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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斗狠


  伍月香的再度失蹤,不僅使鄭杰他們大感意外,就連丘子佩也沒料到,但事實擺在眼前,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他派了七八個人在這里看守,已悉數遭了毒手,橫尸在三處不同的現場,而關在地牢里的伍月香卻不知去向。
  她究竟被什么人劫持而去了呢?
  丘子佩立即想到,百分之一百是“老廣”方面干的。
  可是,他卻不明白,“老廣”怎么會知道伍月香被藏在了這里,把她弄去又是為了什么。
  鄭杰的判斷跟他不謀而合,急問:
  “這是不是‘老廣’干的?”
  丘子佩點了下頭,恨聲說:
  “想不到他們今晚來了個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來這里,一方面去了大批人馬到夜總會鬧事!”
  鄭杰迫不及待地喝問: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老廣’他們?”
  “我知道,用不著問他,”湯美蘭接了口,隨即沖到丘子佩面前,怒問:“丘經理,今晚想炸死我們的鬼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丘子佩矢口否認說:
  “不,不是我……”
  湯美蘭喝問:
  “不是你是誰?”
  “是……是……”丘子佩一時吶吶地回答不出了。
  湯美蘭想起几乎被炸死的情形,不禁猶有余悸地打了個寒顫,頓使她怒從心起,一咬牙,狠狠就是一腳向丘子佩踢去!
  她穿的是尖頭高跟鞋,這一腳尖踢去,正踢在對方的右腿骨上,使丘子佩痛徹心肺,大叫一聲:
  “啊!……”急將右腿屈起抱住,一只腳在那里直跳。
  白莎麗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她赶過去,握緊著粉拳,照著丘子佩的臉上就是一拳打去。但她畢竟是個女人,這一拳有點不夠分量,擊中了也不痛不痒。
  這女郎真夠狠的,她也如法泡制,再補上了一腳。
  她這一腳踢在了丘子佩的左腿骨上,使他痛呼一聲:
  “哎呀……”便跌坐在地上了。
  湯美蘭的怒猶未消,上前又飛起一腳,踢在丘子佩的腰后,使他躺在了地上呻吟不已。
  白莎麗還要踢他几腳,以解心頭之恨,卻被鄭杰勸阻了,把她推開一旁。
  鄭杰這才以槍口對著躺在地上的丘子佩,冷聲說:
  “對不起,我們要去赶著辦事,今晚的這筆賬先記上,留著以后再跟你們一起算,現在你就留在這里吧!”
  丘子佩又惊又急地叫著:
  “鄭兄,你,你們不能把我丟在這里呀……”
  鄭杰根本不予理會,帶著白莎麗和湯美蘭,就匆匆而去。
  丘子佩忍著痛爬起來急追了兩步,被鄭杰回身以槍一逼,嚇得他連忙止步,不敢再跟著他們了。
  他們奔出古堡,上了車就開走,由鄭杰擔任駕駛。
  疾行中,白莎麗忽問:
  “你真打算去找‘老廣’?”
  鄭杰毅然回答說:
  “既然伍小姐被他們弄去了,就算不一定能把她救出,至少我們也該弄清楚,‘老廣’劫持她的目的是什么呀!”
  “我看這完全是為了報复!”白莎麗判斷說。
  “報复?”鄭杰問:“你指的是我們,還是姓丘的和湯太太?”
  白莎麗毫不考慮地回答說:
  “當然是雙方面,今晚‘老廣’不是派人去夜總會鬧了事嗎?現在又把伍月香從他們手里奪去,顯然是一石兩鳥的行動,存心向我們和湯宏濤方面挑戰呢!”
  “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樣,‘老廣’能把守在堡內的七八個人悉數干掉,而將伍小姐劫持而去,來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如果他們只是為了向我們挑戰,實在犯不著這樣小題大做,勞師動眾地把伍小姐弄去……”
  “那你認為他們弄去伍月香是為什么呢?”白莎麗納悶地問。
  鄭杰強自一笑說:
  “也許是想跟我們打交道吧!”
  “見鬼!”白莎麗說:“我們跟‘老廣’雖然并未正面沖突,但今天在飯店里已經發生過接触,事情也等于是我們引起鬧開頭的。現在他們把伍月香弄去,分明就是向我們報复,還有什么交道可打?”
