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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之死


  三崎刑警坐在開了暖气的會客室,不由昏昏欲睡。
  每到年底,總有睡眠不足的傾向。
  刑警沒有年尾大掃除,也沒有新年的休閒節目。當然,若是沒案件發生就可以休息,然而在這段朗間,案件總是頻頻發生。這几年來,三崎從末好好和家人一起過新年。他不能有任何計划,對妻子儿婦很多時都有所虧欠。
  當然,三崎也想和普通人一佯迎接宁靜的新年,但一想到受害人的悲慘遭遇,以及她家人的歎息時,他總不能若無其事的躲在暖被窩里看電視。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日,其他的政府机构都已停止辦公。
  會客室的門适時打開,三崎赫然抬起臉來。
  “久等啦。”進來一名五十左右,知識分子型的紳士。
  “我是沼淵。”
  “小姓三崎。”
  為了掩飾自己睡過的事,三崎假裝咳嗽,揉揉眼睛。
  “打攪你休息,對不起。”
  “哪里哪里……不知找我談些什么?”
  “你認識平川浩子小姐吧!”
  “平川?是不是上我大學討論課的平川同學?”
  “是的。”
  “那我當然認識。平川有什么——”
  “其實,她的尸体被發現了。”
  听到這句話,沼淵頓時臉都白了。那個樣子不僅震惊。三崎立刻覺得全身發熱,起了共鳴反應。
  “平川同學……被殺了?”沼淵低聲反問。
  “你說的不錯。据她父母說,老師替她介紹家庭教師的工作。”
  “那是——事實。”沼淵搖搖頭。“怎會發生這种事……”
  “那家人叫什么——”
  “平川同學的尸体是在哪儿找到的?”沼淵打斷三崎的話。
  “在東京都內高速公路下面的公園。”
  “在都內?在市區找到的?”沼淵似乎很意外。
  “是的。你知道什么吧!”
  “不,我……”沼淵噤口不語。
  “平川小姐的手、脖子有被綁的痕跡,背部也有被鞭子打過的痕跡。此外,她是被絞殺的。做出那种殘忍的事的人不可饒恕。”三崎斷然地說。“你知道的事,請毫無保留地說出來。”
  沼淵臉色蒼白,而且冒汗。
  “好吧!”他抹去汗水。“我沒想到會這樣……直到昨天為止,我一無所知。”
  “昨天為止?”
  “是的。說起來真是……”沼淵深深吸一口气,企圖使心情平服。“其實,昨天有個從前教過的學生來訪。那是我剛剛升任副教授時的學生,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大家久別重逢,談得很投契。我們一起在客廳里喝威士忌。不久,很自然地說起同窗的消息,那家伙在做什么,這家伙在那儿高就之類,總之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然后,突然的——”

  “沼淵老師。”那位學生說。“我也四十了。同窗之中,据我所知,死掉的已經有四個……”
  “是嗎?那我就不知道了。”有點醉意的沼淵歎一口气。
  “我不喜歡出席學生的喪禮。和你同期的有誰?”
  “這几年間陸續离開的有几個,四十歲前后是危險時期哪。二十、三十歲時被社會榨用,忙忙碌碌,身心透支,可是工作量有增無減,只有責任迎面壓來——”
  “別說得那么悲哀好不好?”沼淵苦笑。
  “卻是事實呀,四十歲就死了……結果只是賣命工作,連喘一口气的時間也沒有。山神、佐藤、石恒……還有一個是誰來著?哎,忘了。”
  “喂。”沼淵說。“剛才你說石垣?”
  “嗯。”
  “石垣……是不是像哲學家的男人?”
  “是的。大家都叫他‘蘇恪拉底’哪。”
  “我記得他。不過,看來你搞錯了。”
  “搞錯了?”
  “嗯,石垣沒有死。你別說得那么可怜。”
  學生拼命眨眼睛。
  “他沒死?老師,是不是弄錯是他太太?”
  “怎會呢?她也是我學生哦!我記得她比石垣低一班。”
  “是的。她的丈夫死啦,半年前的事罷了。”
  “不可能。沼淵說。“最近我才接到他太太的電話,當時也提起她丈夫的事。她說他身体很好。”
  “那就奇了。我有出席石垣的喪禮,不會有錯的。”
  “喪禮?那是真的嗎?”
