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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君的得意支持不了一個月,她已經快被志中的無理取鬧給搞瘋了!
  “又有什么事?”若君強迫自己口气和悅的站在志中的床前,看著他大少爺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
  “我要喝茶。”
  若君深吸了口气,強迫自己不要發火,她轉過身,走到距离床舖只有几步之遙的茶几旁,倒了杯茶,然后放在床頭柜上。
  “我把茶放在你頭上的床頭柜,你要喝自己拿。”她說完,轉身准備离去,因為他大少爺今天突然說要吃脆皮鴨,還不准她用買的,害她現在正在K食譜,看做法,她現在還真是無語問蒼天。
  “我要你喂我喝。”志中突然坐起身。
  若君听到他的話,腳步突然一停,握緊拳頭,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所遇過最難纏的病人,她气憤地走回來,坐下來,拿起茶杯喂他喝茶。
  志中喝了几口,便把嘴巴移開,“夠了,不喝了。”
  若君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准備回廚房繼續准備晚餐,但她才走到門口,志中的聲音又響起。
  “我要洗澡。”
  “戚……”她硬是把自己的火气給吞下來,提醒自己對方是個病人,不要与他一般見識。
  “你听到沒有?”志中沒听到她的回應,便嚷道。
  “听到了!”若君沒好气的走到衣櫥前,幫他准備換洗衣物,然后走向浴室,坐在按摩浴缸的邊沿幫他放水。
  這是近一個月來她每天必做的工作,不悅的她還真想把一整缸水都放熱水,就算不燙死志中,也把他的一層皮給燙掉才甘心,不過這只是想想,她才不敢也不舍得這么做。
  若君試好水溫,正想轉身去請大少爺來洗澡,卻被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后的志中給嚇得退了一步。
  “啊——”若君被浴缸邊沿絆了一下,差點掉入浴缸里,她連忙拉著志中的手,才維持住平衡。
  就算看不到,但志中從若君的惊呼和緊捉著他手臂的小手力道,也猜到了發生了什么事。
  “你真的是沒大腦。”他不由喃喃批評。
  若君難以置信的听到傳進自己耳朵里的批評,她放開拉住志中的手,“戚志中,你……”
  “我要洗澡。”志中一點都不把若君的怒火給看在眼底,存心与她作時似的,自顧自的打斷她的話。
  “你這個無賴!”若君气憤的跺腳,超過他,准備离開浴室。
  沒想到她才踏出第一步,手臂就被志中給捉住。
  若君不悅的盯著他的眼睛瞧,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卻無損這雙眼睛的美,這輩子,她可能注定得栽在這雙眼睛的魔力底下了。
  她歎了日气,“你又想干么?”
  “幫我脫衣服。”他臉不紅气不喘的說道。
  “幫……”若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由一陣惊天動地的咳著。
  志中這些天來凡事都假他人之手,這個“他”人,當然就是指她這一個倒霉鬼,因為志万從台北派來的護土,沒三天就被志中給赶跑了,所以這幢大房子里,就志中与她兩個人,她得照顧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開口要她幫他——脫衣服!前几天還好,只要她幫他扣扣子而已,現在更好。竟然是……
  志中听到她的咳嗽聲,皺起眉頭的拍著她的后背,“你感冒了嗎?”
  “你……”若君不停的順著气,不曉得他是存心還是故意,“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但不包括幫你脫衣服。”
  “你會害羞嗎?”志中的口气像是在調侃人似的,“我的身体你早就已經看過了,不是嗎?”