  鄭杰堅持己見地說:
  “信不信由你,我們到時候再看吧!”
  然后向夾坐在前座當中的湯美蘭問:
  “湯小姐,你剛才說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老廣’他們?”
  湯美蘭回答說:
  “他們的老頭子叫杜万森,住在王彬街,那里也就是‘老廣’的大本營……”
  鄭杰立即在十字路口轉了個彎,朝王彬街方向駛去,遂問:
  “如果我想直接見姓杜的,你看可以嗎?”
  “這恐怕很難。”湯美蘭說:“他們那地方不像我家里,家父近年來身体不好,最怕吵,任何事情都不弄到家里來辦。而他們都是以杜万森的家里為大本營,由他親自發號施令,所以那里的戒備非常嚴密,任何外人是無法混進去的。除非老廣真想跟你們打交道,并且料到了你們會找上門去,已經關照了把守大門的人。”
  鄭杰看的很清楚,古堡里既未發現伍月香的尸体,足見“老廣”方面并未向她下毒手。很顯然的,他們如果真的志在報复,當場就把她一齊干掉,而不必多此一舉,把她劫持回去了。
  那么,“老廣”把伍月香弄去的目的何在呢?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以她為餌,誘使鄭杰他們找上門去,企圖跟他們打什么交道?
  因此,鄭杰已拿定主意,決定直接去見“老廣”的頭子杜万森,但這個險只好由他單獨去冒,而不能帶著白莎麗和湯美蘭。
  可是,等他把這意思一表示出來,白莎麗首先就反對說:
  “那怎么行,万一你再被‘老廣’扣留住了,叫我們怎么辦?”
  鄭杰鄭重地說:
  “我就是為了以防万一,才決定單獨一個人去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何必三個人一起落在‘老廣’手里,總得有人去把消息帶給白大爺呀!”
  白莎麗提議說:
  “這樣吧,我跟你去見姓杜的,讓湯小姐留在外邊,万一我們真被‘老廣’扣留住了,就由湯小姐去通知白大爺,這樣至少不讓你一個唱獨角戲……”
  鄭杰仍不同意,他堅持說:
  “湯小姐的處境比我們更不利,我唱獨角戲倒無所謂,湯小姐可不能再出事,所以你必須跟她在一起。你別以為這個差事輕松,實際上比跟我去見姓杜的更重要,也更吃重呢!”
  白莎麗尚未置可否,湯美蘭已毅然說:
  “不用你們為我擔心,真到必要的時候,我們讓馮阿姨陪我去見家父,當面把一切拆穿!”
  “湯小姐,”鄭杰正色說:“目前你絕不能這樣,据我的看法,你那位繼母的心腸,簡直是狠毒無比。今天下午她帶令尊到飯店去,目的并不是要你出丑,而是知道令尊受不得刺激,如果當時真被令尊看見了那個場面,很可能气得腦出血。那樣一來,不但令尊必死無疑,你也成了罪魁禍首,她豈不是一舉兩得?而今晚想把我們炸死,那已經是他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當我溜進她房里時,她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希望令尊被惊動,赶上樓來看見那場面,更足以證明我的想法不錯,她是存心想把令尊活活气死。所以現在你就是抓住她和丘經理的真憑實据,也不能向令尊拆穿,否則令尊的老命非送在他們手里不可!”
  湯美蘭經鄭杰這一分析,也深覺不宜在此時使父親再受刺激,以免他的情緒過于激動,万一气得血壓上升,就真會把老命送掉。
  白莎麗當然不便再表示异議,她只好放棄自己的主張,而接受了鄭杰的意見。決定由她陪著湯美蘭留在車上,假如情況不對勁,她們便立即去找白振飛。
  這時車己到了王彬街,杜万森住的也是座花園巨宅,好像這些黑社會里的人物,只要一旦混出了頭,立即就搖身一變,儼然成了豪門巨戶。從外表上看來,如果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誰也不會相信他們的發跡,是從赤手空拳打天下,賭狠玩命而來的。
  杜公館的門禁森嚴,因為這里等于是廣東幫的大本營,整天人馬川流不息,但都必須經過關卡,和嚴密的盤查,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別想混得進去。
  鄭杰在附近就停了車,把車交給白莎麗,又再鄭重叮囑她們一番,才下車向杜公館走去,決定單槍匹馬去見那位不好纏的杜老大。
  果然在大門這第一道關就被擋了駕,几個大漢把他阻住,毫不客气地喝問:
  “喂!你來這里干什么?”
