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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寒冷的灰色黎明


  最包會迎來新的一天的挑戰;馬吉先生睜開眼時,發現七號房間依舊像處在北极似的寒冷。他看到通向外屋的門口站著一個人,便立即明白了他醒過來的原因,那人是萊頓市長。卡根先生以冷冰冰的眼睛盯著馬吉,但他張口說話時,卻是一口黃牙。
  “呃,年輕人,”他說,“我覺得你該起床承擔今天的責任了。第一個責任是得跟我談一談。”
  他往屋里跨了兩步,騰出來的門口被鬼鬼祟祟的邁克斯先生占据。厭惡猜疑的人丑陋的臉上皮肉青腫,以一副惡毒的眼光看向四周。市長把寢室中一把搖搖欲墜的椅子推向一邊,一屁股坐在馬吉先生的床沿上。床抗議似地咯吱作響。
  “昨天夜里在雪地里你對我們太黑了,”卡根說,“所以今天早上我不准備對你溫良恭儉讓和講外交辭令。我的經驗是,當你和一個叫馬吉這個老掉牙的愛爾蘭名字的人打交道時,最好先飽之以老拳,然后再談判。”
  “我——我對你們心黑,卡根先生?”馬吉說。
  “我提醒你,不談判,”市長悻悻地說,“我和盧今早來找你,是想問問昨晚丟掉的一個小包裹。你面前有兩种選擇——交出包裹或讓我們搶走。我不防勸告你一句,第一种選擇是最明智的。如果我們不得不下手搶,可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邁克斯先生溜到床前,面露凶相。市長虎視眈眈瞪著馬吉的眼睛。這個為了漂亮女人在雪地里拼搏的騎士躺在枕頭上,略加思索。
  “我要的東西一定能得到!”卡根加重語气說。
  “是的,”馬吉說,“但關鍵是,你得到后還應守的住,在這方面你昨晚給我留下的印象不佳,卡根先生。”
  “我從來不喜歡耍貧嘴,”市長說,“尤其在這么早的時候。”
  “而且我討厭放肆無禮的家伙,像毒藥。”邁克斯插嘴說。
  “我沒有放肆,”馬吉先生兀自笑著,“而且陳述的是事實。你們說你們來拿那個包裹。很好,可你們走錯了房間。包裹不在我這儿。”
  “見你的鬼,”市長吼道,“盧,搜搜看。”
  “你們隨便搜,”馬吉說,“根本找不到。卡根先生,我承認昨晚我打了你們的埋伏。我看到你們用最新式的方法打開保險柜,看到你走上前把裝錢的包裹拿走。可我沒有對你們施暴,坦白地說,我可以那樣做,可另一個人搶了我的先。”
  “誰?”
  “有第七把鑰匙的那個人,我想。我們昨天晚上吃晚飯時,布蘭德听見他走來走去的那個人。在台階下廝打時你難道沒有看見他嗎?”
  “呃,我确實認為還有一個家伙,”市長答道,“但盧說我肯定是犯神經了。”
  “盧說得不對。旅館里還有一個人,如果你急不可待地想找回你寶貴的包裹,我勸你還是把他叫醒承擔責任,不要找我。”
  市長沉吟著。邁克斯先生匆匆將三個房間搜索了一遍,空手而歸。
  市長說:“我現在不得不承認尚蒙在鼓里,此刻不知從何下手。但我會很快弄清事實真相的,年輕人。天黑前我要弄個水落石出,等著瞧吧。就算我一事無成,我也可以親手把你帶回萊頓,以搶劫的罪名把你投進大牢。”
  “我要是你就不這么做,”馬吉笑說,“想想看,你深更半夜在禿頭山炸開一個保險柜,這你怎么向那些系白色蝴蝶結的人們解釋呢?”
