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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奇怪。 在彩排期間,戶川清人一直這樣覺得——可是,到底怪在哪里? 誰也沒有出錯。合奏沒有凌亂,音階也沒走調。 盡管如此,他還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可以了。那么,我想再溫習一下第三樂章。”戶川說。 通常所謂的指揮家,應該稍微擺點架子的。但在現實里,戶川的恩師朝倉宗和,除了必要以外,他都一言不發。 身為指揮界的長老,朝倉知道,像戶川之輩第一次正式出道的新人,而且与日本超一流的S交響樂團合作,通常都指揮得不好。 他听說S樂團的團員心高气傲,有年輕指揮家來時,他們會漠視指揮棒而演奏,或者在彩排時有一半的團員不出席——總之有意刁難指揮家就是了。 實際上,朝倉也警告過戶川說:“忍耐一下吧,就當作是新來的職員,在余興節目表演脫衣舞好了。” 然而,在彩排開始前五分鐘,全体樂團團員到齊,對戶川的指示不發一句怨言,也不交頭接耳。技術一流的演奏,使彩排進行得十分順利。 第三樂章最重要的部分,溫習了兩三遍,最后都十分滿意地完成。 不到預定的一半時間,彩排就結束了。 “辛苦大家了。正式演出時,請多多關照。”戶川向大家行禮,揮著汗走下指揮台。 如此順利的彩排,象做夢—樣。今天的演奏會,朝倉也來捧場,他希望演奏成功。 若照這樣的表現演出的話便沒問題了!戶川在回后台的路上想。 只是……那种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的感覺總不消失。不曉得哪儿不對,總之,他總覺得有些地方有微妙的不同。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戶川喃喃自語,仿佛要開解自己似的。 對——一定是緊張的關系,無須放在心上。 戶川离開后,交響樂團的人互相對望,然后露出微笑。其中也有人張開大口而笑。 笑聲一時停止不了。 ——距离晚上七點的開演時間,還有兩小時。 “今天承蒙招待……”晴美說。 “不必客气。我該謝謝你們的照顧才是。今晚是我徒弟出道的日子,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朝倉宗和拿著酒杯說。 不像六十歲的光滑皮膚、厚胸、高大的身形也与一般日本人有异。除了白發以外,還能令人感覺到他有壯年的气魄与熱情。 “別客气,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晴美說.望望兄長片山義太郎。“你說是不是?哥哥。” “嗯,當然。”片山說得相當勉強。蓋因他与古典音樂一向無緣。 而且,今天是跟朝倉宗和一起听,總不能在途中打瞌睡。 如果是演奏吵吵鬧鬧不能令人入睡的曲子就好了,片山想。警視廳搜查第一科的刑警听不懂古典音樂,也沒什么好羞恥的,蓋因今天還有一個“蒙羞”的人在。 “片山兄。”自稱是晴美戀人的石津刑警說。“請看這塊肉的厚度,分不出哪儿是寬哪儿是高。” “分不出就默默地吃好了!”片山低聲說。“還有,拜托今天可別在途中打瞌睡哦。” “沒問題!”石津挺起胸膛。 “真的?” “你想我會在吃的途中睡覺嗎?” 片山帶著絕望的心情,切開自己面前的牛扒。 今晚的音樂會,絕對放心不會睡著的只有晴美,還有另外一個——“它”正在桌子底下進食。 “福爾摩斯,還要吃一點嗎?”晴美問。那個世外奇人——不,是奇貓,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你已經八分飽了?那么,要吃甜品嗎?” “喵。”福爾摩斯點點頭(?)。 “那個叫戶川清人的指揮家,是否很优秀?”晴美問。 “在我的徒弟之中,他的潛質最好。”朝倉說。“雖然多少有點神經質,但不至于太嚴重,否則不能演奏音樂。” “今天是他出道之日,一定很緊張了。” “大概會覺得魂不附体吧.”朝倉笑了。“我第一次上指揮台時,也是這樣的。” “朝倉先生也會緊張?” “不信?我也有過年輕步月的呀。”朝倉有許多狂熱的女性擁戴者,不由地泛起微笑。 “那個我懂……我以為朝倉先生一開始就以大人物的姿態出現。” 朝倉愉快地笑了。 “哎,我說你不過啦——來,大家叫甜品好嗎?” 朝倉叫來侍應,大家各自叫了甜品。