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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那女人說。 “嘎?” “箱子殺了人。” 女人的話使片山義太郎困惑不解。 對于女性一般的說話都欠缺理解的片山,遇到該种情況當然更加得不著頭腦了。 關于那其中的內情,若是稍稍熟悉三色貓福爾摩斯与片山刑警的冒險故事的人,大概多少都知道一點的。 總之片山對那句話是肯定所不懂的了。 “箱子殺了人。” 那樣一句充滿謎團的話,加上當時的气氛…… 月亮出來了。 那可不是叫人想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之類情歌的浪漫月亮,而是宛如纏住破布的骸骨死神手中的大鐮刀,只有刀口部分發出慘淡白光的上弦月。 吹來一陣涼風,樹梢的林椏宛如奏出前衛音樂的樂器般鳴響,令那些特地為這個派對而到美容院并花了很多錢做頭發的女士們發出惊呼。 十一月了,涼風依然帶著黏黏糊糊的暖意纏著肌膚,莫名地使人煩躁不安。 即使像片山這种神經稍微遲鈍的人也覺得有點不耐煩。 基本上,片山并不喜歡參加派對,這是因為他完全不能喝酒,而光是喝可樂和果汁又不能令他陶醉。 而且,單是看到別人喝酒,他就覺得頭開始作疼,真的很難服侍。 這樣的片山——不,片山一伙人——之所以被邀參加這個派對,是因為…… “喂,片山!” 被栗原警司喊著名字的片山,有不詳的預感。 片山和栗原相識几十年——其實沒那么久,不過,由于跟他合作處理過無數的奇妙事件,總覺得好象打從娘胎就認識他的樣子(怎么可能!)。 片山從他呼喊時聲調的微妙差异,大致上就猜到找他有什么事。 根据片山的分類,剛才栗原的叫法,意思是:“這件事好麻煩。叫別的家伙做好了。可是,有那种好事之徒嗎?對了,找片山!那家伙很單純,只要用花言巧語騙他一下。他准會上當——喂,片山!” 為了省事,且把前面冗長的開場白省略掉。直截了當地說:“喂,片山!” “找我有事?”片山帶著沉重的心情,順從地站在科長面前。 若那是普通事情的活,科長會反駁地說:“當然有事才找你,那還用說?” 可是今天他卻出奇地和藹可親。 “嗯。有些話要對你說。” 這事愈發可疑了,片山想。 “你家里是不是有個很會吃的刑警?” 在“刑警”前面加上“很會吃”這個形容詞,的确有點奇怪,但是關乎目黑警署的某刑警的事,只能用上述的形容詞來修飾。 “你是說石津?” “對,石津刑警。” “他并不是住在我家的。”片山更正。 “他不是你妹妹的丈夫嗎?” “舍妹尚是獨身!她跟石津并沒有婚約!只是以朋友身分交往而已!絕對沒有古怪的關系——”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那么生气嘛!” “——對不起。”片山紅著臉、呼吸急促地說。 “你也喜歡吃吧?” 栗原手上拿著一個白色信封,用作結婚請柬的那种。 “并不討厭。但也不是特別——” 還沒說出“喜歡”兩個來,栗原便打斷他的話。 “那么你就去這個派對一趟好了,菜多得吃不完。而且味道是天下無雙。這并不是什么嚴肅的派對。” “我不去了。”片山一口拒絕。栗原訝然問:“為什么?” “一定有什么原因吧。若是那樣,請明言。” 片山的為人雖好,也有明哲保身的意識。 栗原也有點惊訝的樣子,看看片山,聳聳肩。 “你這樣說,那我就沒法子啦。”他歎息。“不過,我可沒撒謊哦。” “只是有話沒說出來,對吧?” “你呀,最近的感覺蠻敏銳的。” 說是感覺,不如說是從經驗得來的智慧。 “不必恭維了。是怎樣的派對?” “叫作‘無頭公案廿周年紀念派對’。” 片山大吃一惊,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當然會吃惊了。”栗原笑著說。“廿年前,你還是小孩子。” “所謂的‘無頭公案’……” “是我以前辦理的一宗案件。”栗原說。 “那時你是科長嗎?” “那時我還年輕,是個充滿干勁的刑警。哪像現在的年輕小伙子,希望輕輕松松地找到線索,只為自己打如意算盤。實際上,說起現在的年輕人嘛——” “科長,說那件事——” “知道啦。那是廿年前的殺人事件了。當時相當哄動。你也听過‘桐永家殺人事件’這個名稱吧?” “沒听過。”片山毫不遲疑率直地回答。栗原又歎息。 “時代不同了——說起來,在今年夏天有一天,我走進冰果店想要一杯刨冰,店里的人告訴我,刨冰叫作‘冰飲’(Frappe)。誰會想到Frappe就是刨冰?它像平底鍋一樣。我還以為是熱的。