  “我……”若君遲疑的站在原位,一動也不動,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向她提及此事。
  “你不是說只要我開口要你做事,你不會說一個不字的嗎?“雖然瞎了,但他的記性還是挺好的。
  若君听到志中的話,不由又開始覺得生气,他反正就是打定主意要她忙死、難堪死他才會甘心。
  她沉著一張臉,不愿看令她心軟的眼眸。
  若君伸出手,幫志中解開皮帶,拉出衣服,幫他解開衣服的扣子,就想到自己要他穿T恤,他不要,說那些衣服是小鬼頭穿的,男人得要穿襯衫才顯得正式,她根本就不相倍這篇鬼話,她覺得志中只是想給她找麻煩罷了。
  不過她气歸气,自己還是很沒人格的天天幫他扣扣子就是了,畢竟,誰教他現在是“病人”。
  若君幫他脫好衣服,看著他像是嬰儿儿一樣光溜溜的站在她面前,她差點窒息。
  “還喜歡你看的‘景象’吧!”因為她久沒動作,志中不由又開口嘲弄道。
  若君聞言,震惊的倒油一口气,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會覺得他是個君子,他很本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無賴嘛!
  “挺……挺喜歡的。”她強迫自己不顧臉上的灼熱,擠出這几個字;然后飛快的轉身离去,身后隨即傳來志中的笑聲。
  若君把浴室門砰的一聲給關上,背靠著浴室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從頭紅到腳了,她發怒似的瞪了緊閉的門一眼,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也露出一個笑容,他笑了……她因為听到他的笑聲而感到十分的開心。
  這是志中把她赶离醫院后,她所听到的第一個笑聲,現在她才知道,她真的很怀念他爽朗的大笑聲。
   
         ☆        ☆        ☆
   王八蛋!若君的開心無法支持她過完一天。
  她忍著一肚子气,伺候完志中穿衣。吃飯、睡覺,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大吼出聲。
  她怕他無聊,不停的跟他找活題聊天,他竟然冷著口气說她吵得眼只麻雀一般,煩死人了。
  真不曉得自己干么要忍受志中的無理取鬧,若君發現志中現在吃她吃得死死的,好像她是個出气筒,怎么罵。怎么打都不會還手似的。
  “明天,”她喃喃自語的對自己發誓,“明天絕對不會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管他要吃飯。要洗澡,可以讓他自己來的,都要他自己來,畢竟我又不能照顧他一輩子。”這話有點傷感,不過卻也是事實。
  若君下定決定便進入浴室,讓溫暖的水流沖刷掉心中的不快,她著著實實洗了個久久的熱水澡,把一天的疲累洗去。
  她用一條白色的治中將自己的身子給裹好,空出一只手按著頭上的毛巾,頭發末梢還滴著水。
  若君緩緩的走出浴室,方才她沒有開燈,臥室一片的漆黑,所以她現在摸索著牆壁,找尋開關。把燈給打開。
  室內一亮,不過她的腳卻幕然一停,因為有個人坐在她床上——是志中穿著睡袍坐在她的床上。
  雖然荒謬,但若君見到他,仍遲疑的想退回浴室,她有個感覺,他這么晚來找她,可不會是來找她聊天一般的簡單。
  本來嘛!孤男寡女共住一室,天又黑了,又沒什么娛樂,他現在雖然看不見,但他也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你……不是睡了嗎?怎么又來我的房間,有什么不對嗎?”若君終究沒有退回浴室,反而硬著頭皮找話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一邊悄悄的往衣櫥的方向移動,准備不出任何聲響的換好衣服,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她現在的打扮,但對著他的眼,總覺得他還是看得見似的。
  “我要你跟我聊天。”志中淡淡的開口說道。
  她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若君皺起眉頭,愣在當場,她要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她吵,現在她累了,想休息了,他又要找她聊天,若君覺得頭要炸掉了。
  “你先回你房間,我待會儿溫杯牛奶給你,再陪你聊天。”她現在只想打發他走,不然她身上絕大部分的肌膚都裸露在秋天的气溫底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你可以換衣服,反正我又看不到。”志中突然說道。