  “嘿。做太太几乎半瘋癲了……那對夫婦本來就不太正常。他太太一定是患上神經官能症了,以為丈夫還活著。”
  “神經官能症?”
  “嘿,一點也不奇怪。當時她那种傷心法,并不尋常。”
  “可是……她看來不像嘛。”沼淵搖搖頭。
  “石坦的太太,為什么事打電話來?”
  “呃……她有個孩子,好像十三歲吧。男的。”
  “我見過。”學生點點頭。“眼睛大大的,大得有點可怕,臉上完全沒有流露半點感情。雖是小孩子,但也十三歲了,起碼知道父親死去的意思才對。但他根本不傷心,跟他母親的哀慟是兩個极端,冷著臉坐在那里。從另一個角度看來,那也是不正常。”
  “她打電話來,叫我幫她儿子找家庭教師。”沼淵說。
  “她說溫柔的女學生最好,所以我把班上討論會的女孩介紹給她。”
  听見這個,學生放下酒杯。
  “那就更奇怪了。”
  “為什么?”
  “你想,石垣為什么會死?”
  “不知道……”
  “當孩子家庭教師的女學生,跟石垣有了親密關系。石垣和那女學生殉情啦!”
  “你說什么?”沼淵完全酒醒了。
  “他先殺了女學生,跟著自己割腕自盡了。由于不是發生在東京,報紙好像沒登新聞……我听參加喪禮的人說,整個房間變成血海啦。”
  沼淵歎道:“難以置信。”
  “發生這种事,他太太不可能又請女學生當家庭教師的。對不對?”
  “可是——她實際上來托我了哦!”
  “奇怪。不過,丈夫已經死了,也許不必擔心發生偷情的事吧!”
  “晤……”沼淵暖味地點點頭。
  可能是的。不過,丈夫即使不在了,又沒理由非請年輕女學生當家庭教師不可,何以石垣園子特地來拜托沼淵這件事?
  听了那些話,沼淵完全沒有了醉意,當學生回去以后,他開始覺得不安。
  如果石垣真的死了——那位學生不可能撒謊——明顯的,這意味著石垣園子夫人不正常。
  自己竟然讓討論會的女學生跑去那种地方……
  “昨晚,我打電話到石垣園子告訴我的號碼去了。”沼淵說。“可是,那個號碼現在已經不用了。”
  “原來如此。”三崎點點頭,那個號碼跟平川浩子的父母問到的號碼相不相同?
  “你有沒有問過石垣住在什么地方?”三崎問。
  “詳細地點不知道,只知道是在長野縣一帶的山中。”
  的确,那個電活號碼是在那一帶。三崎曾經叫人到那一帶查過,還沒有任何線索。不過,現在知道“石垣”這個名字了!曙光初現,三崎的疲勞也不翼而飛!
  沼淵把石垣達夫——丈夫的名字,以及他妻子園子的事,盡他所知的說了出來。而且查到了昨天來訪學生的聯絡處。
  “知道這些資科,對我們的幫助很大了。”三崎合起記事簿。
  “可是,我沒臉去見平川同學的雙親了。”沼淵沉著聲音說,驀地抬起頭來。“不好了!”
  “喔?”
  “其實——兩三天以前,石垣園子又打電話來了。”
  “什么?”
  “當時她說,平川同學因為抽不到時間,所以不做了。”
  “她說是平川本人自己不做的?”
  “是的。然后問我可不可以推舉其他适當的人。”
  听見這句話,三崎差點從沙發跳起來。
  “換句話說,石垣園子又來跟老師聯絡了?”
  “也不是的。”沼淵搖搖頭。“我已經推舉別的學生了。希望她還沒有去石恒那里。”
  “她是誰?”
  “也是我班上討論會的學生,叫做佐佐本綾子。”
  “佐佐本……綾子嗎?”三崎記下來。“佐佐本?”
  仿佛在哪儿听過的名字。
  “馬上打電話看看,那三姊妹可能一同前往石垣的山庄去了。”沼淵站起身來。
  “請等一下。”三崎瞠目。“你說的是佐佐本綾子—是不是三姊妹的長女,次女叫夕里子,三女是精打細算的珠美——”
  “不錯。”沼淵點點頭。“不可能——連那三姊妹也變成尸体被發現吧……”
  “怎會這樣!”
  那三姊妹!偏偏她們又跑去那种地方……
  三崎搖搖頭。
  “不……還沒有找到尸体……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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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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