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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中如此寂寂無聲,實在是少有的事。 并非老師大發脾气罵人所致。實際上,大家屏住呼吸,正在等待老師發言。 “那么——”班主任摸著有點冒汗的禿頭。“本年度的畢業生代表已經決定了,現在發布結果。” 空气一下子崩緊,令人覺得用指一彈就會抖動。 完全不緊張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老師們也很為難,不知選甲或選乙好。若是可能的話,兩個都選。可是不能這樣做。”老師飛快地環視整個教室。“其實兩個都很努力,老師想為兩位同學鼓掌。” 不耐煩的气氛冒起——不必開場白了,快說吧! 無言的催促也感染了老師。他“嗯哼”地清清喉嚨。 “總而言之……”他含糊地說。“畢業生代表——最終決定是飯田康男。” 大家舒一口气,哪個都可以。只要決定了就行了的气氛。 康男松一口气——他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一定是自己的名字被喊,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听天由命。 結果,我贏了!康男矜夸地挺起胸膛。 涌起掌聲。起初是零零散散的几個人拍掌,然后一口气擴展為全教室。康男的臉泛起紅暈。 然后,康男不經意地里望望斜后方。 阿茂——他回頭望望另外一個對手河原茂。 抱歉,阿茂,不要恨我,不是我決定的。是老師們作出的最后決定。 對。小學的畢業生代表而已。那种机會,將來阿茂多得是。 抱歉,阿茂。 跟河原茂的視線相碰,康男困惑了。 阿茂在鼓掌。比教室中的任何人都更熱心地鼓掌。 然后視線相碰時,阿茂莞爾—笑。平時一起游戲時,忘我地談著有趣的故事或關于天文望遠鏡的話題時,他總是對康男展示同樣的笑臉。 阿茂的眼睛里,完全沒有懊喪或妒忌的神色。他打從心底為康男成為代表的事表示欣喜。 “飯田,好好地干吧!” 老師的話使康男赫然回望前方。 “是!”他用力地答…… 可是,不知怎地,成為代表的喜悅,在那一刻領時減半。 “謀殺?”片山義太郎說。 确實,在宁靜的餐廳里,那句話可能有點石破天惊。不過,對片山卻是相當熟悉的詞語,因為他是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刑警。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吉井笑子搖搖頭。 不,她現在不姓吉井,而是飯田笑子了。片山下意識地先想起她學生時代的姓氏。 “對不起。”笑子微笑。“是不是希望談談大學時代的陳年舊事?沒想到我提起這种事吧?” “也不是的……” “片山。假如我說,今晚在這間酒店拿了房間的話呢?” 片山停止進餐的動作。 “還是談‘謀殺’的事好了。”他說。 笑子噗嗤而笑。 “片山,你一點也沒變。”她在自己的杯里斟葡萄酒。“現在仍然怕女人?” “別提那种事比較好。”片山說。“你說你先生會被人謀殺,是嗎?” 餐廳里面很安靜,兩人所在的桌子位于深處,其他客人看不見的地方。片山看得出,笑子多半不希望被人听見談話的內容,這才指定這張桌子的。 見到餐廳經理和大廚特意過來打招呼,顯然笑子是這里的常客。 外表看起來,笑子跟大學時代毫無改變。當然不可能不變,只是貌美出眾的笑子,在大學中成了眾人的偶像,她的美貌几乎原樣保存下來。 “不是的。”笑子喝了一口酒。“不是外子被殺。而是他想殺什么人。” 片山瞠目。 “可是……殺人是件很嚴重的事啊。” “應該是的。”笑子點點頭。“不過,他那個人一旦決定做了,就會做到底的。” “不管怎樣都好——” 片山話沒說完,笑子酒杯倒在桌面上。 白色的桌布“唰”地染成葡萄色。片山連忙站起來。 “沒關系。侍應馬上就來的。” 說著——他跟著笑子的視線望去。 “飯田先生,這里讓我來——”經理過來打圓場說。 “對不起,這是私人問題。”飯田康男說。 片山也立刻知道,來者就是笑子的丈夫。怎么說,才三十多歲,已是一流企業最上層的年輕成功者,在周刊雜志上一年到晚看到他的照片。不管記憶多么差勁,片山也有直接認識他的親切感。 “老公。”笑子說。“這位——是我大學時代的同學片山先生。我是有事請他來商量的。” “是?”穿著雙襟西裝的飯田康男給人商業精英的印象。 “你好。”片山致意,但對方怎么看都不友善。 飯田連眼尾也不看片山一眼,來到桌旁,左手淺淺地伸進外套的口袋里,說: “回去啦。” 笑子垂下眼瞼。片山假咳一聲。 “呃——飯還沒吃完。若是方便的話,不如一起——” “片山先生。”笑子打斷他的話。“抱歉。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笑子站起來,看看不知表情是在生气或想開了的丈夫,然后快步往出口方向走去。 腳步聲在餐廳里響起,其他客人也因气氛不尋常而豎起耳朵。 飯田飛快地看了片山一眼,說:“不要向笑子染指。”然后一骨碌轉過身去。 片山听到意想不到的話,气鼓鼓地說:“看來你有所誤會了。” 飯田回過頭來,接下去的瞬間,他握起拳頭直擊片山的下巴。 事出突然,片山來不及閃避,被打得跌坐在地。 “片山先生!”笑子吃惊地跑回來。 飯田一把捉住妻子的手臂,說:“回去!”強行把她拉走了。 片山繼續坐在地上,直眨著眼…… “先生,有沒有受傷?”白頭發的經理走過來。 “沒事沒事……啊,嚇我一跳。” 實際上,挨了一拳并不怎么痛,反而是被嚇得目瞪口呆。 “真是万分抱歉。”又不是經理打人,但他似乎因著自己不能阻止飯田動手而感到應負責任,不住地道歉。 “呃——飯食怎么樣?” 演變成這种田地,總不能若無其事地一個人繼續吃飯。 “我要回去了。惊扰了大家……不過,那個人經常這樣暴躁嗎?” “最近好像脾气很暴躁的樣子。”經理歎息。“上個禮拜也是,他把在這里跟太太吃飯的男士揍了一頓。” 片山啞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像傻瓜。” “喵。” “別一起說話好不好?”片山沉下臉。“有什么吃的沒有?因我是在主菜端來以前挨揍的。” “你不是說吃過好吃的法國大餐么?福爾摩斯吃剩的三文魚倒有一些。” “茶漬就可以了。”片山嘔气地說。 這里是片山義太郎和妹妹晴美的寓所。同居的福爾摩斯早已吃過晚飯,現專注于仔細地“打扮”自己。 “不過,像飯田康男這么有身份的人,干嗎做那种事呢?”晴美說。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跟身份、名气無關的。” “那個我懂。問題是,如果他真的怀疑妻子不忠,只要使人暗中調查不就好了?” “這种人自尊心根強,大概不想被人知道那种事吧。”片山說。“對呀,若是那樣,他就不會在大庭廣眾的餐廳做那种事啦。” “對嘛。一定有些什么特別的情由。” “与我無關問。除非發生什么事件了。” 片山盤腿而坐,准備在晴美為他送上來的白飯上面澆上茶漬。 “等等。看你怪可怜的。我為你做點小菜,等一會吧。” 看來晴美有點同情莫名其妙地挨揍的片山。 晴美炒了一道菜盛在碟子上時,玄關的門鐘作響。 “誰呢?哥,你去應應門如何?” “嗯。” 片山站起來,出到玄關。 “這么晚了。對不起。”出奇地清晰的嗓音。“我是飯田康男的代表。”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不可能再被那名“代表”打一頓吧? 開門一看,是個穿三件頭西裝,三十歲前后的青年。 “你是片山義太郎先生?” “嗯。” “我是飯田康男的秘書。我叫沼井。” 看看名片,上面印著“沼井貞夫”。 “居然找到這里來——” “听夫人說的。”沼井說。“飯田先生因自己搞錯了,做了非常失禮的事,覺得內疚,由我代他表示歉意。” 覺得內疚,便自己來道歉好了。片山想著,嘴里卻說:“噢,他知道是誤會就好。” “你的寬容大量,令人銘感于心。”那人采取演戲般的說法。“為了表示歉意,請收下這個。” 對方遞出一個餅干盒。 “不必——” “請笑納。否則我不能回去。”來人推著交到片山手里。“那么,告辭了。” 馬上轉身离去,干脆利落。片山啞然目送。 “好匆忙啊——哎,餅干之類的可以收下吧。” 片山進到屋里,放下餅干盒。 “福爾摩斯,怎么啦?”晴美在用毛巾擦著手。“喂,它在嗅味道啊。” “是不是有木天蓼在里頭?” “人家干嗎要送木天蓼給你?”晴美解開包裝紙,打開來看。“普通的餅干呀。兩層相疊的。” 拿開上面那層時,晴美叫一聲。“——哥哥!” “怎么啦?