  若君聞言,倒抽了口气,要不是十分肯定他看不見,她現在肯定會怀疑他的失明是裝出來的。
  志中似乎察覺出她的惊訝,竟似有若無的露出一個笑容,穩如泰山的坐在床上,一點也沒有离去的打算。
  他現在肯定在心中嘲笑她的困窘,若君喃喃的咒罵他沒有君子風度,以前在香港時,還滿心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人,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喜歡指使人不說,還沒什么雅量。
  她飛快的打開衣櫥,隨意的抽出一件T恤,正要松開身上的毛巾,卻發現不知何時志中竟能准确無誤的站到她的身旁。
  若君吃了一惊,猛烈的抬起頭,后腦卻撞到了衣櫥的門板,她不由發出一聲不算小的痛呼。
  志中听到她的惊呼,也猜到發生了什么事,關心的伸出手,“你到底有沒有大腦,怎么這么笨?這么大的人,還會撞衣櫥。”
  “還不是你害的。”若君不由得咕噥,一時之間忘了問他干么無聲無息的站到自己身后,抓住他揮動的手,放在她撞痛的后腦勺,感覺他的手輕輕的揉著。
  “你已經很沒大腦了,難道不怕這一撞,把你剩下的一點智慧都敲掉嗎?”志中沒好气的問道。
  “我沒必要听你的人身攻擊。”沒想到他竟然又說她沒大腦,他也不見得比她聰明到哪里去,若君伸出手,气憤的推開他,但卻碰触到他赤裸的胸膛,她連忙縮回自己的手,這才想起自己的衣衫不整。
  而志中雖穿著睡衣,但上半身沒扣,她強迫自己的眼光不要溜到不該看的地方,他們兩人現在的模樣,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但他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這次他的手又准确無誤的攔住她的去路。
  “你別這樣!”若君的聲音有著祈求,“你先坐回床上,我要穿衣服。”她輕推著志中,把他給推坐回床上,看到他坐定,才松了口气,轉身离去。
  但志中卻拉著她,把她拉進怀里,驀然低下頭,在她的耳際說道:“我不在乎你有婚約,反正你還沒結婚,就是我的人。”
  若君聞言,倒抽了一口气,“你……”
  她的話語消失在志中的口中,他一手托著她的頸部,一手愛撫著她的后背,突然他一個轉身,把她壓在身下,全身的体重壓得她差點岔了气。
  若君強迫自己開口說話,提醒他,也提醒自己,“我有未婚夫。”
  听到她提及此事,志中的欲火仿佛更加熾烈,他扯掉她身上的俗中,“我管你有沒有未婚夫,總之你現在屬于我。”
  “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她想叫志中冷靜,卻發現自己的理智也愈跑愈遠,“我們會后悔。”
  “我不會。”他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其中含著強烈的需求。
  “但是我想我會后悔,會有罪惡感。”當志中終于把嘴從她的唇上移開之后,若君气喘吁吁的說道。
  有一剎那的時間,志中似乎要放棄,他撐起自己的身体。若君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不由松了一口气,不愿承認其實自己的心中有些失望。
  她正要起身,志中卻又突然摟住她,這次他渾身赤裸,原來方才他放開她,只是為方便褪去衣物罷了。
  “你…”
  “若有罪惡感,你可以跟你那個該死的未婚夫解除婚約。”他用著命令的口气,典型的戚志中作風,“我不會放你走,只要你在這里,你就得跟我分享同一張床。”
  他的手大膽的蓋在她的乳房上,一只手則往她的大腿滑去,雙唇緊貼她的嘴,傳送自己的激情。
  若君忍不住的發出低吟,知道她徹徹底底輸了,不管將來兩人的結果如何,照顧他的這几個月,將徹底改變她的一生。
   
         ☆        ☆        ☆
   
  天啊!渾身僵硬。
  一大早,當若君睜開眼睛,不很清醒的在給巴巴的床革上微微轉動身体,這是第一個闖進她腦中的念頭。
  昨夜的一切,霎時涌進若君的恩緒里,她不顧向她抗議的肌肉,飛快的坐起身,舉目不見志中的人影,著實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拿起一旁的睡袍被在身上,赤著腳,踏在冰冷的大理石磚上,匆忙的跑到隔壁的房間,一看到房里沒人,神色更顯慌張。
  “志……”她急忙的跑下樓,叫喚的聲音還沒出口,就看到志中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的透明茶几上還擺了杯茶。
  志中听到身后的聲響,微側過頭,“你醒了。”
  若君點點頭,隨即想起他看不見,立刻說道:“醒了。”
  她緩緩的走向坐在沙發上的志中,靜靜的打量他一陣子,狐疑的問道:“誰帶你下樓來的?還有……是誰幫你倒的茶?”
