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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天晚上,瑪戈特坐在了史密斯的廚房桌子邊。在桌子中央有一個大的蘭姆炖鍋,她對這位廚師的手藝正贊不絕口。
  “對不起,”瑪戈特說,“味道真是很誘人,但我沒食欲。”
  “我也沒有,”安娜貝爾說,“發生了這种事,真是太可怕了。”
  瑪戈特向后靠去,把手按在桌子上,“我在頭腦中對此事不知已思考了多少次。每想一次,我就多一分肯定:他決不會自殺。即使繩子不小心被人留在他的牢房里,他也決不會這么干。”
  “毫無疑問要進行一個全面的調查。”史密斯說。
  “一定,”瑪戈特說,“要全面。這背后一定有陰謀。”
  馬可和安娜貝爾都把匙子放了下來,看著她。
  “你跟誰談過科鮑的死?”安娜貝爾問。
  “我的老板,比利斯上校。”
  “他都說了些什么?”史密斯問。
  “他深表同情。他說他知道此事肯定會令我很難過,但他也說我再也不用為我開始不想干的工作而費心了,我可以干我原來的事情了。”
  “這話听起來非常冷淡。”安娜貝爾說。
  “我想也是,但我猜想他只不過試圖指出我面臨的處境罷了。”
  “你對比利斯是怎么看的?”史密斯問。
  “感情非常复雜。我想他是相當聰明的,在國防部他是一名想當出色的律師。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但偶爾也會顯示出他和藹的一面。總之,我喜歡他。”
  史密斯說:“你昨天晚上從基地得到一個名叫戴維斯中士傳來的口信,有這回事嗎?”
  “有。但今天早晨同我談話的那個中尉卻說沒有這個人。”
  “不可能,”史密斯說,“除非他听錯了。”
  “也有這种可能,但我對他說了兩遍。”瑪戈特站起來去了廚房的一個角落,她靠在一個大冰箱上,“當西伯特中士告訴我科鮑的行為有點反常時,我應該放下手頭的一切工作去看他。更糟的是,當我在杰夫的房間里接到這個電話時,我應該听從我的直覺,穿上衣服,直奔馬可那。”
  “你現在打算怎么做?”安娜貝爾問。
  瑪戈特無奈地攤開了兩手,“我能怎么做?我想星期一早晨我只好收拾好辦公桌,重新當防御工程的聯絡官。”
  “你看起來對當聯絡官的事不太在乎。”史密斯說。
  “對,因為我現在沒有把握做好這件事。”
  “為什么?”安娜貝爾問。
  “因為在喬伊斯林和科鮑的謎團沒有解開之前,我沒有心思想任何事情。”
  “也許他們會給你安排到這個調查組里的。”史密斯說。
  “或許,”瑪戈特說,“我說過我不想成為憤世嫉俗者,我也為此而努力過。但我現在認為憤世嫉俗是對的,因為我已經受到了傷害,我有報怨的權利……科鮑已經成為喬伊斯林謎團的犧牲品。我不相信他和喬伊斯林有親密關系,我相信他說的:他不了解這個人。我當然更不相信他殺死了這個人和自殺這件事。”
  “如果你的感覺是正确的話,瑪戈特,你認為這是軍方的一個陰謀。”史密斯說。
  “如果我的感覺是正确的話,應該是這樣。”
  她又重新回到了飯桌旁,“科鮑星期六早晨在五角大樓值班是前一天最后一刻才給安排的。為什么?是誰排的?他們宣稱殺死喬伊斯林的武器是屬于科鮑的,我對這點很難相信,因為要調換科鮑放在寢室的武器是件非常簡單的事。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攜帶武器,只是在殺人現場才用它,可以判斷出他沒有按常規對它進行檢查,這又是為什么?”
  馬可和安娜貝爾等著瑪戈特繼續說下去。
  她說:“我今天坐在辦公室里花了4個小時去閱讀放在保險柜中的每一頁材料,但都与以前的不一樣。我讀這些材料已經無數次了。但現在每頁都好像新寫上去的,我從來都沒看見過。”
  “舉個例子。”史密斯說。
  “科鮑的個人檔案。我已經翻閱過多次了,但從來也沒見過在他的名字后面寫有‘HP-5’几個非常小的字母。”
  “這是什么意思?”安娜貝爾問。
  “我不知道,我查閱了五角大樓的手冊,里面有許多專業術語和縮寫詞的解釋,但卻沒有這個代號的意思。我也翻了五角大樓的電話號碼本,里面也有一長串縮寫詞,但也沒有。”
  “在星期一,你能檢查個人檔案的目錄嗎?”史密斯問。
  “我打算這么做,只要允許。”
  “為什么會不允許?”安娜貝爾問。
  “因為,安娜貝爾,我想這個事件的全部調查會隨著科鮑的死而減緩下來,也許永遠石沉大海了。”
  史密斯說:“你提起的那個賴希少校,他的行蹤那么令人難以捉摸?”