沒法子,我只好叫了Frappe。誰知道那根本不像刨冰,只在底部有做點點冰塊,上面放了一大堆冰淇淋啦、水果之類的東西。那种東西能喝嗎?我要的只是冰塊和糖漿做的純粹刨冰。盡管如此……” “科長,那宗案件和刨冰有關連嗎?”片山嘲諷。 “胡說。刨冰和殺人怎會扯上關系?” 這句話是誰說的? 栗原甩一甩頭。 “好累。”他說。“總之——有個叫桐永靖夫的男人被殺了。不,正确地說,是‘死’了。” “不是被殺的?” “不可能會死的,卻死了。于是等于被殺的意思。” “原來如此。”片山的嘴巴雖然這樣說。但其實他根本不理解。“那為何要開什么紀念派對?” “死者的太太非常富有。可以說是錢多得快生銹了也無妨。” “放進冰箱就可以嘛。”片山開個輕松的玩笑,惹來栗原一瞪,他連忙移開視線。 “那女人名叫桐永治子。桐永家世世代代是企業家,可那家所有女人的婚姻都不幸福。治子母親的丈夫在新婚旅行途中死了。治子有個姐姐,嫁的卻是一個外表十全十美、家世良好、英俊瀟洒、文武雙全的男人。” “哦。” 片山嚇呆了。世界上有這种完美得近乎是怪物的人存在嗎?難怪會有這种一無可取的人,他想。 “可是,舉行婚禮過后的第二天,他們就离婚了。” “那又太快了些!” “八卦雜志大肆報道了一番,說是男的沒有男性的能力呢,抑或是正子缺少女性魅力什么的。” “正子是她姐姐的名字?” “是的。不過——終究以真相不明結局。” “請等等。”片山說:“你說她母親的丈夫正在新婚旅行途中死了?” “正子是那個死去的丈夫的遺腹女。其他兩個是她母親跟別的男人生的。” “兩個?那么除了治子以外——” “她還有一個弟弟。好像是叫哲次吧。” “他們的父親——” “不曉得。”栗原搖頭。“大概拘泥于第一段婚姻吧,她們的母親有情人,但沒正式再婚。” “原來如此。” 片山迅速地在腦海中整理那些人物名單——桐永正子、治子、哲次三姐弟,治子的丈夫是靖夫。 “那么,所謂的殺人事件——” “那年桐永治子廿歲。她在十九歲時認識靖夫,和他結婚,但她母親和姐姐极力反對。” “為什么?” “總之,她們因為自己的經驗而反對婚姻。可是,治子對靖夫著了迷,于是以私奔的形式和他在一起。” “結果她們只好接受了……” “不情不愿的吧。不過,條件是對方必須入贅姓桐永。” “他是個怎樣的男人?” “還有,他是怎樣被殺害的?” 背后突然有個女聲打岔,嚇得片山魂飛魄散。 “——晴美!”見到妹妹的臉,片山瞪大了眼。“你來這儿干什么?” “有東西交給你嘛。反正我為公事來到附近,所以順便走過來。” “我在忙著工作哦。有什么急事嗎?” 片山覺得有必要維護兄長的尊嚴,因此皺著眉頭說。 “因為哥哥你穿著的內褲的橡皮筋快要斷掉了嘛。” 片山的臉紅到脖子處,不停地裝咳。 “對了,”栗原說,“晴美君,剛才的話,你都听見了?” “是,蠻有趣的。” “那么,一個、兩個——加上石津刑警,你們三個一起去吧。” “多謝!可是,一封請柬不是只限一人入場嗎?”晴美漠視苦著臉的片山,高興地說。 “這次跟那种寒寒酸酸的普通派對不一樣哦。”栗原挺起胸膛。 “而且,假如有興趣的話,那個女人會把事件的經過從頭到尾告訴你們。听當事人的敘述,總比我模糊的記憶來得好吧。” “我贊成。”晴美兩眼發光。 片山早已到了放棄的地步。 “既然她那么有錢,”晴美又說,“三個人以外,再加一只貓她也不會介意吧?” “你說箱子殺了人——什么意思?”問的是晴美。 參加派對嘛,當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穿上淺色的洋裝。 “就是那個字面的意思羅。”桐永治子說。 她的白色晚禮服,就象風帆一般隆起。 ——在桐永宅的庭院里,深夜舉行的派對,約有五六十名賓客在喧囂著。 可是,究竟是為何事而開的派對,恐怕在出席者之中沒有任何人知道。 總之,只有為吃好吃的東西而來的人,像石津,以及為了找地方展示身上高价的晚禮服而來的女士們…… 這种人在世上多的是。 應該只有四十歲的桐永水治子,看起來相當蒼老。她并非不美,相反,她可以稱得上是美女。 可是,她的肌膚及表情,卻浮現出比實際年齡蒼老的“疲倦”。 “你是從警視廳來的刑警先生吧?”桐永治子說。 “是。” “我把事件的經過說給你听——進屋里去吧。這里風太大,我受不了。” 治子往房子邁步。 片山喊石津。 “喂。進去啦!” “這么快?”石津不滿。“我才吃得八分飽哪。” “夠多了。再吃會胖哦。” “好吧——等一下!” 石津奔向擺滿食物的桌子,拿了兩只碟子,盛滿食物,兩手捧著走過來。 片山苦笑著環視四周。“福爾摩斯吧?是不是吃得太多,飽得躺著不動?” “喵。”好像在說“你說什么呀”似的聲音。