  “呃,我想這難不倒我,”市長說,“那些錢是我朋友安迪·魯特的。我正巧去旅館稍事休息,你用炸藥炸保險柜,我便抓住了你。今天我要監視你,馬吉先生。我告訴你,你或和你一伙的任何人若想從禿頭旅館逃跑,被我抓住,就等著挨揍吧。”
  “別的隱士們的意圖我不清楚,”馬吉笑著說,“但就我個人而言,我准備在這里住上几個星期。哇!這屋里真冷。隱士去哪儿了?他為什么不來替我生火?”
  “是啊,隱士人呢?”卡根先生說,“他的去向人人都感興趣。他一直沒露面。一點早飯的影子都沒有,我的肚子就像改革派的胜利一樣空洞無物。”
  “他打退堂鼓了。”馬吉大聲說。
  “懦夫,”邁克斯嘲諷地說,“他要是不是懦夫,也不會住在山頂上的木屋里。”
  “你對可怜的老彼得斯太苛刻了,”馬吉說,“不過一想到我得在冰庫里起床穿衣服,實在也怪不得你。要是火生起來多好哇——”
  他對邁克斯討好地一笑。
  “不過,卡根先生,你已經起床穿好了衣服。我讀過許多關于你的雜志文章,都异口同聲地說你是大好人。你在壁爐旁邊可以找到引火物和紙。”
  “什么!”市長的怒吼似乎要把窗戶震碎。“年輕人,依你的膽量,你可以從卡內基身上騙走一條戰艦了。我——我——”他愕然地站在那里盯了馬吉半晌,然后突然縱情大笑。“我是個大好人,”他說,“我要做給你看看。”
  他走到外屋,不顧盧·邁克斯的強烈反對,立即在壁爐的灰燼中忙碌起來。當他把爐火點旺時,馬吉先生瑟縮著從另一個房間踅出來,朝他伸出一只手。
  “卡根先生,”他笑道,“你真是個大好人。”他頗有興味地注意到,市長的大鞋几乎挨到了二十万美元。
  馬吉先生穿衣服時,市長和邁克斯茫然若失地坐在壁爐前,前者的一雙胖手交叉在一起。馬吉對他倆說,持第六把鑰匙的人已經到了。
  “是個漂亮的年輕夫人,”他說,“她名叫米拉·桑希爾。”
  “老亨利·桑希爾的女儿,”市長沉吟著,“我現在似乎已變得見怪不怪了。告訴你,盧,我們在山上撞上娘子軍了。”
  馬吉先生用冰冷的水刮胡子時——此舉若被禿頭山隱士看見,肯定會遭到他的奚落——把前一天夜里發生的事又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在辦公室里守候電話机;美麗女子在陽台上的乞求;台階旁的打斗;桑希爾小姐的突然出現;他臥室里的人影,以及配樓入口處的對話。這些在怪异的夜間發生的事件就像一幕幕流動的電影鏡頭,浮現在他眼前。電影尚沒有終結。他整整思索了一晚上。不久他即將站在火車站女子的面前,他必須回答她的問題。此刻藏匿在萊頓市長腳下的那筆財產,他將如何處置它呢?他一無所知。
  他已准備好下樓,便拿著大衣和帽子走進套間的客廳。還沒等卡根先生開口問,他便說:
  “我馬上就上山去,找我們罷工的廚子理論理論。”
  “你不能离開這個旅館,馬吉。”市長說。
  “去把廚子召回來都不行?我說,卡根先生,理智些。你要是怀疑我的動机,不妨跟我一起去。”
  他們來到過道,馬吉先生走到走廊的盡頭,在桑希爾小姐的房間門上輕叩兩下。后者立即穿著皮大衣和圍巾閃現出來。
  “你肯定凍坏了,”馬吉先生怜惜地說,“你和你的女佣到辦公室來吧,我想讓你們見一下其他客人。”
