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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克到了A市后,直接去公安局找了馬維民副局長。馬維民身材瘦小,膚色較黑,眼睛不大,但目光很有力量,看上去顯得穩重、謹慎。談話的態度平和朴實,沒有什么官僚气。短短一番寒暄后,馬維民直接与普克談起了案情。
  “普克同志,你現在面臨的任務,看起來似乎并不算复雜,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很大。因為最重要的一點,你所有的調查都不能露出任何痕跡,尤其不能讓周怡有所察覺。老實說,我插手這件事,心里也是有相當壓力的,很難預料最后會出現什么樣的局面。”
  普克理解地點點頭,他知道馬維民面臨著多年公安生涯中的最后一站,無論是從現實的物質因素,還是他個人對事業所抱有的情感因素來說,這件事都是至關重要的。
  馬維民說:“我想大概的情況你們趙局長都跟你談過了吧?”
  普克說:“對,不過,還有些細節,他說讓我從您這里了解。”
  普克將局長對他所講述的情況,又向馬維民复述了一遍。
  馬維民說:“其實,我所知道的,也差木多就這么多了。哦,還有一點,項青告訴我,三月三日晚飯及飯后,她見父親都沒有喝過酒。可是第二天早上送父親去醫院時,她聞到父親身上有酒味。項青事后問母親是否給父親喝過酒,母親一口否認了,并為女儿的態度感到惱怒。”
  普克想了想,問:“項青又是問她母親藥瓶的事,又是問酒的事,她母親除了惱怒,還有其它什么表現嗎?”
  馬維民沒有直接回答普克的問題,而是說:“這樣吧,本來我也考慮,這個案子到現在為止,除了你們局長知道之外,在A市就只有你我及項青知道了。你們局長也向你提過,由于种种原因,在你調查的過程中,我可能不便与你接触過密,即使提供适當的幫助,也只能私下進行。由于這個案子很可能是家庭內部成員作案,而且案情疑點也是由家庭成員發現的,所以,我想,項青可能會對你的調查起到一些幫助作用。我和她談過,她也表示愿意支持你來查這件事。”
  普克問:“您已經安排好我們見面的方式了吧?”
  馬維民說:“你到之前,你們局長給我打過電話,我也和項青聯系過了。‘他看看手上的表,說:”現在快到中午了。這樣吧,我馬上和項青聯系,我已經給你找了一個賓館,我們中午就在你住的地方碰個頭,大家商量一下下面的步驟,正好也請你吃個午飯,算是接風吧。听你們局長說,你剛從外地回來,就被我借過來,讓你跑這么遠,辛苦你了。“
  普克含笑說:“局長不必客气,都是一條公安戰線的,就按您的安排進行吧。”
  馬維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接通以后說:“小青,已經到了。十二點在我們說好的地方見吧。”
  普克跟隨馬維民出了公安局,馬維民沒有安排局里的車,而是与普克在街角叫了一輛出租車,開到了一家規模木大的賓館。看樣子,馬維民是事先就安排好了,直接將普克帶到了三樓最東面朝南的一個房間,拿出鑰匙開了門,普克跟著馬維民走了進去。
  房間雖不大,但干淨整洁,空气新鮮,讓人感覺很舒适。而且窗戶朝南,光線充足,正午的陽光從白色的蕾絲窗紗后透進來,在地面上投下細碎的影子,使房間里流動著一种溫暖的气息。普克看到靠窗的小茶几上,擺著一只淡紫色的水晶花瓶,是普克喜歡的那种線條簡單柔和的樣式,里面插著一束新鮮的蘭花。
  普克轉頭看著馬維民,笑著問:“這家賓館居然還會提供鮮花服務!”