  “請通報一聲,就說我姓鄭的要見杜老大!”鄭杰气度昂然地回答。
  一名大漢嘿然冷笑說:
  “姓‘正’?姓‘歪’也不行,杜老大今晚沒空,誰也不見!”
  鄭杰見這家伙態度太惡劣,簡直有點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气勢。于是,他也不屑地說:
  “老兄,你最好是進去問一問,見与不見還得由杜老大決定,老兄要是能作主,就不會站在大門口了。”
  那大漢听他出言不遜,頓時勃然大怒,剛破口大罵一聲:
  “媽的!……”
  就在他要發作之際,忽見一個短小精干的中年匆匆走出,發現把守門口的几個大漢,正在气勢洶洶地跟個年青人沖突,立即喝問:
  “怎么回事?”
  那大漢一見這家伙出面,馬上就改變了一副嘴臉,畢恭畢敬地回答說:
  “二爺,這小子非要見杜老大,我們不讓他見,他居然出口就傷人!”
  那中年人向鄭杰打量了一眼,沉聲說:
  “杜老大今晚沒時間見客,你老弟有什么事就跟兄弟說吧!”
  “閣下能當得了家?”鄭杰說。
  這話問得實在不太恭敬,但這位“二爺”并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說:
  “老弟大概是在以貌取人吧?是否看我這貌不惊人,語不出眾的家伙,就不能替杜老大作得了一兩分主?”
  鄭杰冷聲說:
  “別的事我不敢說,但這件事恐怕只有杜老大自己才能作得了主!”
  那中年又是干巴巴地一笑,遂問:
  “我可以問問是什么事嗎?”
  鄭杰惟恐不得其門而入,只好開門見山地說:
  “杜老大現在忙的是什么事,我就是為什么而來的。”
  “哦?”那中年頗覺詫异地問:“你老弟是湯大爺那邊……”
  沒等他說完,鄭杰就接口說:
  “我跟他們風牛馬不相干!”
  那中年又“哦?”了一聲,怔怔地說:
  “那么你是……”
  鄭杰直截了當地回答:
  “我是為‘圣地亞哥堡’的那件事而來的!”
  那中年向鄭杰打量了一陣,始說:
  “你跟我進來!”
  鄭杰毫不猶豫,當即昂然走進了大門,那几個大漢不便阻止,只好退讓在一旁,怒目瞪視著那中年把他帶進家里去。
  進入大廳,只見廳內有二十多個漢子,其中有几個鼻青臉腫的,還有的挂了彩,顯然大部分都是去夜總會鬧事的那批人馬。
  那中年帶著鄭杰,并未在大廳停留,直接走進了里面的一個房間。
  這大概應該算是書房,但里面毫無書卷气息,倒是充滿了火藥气味。此刻房里正有十几名大漢在待命,而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卻在發號施令。一看他那副唯我獨尊的神气,就知道他是廣東幫的領導人物——杜万森了。
  杜万森的眼光非常精敏,一眼就看見那中年帶著個陌生青年進來,他立即停止發令,沉聲問:
  “老二,你帶進來的這是什么人?”他說的是一口粵語。
  那中年以粵語回答:
  “這小子說是為了‘圣地亞哥堡’的事而來,在門口吵著非要見老大不可,所以我把他帶進來,好讓你親自問問他是怎么回事!”
  鄭杰在香港曾經住過多年,哪會听不懂粵語,正在暗自詫然,杜万森已冷哼一聲,以生硬的華語喝問:
  “喂!是你在門外吵著要見我嗎?”
  鄭杰只好冷靜回答:
  “這位老兄已經把我的來意說明,似乎不需要我再重复了。不過,你們難道對‘圣地亞哥堡’的事一無所知?”
  杜万森把臉一沉說:
  “也許你得再說明一下!”