  “我馬上就下去,”她說,“馬吉先生,有件事我要坦白。女用是我編造出來的。一個女子獨自外出實在令人不可思議和震惊——我不想承認我是獨身一人。這也是我為什么不能讓你為我生火的原因。”
  “沒關系,”馬吉笑說,“你會發現我們這里的一切都很便利。等會儿我給你引見一位年長婦女——諾頓太太,她和她女儿都在這儿。請允許我介紹卡根先生和邁克斯先生。”
  女子不無慌亂地略一躬身,卡根先生含混地說出一句帶“榮幸”字眼儿的話。來到辦公室后,他們看見伯爾頓教授和布蘭德先生正陰沉著臉坐在壁爐前。
  “你知道了嗎,馬吉?”服飾用品商問,“彼得斯不來了。”
  馬吉覺得人人都顯然把彼得斯看做了他的人,因此把隱士的罪過歸咎到他頭上。他笑起來。
  “我馬上就組織一個搜索小組,”他說,“遠處好像有咖啡的味道。”
  “諾頓太太出于好心,答應盡力幫一把。”伯爾頓教授悲哀地說。
  火車站的女子從餐廳門走進來。無庸諱言,對于由于隱士未露面而引起的旅館里的悲觀情緒,她完全沒受感染。她眼睛里閃現著山間晨曦的璀璨班光芒。不值一提的憂愁在她眼眸深處沒有藏身之地。
  “早上好,”她對馬吉先生說,“外面的空气真凜冽。你出去了嗎?哦,我——”
  “諾頓小姐——這是桑希爾小姐,”馬吉解釋說,“桑希爾小姐有第六把鑰匙,你知道。她昨天晚上到的,我們誰也不知道。”
  兩個女子溫和一笑,握握手。她們交換的目光表面上看隨意而矜持,但馬吉覺得,窺測對方的社會地位、智慧、世故老練和著裝的品味盡在那一瞥中了。
  “我能不能幫著煮咖啡?”桑希爾小姐問。
  “等著喝就行了,”火車站的女子說,“你瞧已煮好了。”
  似乎是為了證實她的話,諾頓太太手托一只盤子出現在餐廳門口,并滔滔不絕地打開了話匣子:
  “我不知道你們男士對此有何高見——我敢肯定,屋里除了咖啡和几塊餅干外什么都沒有——連罐頭湯都沒有。可是從昨天的架勢看,我以為他至少備著一万個罐頭呢。不過男人都是這個德行——你說你叫什么?——哦,對了,桑希爾小姐,見到你很高興——對不起我沒法和你握手——我剛才說,男人們都一個樣,諾頓覺得只要他星期六晚上往家里拿回一塊烤肉,就能應付一個禮拜——”
  她喋喋不休地絮叨著。禿頭旅館的隱士們低頭啜著她獻上的咖啡,全然不理會她的獨白。這頓湊湊合合的早餐用畢后,馬吉先生輕快地站起身。
  他說:“現在我要上山去隱士的小木屋,盡最大努力說服他。我要把我們的悲慘現狀以動人的口气描繪出來。如果他還有一些体面的話——”
  “早上去山間漫步,”桑希爾小姐忍不住說,“太棒啦。我——”
  “好极啦,”諾頓小姐亦插進來,“我抗拒不了這一誘惑。雖然我沒被邀請,我也要去。”她甜甜笑著。她知道,她以險胜擊敗了另一個女子,于是眼眸里又放射出新的輝煌。
  “好极啦!”馬吉說。無疑,又要做一番令人生厭的解釋。“快跑上樓拿你的東西。”
  諾頓小姐离開后,卡根先生和盧·邁克斯在窗前輕聲嘀咕起來。隨后邁克斯先生披上他的大衣。
  “我也沒被邀請,”他說,“可我也要去。我一直想看看一個人真下決心离群索居后,到底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而且在山上行走一貫是我保持健康的第一法則。你不會介意吧?”