難道有鈔票?”片山笑。“餅干下面擺很兩,武俠片集中不是常有嗎?” “是真的啊?” 片山過來觀望,頓時啞然。 餅干盒里,密密麻麻地塞滿至少一千万的鈔票。 “厲害。一千万?不是‘大富翁銀行’的錢嗎?”石津說著,被片山狠狠一瞪,連忙噤聲不語。 “是片山先生嗎?”穿套裝的女性走過來。“久候啦。社長說要見你。” 片山和石津有點顧忌地在磨得發亮的走廊上跟著那位女秘書走。 “呃……”途中,石津喊住她。 “嗯?洗手間的話,前面右手邊就是。” “不……走廊太干淨了。昨晚我在事發現場踩得滿是泥泞,我怕弄髒了……” 片山俯視石律的鞋子,說: “本來不是褐色的鞋嗎?” 女秘書忍俊不禁。 “別擔心。不過,如果你在意的話……” 女子作個請稍候的手勢。跑開了,很快又回到來。 “我幫你擦一擦。”她彎下腰去,石津焦急了。 “沒有的事。”他自己也彎下腰去。“我自己來!” 兩人有如相扑力士格斗的姿態。 石津拿著那塊柔軟的布走向洗手間,叫片山等他一會。 “我是飯田社長的秘書,叫河原隆子。” 女子舉止穩重大方,卻是娃娃臉,看來是個相當細心的人。 “你那位同事刑警先生個子很大,但人很善良。” “他听了一定很開心——因是現場帶回來的泥,說不定有重要的東西混在里面,不能隨便弄掉的。” “啊……你們在調查凶殺案呀!” “大致上是的。” “可是——你在哪儿跟笑子夫人相識?” “我和她是大學同學。上次見面是畢業以來的第一次,真的。” “哦。那你和笑子夫人并不熟絡羅?” “當然。” “社長也太大膽了,居然毆打刑警先生。”河原隆子似乎覺得很有趣。 石津一直沒回來,片山開始不耐煩。 “喵。” ——不可能的! 回頭一看,見到一只灰色花紋的三色貓,片山眨眨眼。 “啊,比特。怎么啦?”河原隆子說。 “是你的貓?” “嗯。它叫比特。還有——外子。” 這次回答的不是“喵”,而是“嗨”。 聲音很平穩,不知怎地,跟他們養的貓有點相似。 “好快呀。”隆子說。“他是外子。這位是片山刑警先生。” “嗯,我听康男說了。是災難啊。” 他的長相可說是跟飯田形成對比,屬于胖乎乎的類型。看來人很好。 “你說的康男……是飯田先生嗎?” “老公。在公司里,必須尊稱一聲‘社長先生’才是。” “哦,自小叫慣了。”河原搔搔頭。 “外子和社長是自小相識的朋友。”隆子說。 傳來腳步聲。 “怎么樣?”走過來的是飯田康男。“我在等著呢。” 片山回過頭來時,飯田畢竟有點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說: “你好……那天失敬了。” “不,那件事是一回事,這件事才叫人為難。”片山把手上的紙袋遞上去。“我只接受了餅干。盒子及其他的拿來物歸原主。” 飯田注視了片山片刻。 “沒啥大不了的事,表示歉意罷了。” “一千万的歉意太多。若是作為動粗的代价的話,你和我都等于在犯罪了。” 飯田臉上浮起嘲諷的笑意。 “罕見的人。”他說。“好吧——河原,你替我保管好了。” “知道。” 片山把紙袋交給河原。河原把一個信封遞到飯田手上。 “我收下了這個。” “嗯。”飯田把那信封隨隨便便地塞進口袋。“河原,我要借用嫂夫人兩三天,去北海道出差,乘搭傍晚的班机。” “是。”隆子說。“老公,你帶比特回家吧。” “嗯。”河原抱起貓儿。“你呀,太肥啦。是不是物似主人形?” “社長,夫人來了。”隆子說。 片山見到笑子從電梯方向走過來, “唔。本來我們約好一起吃午飯……笑子,抱歉,我正要准備出差。” “我就猜到是那么回事。” 笑子向片山打個招呼。 “社長。讓我來預備一切。”隆子說。“請和太太用飯去吧。有的是時間。” “不,笑子交給河原好了。” “嗯,我和片山先生還有話要談呢。”笑子抱著手袋。“他不會再打你了,片山先生。” “但是……”這時,片山見到石津回來。“我帶了朋友。” 而且,關乎“飲食”的這位朋友,片山覺得說明一下的好,他是稍微特殊的。 “喵。”在河原臂彎中的比特叫了一聲,石津嚇一跳。 “嘩!福爾摩斯小姐?”他跳起來…… “他根本不愛我。” ——午餐時間,那是消沉的話題。 可是,石津已經吃完A餐,正在吃著B餐,而且賬是笑子付的,片山總不能不認真地听她傾訴。 “那么,他為何揍我?”片山問。 “他無法忍受自己的東西被人奪去。不過,愛情是另外一回事嘛——哎,給我咖啡。這兩位也是。”笑子叫住待應。“剛才,你見到那叫河原茂的人吧。” “嗯。