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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最后一著棋


  黑夜終于到來,午夜將至,使人不禁想到又是“午夜情人”出現的時候了。
  但她今天又將在那一家賭場出現呢?
  這是所有賭客最關心的,不過根据這些天的跡象看來,她似乎從未連續光顧過同一家賭場兩夜的,那么今夜就不會再去“大鴻運賭場”了,因為她昨夜剛去過。
  可是“大鴻運賭場”今夜的情形卻很特別,不但賭客非常捧場,把整個賭場擠了個水泄不通,而且人還在絡繹不絕地前來,大有趨之若鶩的態勢。
  并且,澳門最大几家賭場的老板,居然也來湊熱鬧了。這是极不尋常的現象,由于同行相忌,彼此之間平時根本不打交道,也不來往。今夜怎么會聚在了一起,好像群英會似的,全跑來了這家半公開的黑牌“大鴻運賭場”!
  這情形不禁使人意識到,很可能是“午夜情人”今夜將破例再度光臨,由于消息不脛而走,才使得賭客們紛紛被吸引了來。
  十一點五十分了,從賭場里忽然跑出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溜向街邊,先向四下一張,然后拔腿就飛奔。
  奔過了一條街,他才找個電話亭,從口袋里摸出張小紙條,拿下話筒,投入一枚硬幣,照著紙條上按動了號碼鍵。
  對方一有人接听,他就立即說:
  “白小姐嗎?我是小方……”
  “怎么樣?”對方急問。
  小方回答說:
  “場子里今夜非常熱鬧,几家大賭場的老板也已經到齊了。只是戒備很嚴,所有的人都裝成了賭客,混在人群里,分布在各處,看情形可能是以防万一發生意外呢!”
  對方“嗯”了一聲說:
  “我知道了,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畢,等我們离開賭場之后,你只要到我指定的那個垃圾箱里去找,就會找到我答應給你的那筆錢!”
  小方喜出望外,剛說了聲:
  “謝謝!……”對方已把電話挂斷。
  誰知他剛一走出電話亭,冷不防從黑暗中沖出一條人影,一把執住了他的手臂,同時以槍抵在了他腰上!
  小方猛可大吃一惊,但那人在他身后,使他無法知道那人是誰,更不敢回頭去看。
  “別出聲,走到前面那條巷子里去!”那人把他推了就走。
  小方這才听出是彭羽的聲音,禁不住惊問:
  “彭大哥!是你……”
  彭羽置之不理,逼著小方走進了巷內,推到黑暗處,始冷聲說:
  “小方,我問你,小林的妹妹怎么樣了?”
  小方不敢隱瞞,照直說:
  “下午小林已經來過賭場,由朱經理跟他談判后,已把他妹妹領走了。大概除了勾銷那筆賭帳之外,另外還給了一筆錢作為補償,不過限令他們兄妹立刻离開澳門……”
  “他們上哪里去了?”彭羽迫不及待地追問。
  “這就不清楚了!”小方說:“是洪老九奉命送他們走的……”
  彭羽頓時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問小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冷聲喝問:
  “剛才你打電話給誰?”
  “這……這……”小方吶吶地不敢貿然作答了。
  彭羽手上猛一用力,把他的手臂反扭在背后,又朝上一提,痛得小方失聲叫起來:
  “哎呀!彭大哥手下留情……”
  彭羽聲色俱厲地說:
  “你不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就先折斷你這條手臂!”
  小方痛得連聲說:
  “是!是!我說!我說……”
  于是,他把一切和盤托了出來,原來昨夜他奉命藏身在“午夜情人”車后的行李箱里,隔了很久車才開動,一陣疾馳,大約經過一二十分的行程,車始停下。
  他不敢立即出來,以免被“午夜情人”發現,可是過了一會儿,等他再要爬出行李箱時,用力一頂箱蓋,不料竟已被鎖住了。
  這一惊非同小可,但無論他怎么用力,也無法弄開箱蓋,同時不敢出聲呼救。
  行李箱里的空气本來就不流通,心里再一急,加上用力過度,他終于被悶昏了在里面……
  不知經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清醒過來,發覺已躺在一片樹林中的地上,面前卻站著一男一女。男的西裝革履,蓄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紳士,女的卻是去賭場要求見陳久發的女人——白莎麗!
