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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在旅館前下了車。智子已經在等著。
  “啊,走吧,今天晚上一定不少。”
  “盡量住隔壁那個房間。”
  “平常我們住的那個房間,我去問一下就來。”
  智子到總服務台同經理說話時,直美來到門旁站在那儿。
  “我會給你很多零花錢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直美回頭望去;
  好像是新來的客人。挎著一個青年男人胳膊的是個戴太陽鏡的女人,听聲音已經不年青了
  “我可很貴喲。”
  身穿整齊西裝的美男子可能就是所謂男妾吧,這种人与中年女人勾搭,就為了撈錢。
  直美下意識地退到邊上看著”
  “行啊,我有的是錢。’”
  女人醉了。
  “這聲音…”
  直美不禁皺起了眉頭,這聲音好象在哪儿听到過
  “嗨,還有房間吧?”女人來到總服務台,大聲說。
  “她是……”直美禁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她是前田三千代。沒錯!
  她勾上了一個年輕男人,自以為得意。可是,她儿子不正是在這個旅館里被殺的嗎?直美實在無法理解她的神經。
  “讓你久等了。”智子回來了,“那房間空著呢,雖然我說要別的房間。直美,那儿行嗎?”
  “行啊,走吧。”
  直美為了不讓前田三千代發現,加快腳步朝電梯走去。
  進了房間,直美立刻走進浴室。天花板上有個帶鐵絲网的換气孔。
  “這么大,只能鑽進一個人。”
  “是啊。哎,你在調查什么?”
  “這個……,要是帶個手電筒就好了。”
  “有啊。”
  “哦?”
  “你等著。”
  不一會儿,智子拿著電筒回來了。
  “為了防止停電或火災,床邊挂著的,直美,你沒發現?”
  “我沒怎么住過旅館。”直美答道。
  “哎,你同那個偵探,怎么樣了?”
  “沒怎么……”
  直美脫掉鞋,踩在便池上,剛好手能夠到換气孔。
  “你今天很反常嘛。”
  “別睛說。啊,掉了。”
  太簡單了。用手一推,鐵絲网便吧喀一下掉了。
  “你要干什么?”
  “我想,從這儿能進入隔壁的房間吧。”
  “竊听?有意思。”
  “不是。”直美苦笑道。
  她攀住邊緣,用力往上一跳。
  一條黑暗的通道延伸到前面。說是管道,也太大了。
  耳邊呼呼作響,是風。
  隔壁浴室的換气孔就在眼前。為了共用水管,這邊浴室同隔壁浴室左右對稱。
  就是說,浴室只是一牆之隔。直美打開手電。
  手在顫抖,血往上涌。
  這儿不會經常打掃的,積滿了灰塵,但從這邊的換气孔到隔壁浴室的換气孔之間,塵埃上有什么東西爬過的痕跡!
  不是老鼠那樣小的東西。顯然是人爬行的痕跡。凶手是從這儿進來的!
  “明白了!”
  跳到浴室里的直美急急忙忙在洗臉池里把手洗干淨。
  “明白什么?”智子莫名其妙。
  “謝謝你的幫助!這下有希望了。”
  “要走?”
  “是啊,我必須赶快去告訴他們。”
  “等一會儿嘛,房間費都付過了。”
  “不是我付的嗎?”
  “真的,不過,真不好意思。嗯,這儿我可以用嗎?”
  “行是行……你怎么辦?一個人?”直美問。
  “哦這就找一個。”智子笑嘻嘻地說,”我想會找到一個的吧。”
  “真討厭。”直美也笑了,“你隨便用吧。”
  “唔,謝謝。要到你動身的時候才能再會?”
  “可能吧。”
  “我到成田机場去送你。”
  “謝謝。好了,再見。”
  走出房間關門的時候,她看到智子已拿起電話听筒。
  “真是勤快呀。”
  也許她不這樣就受不了吧。
  直美出了旅館,想給江山打電話,可是,即使江山立刻赶來,那房間智子還在用著呢。
  她想,還是見了面說吧。直美跑到大街上,想搭一輛出租車。
  江山在居室的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打著瞌睡……。
  本來是他一個人守著這個家,應該瞪大眼睛嚴加戒備的,可是飯吃得太飽了。上眼皮拼命地往下合,盡管使勁地想睜開。這同上漲的物价抑制不住正相反,上眼皮耷拉下來了。
  沙發上這東西如果端端正正地坐著倒也還好,可身子稍一傾斜,便無法止住了。江山呼呼地打鼾,身于漸漸往下歪。終于躺倒了。過了一會儿,他醒了。
  “啊……畜生!”他搖搖頭,“洗洗臉吧。”
  一看手表,清晨二點。
  江山來到洗臉間,用涼水洗著臉。——可能迷糊了二十分鐘吧。
  “打起精神來!”他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真沒出息,竟這個樣儿!”