石津叫的是“特大號冰淇淋”,這又叫片山冒冷汗了。 “咦?”朝倉揚起眉頭。 “怎么啦?” “那位女士——在這儿!”朝倉向那人揚揚手。 可是,那個年輕女子好象沒看到朝倉的樣子,往另一頭的桌子走去了。 “嗚呼,我也失去魅力啦。”朝倉故意歎息。“不過,她來這儿干什么?” “那位是誰?” “我從前的戀人。”朝倉說,笑了一下。“是少數拒絕我的女性之一。” “噢?那么——” “她現在是戶川君的太太。” “今天的指揮家的太太?可是現在才用飯的話,可能會錯過開演——” “不,這里离開會場不遠。不過,她一個人來這儿做什么?” 他們看著她的時候,有個男人走來,向戶川夫人的桌子走去,跟她面對面而坐。那男人只叫了一杯咖啡。 “情形更奇妙了。”朝倉說。 “為什么?”片山問。 “那男的是S交響樂團的首席演奏者,叫宮原。” “S交響樂團,既是今晚戶川先生所指揮的——” “對,彩排大概已經結束了吧。而且,大部分團員都在會場中的餐廳用膳的。” “他和戶川先生太太很熟稔嗎?” “怎會呢?起碼我是第一次看見。” 由于朝倉他們的桌子稍微靠內,所以不太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戶川夫人和宮原談了十分鐘左右,宮原一個人先离開。 “看樣子,不是十分友好的談話。”朝倉說。“若是方便……”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表示接受朝倉的建議,并轉向戶川夫人。 “他也贊成?好,我去帶她過來。”朝倉起身走過去。 片山沉下臉說:“喂,事情是不是有變化了?”他對晴美說。“今晚不去比較安全哦。” “現在還說這個?”晴美反駁。“有事發生比較有趣,不是嗎?” 片山歎息。晴美、福爾摩斯,加上朝倉宗和——這么多“演員”齊集,不可能什么也不發生的。 听到朝倉的招呼,戶川夫人仿佛嚇了一跳。朝倉單獨和她談了一會,最后把她帶到片山等人的桌子前。 “戶川若子。”夫人行禮。 “今晚,期待你先生的精彩指揮。”介紹之后,晴美這樣說,不知何故,戶川若子的表情陰沉起來。 “跟這些人商量看看。”朝倉催促她。 “假如我們幫得上忙的話……” 晴美的話還沒說完,片山連忙打岔說:“不過,無須勉強。” 可是,已經遲了——戶川若子垂下臉龐,說:“其實,在那個演奏會上,會有麻煩的事發生。” “宮原說的吧——他為何跑去找你?”朝倉問。 “是他約我的,很早以前就約好了。” 确實,她是男人喜歡的類型。一般所謂的美人儿,跟男人喜歡的類型是不同的。 她給人一种嬌小玲瓏,用力擁抱也怕會嚇坏她的感覺,最令男人心動。 “哼,他也不照照鏡子再講話。”朝倉嗤之以鼻。“到底他想做些什么?” “那個我不曉得呀。”戶川若子用不安的眼神望住朝倉。“老師,我應該怎么辦是好?” 朝倉他盤起胳膊。晴美說:“即是說,在今晚的演奏會,他會故意做些破坏的事羅?” “大概是吧。”朝倉點頭。“不過,宮原是樂團的首席演奏者,如果他本身做出明顯失誤的話,他自己的地位也會動搖的。” “是吧。” “當然,要出錯是很容易。而且,首席演奏者即使節奏快一拍,其他團員也會跟著模仿,到時一定很混亂的。” “先生,請想辦法幫忙!”若子鞠躬。“戶川對今天的演出孤注一擲的呀!如果第一次上舞台就成為別人的笑柄的話,對他是一种令他再也站不起來的打擊啊!” “慢著慢著。”朝倉說。“S樂團是名門哦,假如那個首席演奏者出現嚴重的錯誤,被人取笑的是他本人和交響樂團罷了,不會傷到戶川君的。” “可是——” “宮原那個人,他怎么說?”晴美問。 “呃——他要我今晚陪他。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說我丈夫的指揮棒將會折斷……” “豈有此理的家伙。”石津說。“把他捉來,扭斷他的脖子好嗎?” “他又不是公雞——不過,那句話,稱不上是恐嚇哦。指揮棒而已,發出聲音的是管弦樂團。指揮者不可能因此而蒙羞……” “可是,那男人是這樣說的。”若子重复。“應該怎么辦才好?” “喵!”福爾摩斯叫了一聲。 “嗨,老師!”傳來一個年輕人的叫聲,一個廿七八歲的青年走過來。 “戶川君,已經可以了?” “嗯。彩排順利結束了——怎么,你也來了?” “嗯。”若子裝出笑臉。 “如何?天下第一的S樂團?” “他們實在愿意合作。”戶川坐下,歎息。“老實說,我以為很不容易的。可是試過了以后——沒有一個團員又投訴。不愧是專業啊。” 圍繞桌子而坐的人,除了戶川以外,全都以复雜的視線對望。 “彩排以‘最后的瑪拉’位中心。