  在他們的重利相誘之下,小方終于霍然心動,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那就是繼續假裝昏迷,躺在行李箱里,由白莎麗去找來彭羽,開車載他回賭場去救醒,替他們作內應,把賭場里的一切情況,隨時以電話向他報告!
  因此賭場里發生的任何事,白莎麗均了如指掌……
  當她獲知鄭杰和彭羽雙雙被執后,先以電話要求陳久發把他們的命留下,交由她親手處置。然后交待小方一件任務,就是設法把兩張小紙條,設法送到他們兩個人的手里,通知他們在她開槍下手時,必須假戲真做地裝死,至少也得像個重傷活不成的樣子,以便由她要求帶出賭場。
  并且說明彈頭是特制的,里面特地裝滿臨時向醫院去買的鮮血,分注在十個膠囊彈頭里。擊在身上只有些痛,但并無大礙,而且立即有血流出,不易被看出破綻。
  小方在重賞之下接受了這個任務,他是賭場里的人,行動起來雖然方便,但也提心吊膽,万一被人發覺,那他就完了。
  所以他故意去跟把守小房間的打手們聊天,在拿香煙時裝出一失手,把煙盒掉在了門口的地上,當他躬身拾取時,便趁机將紙條從門縫下面塞了進去。
  兩張紙條都是用這方法送進小房間的,幸而未被人注意到。而紙條上特別注明,如果他們看到了,并且同意的話,就故意在里面大叫要跟陳老板說話。
  果然不久之后,兩個房間里都在大叫起來,小方心知任務已達成,便离了開去。由于怕進進出出的次數太多,容易引起怀疑,所以白莎麗事先已交代他,如果任務順利完成,就設法在辦公室的電話机下,暗藏一張“扑克牌”。紅心“愛司”表示他們同意,黑桃“愛司”表示有問題,梅花“愛司”則是任務根本沒有達成。
  既然鄭杰和彭羽已照暗號表示了同意,小方便趁樓上在演出那幕殘酷的丑劇之際,悄然溜進了辦公室,在電話机下面藏了張紅心“愛司”……
  彭羽听他說完全部經過,不禁詫然問:
  “為了那女人答應的重酬,你竟敢接受這個冒險的任務?”
  小方認真地說:
  “那倒不完全是為了錢,你彭大哥一向待我不錯,就算是毫無代价,為了能救你彭大哥出險,我也義不容辭呀!”
  彭羽這才放了手,把槍也收起,正色說:
  “承你有這個心,我很感激,以后只要有机會,我總不會忘記欠你這個情的。現在我必須找到那姓白的女人,她在哪里?”
  小方只好拿出那張小紙條說: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給我這個電話號碼……”
  彭羽伸手接了過去說:
  “好吧!我自己打電話跟她聯絡,你快回賭場去吧,以免被人怀疑!”
  “是!”小方說:“不過彭大哥,你自己可得千万小心些呀,他們認為你為了小林的妹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去救她。所以各處都在嚴密戒備,等著你去自投羅网!其實,小林的妹妹已被悄悄的送走,根本不在賭場里了,你也不必再去冒險,最好是赶快离開澳門……”
  彭羽斷然說:
  “不!我得跟他們把這筆帳算一算清!”說完,他便一轉身,向巷的另一頭出口飛奔而去。
  小方悵然歎了口气,只好匆匆走出巷外……
  這時候,距离“大鴻運賭場”僅隔兩條馬路處,有個“幽蘭公寓”,是專門臨時出租房間的。名為公寓,實際上等于是個旅館。
  它所不同的是,來這里挂羊頭賣狗肉的公寓住的客人,几乎全是成雙作對而來,大多數都是“野鴛鴦”。
  下午這里忽然來了兩對男女,分別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并且付出五千葡幣的代价,要把公寓的電話搬進他們的房間去專用。
  這個代价相當于兩個房間十天的租金,新裝一個電話也花不了這么多。有錢能使鬼推磨,那還不是一句話,電話立刻就搬進了房間。
  他們這兩對男女,看來大概也是來“逢場作戲”的“野鴛鴦”,但為什么要把電話獨自霸占呢?