  “我怎么會站在你和健康之間當絆腳石?”馬吉說,“一起去,役問題。”
  諾頓小姐跑下樓來,她再度穿上那件藍色燈心絨外套,金發上斜扣著那頂漂亮小帽,她還得知邁克斯先生也為攀登禿頭山所吸引。他們三人從正門走出,發現雪地上依稀有條小徑,直通明信片商人的小木屋。
  “你能否在前邊走?”馬吉問邁克斯。
  “對不住,”邁克斯咧嘴一笑,“我看我還是殿后。”
  馬吉先生一搖頭。“猜疑給世界造成了無數麻煩。別忘了普埃夫羅·塞姆遭受的折磨。”
  “忘不了,”邁克斯先生說,“那事差點儿讓我心碎。可昨天晚上我忘了提到一點,猜疑擺的是地方就沒事。”
  “猜疑可以擺在哪儿?”馬吉先生問。
  邁克斯先生拍拍他的窄胸脯。“這儿,”他說。于是三人開始攀登,馬吉先生和女子在前開路,邁克斯先生緊盯著他倆的腳后跟儿。
  雪花依舊飛飛揚揚,將万物涂成灰白兩色。去隱士住處的途中,有些地方雪吹積得很深;有些地方風一吹則留不下足印。一個時辰內,邁克斯先生跟得很近,因而走在前面的兩個人的對話只得是涉及風雪天气和高山之類的老生常談。
  馬吉先生朝大步走在他身邊的女子偷瞟了一眼。她兩頰粉紅,長睫毛上斑駁陸离地挂著雪花;她的臉蛋正是中年男人夢寐以求的,因為這一時期他們發胖的妻子已開始坐在他們旁邊閱讀晚報上的美容指南。她實在是超常的美麗和迷人。馬吉先生暗忖他是個十足的傻瓜,因為他為討她的歡心曾在台階下英勇搏斗,但在交給她戰利品時卻躊躇不前了。原因何在?昨晚的計划如此輕率,難道還用得著謹慎從事嗎?顯然不用。然而他這個笨伯加懦夫,竟在大獲全胜之時變得謹小慎微起來。解脫的唯一辦法是徹底認錯,他自忖。
  邁克斯先生气喘吁吁地落后他倆十英尺。女子側頭注意到了這一點,便將疑問的眼光看向馬吉,后者感到認錯的時机已到。
  “我不知如何開口,”小說家囁嚅著,他現成的辯才一貫都很麻利。“昨晚你派我去——尋找寶物。我不知這寶物從哪儿來,對整個事情也一無所知。可我還是按照你的囑咐做了,為你把寶物弄到了手——”
  女子的眼睛放出光澤,她微笑著。
  “我真高興,”她說,“可是——可是你昨晚為什么沒把那東西給我?它對我极為重要,你應該給我。”
  “這正是我要說的,盡管很難啟齒。”馬吉先生答道,“你昨天有沒有注意到,那個越過陽台柵欄去執行你的任務的人身上,是否有謹慎的苗頭?你沒留意到。我在游廊上等待著,看到邁克斯把保險柜炸開。我看到他和卡根走了出去。我等著他倆。我正要朝他們扑去時,另一個人——我猜想是那個有第七把鑰匙的人——搶先了我一步。隨后是一場混戰,我也參予了。最后那個人人都感興趣的包裹落在了我手里。”
  “是這樣,”女子屏住呼吸說,“后來呢?”