第三樂章,想以自己的作風去演繹。”戶川快口說道。 片山驀地產生怪异的感覺。這個叫戶川的男人,他似乎是忐忑不安。 第一次上舞台,緊張是在所難免的,但像他這樣喋喋不休地說話,令人覺得事情似乎不是表面那樣簡單。 戶川和朝倉以音樂為中心談著話。在旁凝視的若子,表情很明顯的不安。 片山也覺得不安——因為坐在旁邊的石津早已開始打起瞌睡來。 掌聲四起。 石津赫然醒來,拼命鼓掌。 “了不起!惊人的演出啊!”向晴美搭訕說。 “石津,不必勉強啦。”晴美忍俊不禁。 “那么,我送你回去吧。”石津站起來。 “你還是休息一會,還有后半部的節目。” “啊——當然當然!前半之后有后半,后半之后就去吃飯……” “別胡說了,出大堂會吧!”總算沒打瞌睡的片山催促著石津。晴美和福爾摩斯也慢條斯理地走出來,四個人一齊在大堂休息一會。 “朝倉先生呢?”片山打著哈欠說。 “演奏一完畢他就馬上出去了——不過,不是沒有發生令人擔心的事么?” “別發出失望的聲音好不好?” “我是覺得好极了呀。”晴美反駁。“雖然多少覺得有點遺憾。” “好口渴呀!喂,石津,去買點飲品吧。” “這种差事,包在我身上。”石津突然精神起來。 石津去找商店時,片山伸個大懶腰,歎道:“還得忍一個鐘頭的困意啊。” “听‘莫扎特’的時候,可不能睡著了哦。” “莫扎特也會睡著的。” 片山的反論,通常都是离題的。 “那個宮原的話,終究只是恐嚇嗎?” “也許。在音樂的世界,本來就有點不守常規的。” “上次小提琴比賽的時候,我們不都見識過了?” “唔——那女孩,現在不知怎樣了?” “她在維也納——想不想去見見她?”晴美嘲諷地說。 “別取笑我了。”片山苦笑。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 “怎么啦?福爾摩斯。”晴美說。 福爾摩斯走到可以望見外面的鑲玻璃牆壁,看著外面。 “看到什么?咦?”晴美也走過去。 “喂,怎么啦?”片山問。 “剛才跑去外面的……好象是若子女士哦。” “戶川若子?” “呃——是背影,看不清楚,大概是她……” “是否想起有事要辦?” “可是,看她的走路的方式,好像不尋常哦。” “喂,算了吧,你別無事生非。” 這時,附近的客人喊說:“啊,是朝倉宗和。” 回頭一看,朝倉在大堂的人潮中擠過來。 “他可能在找我們——過去看看。” 片山來不及阻止,晴美已快步走過去。沒法子,片山只好跟著走。 “嗨,我在找你們。”朝倉如釋重負地說。“跟我一起來。” “發生什么事?”晴美問。 “詳情待會再說——跟我來。” 看樣子是真的有事發生了。 朝倉神色動搖,表情緊張。這真是“大件事”。 因他是名人,光是走在大堂時,已有人四處跟他招呼。朝倉只是稍微揚手示意,便一直往前行。 走進舞台旁邊,有許多小房間并排著,戶川站在其中一扇門前。 “這里——戶川君,有誰進過來嗎?” “沒有。”戶川搖搖頭。 “好——這里是指揮者的休息室,指揮者通常在這里稍休息一會的。可 是,剛才戶川君進來一看——” 朝倉開門。不愧是指揮家,他知道如何制造場面气氛。 那里是個頂多只有六張榻榻米般大(約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間,桌椅各有一張。除此之外,只擺著樂譜架和几冊書而已。 有個男人伏在那張桌上。 “好像死了。”朝倉說。 片山走上前替那個男人把脈——感覺不到活著的跡象。 “總之,我們必須報警。通知警方了嗎?” “還沒有。如果現在通知,警察赶來的話,大堂會大混亂。我希望在后半部的節目開始以后才辦這件事。” 朝倉的說法很有說服力,叫人不得不服從。 “好吧。”片山不情不愿地點點頭。 他不太想碰那尸体;只是跪在地上,從下面窺望。 “好象被什么插進胸膛。有血。” “是謀殺嗎?” “有可能。”片山站起來。“這人叫什么名字?” “S樂團的團員。”戶川說。 “從他的服裝可以看出來。” “名叫——南條吧,是負責打擊樂器的。” “所謂打擊樂器,是指大鼓之類——” “鑼、拔、三角鐵之類的東西。” 這個名叫南條的男人,已是年紀相當的長輩,五十五六歲左右。 “朝倉先生,你認識這個人嗎?” “當然。”朝倉點頭。“是個十分認真的人。演奏中,一直盯著指揮者。” “是在休息時間被殺的吧。”片山說。 “那可不一定。” “為什么?演奏中不能來這儿吧。” “前半部的節目是演奏‘莫扎特’。他沒有出場。” “原來如此。是這樣安排的嗎?” “對呀。因為即使出去了,也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糟透了。”