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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藍色巧克力


  金田一耕助仿佛听到凶手正發出胜利的狂笑聲,而這笑聲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中震蕩,使他气得咬牙切齒。
  沒想到凶手一次、兩次,甚至第三次殘酷地犯下殺人罪行,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這讓金田一耕助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
  三宅嘉文的尸体很快就被送到戲院辦公室,戲院方面也通過內部的廣播系統,立刻找來三名醫生赶赴辦公室檢驗尸体。
  當這三名醫生進行驗尸工作的時候,隔壁房間內的人都沉默著,臉上出現不同的奇怪表情。
  大道寺欣造站在地中央,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接二連三發生這种事,令他眉頭深鎖、目光呆滯。
  神尾秀子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盯著地面。這件命案讓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顯得更加清晰,她全身發抖,金田一耕助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九十九龍馬則吐著酒气,不時地撫摩著自己的長須。只見他那被濃須覆蓋住的嘴角,隱約流得出令人猜不透的笑容。智子的目光更是如豹眼一般閃閃發光。
  她并不是特別喜歡三宅嘉文,只是覺得他死得很可怜,而且這一連串發生的命案也讓她感到不解与憤怒。
  她曾經在松籟庄飯店鏡子上看見的那些恫嚇人心的字句,如今正一個一個實現了。
  (究竟是誰做出這么沒有人性的事?對方這么做,只是要逼我回月琴島嗎?但是,他為什么要逼我回月琴島呢?我留在東京為什么是罪惡的?)
  智子緊咬著雙唇,几乎快咬出血了。
  她一向自恃甚高,不但不會屈服于凶手這不合情理的恐嚇,反而還下定決心,在事件真相大白之前,她絕不回島上去。
  所以如果凶手犯下這些命案的目的,只是想把智子赶回月琴島去的話,那他太不了解智子的個性了。
  至于智子身旁的外祖母阿真則整個人縮在椅子里,并用雙手掩住面孔;蔦代也全身發抖地抱住文彥的肩膀,而伊波良平則兩眼骨碌碌地打量每個人的表情。
  總之,現場所有的人都顯得很不安,但是其中最難堪的便是駒井泰次郎。
  他緊張得坐立難安,才點上香煙又隨即將它捻熄,口中更是不斷喃喃自語,還不時看著智子,眼中充滿疑惑和恐懼。
  突然間,通向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駒井泰次郎和所有的人都一齊回頭看,只見三位醫生中的其中一人走了出來。
  醫生怀疑地看著大家,然后輕咳一聲。
  “嗯,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這件事得立刻通知警方。”
  “通知警方?”
  戲院負責人吃惊地問道:
  “這么說,這個人不是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死亡?”
  看到醫生點點頭,負責人的臉上也不由地露出惊恐的神色。
  金田一耕助見狀,輕輕拍了拍負責人的肩膀。
  “很抱歉引起這陣騷亂,不過你放心好了,這絕不會影響戲的演出。像這种殺人案件……”
  “你是說殺、殺人案件?”
  戲院負責人嚇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他隨即向醫生問道,
  “醫生,這件事是真的嗎?”
  “是的,如果死者不是自殺的話……”
  看到醫生點頭,負責人不禁心慌地說道:
  “那、那么,我立刻打電話報警吧?”
  “剛才我已經打過,我想警方也該到了。”
  金田一耕助看看手表,又看看負責人。
  “放心吧!我已經拜托過警方盡量不要惊動到其他觀眾,不過在散場之前,你最好還是三緘其口。”
  所幸這出戲還有一幕就要結束了,負責人只好神情黯然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到門口等候警方的人吧!”
  戲院負責人剛到門口,警政署的警車也來了。等等力警官和兩名便衣從警車上走下來。
  等等力警官和迎面上來的負責人剛交談了兩三句后,戲院里陡然走出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互相換著胳膊從他們身邊走過。
  等等力警官一看到這情景立刻蹩起眉頭,因為他認出其中一人就是新日報社的宇津木慎介。
  他本想上前盤問,卻在戲院負責人的催促下改變主意,靜靜地跟著負責人走了進去。
  等等力警官一走進辦公室,眾人無不緊張起來。不過等等力警官只是站在門邊,迅速地掃了大家一眼,當他和金田一耕助四目交接時,隨即微微點頭示意。
  “金田一先生,謝謝你及時報警……尸体現在哪里?”
