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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德滿都的公路上


  1971年9月,警察在雅典一家豪華飯店逮捕了5個年齡在21至23歲之間的年輕人,三男二女。他們都留著長長的頭發、穿著毛邊的牛仔褲。國籍与身份不明。他們的護照也是假的。為了慎重起見,希腊警察局向國際刑警組織訊問有關情況。
  國際刑警組織情報處,對比了照片和指紋,但無結果。因此只能把這些情報仔細歸檔。憑經驗可能知道這些情報不久就會派上用場。說不定會在其他國家,以其他名字出現,但總有一天會用上的。國際刑警組織沒有估計錯,三年后印度警察局突然對一個叫查理·索波拉基的人發生了興趣。此人因吃白食而坐了几個月的牢,剛剛被釋放出獄。由于在一條河里發現了一個汽車司机的尸体,其死因是注射了致命的毒品。印度人向國際刑警組織詢問有關查理·索波拉基的材料,怀疑他在兩年前殺死了前邊所提到的司机,偷走了他的車并偽造了汽車牌照,可能逃往希腊。
  國際刑好組織總秘書處治安處的頭頭叫人研究了罪犯的体貌特征。罪犯是一個歐亞混血、長得极其漂亮的小伙子,和藹可親的目光、瀟洒的風度,厚厚的嘴唇、黝黑發亮的皮膚,身高1米70,健壯、自信、一副聰明相,能操六种語言,其中包括日語。
  進行了体貌特征的比照之后,才發現他与三年前在雅典豪華飯店里被捕的年輕旅游者极為相似。那個人當時出示的是土耳其護照,上邊的名字是:查理·古必克。但國際刑警組織得知查理·古必克在逮捕后几天就逃跑了,從雅典消失了。很遺憾,因為這個人的殺人方式与好几起沒有被偵破的神秘殺人案中的“作案手段”极為相似。
  最先是在阿富汗,一個日本游客被偶爾遇到的另一位游客麻醉后洗劫一空;然后是一對巴黎商人夫婦被人帶到伊斯坦布爾的一家醫院:一個游客持前面提到的那位日本游客的護照,用手槍逼迫他們服用麻醉品,然后掠走了他們的全部錢財。不久,在希腊的薩洛尼卡,一個日本人遇到一位自稱是巴黎商人的游客,他說薩洛尼卡的水危害健康,他勸說日本人服下他帶來的藥片,于是日本人便失去了知覺,也被洗劫一空。最后是在雅典的伊勒冬飯店的一間客房里,一個埃及游客服用了日本人給的安眠藥之后而遭竊。每次,罪犯都用前一個受害人的身份在另外一個國家作案。國際刑警組織終于給這個家伙安上了名字:查理·索波拉基。因此,中東所有國家的警察局都開始尋找名為查理·索波拉基的人。盡管他有許多化名。
  然而一個叫德尼·克杰的法國電子學家在香港結識了查理·索波拉基,后者又成功地把法國人的護照以及剛在舊金山兌換的几千美元占為已有。之后,查理又在舊金山繼續作案,同時向游客提供妓女的地址和走私的首飾。憑著他所謂的工程師畢業證書,能操流利的6种語言以及他這個混血儿對女人的吸引力,居然左右逢源,過著极為舒适的生活。
  現在他坐在舊金山的一家酒巴里,半側著身子,留心地觀察著整個大廳。表面上他好象神思不屬,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實際上他如同猛獸在尋找獵物。此刻他發現了目標:一個年輕的女子,既漂亮又輕浮。猛獸和獵物的目光碰到一起了。猛獸自我介紹道:“我叫德尼·克杰。”
  “我叫瑪麗。”
  “我是法國人。”
  “我是加拿大人。”
  “您在舊金山干什么呢?”
  “隨便玩玩。您呢?”
  “我在美國做生意。但我居住在亞洲。”
  “這挺有意思。可以問問您在亞洲干什么嗎?”
  傳統的對話代替了習慣的對話。查理有意沉默了很長時間,突出他那令人迷惑和興奮的微笑效果。對他來說,勾引女人如同計算机技術一樣的精密。在最初階段,他要盡可能地留下至美全美的印象。既令人放心又充滿神秘的色彩。
  “人們以為我是推銷電子材料的……當然我确實也出售電子材料,而且賣掉了不少。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業,您呢?”
  “我,我是一名注射冠軍,我報會打針。”
  “您是護士?”