  瑪戈特想了想后,回答說:“我想是這樣。中央情報局的許多人從事的都是秘密工作。賴希少校的工作很可能就屬于這种性質。”
  “你也提到了紐約的那位心理醫生,他叫什么名字?哈佛?”
  “是的,馬庫斯·哈佛。作為辯護准備工作的一部分,我打算同他接触一下。但現在太遲了。”
  史密斯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碟子,用水沖洗著它們,瑪戈特和安娜貝爾走過去想幫忙,但他說:“讓我自己來吧,你們倆到起居室放松一下,我一會儿就過去。”
  15分鐘以后,他來到了起居室,瑪戈特正靜靜地坐著,看起來安娜貝爾剛安慰過她。史密斯等了一會儿才說:“從你今天晚上的談話來看,你好像知道了下步該怎么做。”
  “做什么?”
  “你想繼續調查喬伊斯林和科鮑這個案子,但這事如你所說的是個陰謀的話,他們是不會讓你去干的。”
  “我還沒有接到這類命令,”瑪戈特冷冷地說,“如果我被命令放棄這個案子的話,我真不知該做些什么,從小到大我父親始終對我說過這樣一些話……”
  馬可和安娜貝爾靜靜地等待著。
  瑪戈特眼中充滿了淚水,“他告訴我: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不要讓別人主宰自己的命運,努力成為自己的主人。”
  安娜貝爾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你認為忽視喬伊斯林的謀殺案和科鮑的死就是違背自己的意愿了嗎?”史密斯問。
  瑪戈特用紙巾拭了拭眼淚,“我認為是。”
  “我給你提個建議:軍方的調查是緩慢的,如果你決定要繼續調查的話,就不要迫切地去請求命令,就像對待新聞界所持的那种態度。”史密斯說。
  “一定。”瑪戈特說。
  他們接著看了一個關于華盛頓警察局腐敗的報道。電話突然響了,史密斯接了電話,他又把它遞給瑪戈特,“找你的。”
  “瑪戈特·弗克。”她說。
  “弗克少校,我叫露西·哈瑞森,是《華盛頓郵報》的。布魯林空軍基地給了我這個號碼。”
  “你要問關于科鮑上尉的一些問題?”
  “對极了,我想問你几個問題。”
  “對不起,我現在什么也不想談。”
  “只一兩個問題。你是他的辯護律師,當你听到這個消息時,你的第一個想法是什么?”
  “我感到很悲哀。”
  史密斯這時走近她的身邊,對她搖了搖頭,但瑪戈特沒反應。
  “你的意思是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記者問。
  “我想應該是。”
  “听你的語气好像你對此事還不太确信。”哈瑞森說。
  “他死了,按正式說法他是自殺的。”
  “‘正式說法’?你對此有疑問?”
  瑪戈特看了看史密斯,他正沖她直擺手。
  “我能見見你嗎?”哈瑞森問,“我還想問你一些問題。”
  “不行,這個時候不合适,感謝你打來電話。”瑪戈特把電話挂上了。
  他們又坐在了椅子上,看了几個商業廣告,這時熒屏上出現了關于科鮑自殺的新聞:
  “被指控為謀殺理查德·喬伊斯林博士的部隊上尉羅伯特·科鮑,今天早晨早些時候在馬可那要塞拘押中心他的牢房里上吊自殺。科鮑已經否認了謀殺喬伊斯林的指控,同時也否認了他与喬伊斯林有同性戀關系。部隊發言人說他是用繩子自殺的,同時還說要對此事進行一個全面的調查。”
  當這條新聞結束后,瑪戈特說:“我希望由我把這個消息傳達給他母親,而不是電視。我要給她打個電話,但我現在還沒勇气通知她。”
  “也許她會同你接触的。”安娜貝爾說。
  “我希望如此。”瑪戈特憤怒了,“他用一根浴衣繩在牢房里自殺,真是胡說八道!”