  尤其是其中一個女郎,似乎喝醉了酒,由兩個男的扶駕她進來,不免使人怀疑她是被灌醉了,弄來這里任憑擺布,為所欲為的。
  好在這种事情公寓里常有,已是司空見慣,根本不足為奇,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過他們雖要了兩個房間,四個人卻聚在有電話的房間里,不知在里面搞啥名堂?
  原來他們就是白振飛,白莎麗,鄭杰,和尚未清醒過來的“午夜情人”!
  現在是他們三個人在談判,‘午夜情人’則躺在床上,仍然昏迷不醒。
  他們大概已初步談判過,此刻是在繼續,只見白莎麗鄭重其事在說:
  “鄭先生,我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她的條件是要有几個人今夜為她作后盾,使她在大顯身手之后,不致被賭場里的人留難住。而她特別指定要你和姓彭的暗中相助,就是為了看中你們的身手不凡,足以對付得了陳久發的手下,如果今夜她能大撈一票,等‘金鼠隊’來了,仍由我們暗中協助她獨戰群雄,她就同意加入我們,合作進行那龐大的計划了!”
  鄭杰不置可否地說:
  “但你并沒說清楚,那是個什么計划呀?”
  “很抱歉!”白莎麗說:“這點我必須堅持,那就是在人手還沒有物色齊全,時机尚未成熟之前,絕不能向任何人說出這計划的內容!”
  “包括她在內?”鄭杰向床上的女郎一指。
  白莎麗點了點頭說:
  “她也同意不問的!”
  “這倒妙了,”鄭杰說:“她居然答應加入,而不問清楚你們想干什么,我可不能像她一樣糊涂!”
  白振飛開口了,他倚老賣老地說:
  “老弟,任何人不有點冒險的精神,是成不了大事的。何況我們的人手很快會物色齊全,到時候把整個計划宣布出來,如果大家認為值得一干,不妨齊心合力地攜手合作。假使任何一個人臨時不想加入,兄弟保證絕不勉強!”
  鄭杰置之一笑說:
  “到了那時候,你們的計划已宣布出來,誰還能輕易退出。為了不使秘密泄漏,恐怕你們就會來個殺人滅口呢!”
  白振飛哈哈一笑,充滿自信地說:
  “老弟想的未免太遠了,兄弟敢說句狂話,無論任何人听到這計划的全部內容,就絕不至于想退出。所以殺人滅口的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但你們原定的計划中,似乎并沒有把我加入包括在內呀!”鄭杰說。
  “這點我不否認,”白振飛說:“不過在我們所要物色的人選中,對你老弟這种人才是絕不能缺少的,而且起碼得有兩三個人。只是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午夜情人’,由于跟她始終沒有談妥,才使我們無暇爭取你老弟……”
  白莎麗接口說:
  “不過昨夜我們已決定雙管齊下了,一方面繼續跟她談判,一方面先試探試探你的口气和意愿……”
  “所以昨夜那么晚了你還跑去找我?”鄭杰說。
  想起昨夜的情形,她不由地臉上一紅,窘然說:
  “事情過去了,還提它干嘛。不過有一點足以證明我們的誠意,那就是連彭羽我們也決定要他加入了,對你我們還不更求才若渴嗎?”
  鄭杰聳聳肩,兩手一攤說:
  “可是彭羽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了呀!”
  白莎麗很有把握地說:
  “假使不出我所料,他絕不會錯過今天的熱鬧場面,一定會設法混進賭場去的!”
  “你認為他會不顧一切,去救出那位林小姐?”鄭杰表示怀疑。
  白莎麗卻肯定地說:
  “當然,即使他明知孤掌難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一定能如愿以償。但他也絕不會輕易甘休,一定會混進賭場去大鬧一場,向陳久發他們施以報复!”
  听到“報复”兩個字,鄭杰不由地精神一振,恨聲說:
  “這倒是個好主意,無論我會不會答應加入你們,只要是去把‘大鴻運賭場’鬧個天翻地覆,我絕對毫無條件地參加!”