  “我只是看不見,又不是個殘廢。”志中不很在乎的說道。
  “你是什么意思?”若君一臉的不解。
  志中聳聳肩,突然站起身,像是要印證自己的話似的,拿著黑檀木手杖,准确無誤的走向樓梯,上去再下來,最后站定在沙發前,慢條斯理的坐下來。
  若君被他的舉動嚇得一愣一愣的,“你……”
  “樓梯共有二十四階,第十六階有個轉角,再走人階便到一樓,往前踏一小步,左轉十六步到廚房,后轉二十
  步到門口,門外有三階小階梯,外面是一片花園。“志中像背書似的,一臉窮极無聊似的表情。
  若君听到他的話,反應可激烈了,她興奮的沖進他的怀里,緊緊摟住他,志中也很配合的享受這飛來的艷福。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服輸的男人,若君欣喜的心想,不過她忽然想到……她的喜悅立刻像海水退潮一般,唰的一聲全然退去。
  “你怎么知道這些廣她試著縮回自己的身子,但志中不放手,所以她只好放棄的待在他的怀里,有些生气的問道。
  “多走几次就知道了。”志中不很在乎的說道,反正夜晚与白天對他而言都沒有差別,他是趁著若君睡著時,自己抓起來走的,這并不容易,不過掉多了之后,自然就熟練了,畢竟三折肱而成良醫,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若君了解他不在乎口气底下的付出,伴隨她心疼之后,隨之而來的卻是憤怒,她再一次扭動自己的身影,但志中還是沒有放手的打算,好像是他已經抱上癮了似的。
  “你既然有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動手,卻還要我為你做東做西,你是什么意思?”她見自己掙不開,气不過的嚷道。
  “我高興。”志中短短的一句話,就解釋了他近一個月來的所有無理取鬧,包括嚇走了志万請來當他看護的護士。
  “你高興?!”若君万万沒有想到志中會給她這种回答。
  “是的,我高興。”志中低下頭,飛快的吻了若君一下,終于松開了對她的鉗制,卻拍了拍她的臀部,口气輕快的
  說道:“去煮早餐,我肚子餓死了。從沒見到一個佣人睡得比主人還要晚起床的。”
  “我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若君气憤的瞪著他,雖然深知他看不到,但她就是忍不住,昨晚几乎不讓她合眼,一大早就指望她爬起來,他以為她是神力女超人啊!
  她忿忿地轉過身,走進廚房,把廚房的用具弄得乒乓作響,藉以泄恨。
  最后呈現在志中面前的早餐是一個過熟的炒蛋。有些燒焦的培根和全黑的吐司,總之唯一能吃的可能就是從外頭買回來的脫脂牛奶而已,雖然深知自己惡劣,但若君就是忍不住想整整志中。
  但志中卻不發一言的把全有的東西都給吃進肚子里,然后自己走到花園里頭去散步。
  看著空盤子,若君竟然產生罪惡感,這輩子注定得敗在這個男人手上了!若君隔著落地窗,看著窗外的人影心想。
   
         ☆        ☆        ☆
   
  “大哥,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你以前一年有一半的時候要待在加拿大了。”先侶气沖沖的拿著一份卷宗,疾步的直直朝正在花園晒太陽的兩人走來、一張臉難看得足以嚇死人。
  “怎么回事?”志中懶洋洋的躺在花園草地的大椅子上,秋天的陽光做懶的照在他的身上,最近他才猛然惊覺,他早已經忘了自己上次這般輕松的晒著太陽是在什么時候了。
  雖然現在眼睛看不見,但換得自己從未享受過的輕
  松愜意,更重要的是身邊還伴著一個美人,這應當也可以算是因禍得福吧!