  馬維民笑著說:“哪里,這是項青親自為你准備的,花瓶也是她專門去買的。喏,還特意為你准備了新買的茶杯和茶葉,說是賓館的茶杯樣子呆板,不好看,茶葉也是陳年的,難喝。這個姑娘,總是那么細心体貼,你見了就知道了。”
  正說著,有人輕輕地敲門。
  馬維民邊走去開門,邊扭頭對普克說:“她來了。”
  普克看到馬維民讓進來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女性,中等個儿,一身黑色的套裝,過耳的短發看似簡單,卻是經過精心修剪的。臉龐線條柔美,眼神明亮安靜,嘴角含著溫柔的笑意,唇邊有一個小小的笑渦,開口時,聲音顯得輕柔恬靜。
  “你好,我叫項青。”她主動向普克伸出手,微笑著說。
  普克也微笑著和她握手:“你好,我是普克。”他覺得那只相握的手溫軟柔滑,仿佛有些羞澀,輕輕一握,兩只手就松開了。
  項青明亮的眼睛看著普克,說:“要不是馬叔叔事先告訴我,真有些不敢相信你會是一名警察。”
  普克馬上想起來,自己和米朵第一次認識時,米朵也對他產生過類似的感覺。實際上,普克清瘦白哲、斯文英俊的外貌的确常常令人對他的職業產生怀疑。他笑著說:“很多時候,人是不可貌相的。”
  項青柔柔一笑,扭頭看著馬維民說:“馬叔叔,您看我們是先談還是先吃飯?”
  馬維民說:“小普剛到,肯定又餓又累,我們還是先吃飯吧。吃飯的時候也不要談,過一會儿回房間再談。”
  項青點點頭,說:“好,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已經跟餐廳打過招呼,現在下去應該差不多准備好了。”
  普克本想先談案情,但他還是客隨主便,隨兩人下樓去吃飯。吃飯時,三人只是隨便挑些無關緊要的話講講,普克發現項青說話不多,而當普克与馬維民說話時,卻听得很專注。普克暗自覺得項青外表看上去柔弱,卻絕非一個沒有思想和主張的女性。
  很快吃完飯,三人回到了普克的房間,項青不聲不響地為馬維民和普克沏好兩杯茶,送到兩人座位前,才又給自己沏了一杯,安靜地坐下。
  房間里有片刻的宁靜,普克的思緒已經沉入案情,他在思考著該怎樣開始整個案件的調查。想的越多,越覺得其中的不易。
  半晌,馬維民開口說:“小普,關于案情細節方面,你還有什么想問問項青的?”
  普克看看項青,項青對他點了點頭,鼓勵地笑了笑。
  普克說:“好,那我要先問些問題。”他對著項青禮貌地說,“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項青點頭微笑著說:“這樣最好。”
  普克笑了一下,說:“我想了解的情況可能會比較細,也許會牽涉到家庭隱私,不知會不會有什么不方便?”
  項青垂下眼睛,細密洁白的牙齒輕輕咬了咬嘴唇,微微笑著,卻有點儿苦澀地說:“沒有關系,事情都到這個程度了,還有什么家丑值得隱藏呢?我開始跟馬叔叔談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准備,你盡管問好了,我盡我所知回答你。”
  曹克說:“那好,我就開始問了。項青,首先我們需要确定的是,三月三日那晚,你家有來客嗎?”
  “沒有。”
  “那么是否有外人非法進入的跡象呢?”
  “沒有。”
  “有沒有這种可能,即外人通過某种渠道進入你父母的房間,而不被人發覺,然后又悄悄离開呢?”
  “絕沒有這种可能,我們家是一幢獨立的二層樓,小院子防衛很嚴密,樓里房間的窗戶外都有牢固的防盜网,院外又有保安按時巡邏,而且家里沒有任何受到破坏的痕跡,外人進入而不被我們發現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好。項青,你父親有心髒病史嗎?”
  “有,從查出來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
  “是哪一類心髒病?”
  “醫生診斷說屬于慢性心力衰竭。”
  “他的病情嚴重嗎?”