它在進屋的門前好端端地等著。 “是它在等得不耐煩了。”晴美笑說。 ——走進客廳后,外面的風突然靜下來。 “請坐。”桐永治子說。“先夫被殺時的情形,你們听說了嗎?” “還沒有。”晴美回答。“据說還不清楚是否是被殺的……” “嗯。确實,光夫的心髒很弱,但不至于生病。只是非常膽小,在某种意義上是‘心髒不好’吧。” “你說箱子殺人。”片山說。“那是指重重的箱子打中頭部致死的意思嗎?” “不,那只是個很輕的箱子。真的很輕——在先夫的尸体前只有那個箱子,所以我不認為是它以外的東西殺了先夫。” “那么,是箱子里面的東西……” “箱子是空的。” “真的?” “不錯。那是個普通的空箱——不過,只有它有可能殺了先夫。所以我說是‘箱子殺人’。”治子說。 “你們在談什么?” 不知何時,門開了,進來一個頭頂微禿的中年人。 他穿著高級的粗呢西裝,予人某种不健康的印象。 “噢,我來介紹。”治子說。“舍弟哲次。” “警視廳搜查第一科的片山。”片山鞠躬。 “哦!那位警司先生今年有第二代繼承人啦。”哲次笑了。 “不是第二代。”治子說。“當時的偵察負責人都來了。只是那位栗原先生累了,由這位片山先生代替而已。” “這派對到底會持續几年呢?哎,加油吧。”哲次說。 “什么‘几年’?難道每年都有?” “派對是每年都一定開的,在先夫被殺的這一天。” “為何這樣做?”片山問。 “呀,好可愛的貓。”治子不答他,一把抱起靠在她腳畔的福爾摩斯,放在大腿上。 福爾摩斯蠻愜意地蜷成一團——喂,你也要好好地听她說吧,片山在心中喊。 “我邀了各方人士前來參加派對。”治子撫著福爾摩斯光滑的毛說,“犯罪學專家、推理小說作家、退休探員……為了請大家替我想想有關先夫的死因。不過,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給我明确的答案。” “原來如此。”片山點著頭,心里覺得有某种奇异的不協調感。 片山也不清楚那种感覺從哪儿來。 “那么,栗原先生每年都來?”晴美問。 “是的。他是當時承辦這件事的負責人之一嘛。瑣碎的事可能記不得,大致的情形他是知道的。” “可是,到目前為止,誰也找不出正确的答案。”哲次說。“事實上,我也期待早日解開謎團,另一方面又覺得有點惋惜。明白嗎?就像尼斯湖的水怪之謎一樣。存在不存在?因為不解,這才有神秘的魅力。一旦解開了,就不好玩了。” “哲次真是。”治子瞪弟弟一眼。“對不起。他每次都是這樣的。” “游手好閒嘛。”哲次笑了。 “他從來沒做過事的。” “人家听了,大概很羡慕吧?”哲次搖搖頭。“其實我覺得,有事做的人活得更輕松。我經常受到良心苛責的,但又沒事做,更加一天到晚想著那件事了。” “別說了。”治子稍微嚴厲地說。“你真是個不分輕重的人。” “你其他的家人……” “家母在三年前去世——她也在期望找到答案,結果還是不行。” “你有個姐姐?”晴美說。 “嗯。她叫正子。不過,現在已經不在家了。” “怎么說……” “流浪?” “是的。她說無法忍受再在這個家待著。當然她帶著很多錢。” 那樣的旅行不叫作“流浪”吧。片山想。換作是我,我也想流浪啦。 “有時她會回來的。”治子說。“不過,開這個派對時,她一定不在家。” “為什么?” “家姐本來就不喜歡外子。因此,她說她不想見到我一直拘泥于他的死亡真相。” 片山點點頭——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有錢人總有一些地方怪里怪气的。 是因怪里怪气才變得有錢,還是因有錢才變得怪里怪气? “總之,還把事件的全貌詳細告訴我們吧。”片山說。 治子當然沒察覺到,在她腿上仿佛睡著了的福爾摩斯的耳朵在微動。 是否在向片山發出訊號說:我在听著? “廿年前的今天,事件發生了。”治子用平穩的語調說。“其實并不清楚先夫是否死于今日,總之是在這兩天內死去的。” “兩天內?”” “那段時間,先夫一個人留在這幢房子里。” “一個人?其他人呢?” “去旅行了。這是慣常的家族旅行。” “為何你先生一個人留下來?” “正确地說,是兩個人。因為家母長臥不起的關系——于是我姐姐、我和哲次三個人出外旅行去了。” “你先生名叫靖夫吧?” “你消息很靈通嘛。”治子微笑。“他留在家里,也是為了照顧家母。畢竟他很難和諧地走進我們三姐弟之間。當他主動表示要留下時,我內心也松一口气。” “換句話說——” “如果一起去的話,家姐一定很不愉快的。畢竟我們跟親姐弟不同。” “原來如此。” 晴美插嘴:“呃——照顧令堂的人不在嗎?” “平時有兩個人輪班來的,那時碰巧他們都請假,所以沒有人在。” “原來如此。” “那段時間,庭院里有個鋼制的儲物室,等于大一點的貨柜之類。”