  白莎麗最善于隨机應變,她馬上抓住机會,投其所好地,以向陳久發的賭場報复為重點,跟鄭杰大談特談起來。
  于是,鄭杰愈談愈起勁,不知不覺地入殼了……
  直到傍晚,“午夜情人”才醒過來,她對于白莎麗將她迷昏了十几個小時,自然不免大為憤怒。可是听說鄭杰已同意協助她今夜去大顯身手,卻有些將信將疑起來。
  但經鄭杰親口證實,才使她深信不疑。
  不過他卻提出了個不算要求的要求:
  “我們既然站在同一陣線了,總不能也像一般人一樣,連個稱呼都沒有,也叫你‘午夜情人’吧?”
  白莎麗立即搶著說:
  “這個很抱歉,我們已向她保證過,就是在我們宣布那計划之前,絕不向任何人泄漏她的來歷,連姓名都不得告訴別人的!”
  鄭杰詫异地說:
  “難道她連護照也沒有?就是住在香港,也總得有張居留證,我不信有關身份證明的文件上,她也用‘午夜情人’這名字?”
  白莎麗笑笑說:
  “姓名當然有,但那是假的,如果你愿意知道她的假姓名,不妨就叫她伍小姐,或者干脆叫她伍月香吧!”
  “伍月香?”鄭杰打趣地說:“伍跟午不但同音,而且听來好像是‘午夜香’,与‘午夜情人’的意思非常相符呢!”
  伍月香忽把眼皮沖白莎麗一翻,不屑地說:
  “就算是‘午夜香’,也比不上她這位‘迷魂娘子’呀!”
  白莎麗欲阻不及,頓時面紅耳赤起來。
  鄭杰一听這個綽號,立即若有所悟,不禁詫然說:
  “哦?你就是那鼎鼎大名的‘迷魂娘子’?這倒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對你失敬了,難怪昨夜……”
  白莎麗窘迫万狀地急說:
  “你這個人是怎么搞的,哪壺水不開,你偏提哪壺。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還提它干嘛!”
  正在這時候,電話鈴響了,白莎麗忙不迭地接听,果然是小方打來的,告訴她朱茂才回去之后,已經跟陳久發在密商,只是無法獲悉他們談的內容,同時說明林家玉已由小林接走,并且由洪老九負責送他們离開澳門。
  白莎麗立即關照小方,密切暗中注意陳久發和朱茂才密商后,看他們有什么動靜,隨時再以電話通知她。
  接到這個電話后,他們便不再談別的,當即言歸正傳,商量著今夜的全盤計划,以及准備一切了。
  伍月香雖不堅持,非要鄭杰和彭羽協助她脫身不可,但她的原則不變,要白振飛和白莎麗保證,能使她在大獲全胜之后,不至于被陳久發的人在賭場里留難住。
  不料鄭杰居然挺身承擔下來,愿意由他負責。
  白莎麗卻有她的想法,她說明本來的計划拉彭羽和鄭杰加入,是為了里應外合,有彭羽在那賭場里作內應,自然事半功倍。但現在彭羽已利用不上,讓鄭杰唱獨腳戲似乎太加重了他的擔子。所以主張他化了裝混進去,不讓賭場里的人認出是他,而對他嚴密監視。那樣一來,就如同籃球場上的神投手,被對方來個“緊迫盯人”看死了,使他英雄無用武之地,反而成了一步死棋。
  同時,他們這對假父女,也得改頭換面,裝成普通賭客,在伍月香之前混迸賭場。
  至于最后的主角“午夜情人”,仍如過去几天一樣,在午夜出現公然進入“大鴻運賭場”。大顯身手是她的本事,他們三個人只在暗中協助她脫身。
  還有一點必須預防的,那就是万一彭羽不知道林家玉已被遣走,不顧一切地回到賭場去救她,勢必引起騷亂,所以他們還得密切注意這個玩命的“小霸王”。
  一切議定之后,他們就等著小方的最后消息了……
  終于,在將近午夜之際,小方才來了電話,說明几家大賭場的老板已到齊,顯然陳久發已接受了他的條件。
  白莎麗、白振飛和鄭杰,早已化裝成面目全非的三個人。接听完小方的電話,他們便立即出發先行混進“大鴻運賭場”去。伍月香則留后一步,決定過一二十分鐘,也就是午夜到了之后,再單槍匹馬地前往。
  可是,他們三個人前腳剛走,伍月香尚未及換上盛裝之際,電話鈴卻突然響了。
  伍月香以為又是小方打來的,可能情勢有了變化,所以前個電話打來不到几分鐘,接著又來了電話。現在白莎麗已走了,只有她一個人留下,又不能不接听。
  于是,她只好抓起了話筒,應了聲:
  “喂!……”
  “是白小姐吧?”對方直截了當地問。
  伍月香怔了怔,為了謹慎起見,她不敢貿然回答,反問對方:
  “你是誰?”