  “好吧!”鄭杰說:“無論你們承不承認,反正丘子佩把那位伍小姐劫持在手里,藏在那座古堡里,派有七八個人在那里看守是事實。而剛才當我們赶去的時候,那些人已悉數死于非命,伍小姐卻不知去向。……”
  “所以你認為是我們干的?”杜万森怒問。
  鄭杰斷然說:
  “除了你們之外,別人絕對下不了這個手,也絕不敢在老虎嘴上去刮胡須!”
  “哈!”杜万森狂笑一聲說:“你小子倒真抬舉我們,不錯,今晚我們不但拔了老虎嘴上的胡須,連老虎嘴里的大牙都拔過了,可是你說的這回事,我們卻根本不知道!”
  鄭杰暗自一怔,大為意外地問:
  “這么說,杜老大并未派人去那古堡?”
  杜万森狂妄不可一世地說:
  “笑話!我杜某人向來敢作敢為,做了就敢承當。別說是你小子,就是湯宏濤親自找上門來,是我干的就絕不會否認!”
  鄭杰突然若有所悟地說:
  “嗯!這么看來,准是那小子干的了。”
  “你說的是什么人?”杜万森喝問。
  鄭杰置之不答,把手一抱拳說:
  “對不起,今晚非常冒昧,跑來打扰了杜老大。現在我得赶去找那小子,改日再來登門謝罪!”說完他就打算离去。
  不料那帶他帶來的中年卻嘿然冷笑說:
  “老弟,你連那個廟里的和尚都沒有弄清楚,就亂往廟里闖,現在不把事情還出個交代,就想一走了之?恐怕沒有這么方便吧!”
  鄭杰力持鎮定地問:
  “你們的意思要怎樣呢?”
  那中年皮笑肉不笑說:
  “你老弟剛才在門外,不過是認為兄弟當不了家嗎?現在當著杜老大的面,就是他放你過門,我這一關也通不過。今晚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嘿嘿!你就別想走出這個門!”
  這种小人是最不得罪的,剛才在大門外,鄭杰不過說了句他當不了家,想不到這家伙就怀恨在心,逮住了机會馬上就報复!
  他說的不錯,人不可貌相,原來這其貌不揚的家伙,就是杜万森的把兄弟,也是杜万森的狗頭軍師,在“廣東幫”里坐的是第二把交椅。除了當家的之外,他胡老二的話誰敢不听?
  鄭杰眼看著几名大漢已阻在了房門口,要想奪門而出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大廳里尚有不少人,大門口那一道關也有人把守,憑他單槍匹馬地闖進去,根本就辦不到。
  因此他不由地忿聲說:
  “我已經把話交代得清清楚楚,今晚我是為了那位伍小姐被劫持的事件而來。既然不是你們干的,那算我找錯了對象,只好改天再登門謝罪。如果你們認為這樣還不行,那么就請把那個叫潘老四的找來,我負責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杜万森沉聲說:
  “找潘老四來干嘛?”
  鄭杰沒有立即作答,反問他:
  “請問杜老大,你們今晚派人去‘金孔雀夜總會’鬧事,是為了什么?”
  杜万森斷然說:
  “這与你無關,用不著你過問!”
  鄭杰冷笑一聲,毫不保留地笑:
  “我當然無權過問,不過,你們的目的很明顯,是想使他們明天無法接待‘金鼠隊’!但這件事正好与我們有關,因為我們特地從香港赶來,就是為了要使那位伍小姐跟‘金鼠隊’一較賭技。而叫那潘老四的,卻跟那批小子混在一起,今天下午曾經企圖在飯店里,出我和湯大爺女儿的洋相。如果不出我所料,‘圣地亞哥堡’的事就是那批小子干的,現在伍小姐已經落在他們手里,杜大爺認為這事与我無關?”
  胡老二冷聲問:
  “這就是你們給我們的交代?”
  鄭杰振聲回答:
  “如果你們認為不滿意,最好把潘老四……”
  不料話猶未了,突見一名大漢闖了進去,接口說:
  “老子就在這里!”
  鄭杰回頭一看,走進來的竟然就是潘老四!