他太太是秘書……” “對。其實,我是准備和那個人結婚的。” 片山瞪大了眼。 “但結果——” “結婚之前,河原工作的公司破產了。經營者是他的親戚,他也必須負責一部分的債務。可是,一個失業的人,怎樣拿出將近一億元的錢來?因為不是結婚的時候,于是我們決定取消婚事。” “然后跟飯田康男結婚?” “對。我本身也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飯田和我結婚后,愿意替河原還債。而且,聘請他到自己的公司做事。” “那位太太呢?” “她原本是總務部的女職員。河原入社兩年左右,就和她結了婚。她是很好的人,又能干,跟我是不同的。”笑子說。 “然后她當了社長的秘書?” “對。大概是她結婚三個月以后吧,外子調隆子為秘書。明明有了沼井先生這個秘書了。當然,薪水加倍,隆子女士也很努力就是了。” “友情的證明。”片山點點頭。“對了,你說你先生為何想殺人?” 笑子正想說什么之際,侍應端咖啡來了,于是話被打住了。 “啊,美味之极!”石津擺平了第二份午餐,歎一口气,大呼過癮。 有什么好過癮的。片山苦笑。 笑子喝了一口不加糖的黑咖啡,說:“片山先生,外子他——” “太太。”一個聲音說。那天到片山公寓來的沼井秘書快步走過來。 “沼井先生,怎么啦?” “你知不知道社長去了哪儿?” “外子?他說要和隆子女士商談有關出差的事。他不在公司?” “是的。到處也找不到他。我以為他來這儿吃飯了,誰知又沒來。” “奇了。”笑子站起來。“片山先生,抱歉。每次都是這樣。” “哪里——” “已經結了帳的,請慢用。” 笑子和沼井急步走了。 片山有點不祥的預感——令人在意。 “石津,走吧。” “啊?可是甜品——” “回去剛才的地方一趟。” 剛才笑子的表情令人在意。若是僅僅不知道丈夫的所在之處,她會露出如此不安的神色嗎? “完全干淨啦。” 石津一面跟著片山走出餐廳,一面給他看自己的鞋子。 “這是原先那雙鞋嗎?” “當然啦。” 剛才被泥弄成褐色的皮鞋,現在是黑的。根本看不出是同一雙鞋。 片山搖一搖頭,直奔飯田的辦公大樓。 電梯的門打開時,河原隆子就站在眼前。 “片山先生!你來得正好!” 不尋常。隆子臉色蒼白神色慌亂。 “怎么啦?” “有人……在流血。” “在哪儿?” 片山想,預感命中了。 “社長室。上了鎖,進不去。” 石津也在,三人急忙跑向走廊。 深處有一道兩邊開啟的門。宛如雕像般坐在門前的,乃是貓儿比特。 “它在干什么?” “不曉得……比特,讓開。”隆子把比特抱到一邊。“我從下面的隙縫窺望了一下,結果發現……” 片山趴在地上,從門縫下面窺望。 社長室里舖著地毯。由于從地面看的關系,几乎什么也看不見,不過的确好像有紅色的污漬在擴散。 然后見到有人的手攤在地面。 “那是……女人的手啊。”片山爬起來。“說不定是吉井君。” 他不由叫出笑子的舊姓。 “我也覺得是。”隆子點點頭。“怎辦?這里從來不上鎖的,我也不曉得鑰匙放在哪儿。” “蠻堅固的。”片山用力搖動大門。“石津!你吃了兩份午餐,應該有充沛的熱能吧。” “包在我身上!”石津退后几米,擺個架勢,深深吸一口气。 “啊!” 他狂吼著,向門沖過去。 听到石津的吼聲,連比特也毛骨悚然。 “怎么搞的?”晴美瞪大眼睛。“發生過戰爭不成?” “差不多吧。而且有尸体。”片山說。“飯田笑子被殺了,在社長室中。門上了鎖,好像是從里面上鎖的。” “從里面上鎖?” “里面按了鎖鈕。可是,當破門而入時,里頭除了尸体以外,誰也不在。” “破門而入的呀……”晴美重新打量室內情形。 看樣子是相當堅固的鎖。門的合葉飛掉了,而且門垂直斷為兩截。 “石津呢?” “他擦傷了肩膊,河原隆子帶他去了醫療室——啊,回來了。” 石津摩挲著左肩走過來。 “晴美小姐,你來啦?” “沒事吧?” “不,只是擦傷而已。” “好厲害呀。刑警先生真是強壯。”隆子大表欽佩。 乍听之下,強壯是句贊語…… 石津撞破大門,沖進室內,踢倒了來賓用的沙發和桌几,弄倒了大衣衣架,把大大的干花裝飾品摔得粉碎,然后整個人栽進裝文件的柜門,這才終于停住。 “喵……” 石津大吃一惊。 “我還以為是福爾摩斯小姐呢。”他望望腳畔。“真的是你!歡迎光臨!” “怎么啦?” 見到福爾摩斯和石津之間的“對話“,晴美不解地歪歪頭。 “啊,好漂亮的貓咪。”隆子一見福耳摩斯就說。“說起來,我們家的比特呢?比特!” “誰是比特?”