  志中最近甚至在想,就算一輩子看不見又如何,以敢的歲月在肩上背負大多的責任,偶爾他想輕松一下都不可得,但這些卻在現在得到了,志中的一只手不停的摸著坐在他身旁的若君的手,現在對他而言,到底什么是幸?
  什么是不幸?他已經分不清楚。
  春君一見到先侶走近,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好奇的問道:“到底什么事?怎么這么生气。”
  先侶重重的把手上的卷宗緒甩在志中的面前,“這個老女人,竟然刪掉業務部三分之一的預算。”
  先侶是業務部的部長,所以一听到別人刪掉業務部的預算,他气得差點沒有吐血身亡。
  “你是說Sandra?”雖看不到先侶的表情,但志中從那狂暴的口气中,也能猜得一、二,畢竟他已經听到許多來自志華与志歲形容先侶与Sandra兩人水火不容的情況,這兩個人的火气,已經烈得快將整個飛楊集團給燒了,這是志歲給他的形容,包括好好先生志華都已經對這兩個人快失去耐性了。
  所以志中可以想見,最近對他這個一向過得輕松自在的小弟而言,是段頗為難過的歲月。
  “就是她。”先侶口气嚴厲的說道,“這個老女人那么囂張,她研發部就追加預算,我業務部就刪預算,她是什么偉大人物啊!”
  志中沉默了一會見,緩緩的坐起身,最后才口气冷淡的問道:“你認為Sandra的作為不對,這個言論是針對公司的營運方針而發表的言論,還是以個人對女性的歧視而發表的自大男性言論?”
  “我當然是……”
  “不要認為我看不見你的表情,你就可以騙我。”志中冷冷的打斷先侶的話,語帶警告的說道。
  若君在一旁就看著先侶一股有气無處發的模樣,再看向志中的一派從容,克制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
  她的目光來回的穿梭在兩個兄弟之間,雖說是兄弟,但兩者之間的差异卻挺大,雖然五官神似,但個性卻一個冷。一個熱,她不發一言的在一旁打量,這個場合,不是她該開口的場合。
  先侶深吸了口气,冷靜的說道:“我承認或許因為對方是女人而言語方面有些們頗,但是我也是陳述事實,她不應該刪我的預算,而且她還跟我搶秘書,說什么良自擇木而犧,叫柯蓉不要跟錯人,這是什么話啊!”
  他愈講愈有殺人的沖動,沒想到自己一向規律的生活,竟然被個從加拿大來的老女人給打亂。
  “你六哥怎么說?”志中問道。先侶雙手抱胸,久久才道:“他同意,只不過要那個老女人再去思索一下刪減的幅度,至于柯蓉……二哥叫她自己考慮要跟哪個上司。”
  “這樣不就好了嗎?”志中不懂還有什么問題,現在他都沒有插手公事。全權交給志歲打理,既然志歲說行就行了,他不是那种說放手,卻還硬是要把一些權力挽在身上的那种人。
  “好?!我可看不出這有什么好。”先侶气憤的坐了下來,松了松緊縮著自己頸項的領帶,“那個老女人這么不尊重我,不要到最后我回公司時,不單秘書被她搶了,連業務部就被她給吞了。”
  “等你回公司?!”志中微皺起眉頭,“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二哥和六哥決定放我長假。”先侶沒好气的說道。
  志中的手摸索到茶杯,喝了口茶問道:“可以跟我說原因嗎?”
  先侶考慮了一會儿,最后深吸了口气說道:“因為二哥和六哥說他們不想整天一上班就看到我跟那個老女人吵架,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們兩個人給隔离,而既然那個老女人是你請回來的,當然不能叫她滾,所以……”
  他气憤的閉上嘴巴,設想到自己那兩個哥哥那么不念手足之情,他雖然有時皮了一點,但好歹也是他們的弟弟。
  “所以他們放你長假。”志中了然的接口。
  “對啊!他們兩個竟然吃里扒外……”
  志中皺起眉頭打斷先倡的話,“他們兩個是你哥哥,你怎么可以用這种口气說話?”
