  麥琪立在二禮的窗台邊,透過玻璃窗俯看院子里歡樂的人們。
  一群被世俗道德不公平的隔絕于外的人,在小巧的庭園中,或坐、或臥、或閒談,甚至有人就著音樂便躍舞了起來,在屬于他們的天地中,优閒地享受著生命。
  樂曲一換,駱夫与一名短發女子便擁舞起來。
  居高臨下的位置,西琪無法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只覺得她非常削瘦,跳起舞來身輕如燕。
  兩人輕盈漫妙舞著純熟的舞步于綠色草皮之上,女子著了一件連身白洋裝,駱夫穿著白色薄毛衣,在亮晃晃的煦日下,像煞了兩只在空中遨游翻飛的白蝴蝶,那么地快樂徜佯!
  麥琪想,若是人生在世,亦也能如此优閒隔絕于塵事,那該有多好?
  麥琪喟歎一聲,轉眼環視,看見湯君明正坐在臨外邊的角落處。
  湯君明身旁的白色圓桌上,置著一杯杯紅色的飲料。艷陽照耀下,紅色顯得分外刺眼。
  湯君明若有所思地凝望著駱夫与那名女子翩猀,仍不住地抽煙。
  暖暖的陽光下舞姿正曼妙,而他手中的煙霧卻飄不散:麥琪忽覺得有些煩悶,破坏了好心情。
  湯君明似覺有人在看他,突一抬頭,望向麥琪佇立的窗台:麥琪連忙掉轉眼眸,向后退了一步,立刻轉身踱回房里。
  他知道她在看他。
  她也知道他看到她了。
  果然,才一會儿,便有人敲門了!
  麥琪平穩著心情,走過去開門。
  是湯君明。
  “新年快樂!”麥琪一看見他,欲掃除方才的尷尬,連忙開口。
  “新年快樂!”湯君明含笑答道。
  “請進。”麥琪讓開身子,讓他進屋。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還有好多天假?”湯君明邊說邊走到沙發椅上坐下。
  “你忘了,雜志杜、報杜是不休假的,而且有篇稿子要赶著上這期期刊,這儿比較安靜,才能專心工作……”話一出口,麥琪才覺似說錯話微皺眉,一副懊惱樣,但已來不及收回。
  湯君明眸光含笑,“我們沒吵到你吧?”
  麥琪連忙搖頭,尷尬地笑笑。
  湯君明斂起笑容,沉望道:“我們當中有許多人都是有家卻歸不得的人,所以只好自己替自己慶祝又老了一歲。”說著,又掏出煙,點抽了起來。
  麥琪點頭,低聲道:“我了解。”忽一轉調,低聲道:“你別抽煙,好嗎?”只見她找皺起眉,臉色略顯蒼白。
  “怎么了一你不舒服?”湯君明將煙捻熄,起身走向她。
  從前她是不介意他抽煙的。
  “嗯,好象感冒了,若覺得頭重重的。”
  “看醫師沒?要不要緊?”湯君明關心地問,隨即伸手探向她額頭。
  麥琪連忙退了一步,故做輕松地道:“沒事的。你難道沒听過,大過年的,上醫院是不吉利的。我已經吃了成藥:大概是昨晚赶稿子,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沒事?”湯君明看著她略微蒼白的容顏,仍不放心的追問道。
  麥琪朝他綻開笑靨,肯定的說:“真的沒事。”
  “下去跟我們一塊玩玩,放松放松。”麥琪搖搖頭,覺得全身乏力。
  “走吧!”湯君明不由分說便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晒晒太陽,心情會好些的。”
  他們下了樓。
  駱夫一見到麥琪,連忙跑了過來,夸張式的伸開雙臂擁抱她。“麥琪,HappyNewYear”好似年前的誤會已煙消云散。
  麥琪輕推開他,展顏說:“新年快樂!”