  “在隔壁房間,我帶你去。”
  在金田一耕助的帶領下,等等力警官走進隔壁的房間,并謹慎地關上身后的門。而另外兩名便農則在等等力警官的命令下留守在門外。
  三宅嘉文的尸体正倚靠在一張有把手的椅子上,只見他的頭垂在胸前,敞開的襯衫里露出如女人般丰滿的胸膛,胸前長著稀疏的胸毛。
  等等力警官稍微看了一下死者,便回頭望著三位醫生。
  “各位辛苦了,請問死者的死因是……”
  “這個嘛……”
  三人中最年輕的醫生考慮了一會儿才說:
  “詳細情況必須等到解剖之后才能夠下結論,不過我們一致認為可能是氰酸鉀中毒致死。”
  “原來如此,那么各位知不知道凶手是如何下毒的呢?”
  “這也必須經由解剖才能知道,但是從口腔中的殘留物來判斷,死者可能是吃下含有氨酸鉀的巧克力致死。”
  “巧克力?”
  等等力警官用小指頭搔搔鬢角,思索了一會儿,然后才禮貌地向三位醫生點頭致謝。
  “非常感謝各位,我們會再請法醫檢驗,不知道三位尊姓大名?”
  三位醫生隨即遞上名片。
  “如果有需要的話,請通知我們,我們可以出庭作證。”
  三位醫生說完后便离開房間,等等力警官也隨即關上房門,轉頭問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你剛才在電話里提到,這是繼修善寺殺人事件之后的另一樁血案,是這樣嗎?”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點點頭。
  “那么,修善寺殺人事件的凶手又再次動手嘍?”
  金田一耕助面無表情地繼續點頭。
  “這名死者究竟是什么人呢?他和大道寺家又有什么關系?”
  “唉!等等力警官,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是舊識,以前兩人也曾經合作過兩三次,所以彼此交情深厚。
  于是金田一耕助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告訴等等力警官,但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比如智子的身世和衣笠智仁的關系,金田一耕助卻有所保留,說起話來顯得有些吞吞吐吐。
  還好等等力警官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這么說,上次發生在修善寺的殺人事件的相關人員,此刻也全都聚集在這里了?”
  金田一耕助再度點頭回應。
  “這群人當中肯定有一個是凶手?”
  “這個目前還不能斷言。對了,警官,是不是可以請你立刻著手調查這件命案?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給被害人這個摻有氰酸鉀的巧克力。”
  等等力警官點點頭。
  “那么我立刻著手調查這件事,只是我先問誰比較好?”
  “這個嘛……就從大道寺先生開始問起吧!畢竟他是今天晚上的主人。”
  因此大道寺欣造便被叫過房間來。
  只見他兩眼無神、軟綿綿地坐在椅子上。
  “剛才中場休息的時間非常短,所以我們几乎都沒有离席,只有智子、駒井和三宅……”
  他說到這里,下意識地轉過險去看三宅嘉文的尸体,身体還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我看到他們三人朝走廊方向去了,但是沒一會儿功夫,文彥……我不知道文彥是什么時候离席的,只見他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駒井和三宅吵了起來,于是我赶緊隨著文彥出去,果然看見他們兩人在吵架。
  “我訓了他們一頓,并且問明兩人吵架的原因,才發現是為了智子。但是當時我沒有看見智子,后來听三宅說,她自己一個人上樓去了。就在我上二樓的時候,正巧遇到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拉著我聊了一會儿,這時我的總管良平跑來告訴我三宅出事了,當時我以為他又和駒井發生口角,沒想到……”
  說完這件事,大道寺欣造顯得非常疲憊,茫然地望著遠處。
  金田一耕助將身子向前挪了一下,問道:
  “原來是這樣。對了,你剛才說在二樓遇到朋友,請問你那位朋友是……”
  大道寺欣造盯著金田一耕助的臉看了好一會儿,才苦笑著說:
  “有必要提到我那個朋友嗎?我敢保證這個人絕對跟這件事無關。”
  “好的,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不知為何,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金田一耕助的腦海。
  (難道大道寺先生在二樓遇見的那位朋友是衣笠先生?)