哲次說。 “是個箱子啦。”治子說。 “那有什么用的?” “以前我和姐姐學鋼琴時。用它作為練琴的隔音室。” “那么大的房子,還需要隔音室?”晴美問。 “家母怕吵。她是個神級質的人,對聲響特別敏感。” “那么那個箱子……” “現在擺在家里。里面分為兩部分,隔開的。” “發生那件事后,沒有再使用它吧?”片山問。 “好多年以前起,就已經不再使用了。” “所以擺在庭院?” “阻礙嘛。先夫就死在它里面。” “他為何跑去那种地方?” “不知道。”治子搖頭。“家母是這樣說的——我們起程那天,天气非常好。很暖。家母覺得心情好,就叫外子把她移到靠窗的床去。” “她有兩張床嗎?” “三張。根据她當日的心情換著睡。” “我連一張也沒有。”石津喃語。 附帶一句,石津拿來的那兩只碟子都空了。 “從窗際的床可以俯視庭院,家母在看外子修整庭院。” “然后?” “外子子上來后,服侍家母吃午飯。基本上她能自己吃的,但因她的手無力,所以要人幫她一下。吃完后,外子問:‘還有什么事嗎?’家母想了一下,說:‘那么,你幫我看看庭院的那個箱子。’” “是否有些什么情由?”片山問。 “不久之前,入口的門不知何故打開了,有几只野貓住在里面。” 福爾摩斯倏地抬起臉來。治子笑了。 “喲,不是說你啦。它好似明白我在說什么似的,好聰明的貓呀。” 她摸摸福爾摩斯的鼻尖。 “于是,你先生走到庭院去了?” “嗯。家母從床上見到他走進那個組合式的箱子里面去了——然后,外子自此不再走出來。”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令堂一個人,很為難吧?”晴美說。 “為防万一,她床邊有個連接—一九(注:日本的報警電話號碼)的警鈴,可是不知何故失靈了,家母什么也不能做。” “那么說,他一直一個人?” “晚上,姐從旅行地點撥電話回來,因我擔心家母有事——可是沒人接。” “所以我們撥一一九了。”哲次說。“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 “對呀,我和姐姐都急坏了。” “于是你們馬上赶回家。” “當然。回到家時已深夜——將近天亮了。救護車來到時,家母因心勞而累倒了。” “你先生呢?” “當時家母說,外子走進那個箱子以后就沒再出來……” “于是你們過去看了?” “嗯。箱子的入口上了鎖,從里面是打不開的——我們在外面叩門,但沒回應,沒法子,只好請消防局的人來,毀了鎖進去。” “你先生就在那儿?” “不。里面還有一扇門。即是我剛才所說的,為我和姐姐而做的分為兩部分——外子在其中一間。那扇門也上了鎖。” “即是說,他被雙重鎖鎖在里面羅。” “嗯。我們毀了那個門鎖,進去一看,外子倒在里面。表情非常痛苦。” “是否心髒病發作之類?” “好像是。可是,不管怎樣膽小都好,光是房門上了鎖出不來就會死嗎?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箱子……” “有張舊桌子,孤零零地擺在房中。桌子上面放著那個空箱子。” “怎樣的箱子?” “是個紙皮箱,用普通厚紙板做的。” “有放過什么的痕跡嗎?” “沒有——只是空的。” 片山沉思——心髒病發作。 那不是确實發生的事。作為殺人手段,是极其不确實的。可是,單是一個空箱子。能夠給予怎樣的沖擊? “鎖的事怎樣?”晴美問。“干嗎會上鎖呢?” “關于那點,我們事后才知道。”哲次說。“那是在酒店之類使用的東西,能自動上鎖。把鎖反過來安裝。便變成能進去,出不來的樣子。” “為何那樣做?”片山瞠目。 “那不是我們做的。本來那只是簡單的門鎖罷了。” “那么是誰做的?” “依警方的調查,知道了應該是某個鎖的制造商受托安裝上去的。” “是誰委托的呢?” “不曉得。只知是一個自稱我們家的人訂做的,安裝那一天,本可見到那個安裝的人,可是那天,我們全家都外出了。” “那么就是外人了。” “嗯。不過是受人所托,裝成是住在這里的人做的吧。” “原來如此。” 換句話說,凶手是這個家族中的人。 “那就奇了。”片山搖搖頭。“為何要用這种方法殺人呢?” “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外子究竟在空箱中看到什么?”治子睜一睜眼。“可以請你們解開這個謎團么?” 片山沉思,晴美和石津也是——不。石津盤起臂膊,睡著了。 “想不想看看那個組合式箱子?”哲次說。 “還在嗎?”晴美意外地問。 “有哇。