  “對。總之,過去是吧。我現在厭倦當護士了,因此我就出來玩玩。”
  查理又沉默不語了,露出滿意的微笑。他知道他無需做什么了。他的面部表情會替他說話。他最好的招牌就是他歐亞混血的容貌,討人喜歡的微笑,黝黑的皮膚和那剛剛開始出現的皺紋。他總讓人感到他樂于助人,而且他能幫助別人,因為他見多識廣,熟悉各類的人。熟悉他們的偉大和渺小,因為他憧憬生活而且在許多地方生活過。
  可能就在這個時候,從沒傷害過一只蒼蠅的,由于太膽怯才顯得對現狀不滿的29歲的加拿大姑娘瑪麗徹底地陷入情网。
  但是如果查理跟她說他5年前在巴黎一家餐館里當過領班,后來又當過推銷員,他充其量當過秘書;如果他說出他因偷竊、無執照開車、越獄、故意傷人、開空頭支票、詐騙、吃白食被判過刑,最后,如果他承認他把他妻子遺棄在巴基斯坦的某個監獄里,瑪麗還會愛上他嗎?但他對這些事只字未提。因此他們成了拍檔。
  1975年9月,在馬來西亞長途旅行之后,查理和瑪麗回到曼谷。在曼谷查理有一套房子。這對情人發現他們的錢快揮霍完了,他們便相互幫助、相互慫恿,使一個很古老的犯罪方式現代化:謀殺和偷竊游人。
  查理負責技術方面的事,由他确定目標;瑪麗扮演掮客的角色并給人注射。最初他們選擇了兩個澳大利亞人。兄妹倆住在曼谷一家大飯店里,在城里夜總會盡情地揮霍他們的錢。泰國的巴達亞海灘,是一個時髦的療養地,有豪華的大賓館和夜總會。泰國國王和上層社會的人在這里都有別墅。他們是在自行車上相遇的,話題是從查理和瑪麗所帶的狗引起的。
  “噢,這狗真漂亮。”澳大利亞人稱贊道。
  “這是薩摩亞名狗。”
  “你們是從哪儿弄到的?”
  “在曼谷市場上。我們想把它帶到法國去。我丈夫在法國有一個養狗場,它肯定會繁殖出出色的后代。這种狗很值錢。你們感興趣?”
  “我介紹一下,”查理說,“找叫讓·白勒蒙,我妻子多尼克。你們愿意到托比戈喝一杯么?”
  一般愛動物的人是不會提防人的。在靠海濱的托比戈咖啡館里,澳大利亞兄妹倆玩得很開心。他們以為找到了朋友。應當承認查理和瑪麗的确是一對迷人的夫婦,自稱白勒蒙的人向兄妹倆出售走私的珠寶,而自稱多尼克的女人穿著游泳衣在小伙子面前挑逗。小伙子完全著了迷。兄妹倆痛快地答應同他們去附近的城市轉轉。他們同住在一家豪華的汽車旅館里。第一天在洗澡和無所事事中打發過去,但第二天兄妹倆都感到身体不适,他們不能咽東西。讓·白勒蒙很內行,讓他倆喝濃縮牛奶。
  夫妻倆殷勤地准備飲料。妹妹覺得飲料有些苦澀。36小時后,倆個人在醫院里醒過來。是旅館服務員發現他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下的席子上。白勒蒙夫婦倆不見了,拿走了賣給他們的珠寶、500美元的支票和護照。
  夏末,查理和瑪麗陪同剛認識的一個土耳其年青學生离開馬來西亞。
  “如果您對寶石感興趣,您可以跟我們去一趟曼谷。”查理抓住新朋友的膀子說,“您知道,那邊我有的是辦法。如果您要買寶石,那您可以用很便宜的价錢買到。”
  年輕的土耳其人眼睛里閃出無比敬佩的目光;這個亞洲型的32歲的法國人的确与眾不同。5年前他走遍了亞洲,當然他知道一切,而且他會講6种語言。沒有比欺騙一個想見見世面的學生更卑鄙的了。
  “我很幸運遇到了你們。”年輕的土耳其人膽怯地低聲說,“和你們在一起我會學到許多東西。”
  瑪麗故作姿態和充滿許諾的目光鼓舞著他。她穿著一條薄薄的裙子透出她苗條的身材,年輕人早就心動了;他想到曼谷之行將滿載而歸。
  几天后,飛机起飛時,年輕人閉上眼睛,頭枕在座椅背上,他感到身旁的瑪麗用胳膊肘碰他。
  “不光是寶石,”她對他說,“如果您有錢,也可以買到首飾和青銅器。”
  “我只剩3千美元的旅游支票。”年輕人答道,拍了拍系在腰帶上的小皮包。
  瑪麗很快地同查理交換了一下眼色,這就是他們想要知道的,他們總是輕而易舉地搞到要知道的一切。然而出現了小問題。土耳其人有一個18歲的法國女友知道他的計划。長時間沒有她男朋友的消息令她不安,她不斷地打電話給索波拉基。索波拉基支吾搪塞地回答今法國少女厭煩,因此,她索性來到曼谷他的家里。混血儿查理用迷人的樣子講述他們的旅行。
  “那次去寶石礦參觀好极了,您朋友帶回來几塊寶石。回來時他執意要留在海灘上晒太陽。”