  剛才多門連太郎曾提及有人想將智子和多門連太郎湊成一對,而且多門連太郎也說在二樓遇到一位有可能是這個暗中牽紅線的人。
  所以金田一耕助怀疑,莫非多門連太郎說的那個人就是衣笠智仁?而且衣笠智仁也知道智子和多門連太郎在三樓見面的事,所以故意纏住大道寺欣造?
  根据金田一耕助最近調查的結果表明,衣笠智仁很有可能就是智子的爺爺。爺爺為孫女挑選他心目中理想的孫女婿,似乎也民無可厚非的,但他為何會批中多門連太郎這樣的人?
  (啊!多門連太郎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呢?)
  “嗯,這個……”
  金田一耕助干咳一聲,以便壓抑住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
  “對了,醫生說,三宅先生似乎是吃下含有氨酸鉀的巧克力致死的,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有沒有什么線索?”
  “沒有,我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線索,只是……”
  大道寺欣造似乎有些遲疑。
  “只是什么?”
  “嗯,之前大伙儿在欣賞表演時,三宅從左邊的口袋抓了一把巧克力糖出來,問我要不要吃一個,我說不需要,他說這是智子給他的,還很高興地吃了起來……”
  “左邊的口袋是嗎?”
  等等力警官連忙翻翻三宅嘉文的上衣,果然拿出四顆巧克力糖出來,全是包著紅色包裝紙的巧克力糖。
  “這么說,死者就是因為那個時候吃了這些巧克力才毒發身亡嗎?”
  “不,我認為應該不是這樣。氰酸鉀是一种劇毒,而三宅在我面前吃巧克力糖是在開幕后沒有多久的事,如果巧克力糖里面摻有氰酸鉀的話,他不可能撐到下一個中場休息才毒發身亡。”
  大道寺欣造皺著眉頭,仔細分析道。
  金田一耕助想了一下。
  “嗯,這件事我待會儿再向智子,看她給三宅先生几顆巧克力糖。對了,警官,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不,目前沒有。”
  于是金田一耕助輕輕點點頭。
  “大道寺先生,非常感謝你,目前沒有問題了。對了,可不可以麻煩您叫駒井先生進來一下?”
  沒一會儿,馳井泰次郎神情焦慮地走進來。
  他一看到金田一耕助便痛苦地皺起眉頭,可是等三宅嘉文的尸体映入他眼帘的時候,他又立刻打了個冷戰,慌忙移開視線。
  “金田一先生。”
  他的語气是那么的軟弱。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修善寺的時候,我和游佐為了小事而吵架,游佐當天晚上就遇害……而今天晚上又歷史重演了。我和三宅發生爭吵,才一轉眼的工夫,三宅就死在我的面前。金田一先生,這一定是有人……有人想陷害我呀!”
  駒井泰次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金田一耕助看看等等力警官,然后對駒井泰次郎說:
  “請坐,站著講話多不方便!”
  駒井泰次郎整個人跌坐在椅子上,拿出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水。金田一耕助一面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一面問:
  “听說先前你和三宅先生曾經相互拉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宅……不,中場休息時,我們三個人——智子、三宅和我一起來到走廊上,但是智子卻丟下我們,一個人上樓去了。我本想跟著上樓,三宅卻把我拉到一旁,說是有話跟我說,我被他弄得非常不耐煩,正准備离去的時候,他又來拉我。
  “我极力想掙脫他的糾纏,不料手卻不小心碰到他的臉頰,這下子三宅發火了,別看他平日膽子小、一副娘娘腔的樣子,發起脾气來也不是好惹的……”
  駒井泰次郎邊說邊瞥了三宅嘉文的尸体一眼。
  听完駒井泰次郎的話后,金田一耕助心里更覺得難以理解。
  他用手帕捂住嘴巴,一臉凝重地問道:
  “對了,這個……大道寺先生后來是不是也為這件事赶到現場?”