戶川歎息。 “有人取代南條君嗎?” “問題就在這里。‘瑪拉’的樂章相當難,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馬上接手……可是沒有其他辦法了。” “那么,時間不多了,你快去跟他們練習一下吧。”朝倉說。 “是的。” “其他的事交給我辦。只要說南條君突然生病就行了。” “就這么辦。”戶川走了出去。 片山想,在死者面前,朝倉師徒二人還能商量代奏者的事,他實在跟不上他們的專業精神。 “對了,那件事怎么樣?”晴美問。 “對戶川君的妨礙?那個還沒有半點頭緒。” “會不會就是這件事?”片山說。 “怎會呢?”晴美說。“不管怎樣妨礙都好,也不至于殺人的。” “說的也是。那么是尋仇嗎?不過,也可能跟那件事多少有關系的,否則他不會跑到這個房間。” “各位!”朝倉的手搭住片山和晴美的肩。“請務必幫忙解決這件事,作為給戶川君出道的祝福。” 偵察命案又不是中元節或歲除的代用品,片山在內心喃語…… 這時,福爾摩斯“喵”的一聲叫了。它坐在桌面上。 “怎么啦?”晴美望望福爾摩斯說:“哥哥!有字啊!他寫下什么哦?” “字?”片山窺視。“唔——他寫的是什么?” 南條的手指,指著桌面上留下的字跡——看出是個“=”字。 “是‘=’嗎?不單止這樣吧。” “猜到什么人的名字是‘=”字開頭的嗎?” “這個嘛……”片山充分表現出他优柔寡斷的性格。 “還有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朝倉說。 “什么呢?” “不見戶川太太的人影。不知她去了哪儿……”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夫人在什么地方听演奏?”晴美問。 “舞台的走廊。她應該是跟音樂事務所的人一起的。” “我來的時候,她不在。也許在某處歇息吧,但她通常會在舞台旁等候丈夫退場,向他說辛苦你啦什么的慰問一番。” “原來如此,奇怪啊。” 若子為何從會場跑出去呢? 也許她看到什么——看到什么?不知道。 “朝倉先生,”晴美說,“那個叫宮原的人說要搞破坏,你認為前半部演奏的曲子如何?” “沒什么特別,依我听來,是很好的演奏。” “是嗎?” “序曲的演奏中,法國號有點走音,那個程度的錯誤是理所當然的,若不是耳朵很好的人,即使听了也察覺不到的。” “那么,假如有問題的話——” “大概是在后半部的節目中吧。” “會是怎樣的問題呢?” 朝倉搖搖頭。“不曉得——對了,可以借這件事為借口,向宮原問問話呀。” 片山連忙說:“請等一等——搜查方面希望完全交給我們辦。” “好吧。隨你喜歡。” 朝倉似乎也沒十分拘泥于自己的主意。 “有誰知道這件事?”片山問。 “我和戶川君,還有一個事務所的人。發現尸体時,那人和戶川君在一起。” “我想听听那個人怎么說。”片山說。“休息時間還有廿分鐘。我想借用隔壁的房間,跟他談一談。” “那等于臨時搜查總部,不做不行嗎?”朝倉好像對這宗案件很感興趣的樣子。 發生意外時,受責備的是我啊,片山在心中歎息。 不過,也有一個好處——不必听后半部的演奏。 朝倉离開后,片山敲敲腦袋發牢騷:“真是,怎么搞的嘛?” “有啥法子?沒有朝倉先生的協助,搜查工作也無法進行呀。” “話是這么說……” “噢!” “怎么啦?” “石津怎么了!他一定到處找我們了。”晴美說。 石津兩手抱著三個裝了凍可樂的紙杯,在大堂里跑來跑去。 “奇怪——他們去了哪儿?”他四處張望。 晴美小姐不會撒謊的。一定是發生了什么無可奈何的事情。 石津執拗地在大堂里走來走去,但一直看不見片山等人的影子。不久,冷冷的杯使他的手麻痹起來。 “必須找個地方把杯放下來。”石津嘀咕著打量四周。 可是,通常在這樣的音樂廳大堂,即使有地方坐,也沒地方擺東西。 坐的地方已滿座,又沒地方擺東西,沒法子,石津只好忍住寒意,雙手拿著紙杯站著。 “他們怎么搞的……”他歎息,驀地轉過頭去—— “有啦!” 他見到一張類似柜台的桌子,可是,它在會場外面。 稍微遲疑了一下,想到總比讓冷飲跌掉的好,于是石津決定走到外面去。終于放下手中的三個紙杯,石津用力甩一甩手。 “啊,好冷!”他哈哈地呼著气,暖和下來時,感覺終于回來了。 “喂。”有人喊。 “啊?” 前面站著兩名穿工作制服的年輕人。 “這張台要搬去對面的,請把那些杯子拿開。” ——于是,石津又陷于抱杯爾立的困境。 “糟糕……”他喃語。 會場大樓的背后是公園,在里面的散步道上有板凳。 “放到那邊去好了。” 雖然离會場遠了些,但沒奈何,石津往那張板凳走去。 然而,那張板凳被一對情侶占領了。而且,他們剛一坐下,就完全漠視石津的存在,徑直開始熱辣辣地親熱起來。 總不能一直站在那里。為了尋找其他的板凳,石津再往公園里面走去。 ——夜間的公園,仿佛是為情侶而設。 總而言之.所有的板凳都滿座了。石津抱著冷飲,繼續往深處前進。 “他媽的!”他歎息。“沒有一張空的嗎?” 他停步,驀地望向左手邊,滑梯級上去有個類似休憩所的地方,好像沒人。 好,就上去吧。上去一看。有個穿鮮色禮服的女子在上吊。 “啊,對不起。”他說,然后大叫:“不好啦!” 在救人以前,他還能先把紙杯好端端地擺在石台上,畢竟是石津為人的作風。 “我叫松木。”那名音樂事務所的職員鞠躬致意。 他還很年輕,大約廿七八歲吧,眉清目秀,相當精明的青年。 “呃,是你發現尸体的吧?”片山說。 這里是發現死者的休息室隔壁的房間,同樣的大小,同樣的結构。 “可以這樣說吧。當時我和指揮戶川先生一起走進這里——不,隔壁的房間。然后——” “你馬上肯定了?” “嗯,我替他把脈,怎樣看都像是死了。戶川先生叫我去通知朝倉先生,我便去找他了。” “你找到他了?” “我一走出房間,便看到朝倉先生走過來。省掉找的工夫。” “請等一下。戶川先生比樂團的其他人先回到這儿嗎?” 松木想了一下。“不,稍后。他好几次向掌聲回禮,然后催促一下樂團,這才走進舞台走廊。戶川先生和別人交談了一會,回到這里時已蠻遲了。” 這么說來,其他團員也有机會殺南條了。 當然有必要先證實一下,南條個人私底下是否有被殺的理由。 “你認識南條這個人嗎?”片山問。 “認識。因他是S樂團最老資格的人了,基本上大家都認得他的。” “私人交情呢?” “我和他完全沒有私交。”松木說。“我認為你去問其他團員會比較好。” “就這么辦。”片山點頭。“可以了。改天再正式替你錄口供。” “那么,我要做后半部表演的准備工作。” 松木站起來.從外套的口袋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 福爾摩斯從躺著的椅子上抬起頭來.它的鼻子抽動了一下,突然瞄准正要開門的松木,一下子沖過去。 “怎么啦?福爾摩斯——咦,有香水味道。還有字母縮寫——是W·T。” “好像不是‘松木’的英文縮寫哦。”片山說。“這條手帕是誰的?” “那個——這個——”松木語塞。 “慢著。”晴美說。“W·T,不是戶川若子嗎?” 一眼看出,松木的臉色轉白。 “怎樣?”片山問。 “招供吧。”晴美更凶。 “嘎!”福爾摩斯也恐嚇一番。 “知道了。”松木垂下肩膀。“這個——是在南條先生的尸体旁邊撿到的。”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請說詳細一點。” “不——沒有更詳細的,僅此而已。” “你為什么撿起它?有所隱瞞吧。” “呃……嗯。” “怎么回事?” 松木垂下眼睛,說:“我是——戶川太太的擁戴者。” “擁戴?她又不是藝人。換句話說,你喜歡她,對吧?” “也可以這么講。” “只能這么說哦。” “對不起。” “于是,你用這條手帕做把柄,恐嚇戶川夫人,要她跟你好——” “沒這樣的事!我絕對沒有那种居心。” “待會我就替你錄口供。你意圖隱滅證据,已是重大的罪哦。嚴重的話,可能會變成与凶手串謀的同党。” “不會的!”松木白著臉,似乎快暈倒了。 “你現在可以离開了——不過,假如你藏起來的話,馬上會被指名通緝。” “明白了。”松木揮著汗离去。 “哥哥,為何如此刁難他?你平時不會這樣的呀。”晴美說。 “沒有哇——只是稍微嚴厲一點罷了。” “是嗎?”晴美點點頭。 “怎么?” “因為他長得俊朗的緣故吧,男人的嫉妒心好可怕。” 片山气得說不出話來。 有人敲門,進來的是宮原。 他順序看了片山、睛美,以及福爾摩斯一眼。“啊,敲錯房間了——對不起。”說完便准備出去。 “等等!你是宮原先生吧。” “嗯。” “是我叫你來的。” “可是——他們說是刑警先生叫我……還是你的名字叫‘刑警’?” 片山憤然出示警察證。 “振作些!”石津猛力搖那名年輕女子。 看她的樣子好象是才剛剛上吊,還有气息,只是因為受刺激而暈厥過去了。 不過,在石津的大力搖晃下,只要當事人還沒死去,通常都會醒過來。 戶川若子張開眼睛。 “啊……我……” “好极了!你沒事吧?” “嗯……你是……” “我是石津呀!記不記得?” “呃……” “振作些!不能隨便上吊的呀!那詳對不起你的頸哦!” 