  “我是彭羽。”對方表明了身份。
  伍月香詫然急問:
  “有什么事?”
  彭羽回答說:
  “我有點重要的事,想跟白小姐當面談一談!”
  伍月香又怔了怔,但她突然靈机一動,也不聲明自己不是白莎麗,卻向對方說:
  “好吧!我在‘幽蘭公寓’三號房間等你!”
  “好!我馬上就赶來!”彭羽振聲說。
  伍月香擱下了話筒,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种神秘而詭异的微笑……
  十二點半了,“午夜情人”終于姍姍來遲,駕臨“大鴻運賭場”!
  她這次是用的白莎麗租來的敞篷轎車,一到賭場門口,立即引起一陣騷動。只見人擠人地涌向她,像女學生爭看心目中最崇拜的偶像明星,一個個都欲爭睹這神秘女人的風采。
  盡管不少人已見過她很多次了,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只要打听出她在那家賭場出現,就一窩蜂似地赶去。可見她仍然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令人百看不厭。
  尤其她今夜穿得比過去几夜更暴露,不但整個背部裸露在外,前面那“V”字型的低敞領口,上面全靠一條頸帶挂住,才不致使它脫落下來。而領口則一直低開至胸腹以下,使那“V”字形裸露的部份,由當中平分秋色,几乎各露出了雙乳的一半,直令人看了會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然而她這身特別設計的晚禮服,下身卻拖曳到地,上下身簡直不成比例,看來頗有“太過”与“不及”之感。
  混跡在賭客之中的白莎麗、白振飛和鄭杰,卻在暗自納悶,約定了一二十分鐘之后,她就來賭場的,為什么耽擱了十來分鐘才姍姍來遲?
  但她既然來了,又沒机會問她原因,他們只好不以為意了。
  賭客們都以她馬首是瞻,把她當作了“幸運女神”,可是今夜她卻令大家都感到有些失望。因為她一來到賭場,就由陳久發和朱茂才親自迎上去招呼,像迎接貴賓似的,大獻殷勤地接進了一間特備的專用“貴賓室”里去。
  室內早已布置好一張大圓桌,舖上海棉墊,上面再覆以淨白的桌布,四名女郎隨侍在側,另有兩名男職員招呼。
  桌上已坐了七個人,全是各大賭場的老板,他們早就應邀而至,在這里干等了几十分鐘,恭候“午夜情人”的大駕。
  由于“午夜情人”是眾所矚目,并且彼此暗中不遺余力,千方百計想爭取“合作”的對象,所以她沒到,這個賭局就不能開始。
  大家坐在那里,盡管彼此表面上談笑自若,暗地里卻在勾心斗角,苦思如何爭取到她的對策,以免被陳發久搶先一步。
  這時候大家心里都有數,既然陳久發能出面為“午夜情人”邀請這個牌局,自然比他們有苗頭。可是他們誰也不死心,更不服气,個個都想把握今夜的机會,在賭桌上展開攻勢,极力向她表示“敬意”。最好的表現方法,那就是輸得愈多愈好,盡量讓她贏個痛快呀!