  駱夫一手搭在她肩上,領著她走向眾人。“各位,這位是……”他故意停后頑皮的說:“我的同居人,麥琪小姐。”駱夫令日特別高興,像個小孩似的。
  眾人皆听出他語中的玩笑意味,露出會意的微笑,紛紛陳麥琪點頭致意。
  駱夫又接著說:“你們可別小看麥琪,她才26歲,卻已經是一家雜志社的負責人了”
  其中較為介意自己身分的人一听她是雜志記者,霎時斂起臉色,堈拂然不悅,眼眸露出警戒眼神。
  湯君明敏銳地感覺到了,連忙走上前說:“麥琪是我們的朋友。”
  湯君明沉穩肯定的話語一出口,笑容又重新挂上他們的臉龐。
  然后,湯君明引著她,一一為地介紹眾人。
  介紹到那名与駱夫擁舞的白衣女子時,麥琪方才看清她的容貌。她約与麥琪同高,卻极為削瘦,齊耳的短鬈發,襯著明亮的大眼眸,更顯俏麗之气。
  麥琪第一眼看見她,便覺得她似曾相識:思索了半晌,終于想起來了,原來,她就是挂在“君明工作室”辦公室的牆上其中一幀照片里的女子:而這身影……,又似是無星無月那晚,与駱夫一同歸來的女子。她与他們究竟是何關系?
  “這是谷小蝶。”湯君明替麥琪介紹。“她跟駱夫在同一舞蹈團。”
  麥琪朝她點頭微笑,自我介紹:“我是麥琪。”
  此時,有人喚湯君明,他走開,留下麥琪与谷小蝶。
  谷小蝶睜著大眼,毫不保留地打量著麥琪,過了好一會儿,她才開口道:“你比駱夫形容的還要特別、与眾不同。”
  麥琪但笑不語,心中仍猜測著她与他們的關系,因而對于她的贊語,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回答。
  谷小蝶察覺她的不安与疑慮,便偕她一同坐下,然后徑自說:“我跟他們認識好多年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我是一路看過來的。而關于你的事,駱夫都告訴我了。你不會見怪吧?”西琪仍只搖搖頭,不知該作何表示。
  谷小蝶看向湯君明。他正与一名青衣男子在談話。“你跟他,你們之間……”她支吾著言語,不知該問或不問。
  麥琪疑惑地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知道她指的是湯君明,不待她說完,便肯定的說:“我們只是朋友,真的!”她嗔歎一聲,若有所感地又說:“也許當初我不該介人他們的生活。”
  “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們都很喜歡你,真的。”谷小蝶緊張地解釋道。
  麥琪笑而不語。她又何嘗不喜歡他們呢?
  谷小蝶又按著說:“我很喜歡他們,也希望他們都能恢复一般的生活。但是,我也不愿見到他們受傷害。”
  “我知道,我的想法与你一致。”麥琪一時心緒翻批,再一次懊惱自己當初實在不該闖人他們的生活。
  谷小蝶見她沉默不語,又臉色蒼白,關心地問道:“你不舒服?”
  “頭有點暈,感冒還沒好。”
  “我去替你倒杯水。”谷小蝶熱心地說著,便站起身。
  “不用了……”麥琪欲婉謝她的好意,話未說完,駱夫已跑過來,拉著麥琪往庭園中央走去。
  “麥琪,別老坐著,走,我們去跳舞。”
  麥琪還來不及反應,已被駱夫半擁在怀,他熟練地引領著她,隨著輕快的樂曲舞著步伐。
  樂曲一頓、一揚,駱夫微一使力,优雅地將她輕舉旋身;麥琪略微仰首,烈日迎面拍下,光芒刺眼,她忽覺一陣暈眩……
  麥琪忽然暈倒在駱夫怀中,眾人紛紛錯愕的停下動作,一時皆失去了主張。
  湯君明連忙趨前,冷靜地對駱夫說:“快把她抱上車,送她去醫院。”
         ※        ※         ※
  他們將麥琪送至醫院。醫師診治為“傷風感冒”,而她又因熬夜勞累才會導致体力不支而暈倒。
  于是,她在醫院觀察休養了三天,确定無大礙之后才返家。
  但自醫院返家后,接下來的二星期里,麥琪仍常感疲勞、思想無法集中、夜里人睡后常發冷汗,身体一直未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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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夜未眠 整理校對,獨家推出
  感謝薇薇掃圖、靜儿 OCR校正1-7章、颯完成8-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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