  “并不算太嚴重,從查出得這個病開始,除了偶爾心髒不舒服之外,沒有出現過特別嚴重的發病現象。”
  “住過院嗎?”
  “有一次動膽結石手術住了兩個星期醫院,但沒有因為心髒病住過院。”
  “他平常不舒服時,會不會去看醫生?”
  “剛查出有心髒病那段時間,不舒服時倒是去看的。醫生每次都是讓他吃些地高辛,他吃了覺得效果不錯,后來有一點不舒服,就按照以前的辦法吃藥,不再專門去看了。”
  “這几年你父親有沒有做過心髒方面的全面檢查?”
  “每年都做,去年年底還做過一次,每次都是說情況跟以前差不多,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
  “他吃的地高辛是按照什么量來的?”
  “是那种每粒含量0.25毫克的,最初几年,每次吃半粒,每天吃兩次。這兩年稍微加大了一點用量,每次吃一粒,每天還是吃兩次。”
  “他自己清楚藥量的控制嗎?”
  “十分清楚,我們家除了阿蘭——哦,阿蘭是我妹妹,我們家就我們姐妹兩個——不關心這些事,其他三個人都很清楚,這种藥如果服用過量,會產生嚴重的副作用,甚至引起生命危險。”
  “這么些年,他出現過自己誤食過量藥物的現象嗎?”
  “從來沒有。絕對沒有。”說到這里,項青從座位上微微欠起了身,語气雖然溫和,但卻顯得很堅決:“父親的健康問題都是由我照料,我可以肯定這一點,他是絕不會自己誤食的。”
  普克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三月三日那天,是個星期五,對吧?那天晚飯是你們全家一起吃的嗎?”
  項青搖搖頭,說:“阿蘭晚上十一點多才回來,晚飯是我父母和我三個人一起吃的。”
  “吃飯時,你父親說覺得有點不舒服是嗎?”
  “是的,他說感覺胸口有點發悶,不太想吃。后來飯也沒有吃完,就回他們的臥室休息去了。”
  “他不舒服是從晚飯時開始的,還是飯前就開始了?”
  項青听了這個問題,似乎略微怔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回憶當天的情景。隨即說:“應該是從晚飯時候開始的,因為之前他情緒一直很好,還和馬叔叔打電話約好第二天一起下棋的。”說著,項青的面孔轉向馬維民。
  馬維民點點頭,示意情況是這樣。
  普克繼續問:“那就是說,晚飯前,他沒有吃過藥?”
  項青肯定地說:“一直到晚飯后,我去房間看他的那一次,他都沒有吃藥。”
  “他感覺不舒服,為什么不吃藥呢?”
  “他通常都不是一開始不舒服就吃藥的,因為有時只是非常短暫的不适,可能過几分鐘就好。他認為不管什么藥,總是少吃為妙。所以,往往是等到确信如果不吃藥,自己一下子好不了時,才會吃。”
  “哦,明白了。那么你能确定三月三日晚上,在他們房間的電視柜上,看到那段時間他正在服用的那瓶藥了?”
  “看到了。因為當時我還問他,現在要不要吃藥,如果吃的話,我去替他倒杯開水。他說暫時不吃,藥就在電視柜上,待會儿如果還覺得不舒服,他自己會吃的。”
  “听說你父親平時喜歡喝點酒?”
  項青臉上顯出難過的神情,低聲說:“他覺得郁悶時,或情緒比較低落時,會喝點酒。對,應該說是常喝,但不是固定每天都喝,而且每次喝的量都不太大。”
  “這么說來,你父親常常心情不好?”
  “……他,他的生活……怎么說呢,可以說,他生活得不幸福。”項青光洁的面孔上掠過一絲陰影,語气里透出些哀傷來。
  普克明白在這种談話過程中,必然會触及生者對死者的痛惜之情,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普克也無法回避。略停了停,普克又接著問下去。
  “他通常喝什么酒?喝多少?”