  明白了。可是,怎么辦呢?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年輕,不能改變人生了。以后會越來越疲勞,越來越寒酸,越來越衰老的……。
  江山頓然歎了一口气,回到了居室。
  一開門,他愣住了。燈滅了。——不該滅的呀。
  “誰?”他喊了一聲。
  背脊上一陣冰涼。
  “喂,誰——
  “聲音發抖嘛。”沙發上一個聲音說。
  “幸子?”
  “別開燈。”
  “怎么回事?”
  “沒怎么。”
  江山縮了縮肩膀,摸索著,朝沙發方向走去。
  “在哪儿?”
  “還是那么不辨方向啊。”幸子嗤地笑了。
  “為什么要來這儿?她知道嗎?”
  “不知道。怎么,同你會面還要經過她批准?”
  “不是”
  “坐下。
  江山被她拉著,來到沙發前,一動不動地瞪著眼睛。
  漸漸地,眼睛适應了夜暗,看到幸子了。江山嚇了一跳。
  “哎你……”
  幸子全身赤條條的。白皙的手臂摟住江山的脖子,沒容他躲閃,幸子的嘴唇便貼到了江山的嘴唇上。一般應該是相反的。
  “哎,住手!你要干什么?”江山慌忙后退。
  “不行嗎?”
  “當然!現在是什么時候?”
  “這會儿正好。”幸子說,“你明天不是要到國崎那儿去嗎?”
  “怎么了?”
  “說不定不能活著回來了。”
  “別說這些胡話。”
  “可這是現實,必須正視現實。”
  “沒想到你竟說出這些。”
  幸子生气了:“別笑話!我是說真的。”
  “知道,那又怎么樣?你已經……”
  “不是你老婆了,我知道,可是,不是自己的老婆就不能一起睡覺?”
  “不是這意思……”
  “哎,以前你不是每天晚上都抱著我?”
  “不那樣你就不高興嘛。”
  “是啊,哎,再來一次吧。只抱我一次。”
  幸子溫柔地吻他。江山也好久沒碰過女人了。而且,幸子的親吻,以及摟著他的手臂,又勾起了往日夫妻間的恩愛。
  “啊,別這樣。”
  “為什么?”
  “現在的我——已經不行了。不能滿足你。”
  “你擔心這個?傻瓜!”幸子輕輕地笑了,“我滿足,只要你能滿足。”
  黑暗中,幸子脫下江山的衣服。幸子很苯,但這种事卻十分內行。
  江山手碰到几乎同過去沒有什么兩樣的幸子那柔嫩。潤滑的肌膚,頓感心中又充滿了几乎忘卻的騷動。
  “抱抱……”幸子喃喃地說。
  江山將幸子放到沙發上,身子壓了上去……
  直美水然仁立在居室微微打開的門外。
  居室里傳來江山和幸子做愛的聲音——全是幸子的聲音。
  必須走開,不能在這儿。
  雖然心里這樣說。腳印寸步不動。她硬使自己走開了。
  听著屋里的聲音是痛苦的,卻又不肯离去。
  “堅強點儿厂出了大門,直美咕噥了一句。
  不知為什么,眼淚要流下來了。悔恨的淚?——真是個傻瓜!
  那個中年人——不就是個令人討厭的到處都有的男人嗎?犯不著為他流淚。
  是啊,在這种關鍵時刻,君江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們卻干這种事。她是生這個气,才如此激動的。
  出了門,直美鑽進了等在外面的出租汽車。
  “沒有人一起嗎?”司机問。
  “用不著。去H旅館。”
  車開動了。也許是汽車顛簸的緣故,一滴淚水順著面頰流了下來。直美不想擦掉它。
  翌日上午,直美睡到十點鐘。打開窗帘,天气晴朗。直美并沒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覺得心里有些激動。
  “長谷活,我一定幫助你。”她低語,“啊!有好多事要做。”
  在浴室里洗過淋浴,穿上衣服,想打電話,拿起听筒又猶豫了。
  他們倆,可能還在睡覺。
  “打扰他們不合适吧。”想到這里,她又放下了听筒。
  已經全部消除了,什么隔閡都沒有了。——不,也許這樣更好些。
  直美敲了敲隔壁的房門。不用說,沒有應聲。她又下樓去了,在一樓喝咖啡,思考行動的步驟。
  到警察署,說明凶手是從換气孔潛入的,這可能是最佳方案。這消息一傳出去,國崎也會接受凶手不是幸子一說的。
  可是——果真如此嗎?即使接受了,能很快交出君一江嗎?對這一點,直美也很擔心。
  君江被綁架一事不能報告警察。考慮問題必須一方面證明幸子不是凶手,另一方面使君江平安返回。
  警察署就讓江山去吧。他去警察署的時候,自己就到銀行去取出一千万元來。
  拿定主意,直美立刻离開了旅館。
  直美回到家時剛過十一點。
  一進門,身穿襯衣、長褲的江山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大白天啦!”