  “嗯,是的。大道寺先生知道原委后,就上樓去找智子。赶跑想去,可是大道寺先生不准我去,所以我只好在一樓等候。
  “這個時候,三宅突然從口袋里拿出巧克力糖,一臉得意地問我要不要吃一個。我說不要,他說這是智子給他的,同時還剝開包裝紙吃了起來,可是還沒吃完,他就突然……我嚇坏了,只見三宅抓住自己的咽喉,跑向洗手間。我在惊嚇之余也急忙跟過去看看,結果發現三宅倒在洗手間里,口吐鮮血……”
  不知道駒井泰次郎是不是想起當時的情況,只見他全身不停地顫抖,忍不住又朝三宅嘉文的尸体看了一眼。
  “原來如此。對了,當時三宅先生身邊只有你一個人嗎?還有沒有其他的人……”
  “還有文彥,文彥也跟我一起進了洗手間。”
  “好,最后一個問題是,當時三宅先生所吃的巧克力糖包裝紙的顏色是藍色還是紅色的?你記得嗎?”
  駒井泰次郎想了一下后,回答道:
  “好像是藍色的。三宅吃的時候我沒有注意,不過他倒在洗手間的時候,我記得他的右手還握著藍色的包裝紙。”
  “是這個嗎?”
  金田一耕助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藍色包裝紙。駒井泰次郎看了,立刻神色黯然地點點頭。
  “我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張,不過應該和這張差不多。”
  金田一耕助滿意地回頭看著等等力警官。
  “警官,你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嗯……駒井先生,你知道是誰給死者這個摻有劇毒的巧克力嗎?”
  “三宅說是智子給他的,難道智子她……”
  駒井泰次郎又開始心神不宁了。
  “好的,謝謝你。那么今天就到此為止,麻煩你請智子小姐進來一下。”
  駒井泰次郎又看了三宅嘉文的尸体一眼,然后逃也似地离開房間。沒一會儿,智子進來了,不過她不是一個人,文彥也跟著走了進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略帶責怪地看著智子,但智子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不過關于那件事,我想文彥在場比較好。”
  “哦,原來如此,那么請坐。文彥,你也坐下來。”
  文彥避開三宅嘉文的尸体,悄然坐在智子的另一邊,手中還拿著一個扁平的圓罐子。
  金田一耕助看著智子問道:
  “你什么時候給三宅先生巧克力糖的?”
  “在命案發生之前的中場休息時,因為我有事拜托三宅,于是就送他巧克力糖作為謝禮。”
  “啊!等一下!你說有事拜托三宅先生,請問是……”
  智子眉毛微微揚起,打斷金田一耕助的問話。
  “這有必要說明嗎?我想那和命案應該沒有任何關系吧!”
  “那么請你繼續說下去。”
  “不過,我給三宅的全都是用紅色包裝紙包裝的巧克力糖,一共有五顆。”
  金田一耕助先是和等等力警官吃惊地看著對方,然后金田一耕助立刻目光銳利地看著智子。
  “智子小姐,為什么你特別強調這一點?”
  “金田一先生。”
  智子定定地看著金田一耕助回答: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為爸爸和我在隔壁房間商量過了是嗎?事實并非如此,因為有刑警在一旁監視,我們根本不可能聚在一塊儿商量。不過,剛才我曾看見三宅的手中還握著藍色的包裝紙,所以才會這么說。”
  “原來如此,因此你才會開門見山地指出關鍵。可是,為什么你會把細節記得這么清楚呢?”
  “事情是這樣的。我送三宅巧克力以表示謝意時,我是打開三宅的手掌,一邊數,一邊把巧克力糖放在他的手中。原本我從皮包里拿出六顆巧克力糖,可是后來又覺得這個數字不好,于是就把最后一個放回皮包里。”
  “那些全都是用紅色包裝紙包裝的巧克力糖嗎?”