晴美問片山。 “馬上就知道的。” 片山在笑子的尸体旁邊跪下。 在极短時間內發生的事。剛剛一起吃飯的笑子,跟沼井离開餐廳后,到片山等人追上去為止,不過兩三分鐘而已。 笑子多半是直接上來這里的。然后——被刺殺而死。 為什么? 笑子說她丈夫想殺人,難道是說她自己? “飯田社長在哪儿?” “不曉得……” “你不是和他一起的嗎?” “起初我們在會議室商量的。但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因為出差已出慣了。” “然后?” “我說‘從現在起跟太太他們一起吃午飯也有足夠的時間’,他說‘就這么辦’,然后走了出去。” “可是他沒來呀。那么,他到哪儿去了呢?”片山望望倒在地上的笑子。“關于她被殺的理由,是否有些什么頭緒?” “沒有。”隆子搖頭。 “你沒見到她跑回這里?” “沒有見到。因我走進一間空的會議室吃飯盒了。” “沼井先生沒來找過你?” “沒有——啊,我上洗手間再回到會議室時,遇到沼井先生。他問我社長的事。我回說大概和太太在一起。” “原來如此” 片山彎身看笑子的尸首——從正面來的傷勢,一擊中胸。 沒發現凶器。笑子的臉十分祥和。 “怎會變成這樣。”隆子歎息。“呃……我可以走開一會儿嗎?有些地方必須聯絡一下。” “當然可以,請。可能還有事請教,請回來。” “知道。” 隆子快步走出社長室。 “不是很明理的人嗎?哥哥,那樣的女人最适合你。” “人家有丈夫了。” “最适合我的是晴美小姐。”石津插嘴。 “更重要的是現在——福爾摩斯,到哪儿去呀?” 福爾摩斯“登登登”地走出社長室。由于門都沒有了,貓也可自由出入。 “我跟它去看看好了。”晴美說。 “拜托。留意腳步聲——” “我沒問題的。”晴美指了一下海綿鞋底。“福爾摩斯的也是天然海綿啊。”。 石津有點不服地燃起怪异的敵對意識,說:“我若裸足的話,不會輸給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在走廊的角落之前止步。 “——明白嗎?”傳來河原隆子提醒人的說話聲。 晴美悄悄來到角落的最邊上。 “——對——對呀——我正在做那件事。好好把話談攏。懂嗎?” 好像在講電話。晴美眯起一雙眼窺望,見其中一道門開了細縫,聲音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什么也不必擔心。鎮定些。我會想清楚的——嗯,對呀。你不必擔心什么。懂嗎?我要挂線了。你也回來這邊吧。再見。” 挂斷電話的聲音。 晴美稍微后退;恰好有門,她迅速打開并進入。福爾摩斯也輕巧地潛進來。關門時,河原隆子那麻利的腳步聲以固定的節奏從門前經過…… “嗚呼。”晴美歎息。“哎,你猜剛才与她通電話的是誰?福爾摩斯?” 晴美發現福爾摩斯在往那間會議室的深處看。 “咦?” 空曠的會議室中,坐著一只給人庄重感的花貓。 福爾摩斯前那只出走去。對方有點戒備似的豎起胡子,但并沒有認真生气的樣子。 福爾摩斯走到那貓的身邊,稍微伸長脖子,鼻翼輕動,看來是在聞味道。 對方仿佛在說“看什么看”似的注視著福爾摩斯。 “——比特——比特。”走廊外面傳來男人的叫喚聲。 然后,那貓反射地豎起耳朵,往門口“噠噠”走去。 “噢。”晴美點點頭。“比特是你呀。” 她為它打開房門,那貓沖了出去(有點笨重的感覺)。 “比特,你在這里呀。”男聲說。 晴美和福耳摩斯走出去時,那男人正抱起比特,見到晴美他們,臉上露出惊訝之色。 “老公!”河原隆子急急走回來。“你到哪儿去了?” “我到天台吸煙去了。最近公司里面不是禁止吸煙么?”河原茂抱住比特,一邊撫摸它的頭一邊說。 “笑子夫人——不好啦。”隆子說。“總之,你來一下。” “怎么不好法?是否身体不舒服?” 晴美目送河原夫婦一起赶去社長室的情景。 “他就是河原呀。隆子在電話里的通話對象會不會是自己的丈夫?” 晴美低頭一看,福爾摩斯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鞋子。 “什么嘛。你也想穿鞋子?” “喵。”福爾摩斯不以為然地叫。 這時,片山走過來。 “剛才見到河原了吧?” “嗯。有件有趣的事。” 听了晴美的話,片山沉思。 “她說把話談攏?換句話說,她在庇護什么人。” “她丈夫的可能性高不高?” “也許。