  這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想起今天下午曾被這家伙擊昏,与湯美蘭雙雙被脫光了置于床上,几乎讓湯宏濤當場抓到,使鄭杰不由地怒從心起,冷哼一聲說:
  “你來得正好,我們不妨當著杜老大的面,把今天的事情弄弄清楚!”
  “老弟!”胡老二又皮笑肉不笑地說:“今天的事情我們早已經一清二楚,但胳臂總是朝里彎的,就算潘老四有什么不對,你想我們會向著你嗎?”
  鄭杰不屑地說:
  “杜老大是廣東幫當家的,總不致于連是非黑白都不分,只一味袒護自己人吧!”
  杜万森果然經不起他這一激,頓時怒形于色說:
  “笑話!誰說我不分是非黑白?潘老四,你怎么沒告訴我,你們混在一起的那批小子是什么人?”
  老潘狠狠地瞪了鄭杰一眼,才吶吶地說:
  “我,我跟……”
  杜万森突然聲色俱厲地喝斥:
  “你別吞吞吐吐的,快照直說!”
  被他這一叱,老潘忙不迭說:
  “我跟小金是早就認識的,前兩天他來找我打商量,說是湯宏濤的女儿找上了他們,要他們捉她繼母和丘子佩的奸。可是他們不敢貿然采取行動,希望我能找几個哥儿們幫忙……”
  “你就答應了?”杜万森怒問:“他們給你多少錢?”
  老潘居然振振有詞地回答:
  “錢不錢倒在其次,主要的是我認為能抓住那對狗男女,讓湯宏濤丟個大臉,倒是個難得的机會,所以才答應小金的……”
  胡老二挑剔地說:
  “潘老四,這件事你并沒做錯,可是你不該擅自行動,万一出了麻煩,誰來替你收這攤子?至少你在事先應該向老大或者我報告一下呀!”
  老潘分辯說:
  “當時不過是說說而已,并沒有決定,所以我覺得小金的話不一定可靠,如果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又何必把它當真。誰知今天下午我和老葉他們正在茶館里泡著,小金突然跑去找我們,并且當場拿出二十万比索,說是他們在一個小子手里栽了跟斗,一定要我們幫忙,替他們出口气……”
  杜万森怒哼一聲說:
  “我就知道你們收了人家的錢!”
  胡老二忽問:
  “他們說的那小子是什么人?”
  老潘向鄭杰一指,忿聲說:
  “就是這小子!”
  鄭杰報以一聲冷笑說:
  “老兄,還有下文呢,你最好也當著杜老大的面說一說吧!”
  在這种情形之下,老潘已無法隱瞞,只好把今天下午在“馬尼拉大飯店”發生的事情經過,和盤托了出來。
  鄭杰等他一說完,胡老二還沒來得及插嘴,就先發制人地說:
  “杜老大,這可不是我編造的,你們与湯大爺方面的恩怨,跟我自然風牛馬不相干。反正你們雙方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斗不過誰就倒楣,我根本犯不著卷進這場是非的旋渦!但伍小姐是跟我們一起的,事情完全由這位老兄跟那批小子惹出來,使我們惹上這身意想不到的麻煩。如今伍小姐又被那批小子挾持而去,請問杜老大,我是否不聞不問,置身事外!”
  杜万森怒斥說:
  “過不過問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這里卻不是讓人隨便找上門來的。”
  鄭杰极力忍住心頭的怒火說:
  “我已經說過,關于今晚的冒昧,改天一定登門謝罪……”
  “沒那么簡單!”杜万森鐵青著臉說:“你小子應該打听打听,我這里可不是任何人要來就來,要去就去的!”
  “杜老大的意思是要把我留下?”鄭杰問。
  “把你留下干嘛?”杜万森沉聲說:“可惜我不是湯宏濤,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儿,否則就把你小子留下招婿啦!”
  鄭杰不禁怒問:
  “杜老大既然不准備把我留下,又不放我走,那么究竟打算怎么樣呢?”
  “走當然讓你走,可是沒這么簡單!”杜万森嘿然冷笑說。
  隨即一使眼色,几名大漢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地向鄭杰拳腳相加!