  “以前喜歡喝高度的白酒,每次差不多二兩的樣子。后來我勸他少喝點白酒,他慢慢開始喝紅葡萄酒,每次也差木多二三兩的樣子,這樣酒精含量就比以前少多了。”
  “常喝醉嗎?”
  “不會,我從未見他醉過,如果你是指那种失去理智的狀態的話。”項青對普克的問話理解得十分准确,普克心里不禁暗自贊歎她的聰明。
  項青停了一下,在普克接著提問之前,又說:“的确,他是有一點酒精依賴,但程度還不深,戒不掉,但也不貪杯。他不會因為喝酒喝到失去控制力,去做他平常絕對不可能做的事。況且,當他感覺不舒服時,他會主動拒絕酒精的。”項青說話的語速不快,聲音不輕不重,清晰而富有條理,而此時,她那雙烏黑的眼眸里,隱隱約約閃爍著一种光芒,曹克捕捉到了這种光芒,但不能确定它的意義。
  普克一直提醒自己站在完全中立的立場上看問題,而不能在沒有任何有效證据的情況下,先入為主地制造嫌疑對象。他明白有些家庭關系中可能存在著极端复雜性,這种复雜性對這個家庭之外的人來說,可能會嚴重干扰他對這個家庭中真正關系的正确認識。到目前為止,項伯遠与周怡這個家庭中的關系,普克几乎沒有任何的了解,他所應該做的就是,盡量保持客觀的立場。
  因而,普克首先要盡力排除項伯遠是自己誤食過量藥物導致死亡的可能性。然而他略感惊异的是,他按照自己思路提出的問題,項青顯然全然明白了其中的目的。
  普克再次認真地看了看項青,這個外貌溫柔恬美的年輕女性,在短短的接触中,已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普克微笑著對項青說:“我還可以繼續問嗎?”
  項青點頭說:“你不要有顧慮,盡管問好了。”
  普克接著問:“你父親被送到醫院時,究竟是否已經死亡?”他暗自覺得對一個深愛父親的人來說,這种問答方式實在是有一點殘忍,但普克又無法減輕這种殘忍的程度。
  項青臉上有一絲哀傷,但仍然平靜地說:“就我們家三個成員來看,是這樣的,因為我和阿蘭被母親叫到他們房間時,父親雖然身上蓋著被子,但身体已經完全冰冷……”她似乎咬住了,停了一下,又說,“……而且僵硬了。”
  “醫院還是對他采取搶救措施了,是嗎?”
  “是的,我當時很急迫,一送去就問他們有沒有希望,他們都不給我明确的答复,只說他們會盡全力。但依我看,他們基本已經知道沒希望,只不過按照常規進行例行搶救罷了,當然,我母親的身份,也許會……”這句話,項青沒有說完,曹克已經明白她下半句話的意思,他并沒有追問。
  “那么,在搶救過程中所做的各項檢測,是不能提供什么特殊結果的了?”
  “嗯,這件事,我還跟馬叔叔提過,當時要是我頭腦冷靜的話,讓他們化驗一下血液里是否存在异常的藥物濃度就好了,說不定會對現在的調查有點幫助。可惜……”項青神色有些黯然。
  普克溫和地安慰她:“這不能怪你。一般人怎么會想到這些問題呢?”
  項青看了普克一眼,眼睛里含著一絲感激。普克想,項青的這雙眼睛,真像是會表達語言似的。
  “還有几個問題,”普克略有點為難地說,“我想知道,你父親和母親,你与父親及母親,還有你妹妹,是叫項蘭吧,你們全家各人之間,平常的關系怎樣?”