  這時門鈴響了,史密斯看了一下手表,“我忘了托尼和愛麗絲要來我家,”他對安娜貝爾說,“托尼想送給我們一件禮物。”“當史密斯离開起居室去開門時,安娜貝爾對瑪戈特說:‘托尼全名叫托尼·布福林諾。他以前在華盛頓當過曾察。有一次他的一個孩子病了,需要一筆數額很大的醫療費,為了弄到這筆錢,他采取了一种不正當的手段。史密斯為他作了辯護,結果他被無罪釋放了,但他也被踢出了警察局,他后來在這儿開過一個夜總會,現在他是一個私人偵探。總之,他很有個性。’”史密斯領著布福林諾和他的第三個妻子——愛麗絲來到了起居室,并向瑪戈特作了介紹。
  “少校?”托尼說。
  “正是。”瑪戈特說。
  “瑪戈特還是一名直升机駕駛員。”安娜貝爾提示說。
  愛麗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不知道女人也能開飛机。”她說。
  “我們許多人都能。”瑪戈特說。
  “一定,”布福林諾對他妻子說,“你不記得海灣戰爭期間許多女飛行員都駕机參戰了嗎?”
  “當然記得,托尼,”愛麗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只不過想不到會有一個真正的女飛行員出現在自己面前。”
  “喝杯咖啡,好嗎?”史密斯對布福林諾和愛麗絲說。
  “不用了,我們也許只呆几分鐘,是不是?”布福林諾看了他妻子一眼。
  “隨你便,托尼。”
  接著他們談論了許多事情,但沒有涉及瑪戈特最近的經歷,布福林諾最后說起了科鮑上吊的事,史密斯對布福林諾介紹說瑪戈特是科鮑的辯護律師。
  “這個家伙一定真正有罪,不然的話他不會自殺,是不是?”布福林諾問。
  “未必。”史密斯說。
  “我也不這么認為,”瑪戈特說,“也許整個事件相當可怕,全世界的人都會認為是科鮑殺死了理查德·喬伊斯林,沒人會听到他的辯解。”
  “你認為不是他干的?”布福林諾問。
  “是的,我認為他沒有干。”
  “這倒產生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布福林諾說。
  “什么?”
  “如果這個家伙沒有殺死這個科學家,那么其他人也不會這么做,我說的對嗎?”他向他們問。
  “這個結論很有道理。”史密斯說。
  愛麗絲補充道:“有時候人們發瘋時也會做出此類事情。”
  “科鮑沒有瘋,”瑪戈特說,“他跟喬伊斯林也沒有任何關系。喬伊斯林不是個同性戀者。”
  “喬伊斯林結過許多次婚,對嗎?”布福林諾問。
  “對,”史密斯說著站了起來,“我想我們就到這儿吧,你們倆該回去了。”安娜貝爾心領神會地對史密斯微微一笑。
  布福林諾站了起來,把手伸向了瑪戈特,“見到你們非常高興。”瑪戈特說。
  “我們也一樣。”愛麗絲說。
  “祝你一切順利,少校。”布福林諾說。
  史密斯送他們出去了。當他回到起居室時,手里拿了一個包裹。“是什么?”安娜貝爾問。史密斯打開了它,里面是一幅鑲框的畫。畫面上是一只大象戴著英國法官的白色假發,穿著黑色長袍。在它前面站滿了小動物——兔子、小鳥、貓和狗。上面還有一行字:我說有罪就有罪!沒有反對意見吧?
  “是他畫的?”安娜貝爾大笑道。
  “不是,”史密斯說,“這是他的想法。我們把它挂在床上邊。”
  “挂在盧伏斯的床上。”安娜貝爾說。
  “是我們的。”史密斯說。
  “我們應該給它買一套合适的沙發。”安娜貝爾說。
  盧伏斯這時正睡在地板上,當听到它的名字時,它抬起了它的大腦袋,打了個哈欠,然后“砰”地一聲又把它的腦袋撞在了地板上。今天晚上自從它發現蘭姆炖鍋中的食物沒有它的那份時,它就一直鼾睡著。
  瑪戈特對他們說她要回去了。
  “杰夫在哪儿?”史密斯問。
  “我來你們這儿之前給他打了電話,”她說,“我原打算到他那去,但我真正需要的是跟你談談,馬可。杰夫明白這點,你們是我最親密的朋友。”
  史密斯盯視著瑪戈特,說:“做任何事都不要急躁。如果再有記者給你打電話,你什么也不要講。你也許會后悔對《郵報》記者所說的話。如果你想繼續干下去的話,給我來個電話,不要對任何人說起你的想法。”
  “我知道,馬可,我保證會這么做,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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