若子做了几下深呼吸。“對不起……” “要我幫你做點什么?” “嗯。” “有什么話,不妨說出來。” “我可以請你講話稍微輕聲點嗎?” 石津紅著臉裝咳。 他讓若子喝了一點紙杯里的可樂,喝完以后,她終于安靜下來。 “抱歉。我做了一件傻事。” “總之,活著就好了。如果死了,明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不能吃飯。” “對不起——可以帶我回會場去嗎?” “可以呀。你想我怎樣的?背你?還是抱你?不然就用手挽著——” “怎么可能?”若子笑出來。 她捉住石津的肩膀邁步,在公園的出口處止了步。 “怎么啦?”石津問。 隔了一會儿,若子說:“我——殺了人。” 宮原揚聲大笑。 笑有令人听了愉快,以及听了不愉快兩种。宮原那种笑可說是后者的典型。 即是把人看作傻瓜的笑法。 “那位太太說那种話?真是杰作。” “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片山說。“你真的這樣說了嗎?” “我是說了可以听成是那樣的話。” “什么意思?” “因為即使我無意那樣說,對方也會擅自解釋成那樣。” “即是說——你并沒恐嚇戶川若子了?” “當然。” “可是——”晴美說,“你說過叫那位人家的太太今晚陪你吧!” “嗯。那個呀,”宮原泰然地說。“日本應該沒有通奸罪的。警務人員插手管人家個人的戀愛,不是很奇怪嗎?” 晴美向宮原露出一副想咬死他的表情。 “你有妨礙戶川先生指揮的意圖嗎?”片山問。 “她把我的話听成那樣的意思嗎?”他笑。 “不是嗎?” “我只是說,我希望你先生不會在第一次演出時在舞台上蒙羞。你是說我不能勉勵別人?” “換句話說,你有沒有防礙表演的意圖?” “妨礙音樂會進行是件可恥的事。我怎會故意做那种不名譽的事呢?” “原來如此——南條先生的事——” “剛才我听朝倉先生說了。哎,嚇了我一跳。” “你很靈通嘛。” “當然了。作為一個首席演奏員,必須好好掌握每一個團員的事才行。” “他有与人結怨嗎?” “那是個很好的人,只是為人太認真了,有些時候稍微羅嗦了些。不過不至于被殺的。” “有頭緒誰會是凶手嗎?” “完全沒有。”宮原搖頭,“對了,后半部表演即將開始,我必須去准備——可以嗎?” “請便。”片山聳聳肩。 “那么——”宮原正要步出房間時,回頭問:“這位小姐是誰?” “我妹妹。” “原來如此。未婚?我想請你吃一頓飯。” “我有殺男人的習慣。”晴美說。 宮原走出去時,剛巧戶川迎面走進來。 “不見內子的影子,她到哪儿去了呢?” “呃——剛才,有一個好象是你太太的人走了出去。” “去外面?” “嗯。我只是晃眼間看到而已。” “她為何跑去外面……表演快要開始了。” “她會馬上回來的——放心。” “可是……”戶川皺眉頭。。 這時,門打開——若子站在那里。 “若子!你上哪去了?”戶川捉住妻子的肩膀。 “對不起,戶川。”若子垂下頭。 “不,那倒沒什么,只是你不在場的話,我指揮也沒气力呀。” “不是的。”若子搖搖頭。 “怎么說?” 若子望著片山,說:“殺死那個人的凶手,是我。” 片山站起來。晴美一臉不能置信。福爾摩斯——表情不變。 “你說什么?”戶川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 “是我殺的。”若子繼續盯著片山說。 “慢著,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該走了。你必須指揮‘瑪拉’。” “我辦不到啊!你做出那种荒謬的事——” 門又打開,松木探頭進來。 “戶川先生,拜托!” 戶川束手無策地凝視妻子的瞼。 “糟糕。”朝倉鮮有地說泄气話。 在殺人現場的房間。 片山伴著戶川若子走進來。 “你殺了那個人?” “是的。” “為何?” “那個……我認錯人。” “認錯人?” “是。”若子點頭。 “即是說,你以為南條先生是宮原——” “是的。前半部的演奏結束后,我想到宮原可能會來這里,于是進來看看。” “為何你會這樣想?” “因為——前半部的演奏什么也沒發生,假如他不在演奏上使外子失策的話,我猜他可能用其他方法來威脅他,于是我想到,他大概趁休息時間跑來這里。” “然后?” “我悄悄開門一看,那個叫南條的人在里面。可是那只是背影。而且他們不是穿同樣的衣服瑪?我以為他是宮原,”若子歎一口气,“于是,我怒上心頭——就殺了他。” 無論如何這令人難以置信。 不管怎樣失策的殺人計划,也不會連對方的瞼孔也不确定就動手吧。 “但是,你一旦殺了人,你的丈夫會更難受啊。”朝倉說。 “那個我也明白。可是,當時我已經气昏了頭腦,沒考慮到那個地步。” 門開啟,松本探頭進來。 “呃——開演時間,延遲十五分鐘。” “是嗎?”朝倉點點頭。“如果戶川君真的不行的話,我來指揮——總之,多等十五分鐘吧。” “知道。”松本關門。 石津還在大堂里,手里握著兩個紙杯。 大堂現在空蕩蕩的,可以坐下來了。他手中的可樂已走了汽,而且暖了許多。 石津覺察到,大概是有事發生了,片山和晴美才會走開。 可是,要找人時,如果對方走動著而自己也走動的話,兩邊都會找不到對方的。但若其中一方按兵不動,總有找到的時候。 石津帶著那個信念繼續坐在大堂。 因為其中一杯可樂請戶川若子喝掉了,所以現在可以兩手各拿一個紙杯,拿起來輕松得多。 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兩杯給誰和誰喝…… 到了開演時間了,石津還一個人孤零零地拿著兩杯飲品坐在大堂里,打掃的嬸嬸不由好奇地望望他才离去。 有座位坐,石津本來想趁机睡一覺,又怕紙杯掉下,為了晴美只好忍耐忍耐。 突然,石津皺了皺眉。除了自己以外,又有一個人走到大堂來。 “好不識趣的家伙,”石津喃語。自己留在大堂的理由是因為手中拿著可樂杯。但那男的什么也沒有拿,而且,樣子有點古怪。 好像心神不宁的樣子,是不是想上廁所?若是的話,他走的方向不對。 那人完全沒發覺石津,穿過大堂,往大堂對面的通道走去,然后消失了——也許對体積太大的東西反而不留意。 石津覺得耿耿于怀。 然后——咦?他瞪大眼睛。 就像跟蹤剛才那男人似的,福爾摩斯也穿過大堂走過去了。 這事必有蹊蹺! 石津站起身,兩手仍舊握著紙杯,跟在福爾摩斯后面。 “凶器呢?”片山問。 “啊?”戶川若子吃了一惊。 “凶器,你用什么刺死南條先生?” “啊——那個——是——刀。嗯。” “刀?丟在哪儿了?” “我气昏了頭腦,忘記了。” 她以為什么都說气昏了頭腦就能講得過去。片山歎息。 “你懂嗎?太太,即使你隨口胡謅——” “真的是我殺的!真的——” “總之,請你留在這儿。” 片山把若子留在房間里,自己來到走廊。 “怎么樣?”晴美問。 “不是她。話不對勁,她在庇護著什么人。” “庇護誰?她丈夫?” “大概是吧。即是說,她去到那個房間見到尸体,大吃一惊,以為是丈夫做的,于是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 “她放意把手帕掉在那儿的呀。” “是吧。怎會那么湊巧掉了手帕呢?咦?”片山瞠目。 “嗨!兩位!是名探貓君叫我來的。” 來者是南田驗尸官。 “南田先生?你怎會在這儿?” “你不知道我喜歡古典音樂?廣播說延遲十五分鐘開演,我便到走廊抽煙,這貓君卻跑到我腳畔‘喵喵’叫。” “南田先生,你也听‘瑪拉’?”晴美一臉難以置信地說。 “老實說,票是人家送的,听說是免費的,我就想來听听了——發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命案,我正想聯絡你。” “是嗎?好,讓我看看。” “在這里。” 片山把南田帶去發現尸体的房間。 晴美對后面慢慢地走過來的福爾摩斯說:“你呀,眼睛好銳利。” “喵嗚”——福爾摩斯优哉游哉地叫了。 “哎,福爾摩斯,這次遇到殺人事件,你倒十分悠閒呀——知道凶手是誰嗎?” 福爾摩斯不作答。 “那個叫南條的人寫下的‘=’字,叫人好生猜疑——你認為呢?”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閉起眼睛。 “還有,令人在意的是那件搗蛋的事。朝倉先生認為那個叫宮原的人做不出來……但我卻認為為他可能會……” 可是,如果那不是令演奏失敗,到底石怎樣的妨礙呢?是指揮台調轉了放,還是指揮棒噴火之類? “怎會呢?” 不會是那种孩子气的惡作劇。大概是使身為音樂家的戶川受到傷害的事吧。 “不懂。”晴美喃語,驀地抬起臉來。“咦,外面發生什么騷動?” 從大堂那方傳來聲浪,好像是對罵的聲音。 “過去看看!福爾摩斯!” 晴美率先跑過去。 在大堂正中央,有兩個男人在扭打。一個是事務所的松木,另一個是——宮原! 然后,站在一邊觀望的,是不知何故兩手握著紙杯的石津。 “石津!阻止他們!”晴美奔上前。 “嗨,終于見面了!”石津眉開眼笑。 “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幫你拿杯子,快去阻止他們!” “嗯。