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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棘手的命案


  警告信

  “這樁案件不但棘手難辦,而且恐怖詭异极了。以我做這行業多年的經驗,見識過不少殘暴血腥命案,卻很少有讓我震惊的案子。但一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惡心,甚至有點毛骨館然。木材,整個案件有凶手潛入的腳印,卻無离去的腳印,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研川探長面對著偏院回廊的桌子,邊小心翼翼地排列被撕裂的小紙片,邊把心中的疑惑對木村刑警說。
  “探長,關于這點,難道沒有更單純的想法嗎?”
  木村接著問。
  “怎么單純?”
  “比方說,那個叫良介的人說謊,問題就單純多了。只有他才知道木窗是否鎖上栓扣,他若說謊,誰也沒轍。”
  “你的想法雖然不錯。但是,這么一來,腳印又無法解釋了。”
  “探長,一心不可二用,腳印的事以后再仔細勘察庭院;問題是,良介說謊,他有什么企圖?”
  “你有什么看法嗎?”
  磯川探長意味深長的問。
  “我猜他可能知道某些內情,譬如凶手是誰,或行凶動机等等。”
  “知道凶手和挂扣是否鎖上,本來就是不同的問題,不是嗎?”
  磯川探長反問。
  “他要是存心撒謊,只會讓案情更复雜。唉呀!反正我對那男人沒有好感,總覺得他鬼鬼祟崇的,不知道安什么心眼。”
  “喂,你不能憑印象論斷別人,這樣會誤導偵查方向的。”
  磯川探長雖然嘴里這么說,其實心里對良介也沒有好感。
  一柳家的兄弟個性各异,即使是最不成材的三郎,雖然懶散,仍舊有公子哥儿的架式,就算報出本陣后裔之名,也不會讓家世蒙羞。相形之下,良介就顯得鄙俗多了,短小的身材,樟頭鼠目,外形猥瑣;咕嚕嚕的眼睛飄呀飄的,給人一种始終在窺視別人的感覺,乍看似乎很怯懦,其實卻有著令人不得不防的陰險。
  “那家伙是二房的?”
  磯川探長隨口問了一句。
  “對,一輩子無法出人頭地。被殺的賢藏是學者,不擅理家。隱居老夫人叫良介管家,听說他暗中得到不少好處,真相如何就很難說了。”
  木村把心中的看法說了出來。
  “那隆二呢?据說他今天早上才回來,我覺得這里面很有問題。”
  “哦,他呀,村里的人對他的評語不錯,他在大販附設醫院任職,這次是去九州大學參加會議,這种事一查即知,不可能說發慌。”
  木村有把握地答。
  “哦,照你剛才的說法,要是良介庇護凶手,那他應該認識那個三指男人才對。可是照川田屋老板娘的說法,那男人看起來像流浪漢,既惡心又肮髒。”
  直到此刻,磯川探長已訊問過一柳家所有的人。三郎一听到偏院留有三只手指的血手印,立即想起前一天在理發店里听到的事情,便對磯川探長說明,因此認定那三只手指的怪异男子就是凶手。
  机川探長听了三郎的證詞,馬上派刑警到川田屋,從老板娘的口中詳細問出那男人的長相、体態,同時還帶來了三指男人當時喝水的杯子。
  前面說過,老板娘無意間瞥見三指男人的面貌感到很惡心,后來便不再使用這只杯子,所以杯上才留下三只明顯的指印,因此,探長立即將杯子送往鑒定課。
  听到三郎的供述,二房的秋子也想起婚禮前不久來到廚房的那個怪异男人,于是阿直婆婆和當時在廚房工作的人都接受警方的訊問。
  依他們的說法,那男人和三指男人應是同一個人,當時他交給阿直婆婆一張從筆記本撕下來的紙條,賢藏著過之后,隨手放入衣袖內。
  听秋子這么一說,探長馬上找出賢藏當天穿的和服,在衣袖內搜尋,果然找到了碎紙片。此刻探長在木村刑警幫忙下努力拼湊紙片。
  “木村,再加把勁,就快完成了。這里缺了一塊,我看看有沒有可以拼在這里的?不,不是那片,那片好像應該放在這里……嗯,只剩下兩個地方了……哈哈哈,完成咯!”
  幸好撕碎的紙片一片也沒丟掉,才能拼湊完全。這時可以清楚看見上面有用鉛筆寫著歪七扭八的字跡。
  “這些字還真難認呢!木村,第一個字你看得出寫的是什么嗎?”
  “探長,那應該是島字吧!”
  “島……是嗎?看起來是像島。島的承諾……不錯,是島的承諾,但接下來呢?”
  “好像是近日……”
  “哦,沒錯,是近日實現……下面又著不清了。”
  字跡實在太潦草、太拙劣了,再加上是被撕碎后再拼湊起來的,想要認清原貌,還真要費一番功夫。不過在木村刑警的協助下,終于看出全部內容:
  %%近日既將實現島的承諾,請記住那是可以不擇手段的承諾。
  你的“畢生仇敵”上%%
  讀完之后,探長和木村刑警不由得對看了一眼。
  “探長,這簡直就像殺人的警告信一般。”
  “不是像,根本就是真的,因為這張紙交給對方數小時之后,就發生了殺人案件。真可惡,事情越來越复雜了。”
  探長拿起那張背面已經用一張紙貼起來的紙片,站起來:
  “我去主屋問問看,既然寫著‘島的承諾’,一柳家的人應該知道賢藏什么時候曾去過哪個島。”