  一個個都等得望眼欲穿了,“午夜情人”才來,由陳久發親自陪同進了賭室。
  大家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簡直把她奉若女皇,爭相遞上自己名片,好使她知道他們誰是那家大賭場的老板。
  陳久發可神气了,春風滿面地替他們——介紹,最后卻無法稱呼她,不禁尷尬地強自一笑說:
  “這位小姐也用不著我介紹了,大家都認識的……”
  于是,伍月香一聲嬌滴滴的說:
  “各位老板請坐呀!”
  所有的人都如奉懿旨,忙不迭紛紛坐下。
  賭局立即開始,由一名男職員雙手捧來個精致的木盒,里面盛放著一打高級“扑克牌”,恭恭敬敬地放在她面前,表示要由她選出副牌來拆封,以示對她的敬意。
  這時“貴賓室”的門已關上,里面除了參加賭局的各賭場老板之外,只留著兩男四女侍候牌局,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連朱茂才都只能站在門口,賭客們就更無法參觀這場精彩熱鬧的場面了。
  伍月香帶了個特大的手提包來,似乎准備滿載而歸,用它來裝鈔票似的!
  四名女郎剛捧出籌碼盒,她卻忽然提議說:
  “打‘梭哈’我向來不喜歡用籌碼,感覺上沒有現款夠刺激,各位大老板是否同意……”
  沒等她說完,大家已异口同聲爭著說:
  “當然同意,我們完全以你的意思為意思!”
  實際上大家都是有備而來的,為了擺派頭,不讓“午夜情人”看他們寒酸,所以個個都帶足了賭本,而且全部是美鈔,似乎賭葡幣有點“不登大雅之堂”。
  一聲令下,四名女郎立即收起籌碼盒,而把各位老板的皮包提來,分送到各人面前。
  大家為了充場面,都故意把一札札的美鈔拿出來亮相,而且伍月香也不甘示弱,打開了那特大號的手提包,取出一札札整整齊齊的鈔票,居然也是美鈔,而且是百元票面的,每一札就是整整一万!
  她嫣然一笑說:
  “既然各位老板帶來了也是這玩意,我們就干脆賭美金台面吧!”
  她說了就算,誰還能提出异議?
  八雙眼睛,連同兩名男職員的四雙,不約而同的向她面前看去,甚至四名女郎忍不住投以羡慕的眼光。但所有人都不是看她面前那一札札美鈔,而是那“V”字型低敞領口裸露的部分!
  于是,賭局開始了……
  室外的人誰也不知道里面的賭況,朱茂才身為賭場的負責人,今夜居然當了“守門將軍”,負責在外把守,指揮十几名大漢,不許任何人走近。
  鄭杰頗有些技痒難禁,但他今夜不是來大顯身手的,而是要負責使伍月香大獲全胜后,滿載而歸時,能不遭到留難順利脫身。
  這個任務相當吃重,不發生事故則已,否則他就得奮力硬拼,打出一條出路,護著伍月香突圍而出。
  他們的計划是,無論伍月香是否遭到留難,只要她一走出賭室,白莎麗就先出賭場,把車子的引擎立即發動,等她一上車就開走。
  鄭杰和白振飛則在后,他們在下午已事先又租了兩部轎車備用,現在已停在賭場外的街邊。万一伍月香被人追蹤,他們便以車相阻,使她們脫了身再說。
  由于這個緣故,鄭杰不敢太露鋒芒,引起賭場方面對他的注意,所以只能應個景似地小玩玩。
  其實這時除了嚴加戒備,怕彭羽會混進來的打手們之外,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間“貴賓室”里,誰還會對他特別注意到。
  白莎麗跟白振飛始終在一起,逗留在靠近門口的“單雙”賭桌上,心不在焉地押著。而他們最擔心的,就是怕彭羽會當真不顧一切地混進來。
  可是,他們根本多此一慮,整個賭場里遍布打手,在如此嚴密的防范和戒備下,彭羽還敢跑來自投羅网?