  項青慢慢地說:“坦白地說,我父親和母親之間……
  怎么說呢,他們之間感情不和,已經有很多年了。這個情況,馬叔叔和我父親交往最深,他也多少知道一點。“她的眼光投向馬維民。
  馬維民在普克与項青對話的過程中,一直沒有插話,而是皺著眉頭,雙眼盯著地面,認真細心地听著。听到項青這句話,他對普克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說:“老項平常對他的家事談得不多,但這一點我想還是基本可以确定的,他和周怡之間關系不親密。”
  普克想問“何以見得”,又覺得這個問題不便當著項青的面問,想了想,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放到后面,找合适的机會再問馬維民。
  項青接著說:“至于我和父親,我從小都是由父親照顧的,因為母親一直工作很忙,顧不上管我,很自然的,我和父親的關系便比与母親的密切。阿蘭比我小八歲,她基本是我帶大的,与我之間感情很深,与父母都有點距离,也許我有點把她慣坏了,這些年,她漸漸成了我們家一塊心病。不過,不管是我与母親之間,還是阿蘭与父母之間,都沒有什么大的矛盾,只不過是相對比較疏遠罷了。”
  普克問:“你對父親的死產生怀疑,現在項蘭知道嗎?”
  項青搖搖頭,低下頭,說:“阿蘭,她,她自己生活亂成一團,唉,她是不怎么關心這些事的。”
  普克想了想,說:“暫時就這么多問題,我想起來時再問你吧。”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儿。稍后,馬維民間普克:“小普,你對下一步的行動有什么想法,能談談嗎?”
  普克邊思索邊說:“好,我先試著談一下吧,考慮得也不太成熟。我想,假設項伯遠不是正常因病死亡,那么很可能是一起利用藥物實施的故意殺人案。”普克注意到項青听到這句話時,似乎受到小小的惊嚇,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
  普克心里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想,如果項伯遠真的是被妻子故意用藥謀殺,那么對于做女儿的項青來說,除了對母親罪惡行徑的憎恨之外,是否還會對親情產生深深的絕望呢?
  隨即普克又提醒自己,到目前為止,還不應形成這种缺乏事實依据的猜想。他頓了一下,馬上接著說:“這樣的話,基本可以确定是家庭內部成員作的案。現在,案件的疑點集中在項青的母親周怡身上,但考慮到种种因素,又不能直接對其進行調查。那么我現在能做的,只有依賴項青,逐漸認識、接近和了解周怡身邊的各种關系,以此來暗中展開調查。我想,如果一個妻子對丈夫進行謀殺的話,雖不能完全排除絕對的個人行為,但更可能与一些外界因素有牽連。所以,調查周怡身邊的關系是有必要的。”
  項青眉頭輕鎖,思索著點點頭,說:“嗯,看樣子,目前也只有這么辦了。”
  馬維民說:“那么小青,你看讓普克以什么名義出現在A市?尤其是日后出現在你母親面前呢?”
  項青想了想,看了一眼普克,說:“要不然,就說是我大學的同學吧,或者說校友也行。對了,普克,你是學什么專業的?”
  普克曾在美國留學多年,先后拿過數學碩士學位及計算机學士學位。但普克只是簡單地說:“我先學過數學,后來又學了計算机。”
  項青輕輕“啊”了一聲,微笑著說:“那我可是高攀了,我只學過歷史。我們一個文一個理,肯定不能是同系的了。好在我上的F大不是專門的文科大學。這樣,就說你是我的學長吧,這樣比較合理些。我母親……他是很敏銳的。”
  普克說:“可以,你是F大畢業的嗎?真巧,我還在F大教過一段時間的課呢,是好几年以前的事儿了。這樣比較好,說起F大來,我也不至于摸不著頭腦了。”
  項青有點惊喜地說:“這么巧?你在F大學教過書?”
  她這時的表情,看起來像個嬌柔的女學生了,盯著普克的黑眼睛里,波光流溢,十分美麗。
  普克不知為什么,忽然覺得有几分靦腆,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好在項青似乎也有些羞澀,并沒有追問。馬維民不知是否注意到這個情景,又繼續談起下一步的安排來,普克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案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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