  “我把那東西給你送去,”馬吉接著說,側臉朝邁克斯瞥了一眼,“廝殺過后,我心中充滿浪漫情怀。我想像著交出你要的東西時的激動場面,我便朝樓上跑去。在樓梯口——我遇到了她。”
  女子眼眸里的光澤黯然失色,代之以責怪的神情。
  “是的,”馬吉說,“你的游俠騎士失去了他的勇气。他沒有履行原定計划。那個女子也管我索要金錢包裹。”
  “所以你把錢交給了她?”女子蔑視地說。
  “不,沒有,”馬吉即刻答道,“沒有糟糕到那一步。我只是坐在樓梯上思索起來。我變得非常謹慎。我決定等到今天再說。我就等——”
  他頓住。女子兀自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馬吉先生想補上一句,說他認為把眾人如此貪婪爭奪的一個包裹放在她的纖手中保管,未免太危險,然而想了一下之后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說,“我是個堂堂君子,所以你才托付我去執行此任。但在關鍵時刻這個懦夫卻暈了頭腦。可是——我還是打算把那個包裹交給你。”
  女子轉過頭來。馬吉先生見她眼里噙著淚水。
  “你在耍我,”她沮喪地說,“我早該想到的。可我卻信任了你。你和其他人串通好了——而我卻蒙在鼓里。我把成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卻拿我耍著玩。你壓根儿沒打算把那筆錢給我——現在也沒這打算。”
  “我敢發誓,”馬吉大聲說,“我的确打算把錢交給你。一回旅館我就給你。它在我房間里,很安全。”
  “給她吧,”女子苦澀地說,“你為什么不給她?”
  哦,女人的任性!
  “我想給的人是你。”馬吉熱烈地說,“昨天晚上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我是個白痴。你不相信我,我知道——”她神色冷淡漠然。
  “我曾經想信任你——完全信任。”她說。
  “你為什么要信任我?”馬吉高聲問,“為什么?”
  她緩慢沉重地走在雪地上。
  “你必須相信我,”馬吉乞求說,“我以我的名譽擔保,整個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我一概不知。但我想把那筆錢交給你,我們一返回旅館就交給你。這回你相信了吧,是不是?”
  “我恨你。”女子簡短地說。
  她實在不該說這种話,因為据馬吉先生記憶所及,凡是這种話都能激起他失控的行為。他張開嘴,口若懸河地說起來。他都說了些什么話?
  “我愛你!我愛你!自從在火車站我見你第一面起,我就一直愛著你!我愛你!”
  他暈眩地听著自己反复說著這一句話。天哪,他是在求婚呢!就那么一句空洞愚蠢的話,猶如賣豬肉的伙計在向廚房的女佣求愛。
  “我愛你!”他仍不住口地說。大白痴!
  馬吉先生常常想像他向一位女子吐露愛情的時刻。那一時刻光線朦朧,遠處傳來說耳的音樂,兩顆心在月光下陶醉。他的道白优美動听,女子甜美可人地倒在他怀里。但此刻的求愛竟如此大相徑庭。
  “我愛你。”上帝,難道他無法住口了嗎?“我想讓你相信。”
  山間明媚的清晨,他身邊是一位怒气填膺的女子,一個衣衫襤褸的陪伴跟在他身后,前方是失職的廚師。我的老天爺!他想起一位寫小說的朋友,因失戀而痛苦的年輕人都把他描寫的愛情場景視為模式,這位朋友一次卻向馬吉交底儿,說他是在一輛電車上向他老婆求的婚,售票員遞給他轉車票時她才接受了他的請求。馬吉先生曾對此嗤之以鼻。不過以后他再也沒有嗤之以鼻的資格了。運用出极大的毅力,他才克制住不再重复那句幼稚的呻吟。
  女子有意地收住腳步。用石頭砸商店櫥窗的女權分子早晚也會甜美可人地投入情人的怀抱。女子深表同情地看了一眼馬吉先生,他倆便站在原地,等邁克斯先生赶將上來。
  “看來那就是隱士的木屋了,”邁克斯手指前方一間木制小屋說,“躲在這么個地方,真是滑稽。我看他肯定思念燈光輝煌和配紅酒的美餐。”
  “你的話太不浪漫,”女人嗔怪說,“你馬上就能領略隱士住所的秘密,應該感到异常激動才是。我就很激動,你呢,馬吉先生?”
  她抬頭笑看著馬吉,后者感到在她藍色深邃的眸子里,他看到了祝福島上陽光明媚的山坡。
  “我——”他及時打住。他不想再獻丑,絮叨他剛才一直說的話。他重打精神。“我一定要讓你相信我,”他說,恢复了他慣常的斯文。
  邁克斯先生習慣性地重重敲響隱士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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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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