  先侶的臉更具,“我只是陳述事實。”
  “那我也勸你接受事實。”志中淡然的開口,“放你假,你就好好的休息一陣子吧!反正從你畢業到現在,也沒放過像樣的假期,你就好好享受吧!”志中靠向椅背,當作結束与先侶的談話。
  先侶不悅的看著志中,沒想到大哥雖然看不見,卻還是散發出那种大哥的嚴肅本色,一點都不會幫著他一點。
  他站起身,气得想立刻走人回公司,因為他才不想理會他哥哥們強迫他放假的規定,不過他一想到回公司去面對那個老女人,肚子里的火气燒得更旺,可是偏偏又找不到人幫他,所以他再一次坐了下來,他決定了,反正,不是她死就是他亡,他決定跟這個在加拿大長大的中、美混血儿爭個你死我活。
  “漂亮妹妹,你們這里有沒有空房間?”先侶面向始終一言不發,在一旁靜靜喝茶的若君問道。
  若君听到先侶的叫喚聲,不由一愣,放下茶杯,指著自己的鼻子,疑惑的問道:“你在叫我嗎?”
  “當然,這里只有你的年紀最小而且也最漂亮不是嗎?”先侶露出一個和悅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若君看著先侶、又轉頭看著志中,就見后者皺起眉頭,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她不由也跟著微皺起眉頭,看來,她今天晚上注定又得安撫一個心情不佳的男人了。
  先侶見到志中的表情,心中可得意了。
  既然不幫他,他當然就得想個辦法把Sandra給“請”
  走,人說自救而后人救,講手段与陰謀,當然是他戚先侶高杆,他懂得抓住人性的弱點下手,尤其是六個哥哥的弱點。
  “你做什么?”志中口气不很好的問道。
  “大哥,你不是要我度個假嗎?”先侶也深覺好笑的反問,“反正這個地方遠离台北大都會,安靜又不落后,似乎挺适合當成我的休假定點的,加上又有美人相伴,還能照顧大哥,所以我想,我應該會有段不錯的优閒時光,我還記得……前寮漁港應該不遠吧?若君妹妹。”
  若君看著志中冷著一張臉,不敢回答,只是點點頭,這离南家只有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她曾与志中到那里散步。
  “這可真好,我最喜歡釣魚了。”先侶一邊把志中的反應收進眼底,一邊開口說道:“坐在岸上,海風徐徐吹來……”
  “新竹的風挺大的,它從來不會徐徐的歡。”志中冷冷的打斷先侶的話。
  若君聞言,忍不住的輕笑出聲,沒想到志中這么大的一個人,竟被先侶的几句話給說得丟了自制,看來,她似乎要對先侶刮目相看了。
  “不准笑。”听到若君的笑聲,志中的眉頭皺得更深。
  若君只好捂住嘴,忍住笑意。
  “好吧!就算不會徐徐的吹,總是可以吹著海風。釣魚吧!”先侶不以為杵的繼續自己未被打斷前的話。
  “我不歡迎你。”志中不顧手足之情的說道。
  “你不歡迎我,行啊!”先侶也不在乎的開口,“反正大不了去四哥那里度假,不過听說老媽好像也在那里,我最近的記憶力不很好,如果說溜了嘴,把大哥你出車禍的事給泄了出去,這可怎么辦呢?”