  “啊……對不起,好晚才睡著。”
  直美忍住笑,說:
  “哎,我有個大發現!”
  “什么?”
  “凶手是從換气孔進去的。”
  直美把在旅館里發現的情況告訴了江山。
  “這家伙真狡猾!”江山好像全醒了,“快點儿帶高峰去看看!”
  “凶手就在隔壁房間,他藏在那條管道里,等失代開始淋浴,就下到浴室……淋浴的時候有聲音是听不到的,而且浴缸上的帘子是挂著的。”
  “是嗎?可是,誰干的呢?”
  “那由警察來調查,反正只要弄清幸子不是凶手就行了。”
  “對,不過,還有長谷沼呢。”
  “是的。因為抓幸子也沒什么意思了。因此,也許會把長谷沼放回來。或者是滅口……”
  “這可就頭疼啦。”江山搖著頭,“國崎已經老了,身体好像也不好。弄得不好,不知他會干出什么事來。”
  “還是要准備贖金。你去同國崎交涉。”
  “好,交給我吧。不過,我沒有把握。”
  “那是當然的。”直美說,“幸子在哪儿?”
  “醒來以后就不見她了。”接著又說,“哎,為什么你
  他看著直美,但直美卻以更加惊奇的神情望著居室的門口。
  “我回來了。”
  長谷沼君江垂首致意。
  “幸子呢?”江山站起身,“幸子自己到國崎那儿去了?”
  “是的。今天一大早我就被叫起來,給帶到國崎那儿。太太正坐在椅子上抽煙呢。”君江說。
  “嗯……幸子說什么了?”
  “她看看我,說:”阿姨,早上好!”’
  “國崎怎么說?”
  “他說,”幸子自己來了,按照諾言,放你回去。——我就回來了。路上我被蒙著眼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幸子……”江山歎道。
  “啊,后來……太太叫轉告你,向你問好。”
  江山抱著腦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直美緊咬嘴唇。幸子是自己打算到國崎那儿,昨天晚上才來找江山溫存一番的。
  “竟這樣蠻干!”江山搖著頭。
  “你抓緊。”直美說,“幸子很快就會被殺掉的!”
  “對!”江山扑向電話机,“必須設法制止國崎!”
  “往哪儿打?”
  “國崎的公司!”
  “知道號碼?”
  “哦。對了,這是我的偵探社。”
  好容易找到號碼,打通了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是國崎本人。
  “啊,是你。幸子自己回來了,叫我吃了一惊。”
  “哎,你听著,凶手不是幸子。”
  國崎輕輕地笑了。
  “說這些是沒用的。”
  “不,不是我信口開河。昨天不是說過傍晚六點嗎?你要等到那會儿,我一定要把真正的凶手查出來!”
  過了一會儿,國崎說:
  “有什么線索嗎?”
  “有,真的。”
  又過了一會儿。
  “好,知道了。那就還照昨天約定的時間和地點。你要是玩什么花招,我就殺了幸子。”
  “知道了。總之,不要對幸子下手,否則,你會后悔的。”
  江山挂斷電話,歎了一口气。
  “蠢貨!”直美說。
  “這個……”旅館經理難為情地說,管道每月要打掃一次,今天正好該打掃,所以……”
  高峰刑警聳聳肩。
  “你的解釋作為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僅憑這些是不夠的。”
  直美不死心,像昨天夜里那樣爬了上去。——被打掃得干干淨淨,沒有一點儿痕跡。
  “不過……确實留有痕跡!”她不肯放松。
  “可是,光憑口說不行。”
  高峰搖了搖頭。
  出了旅館,直美和江山走進一家小吃店。
  咖啡都涼了,可是兩人依然默默地坐著。
  “真倒霉。”直美茫然地說。
  “可是……長谷沼能回來,我就放心了。”
  “不過……幸子她……”
  “以后由我來想辦法。你明天就要去美國了吧。”
  “美國去不去都沒關系!”直美好像生气了。
  “那不行。你本來同這個案件沒有任何關系,明天要准時動身。”
  “我討厭。”
  “別這么說……”
  “討厭。
  “她運气好,會活下去的。”
  “你好不負責任呀,昨天夜里還一起睡覺呢。”
  江山瞪大眼睛望著直美。直美歎了一口气又說:
  “幸子為了長谷沼主動獻出了生命,我怎么能忘記這些到美國去!”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不想讓你再擔風險。你是個學生,知道嗎?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
  “少來這些說教!”直美生气了,喝了一日咖啡,“不好喝,這咖啡!”
  “一涼就不好喝。”女招待笑著說。
  直美墓地想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嘿!”
  她一把抓住江山的手。
  “喂!冷靜點儿!干什么?”
  “不!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直美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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