一杯是給晴美小姐的,還有一杯,不知怎辦,正在苦惱——” 在那期間,松本和宮原還在繼續吵架—— “你這王八!” “你想干什么?” 這時候,戶川若子聞聲而來。 “啊,這是——” “嗨,太太。”石津說。“上吊之后,沒事了吧?” “你說什么?”晴美呆呆地問。 石津把紙杯交到晴美手里,用力拉開宮原和松木。 “這個神經病!”宮原惡狠狠地罵。 “到底發生什么事?”晴美問。 “這個松木把我叫到舞台走廊,我一出通道,就突然捱揍——不是已經開始了嗎?待會我會好好還禮的!” 宮原走開后,晴美向松木:“干嗎做那种事?” “我听朝倉先生說了。他說這家伙要向戶川先生做出慪气的事來妨礙演出。我一時怒上心頭——” “全是容易生气的人,真傷腦筋。”晴美苦笑。“雖然我也想揍他一頓。” “在團員之中,許多人都這樣想哦。”松本說。“他恃著自己是‘老大’,頻頻逞威風擺架子。居然想對戶川先生這般有望之士作出慪气的事,無法饒恕!” “他打算怎樣做?” “那個我不曉得。我正想設法逼他講出來。” 戶川若子噙著眼淚說:“給大家添了麻煩,万分抱歉。” “總之,請你說出真相吧。”晴美說。“你并沒有殺南條先生,對嗎?” 遲疑一會,若子點點頭。 “那么,到底是誰……” “我一直以為事外子做地,于是想到如果我自殺了,大家就會以為是我做的,那位石津先生及時救了我。” “哦,石津,你好偉大呀!” “不。謝謝。”石津莫名覺得難為情。“是托可樂的福。” 晴美無法理解那句話的意思…… 這時,片山、朝倉、戶川、南田等人前后來到。福爾摩斯也在一起。 “哥哥,如何?” “我沒話好說。”片山說。 “怎么啦?” “那不是謀殺!” “啊?可是——” “是咯出來的血,擴散到衣服的胸部啊。”南田悠閒地說。“因受到這個刺激,他本來衰弱的心髒就撐不住了。無論怎么看,都不能說他是被謀殺的。” “哥哥!”晴美狠狠瞪住片山。 “有啥法子?當時看起來好像是被刺死的嘛。” “你還算是刑警嗎?” “喂,在眾人面前……” 朝倉笑著說:“總而言之,這樣子說誰也不會為難了。” “戶川!對不起。我以為——”若子欲言又止。 “算了。這樣一來,我可以放心指揮他們演奏‘瑪拉’了。” 戶川擁吻若子。朝倉在旁嬉笑,片山和石津慌忙移開視線。 晴美和福爾摩斯呢?當然眼睜睜地盯著戶川他們。 管弦交響樂團的成員們,早已齊集在舞台上,只欠首席演奏者和指揮家。 觀眾席的騷動也漸漸平息下來。 “那個‘=’字,總是令人耿耿于怀。”晴美說。 “是的。不過,也許沒什么特別意義。”片山說。 “若是那樣,那個叫南條的人,為何跑進那個房間?說不定,他是打算跑去告訴戶川先生,關于宮原准備怎樣做出慪气的事呢。” “那我就明白了。”朝倉點點頭。“換句話說,那個‘=’字也是——” 坐在晴美大腿上的福爾摩斯,突然抬起頭來,在朝倉的手掌上慢慢地寫出一個好像是字母的東西。 朝倉有點困惑地看看福爾摩斯,然后喃喃地說:“是嗎?我知道了!” “怎么啦7” “那不是‘=’字。他在還沒寫完以前,心跳就停止了。” “那么,是什么字?” “不是字。是符號,他想寫的是高半音符‘#’!” “‘#’?” “這就有分曉了。宮原那家伙,他和全体團員預先串通,把全部演奏的樂曲升高半個音。” “全部升高半音?” “普通的人听的話,大概完全听不出來。可是,如果指揮者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指揮——那是天大的沖擊啊!” “指揮者也不知道嗎?” “實際上,听說外國的交響響樂團,偶爾在彩排時也會開玩笑地這樣做。不過,如果在正式演出時開那個玩笑……” “有什么辦法沒有?” 掌聲涌起。宮原,跟著是戶川,步出舞台來了。 “已經太遲啦。”朝倉喃語。 戶川手拿指揮棒,面對交響樂團,全場靜寂。 指揮棒上揚。強勁的管樂主音吹響了。 “那是正确的音哦。”朝倉低聲說。 片山等人一眼看出,宮原駭然的神情——其他團員根本不看宮原一眼。 是嗎?其他團員反抗宮原了。片山如釋重負。宮原蒼白著臉,拎起小提琴。 “這將是很出色的演奏會。”朝倉喃語。 晴美和片山相視點頭。福爾摩斯閉起眼睛,仿佛沉醉在音樂中。 石津——快睡著了。一邊打瞌睡一邊迷迷糊糊地想,到底是誰和誰喝掉那兩杯可樂……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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