  鄭杰早已暗自戒備,一看他們動手,立即揮拳還擊,把首先扑來的一名大漢擊得踉蹌跌開,回身就向阻在門口的几個家伙扑去,企圖奪門而出。
  胡老二嚇得連向后退,他哪會想到鄭杰會情急拼命,在這种情勢之上,居然真敢還手,使他不禁惊怒交加地大喝一聲:
  “攔住這小子!”
  其實不用他吩咐,攔阻在房門口的几個大漢,這時早已發動,齊向鄭杰揮拳猛攻,哪會輕易讓他沖出房去。
  鄭杰也發了狠,奮不顧身地雙拳齊揮,給他們來了個迎頭痛擊。使兩個首當其沖的大漢,被他擊得東歪西倒。
  變生時腋,鄭杰的勇猛好比生龍活虎,其勢簡直勇不可擋。
  但“廣東幫”的人多勢眾,又是在他們自己的大本營里,豈能容這小子放肆。一個個都想在杜老大面前爭功,那就更得力求表現了。
  鄭杰這時已沖近房門口,正待奪門而出,卻被一名大漢冷不防從背后扑來,縱身就以雙臂將他脖子緊緊一抱。
  就在同時,兩名大漢也由正面扑來,揮拳狠狠直擊他的腹部。
  鄭杰頓成了前后受敵,尤其背后的大漢已將他脖子抱住,使他几乎透不過气來。
  小伙子一發狠,雙手扳住了那大漢的兩臂,突然蹲下身去,一低頭,利用背部的力量猛一抬,竟把那家伙從頭上摔了過去。
  剛好正面的兩名大漢揮拳攻到,被那大漢的身体一撞跌作了一塊。
  鄭杰撒手一抽身,不料剛跳起身來,卻又被老潘從身后扑來,將他攔腰緊緊抱住。
  几乎在同時,其他的几名大漢也已涌了過來,合力將他的雙手雙腳抱住,終于把他制住了。
  鄭杰猶圖奮力拼命,但那跌在地上的兩名大漢已起來,沖到他面前,揮拳就向他腹部連擊,出手又狠又重,好像把他當伴隨練拳擊的沙袋。
  他被七八名大漢合力制住,哪還有還手的余力,就在毫無抵抗之下,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但是他卻咬緊了牙關,連哼都未哼一聲。
  杜万森退在一旁,眼看著鄭杰已硬挺不住,再打兩拳就將昏過了,才沉聲喝阻:
  “住手吧,派几個人把這小子送出去,送遠一些,別丟在我們的地盤上,免得死了給我們添麻煩!”
  “是!”几名大漢齊聲恭應,立即合力將鄭杰抬了出去。
  老潘正待赶出去,卻被杜万森叫住了:
  “潘老四,我有話問你!”
  “是……”老潘只好站住,回過了身來。
  不料定神一看,杜万森手里已握著一支短槍,頓時使他嚇得魂飛天外。
  “潘老四!”杜万森聲色俱厲地喝問:“我問你,沒有我的命令,擅自在外面私自行動者,該當何罪?”
  老潘大吃一惊,急說:
  “杜老大,我,我……”
  誰知話猶未了,杜万森己扣動了扳机,一連兩聲槍響,兩彈均射在老潘的胸口!
  “啊!……”老潘慘呼一聲,胸前立即透出兩塊鮮紅的血花,使他踉蹌向后沖跌一步,便倒在了地上。
  在場的人無不感到意外,全都惊得發起呆來,一個個站在那里相顧愕然,噤若寒蟬!
  杜万森卻是連眼睛也不眨動一下,振聲說:
  “這就是個教訓,誰敢擅自在外活動,讓我查出了就跟他一樣的下場!”
  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出聲,只有胡老二硬著頭皮問:
  “老大,你干嘛把那小子放了?”
  杜万森沉聲說:
  “我看他离死也不遠了,如果活得成,那算是他小子的命大!”
  胡老二頗不以為然地說:
  “我認為不如干脆把他干掉,否則……”
  杜万森狂笑一聲說:
  “否則怎樣?難道還怕他再找上門來,向我們還以顏色不成。老實告訴你吧,我倒真希望他小子死不了,那樣一來,我們才能名正言順地,跟‘金鼠隊’打得上交道呢!”
  胡老二微覺一怔,但他馬上就恍然大悟,不禁點了點頭,与杜万森會心地相對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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