不過,她的談話內容中并沒有出現河原。” “也有可能隱瞞她見到的事吧。” “唔……出現在電話里的是沼井吧。” 正在說著時,剛好沼井臉色蒼白地從電梯中走出來。 “片山先生!” “沼井先生。你到哪儿去了?” “我在到處找社長……听說太太被殺了,是真的嗎?” “真的。飯田社長呢?” “不知道,我找不到他。”沼井似乎束手無策的樣子。“呃,我可以去現場看看嗎?” “當然。沼井先生。”片山又扶住沼井。“你去找社長時,有沒有在路上碰見河原隆子女士?” “啊?嗯。”沼井點點頭。“剛好她從洗手間出來,我問起社長的事。” 沼井的話,跟剛才隆子的說法一致。 “你覺得怎樣?” 沼井走開后,晴美問。 “好像太過吻合似的。”片山說。“他去找社長時,居然記得河原隆子剛從扶手間走出來之類的瑣事。” “我也有同感。可能是她在電話里這樣提醒的。” “然后——”片山歎息,“飯田康男去了哪里?” “片山先生。”河原隆子站在那里。 “嗯?” “我有話告訴你。” 片山正在會議室里,跟其他刑警及鑒證人員在談話。 “兩個人而已。”隆子補充。 “好的。”片山和隆子一起出到走廊。“有什么可以談話的地方?” “會客室。” 隆子把片山帶去一間有一組沙發和小桌子的小房間。 “社長還沒回來。”坐下后,隆子說。“好奇怪呀。如果要出差的話,時間已經不夠了。” “你知道大家普遍會怎樣想吧。” “是社長殺了太太。不過,不是他。” “什么意思?” “社長并不愛笑子女士。他怎會殺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片山歎息。 “笑子女士本身也這樣說。不過,他為何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呢?” “那是因為,笑子女士准備和外子——河原結婚的關系。” 隆子說。 “即是說……” “外子和飯田先生自小相識,是一對好朋友。不,河原把飯田當朋友,但對飯田來說,河原一直是競爭對象,是敵手。” “原來如此。” “小學生時代,听說二人就爭做畢業生代表了。結果由飯田先生當代表。”隆子說。“二人上同一間中學。大學。而且同系,也一直爭第一。到了就業時。二人第一次走不同的道路。因為家人的立場不同所造成的。” “然后,笑子女士的事情也是?” “嗯,從大學時代起,河原和笑子開始交往,而且決定結婚。” “听說過了。” “飯田先生不能容許那個,他想從河原手中搶奪笑子女士,他雖然不愛她,卻強行接近她。可是,笑子女士起初不睬他——” “听說河原先生的公司破產了——對飯田而言,是個好机會吧。” “那不是運气。河原的公司之所以破產,是飯田在背后策划的。” 片山啞然。 “可是……那是為了得到笑子的緣故?” “是的——然后,飯田如愿以償地和笑子女士結了婚。不僅如此,他還把河原聘為自己公司的職員。對河原而言,那是何等難堪的事。你知道吧?” “嗯……后來河原和你結婚的時候……” “飯田先生說‘要調你去做一份薪水很好的工作’,即是做他的秘書。他已經有了沼井先生,但在出差或接待外賓時,一定帶我去。” “難以置信的事情。” “是真的。今天也是——你看到了吧?并沒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要我留下來商量出差的瑣事,叫笑子女士和河原一起去吃飯——對外子來說,那是殘忍的事。他要陪自己以前的舊情人,而那個人卻是社長夫人。”倘若那是事實的話,飯田就是個不正常的成功人士了。 “那么說來,你先生也很難受才是。” “不然。”隆子搖搖頭。“外子并不知道以前的公司破產是因著飯田先生的關系。” “那么,他真的以為是飯田救了他羅。” “啊——我也說不出口啊。他常常說,飯田先生連債務都替他清還了,對他有恩。” “原來如此。可是,既然幫到那個地步了,為何飯田先生……” 片山的話說到一半時,房門“啪”地打開。 “老公……” “隆子——剛才那些話,是真的嗎?” 河原抱著比特站在那里。 “是的。”隆子點點頭。 “是嗎……是這樣嗎?” 河原用無意識的手勢撫著比特,但它似乎覺得有點拘束的樣子,扭動身子“咚”的跳到地面。 “隆子。比特拜托你了。” 說著,河原伴著腳步聲跑開去。 “老公!等等。你上哪儿去?”隆子追著丈夫到走廊。“老公!” 隆子追河原去了,剩下一只貓和一名刑警。 “喵。”聲音響起。不知何時,福爾摩斯來到片山身邊。 “怎么啦?”晴美也快步走過來。 “石津呢?” “他在收拾現場。他弄坏了東西嘛。” “叫他跟蹤河原去。馬上追去的話,應該來得及的。” “我去好了!哎,福爾摩斯,如何?” “喵。”福爾摩斯正要開步時,突然回頭望望比特,好像在說“你來不來?” 晴美笑了。 “來,兩個都跟我來吧!” 她帶頭往前沖,福爾摩斯輕盈地追上去,比特稍微笨重地也跟著走了…… “是嗎?”石津表情嚴肅地說。“已經不需要我了。對晴美小姐來說,那只貓比我更——” “太夸張啦。對了,赶快收拾吧。”片山啼笑皆非地說。 尸体已從社長室運出去,毀坏的門和瑣碎的物件仍散亂在那里。 “片山兄。” “什么?” “這些東西……會來賬單嗎?” “不曉得……必須問過飯田才行。” “要賠償的話——分期付款可以嗎?” 看來石津有好几個深刻的苦惱在心頭…… “打扰了。”沼井站在那里。“公司內部人心相當不穩……應該怎么說才好?” “唔——社長太太被殺的事,大概馬上會傳出去的。除了社長行蹤不明以外,還是把事實告訴他們的好。” “知道。”沼井欲行又止。“河原君到哪儿去了?” “河原太太嗎?剛剛好像出去了。”片山說。 “一點忙也幫不上。真是的。”沼井皺起眉頭。 “你和她不太咬弦,是嗎?” “那還用說。就因她老公是社長的朋友,憑關系當上了秘書,厚臉皮。”沼井說。“而且,有重大的交易或工作時;每次都是她陪社長出席。那原是我的工作啊,那种女人——” 沼井突然回到現狀的樣子。 “對不起。我不想談那种事的。” 他赶快致意离開。 “討厭的家伙。”石津憤然。“那女的是好人啊,因她打算幫我擦鞋子哪。” 原來如此,片山想。 人有各种。河原隆子成為飯田的秘書,可以作出不同的解釋。 “快點收拾吧。”片山說。 “嗯哼。” 片山和石津對望一眼。 “片山兄,你的胃不舒服?” “不是我。你肚子又餓了?” “不是啦。不管怎樣……” 石津說到一半時,有人“嗨……”一聲打岔。 從社長的桌子底下倏然出現的——居然是飯田康男。 “石津撞倒的桌子。恰好擋住中央一帶。”片山說。“不過,你在桌子底下干什么。” 飯田呆然——他獲悉笑子的死已一陣子。 “啊?”他回過神來。“不,我不是特意跑進桌子底下的。其實——我喝醉了。” 的确,飯田身上傳來酒味。 “為什么?不是在工作嗎?” “嗯……我自暴自棄。不管做什么,我都贏不了他。就是這樣。” 飯田深深歎息。 片山搖搖頭。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他’,是指河原茂先生嗎?” “當然。” “可是,你毀了他的公司,奪走了他的結婚對象。現在,他是你的職員,他妻子是你的秘書。這樣處處占上風,為何贏不了他?” “刑警先生。”飯田歎息。“只有當對方覺得輸了的時候,這才叫贏。從小,我就拼命想法子贏他。起初是怎樣緣起的,我已想不起來了。” 飯田環視一下社長室。 “我掙扎到這個地步。他是普通上班族。然后,我的妻子是他過去的戀人。美人儿。我們有錢,他們住公寓。” 飯田從口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剛才河原交給你的……” “是的。里面是一張DM(譯注:一种普通的商業來往信件)這种東西,隨便丟進字紙簍就行了。我明知如此,卻故意為難他,叫他去郵局拿回來——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是屈辱。你懂嗎?其實他應該被挫敗感打倒,恨我才是,而他總是笑容滿面的,把我當朋友看待。” 飯田自嘲地笑了。 “然后,他和隆子之間夫婦感情和睦,非常幸福。我和笑子之間感情冷淡,即使回家也感覺不到溫暖……結果,他并沒有輸啊。” “因為河原先生知足的關系。”片山說。“不過——現在怎樣呢?他已知道是你弄垮他的公司的事。” 飯田臉色轉白。 不知何時,比特來到飯田的腳下。 飯田見到河原和隆子一起站在門口。 “我听見了。”河原說。“你也受了很多苦啊。” “阿茂……” “有一件東西,我要還給你。” 說著,河原大踏步走上前,提起拳頭打飯田。 飯田轉了一個身跌倒,眨眨眼。 “你……” “你弄垮我公司的事,我不計較。可是,只有隆子知道這件事。你見時告訴她的?” “對不起。”飯田垂頭喪气。“在出差的地點……一次而已。” “万分抱歉……”隆子低下頭去。 “錯的是我。”飯田站起來。