  發現弦柱

  探長穿上庭院用的木屐走下庭院時,一位在偏院西側偵查的年輕刑警從背后叫住他。
  “探長,待會儿忙完了后,請來這里一下,有一件奇怪的東西要給你看。”
  “有什么新發現嗎?”
  刑警把他帶到偏院西側的廁所前。
  “你看這個!”
  探長一看,不覺睜大眼睛。
  “啊!那不是弦柱嗎?”
  “是,正是失蹤的弦柱,在這里找到了。探長,由此可知凶手是從這邊逃走的,我原來猜想,會不會是凶手從廁所窗戶丟出來的?我仔細察看,發現廁所的窗戶都圍有細格鐵絲网,弦柱不可能從這里丟出來。再說,從這個角度看也不可能由遮雨窗上的欄間丟出來。這個弦柱被埋在落葉堆里并不太久,所以仍可看出沾血的指痕。”
  探長向廁所的窗戶看了看,又看看遮雨窗,的确像刑警說的那樣。
  “請小心把它送到鑒定課去。哦,對了,你只發現這個嗎?”
  “還有一個地方,請到這邊來,你看!”
  刑警向上指著大樟樹枝干之間。
  “從下面往上數第三根樹枝,有一把連我都拔不出來的鐮刀。刀柄上烙有‘植半’兩個字。”
  “可能是園丁忘了帶走的。”
  “照庭院情況來看,最近園丁的确修整過,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大鐵剪忘在那儿,或許還有可能,一把鐮刀嵌在那地方實在很荒謬。”
  “說的也對。”
  探長沉吟了片刻:
  “別移動鐮刀,其他……喔,對了,你先把弦柱送到鑒定課,為了慎重起見,再仔細搜查這地方。”

  島上仇敵

  探長來到主屋時,一柳家的人已經在飯廳集合了。
  銀造今天早上從郵局回來后,就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個位置,不和任何人說話,只是默默地抽煙,專注地听大家交談,同時毫無顧忌地注視所有人的眼神和動作。
  對一柳家而言,銀造的存在,簡直就像梅雨季節漫天覆蓋的烏云一樣,叫人感到沉悶与一股透不過气來的感覺,尤其是良介和三郎,每次眼神和他交會的時候,都慌忙移開視線。
  不知何時起,鈴子已和這位乍看嚴肅,事實上卻很親切的叔叔熟稔起來,現在正撒嬌地坐在他的膝上。
  “叔叔!”
  她摸著銀造關節粗闊的手指叫道。
  銀造沒有答腔,咬著煙斗,默默注視著鈴子的臉。
  “昨天半夜里的琴聲,先是戴著指套用力撥弦的叮咚叮咚聲音,后來撥動的力量較輕,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又怎樣?”
  “我前天夜里也听到相同的聲音。”
  銀造的眼睛一亮,再度凝視著鈴子。
  “真的嗎?”
  “嗯,是真的,而且也是從偏院傳來的。”
  “也跟昨晚一樣,是那种叮咚叮咚用力撥動琴弦的聲音嗎?”
  “或許也有吧,我不知道。我睡得很熟,所以只听到后來較輕的聲音。”
  “前天晚上什么時候?”
  “我不知道,因為當時偏院沒有人,琴也放在這里。我很害怕,就把頭蒙在被子里。叔叔,貓死了之后真的會變成妖怪嗎?”
  鈴子的話總是這樣,起初听她說得條理分明,半路上卻突然來個大轉彎。
  鈴子說前天夜里也听到琴聲,或許真有某种重大的意義……,銀造正想繼續下去時,磯川探長進來了,鈴子和銀造的談話也就此中斷。
  “有件事想請問各位,賢藏先生生前是不是在某個時間曾去過哪個島?”
  一柳家的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探長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這……良介,你還記得嗎?最近賢藏几乎足不出戶。”
  系子刀自略帶困惑的看著良介。
  “不一定是最近,多久以前都沒關系。他是否曾經到過某個小島旅行或停留?”
  磯川探長馬上強調。
  “應該是有,大哥年輕的時候最喜歡外出旅行,但是,那和這次的事情……”
  隆二皺著眉頭注視著深長。
  “嗯,和這次事情有重大的關系。只要知道那個小島的名稱就行了,事實上……”
  探長拿出那張紙條給大家看。
  “這里面的內容叫人猜不透,請各位仔細想一下這封警告信的涵意。”
  探長開始念出里面的內容,當他念到“你的畢生仇敵”時,三郎發出一聲惊歎的輕呼聲!
  在探長詰問的眼神和眾人的注視下,三郎的臉色變得蒼白,并且坐立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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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香門第 掃描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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