在后面的院子里。” “去看看吧。”片山站起來。“但是不會又被關在里面吧?” “沒問題,鎖頭已拆掉啦。”治子微笑。 在治子的帶領下,一行人走出門外。 石津也被叫醒,打著哈欠跟著走。 風稍微平靜,是派對即將結束的關系吧,客人比剛才減少了一半以上。 從建筑物旁邊繞一圈,那個“箱子”就擺在空地上陰暗的一角。 “原來如此。”片山說。 那是個房柜式的箱子,它本身是一個“箱子”,而那個“殺人箱”就擺在房間里面的桌子上。 ——這等于是三重箱子殺人了。 “我進去看看。” 片山往開著的門里走去,突然,有人從里面走出來。片山嚇得“曄”的一聲叫了起來。 “嗨!姐姐!你回來啦?”治子說。 “桐永正子。”那女子說。 片山的惊悸終于平息下來,好不容易開口說:“你好……” “姐姐,怎么突然回來了?嚇坏人啦。”治子說。 “我昨天就回來了。”正子說。“說起來,還沒与你們見面請安呢。” 房子實在太大了。像片山的公寓,不可能發生誰回來了也不知道的事,但在這幢大房子里卻不足為奇。 外表看來,桐永正子跟妹妹完全不相似。治子是嬌小型,當然若以年齡來說,治子稍微丰滿,而正子的体型則接近肥胖。 “抱歉,嚇到你了。”正子向片山道歉。 “沒關系。”不知何故,由晴美回答。“身為刑警,不該被嚇到的嘛。” 刑警也是人呀,片山想抗議,但忍住了。 “對了,你在這儿干什么?”哲次說。“大姐你不是很討厭這里嗎?” “我是不喜歡,”正子聳聳肩。“但總不能不面對現實呀!” 有點夸張吧,片山想。不過,對于這种不通世俗的人來說,面對過去,也許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稍微改變主意了。”正子說。“若事件一直不明不白下去,有如魚骨梗在喉頭,很難受的。因此,我進來這里思考。” “門沒上鎖嗎?”晴美問。 “嗯。現在保持原樣。而且,它在這地方擺了廿年之久嘛。” “不過,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打掃一番的。”治子開了燈。“瞧,電流還是一樣通的。” “電從哪里來?”片山從門口向內窺望。 “從主屋引過來的。”治子說。 “那么,當你先生出事時,電流也是通的嗎?”片山冷不防問。 “不,因為那時候沒使用。” “是嗎?”片山好像有點失望。晴美用橫目看他一眼。 “哥哥,你以為他触電而死?” “嗯。若是那樣,才能解釋他的死因。” “好像沒有哦。” “很遺憾。那么,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福爾摩斯率先走了進去。 可是,里面并不寬敞。只有一個入口,從那里可以見到兩扇門——僅此而已。 “那兩扇門是分開我們各自的練琴室。”治子指示。“右邊是我的。姐姐的在左邊。” “你先生是倒在哪一邊?”片山問。 “姐姐那個。” “話是這么說,我可沒裝什么机關哦。”正子用淡定的語調說。 “知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門打開。里面的燈也亮著。 “這盞燈——” “是后來裝上去的。自從開始這個派對以后。” “為了開放這儿給客人看嗎?” “是的。派對不都是在晚上舉行的嗎?所以必須把這儿弄得亮一點。” “原來如此。”片山點頭。 “請慢慢調查吧。”治子環視四周,“一點也沒改變——也不會變的了。” 然后她歎息一聲,說:“我們去看看別的客人。” “請便。” 正子、治子、哲次三姐弟一起离開后,把片山、石津、晴美三個——當然,福爾摩斯也在——留下來。 “你認為怎樣?”晴美問。 “菜很好吃。”石津有力地說。 “不是啦。我是說他們三個。” “在丈夫的忌日開派對,好怪的嗜好。” “而且,這里一無所有。” 對。真的什么也沒有。 四方形的箱柜,中央有張桌子,而那個有問題的紙皮箱,就擺在上面。 “這真的是那個箱子嗎?沒有被帶走當作呈堂證物嗎?”晴美說。 “由于結果不能以謀殺案成立的關系,根据家屬的要求而送還的吧。” “即是真東西羅——石津,打開來看看。”危險的事,都由石津承擔。石津二話不說就照做不誤,正是他為人的作風。 他听片山的話去做,并非因為有膽識,只是遲鈍而已。 “是。” 他毫不猶豫地拿開盒蓋——可是,里面什么也沒有。 “只是個箱子啊。”晴美有點失望地說。 “真的?里面好像不太一樣。”片山向內窺望。 “有兩層底的。” “不,說是底也很怪。” 在箱底深處,有個類似用作間隔之物,那里開了許多個小洞。 “是不是空气洞?” “嗯,好像是。”片山說。 “那么,一定是裝過某种生物了。” 福爾摩斯倏地爬上去,然后頻頻嗅味道。 “都廿年了,怎會有味道留下呢?”晴美說。 “可是,房間內什么也沒有哇。” “對呀……會不會有小鳥什么的,他們看漏了——” “不是沒可能。若是那樣,不是會留下羽毛之類的東西嗎?” “嗯。一定是看漏了。” “怎會那么不巧就偏偏看漏呢?” 石津想了一下。 “會有被鳥嚇死的事發生嗎?”他少有地提出正經的疑問。“對了!一定是來討債的!” 片山和晴美笑了笑。福爾摩斯打哈欠。 “不過,從這箱子來看。肯定是裝過什么吧。” “蛇啦蝎子啦毒蜘蛛之類——” “那种東西,怎會那么容易到手?” “不妨問問,看死去的靖夫有什么病態的厭惡之物沒有。” 片山等人四處調查一通,但什么痕跡也沒發現。 已經廿年了,找不到任何痕跡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們走出那個箱柜時,見到治子走回來。 “怎樣?” “嗯。大致上看過了。” 站在片山的立場,他只能說這句話。 福爾摩斯漫不經心地走路來,打個大哈欠,在治子腳畔纏著。 “哎喲喲,它好像困了,大家回到客廳去休息休息吧。”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福爾摩斯好像怪怪的。”晴美邊走邊悄聲說。 “嗯。有點反常。” “吃太多就困了嘛。”石津說。 不是的——那一定是福爾摩斯的“演技”。 走進客廳,正子和哲次在等著。 “嗨,如何?”哲次好像有點醉了。 “那個箱子,為何是隔開兩層的呢?”片山說。 “那個呀……”治子點點頭,“當時也很仔細地調查了好久,大家猜測會不會是裝過什么危險性動物。” 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 “然后——” “結果顯示,并沒有裝過任何生物。” “那么,那隔板上的洞有什么用?” “不曉得。”治子搖頭。 “大概是妖怪吧。”哲次說。“來,喝點東西吧。刑警先生也來一杯,如何?” “不。我完全不能喝酒的。” “那么,蘇打水行嗎?” “好的。” 哲次把蘇打水送給片山,說:“不知何故,我一聞到蘇打的味道,就會想起那天的事。” “那天?” “發生事件那一天。” “為什么?”晴美問。 “不曉得。”哲次搖頭。“身不由己的,好像跟某种東西有關連,連接記憶之類的東西。” “會不會是炭酸的味道?” “也許吧,我不太清楚。”哲次聳聳肩。 炭酸?可是,蘇打水不能殺人吧。 片山拿起蘇打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兩口時,福爾摩斯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從桌几上瞄准片山扑過去。 “嘩!”片山基本上是屬于反射神經遲鈍的人。 他來不及閃過,被福爾摩斯撞個正著。 “喂!福爾摩斯!”片山發出怪叫聲——蓋因蘇打水澆在他的高級西裝上面(其實也沒啥大不了)。 “哎呀,這可麻煩了。”治子說。 “對不起。我找個地方弄干再回去好了。” “這樣不好吧——不如今晚在這儿住一宵,明天就會干的。” “怎么可以這樣——”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仿佛阻止片山說下去似的。 咦?片山心中恍然。 看來這是福爾摩斯的“預定行動”,即是要他留在這儿過夜。晴美好像也察覺它的用意了。 “對不起。承你的邀請,那我們就在此借宿一宵了。” “歡迎。那么,那位刑警先生意下如何?” “哦。”石津雙眼發亮。“一宿三餐多少錢?” “好想吃甜品哪。”石津說。 “別這么奢侈。”片山苦笑。“可是,干嘛非要我們留下來住宿一宵不可呢?” “你問福爾摩斯吧。”晴美說,環視一下客房內部。“好大呀!光是這里,就有我們的公寓那么大了。” “別貪慕虛榮了,想點什么好不好?” 晴美聳聳肩。“我也一頭霧水。雖然炭酸的味道令人想起……” “忌廉蘇打也不錯。”不管甜的辣的都愛吃的石津眯著眼笑。“畢竟想吃甜品,如果有冰淇淋就好了。” “外面在開派對哦,別在這里胡鬧了。” “這儿也有呀。”晴美說。 “真的?我沒察覺啊。” “我吃了嘛。” “是真的嗎?”石津臉色轉白。“我沒發覺!真的有嗎?” 他似乎覺得,即使讓凶惡的犯人在眼前跑掉也不足惜…… “是跟干冰一起放在箱子里——”說到一半,晴美突然“啊”的一聲大叫。 片山差點被她嚇得暈倒。 “喂!你想謀殺胞兄嗎?” “是干冰呀!我明白啦!” “你說什么?” “炭酸的味道!無影無形地不見了……是不是?若是干冰的話,就符合一切線索了!” “干冰……”片山點點頭。