  半信半疑地法國姑娘要了飯店的地址和電話號碼。于是查理決定采取第二套計划:“我懂得年輕人談戀愛時的痛苦。”他建議同她一起去看看那個走運的小伙子。
  12月15日人們在海灘的小裂縫里找到法國姑娘的尸体。她的紅花夏裙翻到胸前,露出同樣花色的短褲和胸衣。脖子上有手指印,但她是被淹死的。一個月后,一個農民靠近巴達亞海灘濱發現一具半碳化的無名尸埋在鄰近的河灣里,這便是土耳其青年的尸体。
  再下來,輪到兩個荷蘭人。26歲的漢克和他的29歲的未婚妻高娜亞。他倆在香港遇到查理。他倆都不是嬉皮士而是傳統型的游客。化學家漢克正在寫博士論文。查理仍是以几塊寶石為誘餌。他們一起坐飛机去曼谷,住在討人喜歡的查理家。他們不适應曼谷的气候,第一天就惡心并息了痢疾。不久查理知道了漢克的職業,對他談起建立一個毒品試驗室的計划,漢克拒絕了。但他們仍舊是好朋友。一天晚上鄰居看見查理把人運到他的車上,回來時他的長統靴上沾著爛泥,手里提著個油桶。尸檢證明,麻痹的荷蘭人在掙扎叫喊中活活被燒死。可怕的屠殺仍在繼續。要求證實無名尸身份的請求接二連三地送到國際刑警組織總部。
  果然在巴達亞海濱又發現一個18歲女孩的尸体。她是服過麻醉品后被掐死的,又被汽油焚燒過。一個法國人叫沙博,他是麻醉品后遺症的病人,他通過一個叫德尼·克杰的人在曼谷住了近兩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叫克杰的人使用了沙博的護照,并兌換了沙博的支票。國際刑警組織成功地一次又一次地證實了無名尸的身份。鉗子慢慢地夾住了這一對殺人犯。
  1976年3月初警察搜查了查理在曼谷市中心的家,沒有找到犯罪的直接證据。但也發現足夠讓他們蹲几年監獄的贓證:偷來的護照、錢、相當多的毒品。但在曼谷人們所認識的是另外的查理和瑪麗,他們出示的是美國護照。美國領事館要求延長監視和證實的時間。但當地警察往往是漫不經心,不僅僅沒有嚴格監視他們,而且放他們回去,讓他們第二天再來。他們回去后交了2万5千法朗的保證金就逃之夭夭。
  時間的流逝只讓人搞清楚了一件事:凶手的身份。索波拉基·畢查·波阿哈尼,法國籍,1944年生于西貢。父親是馬來亞人,母親是越南人。國際刑警組織徒勞地把他的体貌特征發往所有國家的警察局;徒勞地在世界新聞界印發他的照片,公布他的偽裝的身份;徒勞地用報紙告誡年輕的法國人、加拿大人、澳大利亞人、德國人:“注意,警惕旅行中所遇到的‘偉大的友愛’,警惕在世界某地的國際性相會。也許在您旅行中遇到一個無比出色的人物,他會主動提出幫助您,幫您擺脫困境,帶您去逛名胜古跡,敘述他們的奇遇,他們的豪華、安宁的生活方式,使您著迷。要警惕呀,他們正是吃人的惡魔!”
  這一切警告全是徒勞的。加拿大籍游客洛朗的尸体在尼泊爾的一條公路上被人發現。他的咽喉下面有一處傷,尸体被燒得難以辨認。
  在加德滿都公路附近發現美國游客高妮的尸体。她身上三處刀傷,臉部被汽油燒毀。
  在印度尼拉納基城的一家飯店里的以色列游客死在自己的房間里,他身上沒有發現刀傷,死因是服毒過量。……盡管查理和瑪麗不斷地改變身份,搞亂線索,但國際刑警組織仍通過幸免一死的受害者所提供的情況,跟蹤上了這一對殺人魔鬼。
  幸運的是這种連續不斷的殺人案快結束了。1976年7月2日在印度亞格拉一群游客遇到了查理和瑪麗。這是最后一次相遇了。他們陶醉在成功的喜悅之中,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他們用假身份自我介紹,提出做買珠寶的中間人。7月5日在新德里一家飯店里吃晚飯時,查理分發了准備好的藥,說是預防痢疾的。一部分人立即就感到身体不适,通知了警察局。22人住進醫院。這下子是22條生命,太過份了!印度旅游業受到了威脅。
  國際刑警組織印度分部立即做了調查。終于确定了坏家伙的身份,當夜就逮捕了查理·索波拉基并抓住了瑪麗,她身上有使游客感到不适的毒品和一些首飾。這次是現行罪。但人們永遠也不知道受害者的确切數字。查理和瑪麗被指控作案12起。20名律師受理控告他們。但查理·索波拉基只判了15年徒刑,因為在不同國家里作案意味著不同的判決。整個訴訟也花了許多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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