  “是的,請看,這里面還有几顆。”
  智子打開自己的皮包,只見皮包里除了一些女孩用的隨身物品之外,還夾雜了七八顆巧克力糖,而且這些巧克力糖的包裝紙全都是紅色的。
  智子繼續說道:
  “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個很邋遢的女孩,才會把巧克力糖散放在皮包里吧!不過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從家里坐車來這儿的時候,途中文彥在車上對我說要送給我巧克力,于是就從那個罐子里抓了一把巧克力糖給我……”
  智子手指著文彥拿在手上的扁平圓罐。
  “文彥說分一半給我,又說我是女孩子,所以便把包著紅色包裝紙的巧克力糖全都給了我,因此我的皮包里根本沒有包著藍色包裝紙的巧克力糖。”
  “讓我看一下那個糖果罐好嗎?”
  金田一耕助從文彥手中接過糖果罐,只見里面除了几顆用銀紙包裝的巧克力糖之外,其余的果然全都是用藍色包裝紙包裝的巧克力糖。
  他接著剝開其中一顆,和三宅嘉文握在手中的包裝紙比較,發現兩者原來是相同种類的包裝紙。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又互看了一眼。
  “的确如此,這個罐子里并沒有紅色的巧克力糖。”
  “嗯,是的。”
  “對了,文彥在分紅色巧克力糖給你的時候,車子里還坐了什么人?”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外婆、蔦代、神尾老師,而爸爸則是直接從公司來這里。”
  “那么有沒有人知道你給三宅先生巧克力糖的事?”
  “有的,我想駒井大概知道,因為當時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九十九叔叔也知道。”
  “不,其他的人也都知道。”
  文彥突然在一旁插嘴。
  “我這么說是因為那個大胖子……不、不,是因為三宅從我姐姐那儿得到巧克力糖之后,便像小狗似地到處亂吠!”
  “哎呀!文彥,你怎么這樣說話?”
  智子整個臉都羞紅了,而金田一耕助也以一种异樣的眼光看著文彥。
  (唉!文彥是個什么樣的少年呢?修善寺發生命案也是起因于這個少年制作的鉛字信,現在他手中的糖罐里又再度裝了含有劇毒的巧克力糖。難道這位少年真的是惡魔的化身嗎?)
  智子和文彥离去之后,等等力警官焦躁地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喂,金田一先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凶手似乎知道智子給死者一些巧克力糖,因此他也從文彥的罐子里偷了一顆巧克力糖出來,并且摻入氨酸鉀,然后再悄悄放進死者的口袋里。而死者則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那一顆巧克力糖……事情是這樣的嗎?”
  “大概是吧!”
  “那么凶手今天晚上是刻意帶著氨酸鉀來的嘍?”
  “不,我想凶手應該是常把毒藥帶在身邊,以應付各种突發情況。可是現在就算搜身,只怕也已經來不及,因為凶手應該已經做好善后的工作了。”
  等等力警官仍舊在屋里來回踱著方步。
  “但是,金田一先生,不論誰是凶手,至少可以從今天和智子一塊儿搭車來這里的人中間,過濾出嫌疑犯吧!”
  “為什么?”
  “因為那個人知道智子所拿的巧克力糖全都是用紅色包裝紙包裝起來的,所以……”
  “警官!”
  金田一耕助臉色凝重地說道:
  “凶手如果想把殺害三宅先生的嫌疑嫁禍給智子的話,那么他應該會選擇紅色的巧克力糖。但是如果凶手意在謀殺三宅先生,而又不愿讓智子背黑鍋的話,他就會刻意選擇有別于智子所含的巧克力糖包裝紙的顏色。
  “現在的問題是,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持什么樣的心態呢?或許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之所以拿出藍色包裝紙包裝的巧克力糖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金田一耕助輕輕歎了一口气后,繼續說道:
  “總之,稍后我們在三宅先生的座位附近找找看,因為大道寺先生剛才說在觀賞表演的當中,曾經看到三宅先生吃了一顆巧克力糖,那么地上應該會留有糖紙……”
  戲劇表演結束之后,警方果然在三毛嘉文的座位附近找到一張紅色的包裝紙。
  但是這個發現依然無助于縮小嫌疑犯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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