“可是。為何他會死于干冰?” 晴美一時語塞。“那個——可能是窒息什么的——” “怎會呢,裝在那個箱子里的干冰分量變成炭酸后會致死嗎?若要殺死一個人,需要很大量哦。” 晴美的臉沉下來。 “我還以為是好主意呢。”她搖搖頭。“福爾摩斯,你怎么想?”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 “听到嗎?剛才它叫的是同意的聲音哦。”晴美興沖沖地說。 “是嗎?我听起來是取笑的聲音。”片山說。 “我倒以為它是在說‘我餓了’……”石津說。 “真對不起。” 第二天,天气晴朗,暖洋洋的。片山從治子手中接過自己那件完全干透了的外套時,不由搔搔頭。 “哪里哪里。昨晚睡得好嗎?” “嗯,非常好——不過,總不能睡得太熟。因為我們是來查案的。” “請別想得太辛苦。”治子笑了。 “其他人呢?”晴美問。 “他們都是貪睡鬼。來.請用早餐。” 話是這么說,飯廳的時鐘已接近十二時。 “好天气。”晴美看著窗外說。 晨光恰好隔著窗照進來,令她覺得暖乎乎的。 “你先生的事,終究不得明白。”片山說。 “沒關系。也許不明白的好……” “那是什么意思?”片山問。治子突然嚴肅起來。 片山赫然,突然覺得見到了這女子的真面目。 “殺外子的方法時怎樣都無所謂。”治子安靜地說。“因為凶手就在我們中間——事到如今才知道是自己的親人殺了先夫,也是一件難堪的事吧。” “原來如此。” “那么,為何每年還開這种派對?”睛美放下咖啡杯說。 “是我自己性格乖僻的關系吧,那是為了使我自己相信,外子不是被殺的。” “你說什么?” “即是說……假如外子是自然死亡的話,我的心情是何等輕松啊。因此.我請許多朋友來,一起談論這件事件……這樣子,若連請來幫忙的專家也想不出什么的話,便可證明他不是被謀殺的……” “原來是這樣。”晴美點點頭。“我了解你的心情。” “但另一方面,我又有肯定外子是被殺想法……花了廿年時間,還是無法打消這個想法。” 福爾摩斯“喵”的一聲叫了。 “怎么啦?”晴美說。“它好象想去外面。” “它好像想到哪儿去——怎樣?—起去看看好嗎?” “由一只貓帶路?喲。好好玩。”治子愉快地說。 “這貓有時會挖到寶藏的。”片山說。 福爾摩斯走到庭院,往旁邊邁步。 “它好像想去那個箱子那邊。”晴美說。 “難道它想再進去一次?” “可是昨晚我們已經——” 福爾摩斯仿佛責備似的“嘎”的叫了一聲。 跟昨晚一樣,那個組合房柜就在那里放著。 “好像沒什么改變嘛。” 福爾摩斯在門邊叫了一聲。 “它說進去——哥,請。”晴美說。 片山和石津開門走了進去。 “嘩——”片山喊。 “怎么啦?里面有什么?” “不是!好熱。里面熱得象蒸籠。” “噢,說得也是。”治子說。“因為這是個鐵箱。” “你們居然能在如此酷熱得地方練琴?” “不,以前它是擺在屋里得,太陽晒不到。” “是嗎?”片山沉思。“大家每次都是在派對時調查得,即是在晚上——應該在白天調查才是。” “這里是房子北面的側面,上午被太陽晒個正著。”晴美說。“換句話說——” “發生事件之日,這箱子也被太陽晒著吧?”片山轉向治子。 “嗯。因為箱子擺在院子正中央的緣故。” “即是說,即使在十一月份,這東西如果被太陽晒著的話,里面也會熱得厲害了?” “對呀,我倒沒察覺。” 晴美走進去,開了門。那個紙皮箱,仍舊擺在桌上。 “這里大概更熱了吧。假設你先生因熱而暈倒了——” “那么,那箱子有什么用?”片山說。 福爾摩斯叫了一聲,往出口走去。 “跟著它走吧,它要到什么地方去。”晴美說。 福爾摩斯在昨晚的派對之后尚未收拾的桌子之間跑來跑去,最后咻的跳上一張擺滿飲料和玻璃杯的桌子。 “怎么啦?這是做雞尾酒的桌子哦。” 他們打開冰箱一看,還有剩余冰塊。福爾摩斯又叫了一聲。 “慢著。”片山摸著下巴。“對,可能是——” “怎么啦?”晴美問。 “那個紙箱,為何分成兩層,并有洞子?” “不曉得。” “為了冷卻呀!即是——干冰和冰塊!” “啊?” “回去吧。我想再看一次那個箱子。” 四人又回到那個組合式的鐵柜。 片山走進酷熱的柜子,拿起里面的紙皮箱。 “對呀!那种炭酸的味道,其實是干冰,就擺在這道間隔的上面。” “那么,下面放什么?” “冰塊。” “什么?” “冰塊——即是水。” “為什么?” “用來喝的呀。” 晴美悚然一惊。 “誰要喝?” “當然是死去的男主人啦——懂嗎?假如他事先知道自己會被關在這里的話呢?” “你說什么?” “他當然知道這里在白天熱得厲害。如果留在這儿一整天而沒有水喝的話,他衰弱的心髒肯定受不了。” “于是他要預備水——” “但又不可能提著水壺走。而且,普通的水,一下子就蒸發掉了。