  時間在緊張和熱鬧的气氛中,一分一分地過去了……
  一直到下半夜三點鐘,“貴賓室”的門終于開了,伍月香果然以橫掃千軍之勢,大獲全胜,但她忽然歇手不賭了。
  盡管大家极力挽留,她即堅持立即停止,宁可明天夜里再戰。
  無可奈何之下,大家只好歇了手,爭取明夜光臨到自己的賭場去。
  伍月香卻不肯定地答應任何一個人,只說:
  “明夜我還是先來這里,到時候再說吧!”這顯然是給陳久發吃下粒定心丸,表示她明夜還會再來的。
  果然陳久發心花怒放,也主張結束這場賭局,明夜再邀原班人馬繼續“奉獻”。其實她現在的收獲已不在少數,最少也有一百多万美金現鈔,外加二十張面額十万的美金的旅行支票!
  這一場“梭哈”,她竟贏了三百多万美金!
  八位大老板輸得慘兮兮的,居然還眉開眼笑,一齊陪送她走出賭室。
  整個賭場頓時騷動起來,擁向她爭睹風采,而白莎麗卻立即悄然先溜了出去。
  在這种情形之下,自然不至于有人對她留難,那樣一來勢必犯眾怒,值得擔心的則是她出了賭場之后,非常可能被人追蹤。
  由八位大老板前呼后擁,更有人大獻殷勤,惟恐她提不動那裝滿美鈔,十分沉重的特大號手提包,爭相要替她提,但被她含笑婉拒。由朱茂才在前面開道,把她一直送出了大門外。
  這時白莎麗已上了車,可是開了電門,竟無法發動引擎!
  白莎麗這一惊非同小可,車子明明是好好的,怎么會在緊要關頭,突然出了毛病?
  眼看伍月香已走出賭場大門,她這里的引擎還發動不了,頓使她心急如焚。就在這時候,突見一輛轎車飛馳而至停在了賭場門口,伍月香一上車,那車便風馳電掣而去。
  雖只惊鴻一瞥,白莎麗已認出,那開車及時赶到接走伍月香的,赫然竟是彭羽。
  白莎麗立即想到,伍月香擔擱了十多分鐘的原因,必然是他們离開“幽蘭公寓”后,彭羽突然找上門去,結果……
  念猶未了,已見白振飛和鄭杰匆匆走出賭場,發現她的車子還停在那里,伍月香卻早已乘車而去。不禁大為惊詫,忙不迭向她一招手,同上了鄭杰開來的車。
  白莎麗立即下車奔了過去,等她一上車鄭杰便把車開動,只見她气急敗坏地用手一指:
  “他們朝那頭去了,快追!”
  鄭杰哪敢怠慢,加足了馬力,就風馳電掣地追去。
  出乎意料的是,陳久發并未派人追蹤,大概他是為了表示“誠意”。同時剛才伍月香臨走又給他吃了顆定心丸,故意說明夜還要再來,所以他不必多此一舉,再對她跟蹤了。
  飛馳中,白振飛急問:
  “莎麗,這是怎么回事?”
  白莎麗咬牙切齒地恨聲說:
  “我的車子發動不了,准是彭羽做的手腳!”
  “彭羽!”白振飛和鄭杰异口同聲地惊問。
  自莎麗怒不可遏地說:
  “剛才就是他開車子來,把那賤女人接走的。”
  他們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立即恍然大悟,也想到了伍月香姍姍來遲十多分鐘的原因。
  可是他們此刻已無暇多說,只有加足馬力飛追,截住了彭羽和伍月香再說。
  追了一陣,發現前面那輛轎車,正馳向碼頭而去,白莎麗不由地急叫起來:
  “快追,他們一定准備好了船,打算乘船逃走了呀!”
  鄭杰早已加足油門,使車子飛馳起來。
  一路緊追,終于追到了碼頭,只見那輛車已停在碼頭上了。彭羽和伍月香一下車就奔向堤旁,跳上了一艘快艇。
  鄭杰一個緊急剎車,把車停住了,白莎麗首先下車沖向堤旁,正舉槍欲發,卻被白振飛及時赶來阻止。
  “別開槍,這里是碼頭呀!”
  白莎麗情急地恨聲說:
  “難道就讓他們逃之夭夭不成?”
  白振飛沉聲說:
  “放心,她逃不出我手掌的,無論她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找到!”
  鄭杰停妥了車,赶到堤旁看時,那艘快艇已鼓浪而去,駛向夜色朦朧的海上,漸漸去遠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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