  “戚先侶。”志中鮮少連名帶姓的叫人,可見得先侶當真惹怒了他。
  聰明!老君惊奇的看著眼前大她不過一。兩歲的大男孩,只要他愿意冷靜下來,他會發揮很好的口才。
  “所以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先侶看問若君,對她俏皮的眨眨眼睛,“若君妹妹,就麻煩你帶我去我的房間,如果晚上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來找我,我會好好的……”
  “我不會讓她覺得無聊。”志中火大的說道,“她晚上陪我就夠了,沒空理會你。”
  “志中”若君輕捶了志中一下,沒想到他會說這种說,她站起身,“你乖乖坐在這,我帶先侶去……”
  “我才是病人,叫先侶隨便找間空房間住下就得了,”
  志中伸出手,准确無誤的拉住若君,“你給我待在這里。”
  “你太無理取鬧了,難不成你沒听過來者是客嗎?”若君無奈的看著志中不悅的臉龐說道。
  “他是不請自來的人,不是什么客,只是我弟弟。”志中存心跟她杠上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不用理會他,他自己會活得好好的。”
  “你……”
  “其實大哥說得對,”先侶見到兩人似乎要為他吵起來似的,連忙說道,“若君妹妹,你應該在這里照顧他,我自己去找間空房間就成了,反正我待在這里,日后我們兩個相處的時間會很多的,你不用急在一時。”
  若君真想跪下來拜托先侶閉上嘴巴,她這輩子還真沒見過一個那么喜歡制造麻煩的人。
  先侶站起身,才想到自己沒有帶行李來,不過他隨即不在平的聳聳肩,反正可以叫若君陪他去買新的。
  反正下些猛藥,等到大哥覺得他礙事了,自然會想辦法請走他這個瘟神,到時候他便可以予取子求,如此一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先侶一邊往大屋的方向走,一邊想著該不該挑老君的房間當他的臨時住所,不過想想還是作罷,要不然下藥太猛,他大哥只要一通電話,找來三哥,他肯定會死無全尸。
  開開玩笑是可以,但開得大過火,可就不是他戚先侶會做的事!
   
         ☆        ☆        ☆
   
  “你怎么了?”若君見到志中一人沉靜的坐在黑暗的房間中,不由關心的問道,“天都黑了,要不要開燈?”
  “開不開燈對我而言有什么差別。”志中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感覺窗外吹來的涼風,“不過還是開燈吧!我們兩個人,總要有一個人看得見。”
  若君打開電源,讓房間乍放光明,她緩緩的走向他,“竟然這种口气,說吧!你到底怎么回事?”
  志中聞到她身上慣有的玫瑰香味,知道她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使他的听覺与嗅覺變得敏感。
  “我不想說。”他淡淡的回答。
  其實就算他不說,若君也能猜得到一、二,他對他弟弟的到來很感冒,她居高臨下的伸出手,摸著志中的黑發。
  “明天我要陪先侶去買衣服,你不會反對吧?”她柔聲的問道。
  “我不准。”志中皺起眉頭。
  “為什么不准?”若君蹲了下來,直視著志中的臉部輪廓,“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
  志中想也不想的搖搖頭,他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有若君在身邊,雖然看不見,但她可以念書。念報紙給他听,他滿足于現在的生活,火大自己的弟弟竟然硬要進來破坏這里的平靜。
  “跟我們一起去。”若君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雖然你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但我還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留在家里。”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准你跟先侶出去。”他口气不悅的開口,生气的把手一揮,“我根本就不想出去,反正我又看不見,出去做什么?”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看得見,你為什么要自暴自棄?”
  若君放開他的手,站起來,退了一步,以不下于他的音量回吼,“只要你愿意動手術,拿掉壓迫到机神經的硬塊,一切都會好轉的,你自己心知肚明的不是嗎?”
  志中的回答是把頭一撇,不發一言,但他握緊的拳頭,顯現他心中的怒火。
  若君看著他,她怎么也想不透,他為什么遲遲不肯動手術?難不成他情愿喪失可以回复視力的机會?
  兩個人,一坐一站,室內一片沉默。
  若君深深的看了志中一眼,她已經厭倦了每次提到這個話題,他就怒气騰騰的模樣,她轉身离開。
  “你要去哪里?”志中察覺出她的舉動,口气帶著些微的緊張。
  若君深吸了口气,“我要靜一靜,想一想事情,我想……你也需要。”說完,她就走了,這是兩個人搬來這幢宅子發生關系后第一次分床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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