因此他在箱子下面放冰塊,上面放干冰。好讓冰塊不易融解。” “可是,他為什么那樣做?” “等等。然后,他如預知的一樣被關起來了,他一點也不慌張。因為有水,而且是冰水,可是當他需要水時,拿出來一看——” 晴美點頭,說:“沒有水了!于是突然恐慌起來。” “有人把冰快扔掉了。換言之,他被關在這里一整天,終于心髒承受不住了。” “可是,他干嗎故意跑到這里來呢?”晴美說。 這時,傳來一個聲音:“你們知道啦!” “姐姐!”治子回頭,喊叫一聲。 “是我把冰塊扔掉的。”正子說。 跟往常一樣悠閒的語調。 “為什么?” “不要誤會。你丈夫只是受到應得的懲罰罷了。” “什么應得的懲罰?” “那個人是覬覦你的財產才跟你結婚的。我都知道了。” “可是,那种事沒什么呀,我也知道的。” “不光如此。”正子說。 “怎么回事?” “那人想殺了我們的母親啊!” “——不可能的!”治子的臉都白了。 “是真的。不過,母親并沒有沉默,反而想到要先下手為強,殺了那個人。為了你的幸福,她認為愈快愈好。” “叫人換門鎖的,是你母親吧。”片山說。 “嗯。家母自己不能行動,卻想親自殺了他,所以想出那個辦法來。” “那么,為了殺他——” “她故意叫他來這里的。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也事先知道這里的鎖換過了。” “即是他假裝中計羅?” “對。他自己預先在前一晚把盛了冰塊的箱子放在這里,并做好手腳,使門即使關上了也不會上鎖。” “原來如此。”片山點頭。“按照他的計划,他准備假裝中了你母親的詭計,在太陽下山以前在高溫下掙扎。等到天黑以后,你母親以為他已經死了,正當放心之際,他才突然出現……” “是由于母親的心髒比他更弱的緣故。”正子說。 “他是因遇到意外而死的呀。” “遺憾的是,我也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于是想到,在我們三姊弟出外旅行時是最好的机會,他一定會采取行動的,然后他會通知我們母親病逝的消息。” “你是何時發現的?” “事發前一晚——真的是巧合哦。半夜我醒來,見他抱著一個箱子悄悄走到庭院去。我覺得奇怪,便跟著他。” “然后發現了箱子。” “對。當時,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總之覺得就這樣放在那儿可能有危險,因此把冰塊扔了。然后又把門鎖弄到原來可以上鎖的模樣。” “結果,那樣子就殺了他了。” “正是這么回事。”正子聳聳肩。“不過,我沒后悔。因我知道,總有一天,那人會連治子也殺掉。” 片山用复雜的表情點點頭。 “好了,就此失陪——” 冷不防,正子捉住治子的手沖出去,砰的一聲把門關起。 “請等一等——喂!” 片山想打開門時,臉色一變。 “上鎖了!” “那么,我們被關住了?”晴美瞠目。 “畜牧!喂,石津,破門吧!” “是!” 石津和片山合力用身体去撞門。 由于熱的緣故,他們的汗水馬上流下來。可是,門出奇的堅固。 “怎么辦?” “糟糕!反正是廿年前的事件,已經過了有效的追訴期限了,她大概不曉得吧?” “再來一次!”石津脫掉外套,助跑一下,向門猛撞過去。 門突然打開,石津就這樣一直穿越另一扇門,沖出外面去。 “你們在干什么?”哲次愣愣地站在那里。 “抱歉,我心緒一下亂了。”正子一邊給片山遞上冷水一邊說。 “我和姐姐商量過了。”治子說。“錯在于外子。而且,姐姐的話也不純粹是想象——” “因為毫無證据可言,”片山一口气把水喝光,舒一口气。“我會把事情向科長轉達的。” “不過,案件已解決啦。”晴美得意洋洋地說。 “不是你破案的。是福爾摩斯。”片山說。 福爾摩斯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從此,沒有必要再開派對啦。”治子說。 “真遺憾。”石津很現實。 “為了表示歉意,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晚餐再回去吧。”治子說,石津的臉頓時發光。 “嗚呼。”片山歎息。 晴美走到正子身邊,低聲說:“我可以向你請教一件事嗎?” “哦?” “你和你先生,何以結婚一天就宣告分手?” “那個呀,”正子微笑,“‘他’其實是一個女人。”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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