“人家叫社長喝酒,我不能拒絕。他們灌醉了我,于是我——” “明白了,不要說了。”河原說。 “你听我說。”飯田說。“第二天早上,隆子想自殺。我發誓永遠不做,這才終于使她打消尋死的念頭。” “是嗎?”河原輕輕捉住隆子的肩膀。“別為那种事情死。你怎能丟下比特和我呢?” 隆子擦擦眼角。 “我是傻瓜。”飯田說。“結果,我連累笑子也不幸……我害死了她。” “問題是,誰是殺笑子女士的凶手。”片山說。“隆子女士,剛才你在電話里的通話對象是誰?” 隆子垂一垂眼皮,道歉說:“對不起,無可奉告……” “不能說?為什么?”河原說。 “那個……”隆子支吾以對。 福爾摩斯驀地沖出走廊。 “嘩!” 怪叫著跌倒在地的是沼井。 “原來如此。”河原點點頭。“沼井見到我從這里走出來。于是——”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万一沼井作證的話……況且笑子夫人曾經是你的戀人。” “于是你故意替沼井的不在現場作證。”片山說。“沼井很幸運啊。” “請等等。”飯田說。“那么說,是沼井殺了笑子?” “本來,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想殺笑子的話,一是埋伏,不然就是跟她在一起。可是,關于會來這里的事,你和河原先生都不可能知道。換句話說,只有跟她一直在一起的沼井有机會下手了——” 福爾摩斯銜住沼井的褲管拉扯他。 “放手!不要!”沼井喊。 石津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沼井的胸口。 “給大家看看!” 石津拉扯他的褲腳,沼井當然載倒了。 “褲腳上有血跡。沒時間替換,對吧。”石津說。 沼井爬起來,一臉尷尬。 “社長太太向我發了好几次牢騷,我以為她對我有意思……我想在這里向她求歡,被她摑臉——” “笨蛋!”飯田怒吼。“你因這件事就把笑子——” “當時的形勢造成的!真的!”沼井合十。“昨天,前來修理机器的技工留下万能刀忘了拿走,我想還給他,順手放在口袋里。后來太太很生气,說要向社長告狀,我怕起來,不由拿出那把刀……她以為我開玩笑,于是說‘你敢刺就刺刺看’——太太一時站不穩,向我扑倒……” 所有人暫時沉默無語。 “怎會這樣。”河原說。“為那么無聊的事殺人?” 石津把沼井帶出社長室之后,其他人暫時一言不發。 “飯田先生。”片山說。“笑子曾經擔心你會殺人。那是怎么回事?” 飯田意外之至。 “我會殺人?是嗎?”他點點頭。“其實,我是愛笑子的。” 片山飛快地望望河原。 “可是,我無法像河原那樣全情地愛自己的妻子。”飯田落寞地說。“隆子愛河原。可是,笑子不愛我——何等大的差別啊。” “那個怎樣呢?”片山說。“福爾摩斯在看門鎖。明白了嗎?被刺之后的笑子,是親自從里面把門鎖上的。” “為什么?”晴美說。“對,她對哥哥說了那番話以后,想到自已被刺殺的話……” “她想避免讓自己的丈夫受到嫌疑。因她做夢也想不到,你會醉倒在桌子底下。” 飯田愕然。 “她真的……這樣維護我?” “她會這樣做的。”河原點點頭。“她就是這樣的人。” “那么……她在為我的事操心啊!” 隆子靜靜地說:“太太在愛著社長先生啊。” 飯田坐倒在地,放聲大哭。 河原走過去,伸手輕輕搭住他的肩膀。 “——嗚呼。”片山等人下到大廈的大堂。“彼此是敵手,而她成了犧牲品,怪可怜的。” “命運弄人。他們明明彼此相愛,卻都以為對方不愛自己。”晴美抱起福爾摩斯。“我們家愛情多得是!呵,福爾摩斯。” “喵。”福爾摩斯似乎有點困惑。 一行人正要离開大堂時。 “片山先生!” 跑過來的是河原隆子。 “什么事?” “呃……謝謝。”她鞠躬。“這小子也想說聲謝謝。” 比特從隆子后面探臉出來,“喵”了一聲。 “比特是公貓吧?”晴美說。“也許它看上了福爾摩斯也說不定。” 听到那句話,福爾摩斯從晴美的手腕“彭”的跳下,一溜煙地跑了。 “喂!福爾摩斯!”片山連忙追上去。“突然跑出去,危險呀!” “府上的福爾摩斯,是不是怕男人?”隆子問。 “不曉得。”晴美裝糊涂。“可能感染到主人怕女人的病吧。”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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