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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傳家之寶


暗潮洶涌

  犬神佐兵衛這份詭异的遺囑,對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新聞媒体來說,的确是個非常具煽動性的題材。
  透過各大通訊社的報導,犬神佐兵衛的遺囑內容以及犬神家急奪遺產的情況,都在一夕之間成了全國性的新聞話題。
  雖然一流的新聞從業員并不喜歡報導這類屬于個人隱私的事情,但是二、三流的記者可就逮著机會,大肆報導一番了。
  因此,犬神家的繼承問題不僅當地居民深感興趣,甚至還擴大成全國性的話題,就連野野宮珠世將會選擇誰當她的丈夫,也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甚至有人還以此作為睹注。
  總之,這件事已經成為全國的焦點新聞,可是位于那須湖畔的犬神老家卻沉靜得叫人窒息。
  竹子、梅子兩家雖然還滯留在此,但和松子母子之間几乎沒有什么往來,他們全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互相揣測對方的心意。
  現在犬神老家正刮起四個彼此利害糾葛的台風;這其中包括松子、竹子、梅子三家、以及野野宮珠世。
  在這种場合下,珠世的立場較令人同情。雖然松子、竹子、梅子三姐妹彼此憎恨著對方,不過他們憎恨珠世的心態倒是一致的。
  盡管如此,他們之中并沒有任何人將仇恨寫在臉上。相反的,他們都千方百計向珠世大獻殷勤。
  而佐武和佐智大概也受到雙親的教唆,這陣子兩人每天都來珠世那儿噓寒問暖一番。桀傲不馴的佐武一開始便信心十足的樣子,而輕浮、略有小聰明的佐智則總是繞著珠世打轉,阿諛、奉承、諂媚、巴結……等招數無一不派上用場。
  不過珠世這女孩也不簡單,她不難感受到自己此時已成為犬神一家仇恨、詛咒的對象,但卻一點也不膽怯;不論趾高气昂、信心十足的佐武也好,還是輕浮、毛躁的佐智亦罷,她都以平常心對待他們。
  每當她邀請他們來自己房間的時候,總不忘叫猿藏在隔壁房間待命。
  珠世甚至對那個戴面具的佐清也不排斥;由于佐清從不曾來拜訪她,因此她便經常到佐清那儿串門子。
  而且,這兩個人會面的情況是十分怪异。珠世去拜訪佐清的時候,總不忘帶著猿藏同行;佐清和珠世見面時,松子也總是陪在身邊。正因他們總在松子和猿藏的陪同下見面,所以兩入之間的談話也經常中斷。
  戴著面具的佐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容貌丑陋的緣故,几乎從不開口說話,所以兩人會面都是珠世在發言。但是當她的談話涉及佐清的過去時,松子就會代為回答,并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
  此外,珠世置身在如此危險的境地,卻還能平安無事,完全是因為猿藏的緣故,否則佐武、佐智早就訴諸暴力,將珠世占為已有了。
  大家都知道,要是佐武、佐智膽敢對珠世施加暴行,這個丑陋的巨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扭斷他們兩人的脖子。
  古館律師也曾跟金田一耕助說明猿藏這號人物的事。
  “猿藏真正的名字并不叫猿藏,大家之所以喚他猿藏,是因為他的長相神似猿猴之故。由于從小大家就叫他猿藏、猿猴,到現在,連我都忘記他真實的名字了。
  猿藏從小就是孤儿,珠世的母親祝子因為同情他的遭遇而收養他,讓他和珠世一塊儿成長,所以當珠世雙親去世,佐兵衛先生把珠世帶回家照顧的時候,猿藏也跟著珠世一起來到犬神家。他對珠世的忠誠度絕不容人怀疑,不管珠世說什么他都會听,就算珠世叫他殺人,猿藏也會毫不考慮地殺了那個人。”
  古館律師原本只是不經意說出最后這一句話,但是當他說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卻楞了好一會儿。
  半晌之后,古館律師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像是在相互打探對方心中的想法似的。
猿藏的來歷

  終于,古館律師面露后悔的神色,干咳了一聲,而金田一耕助也故意岔開話題道:
  “對了!猿藏在犬神家負責栽种菊花了嗎?”
  “嗯,是的,你看到那些菊花了吧?雖然他的腦盤并不靈活,不過可是個栽种菊花的高手呢!這些園藝技巧都是珠世已故的父親——那須神社的神官教授的。因為菊花跟那須神社、以及犬神家都有一段很深的淵源。唉呀!斧、琴、菊……”
  “是啊!斧、琴、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還沒告訴我呢!”
  “嗯,沒錯,斧、琴、菊最初是佐兵衛先生的恩人——野野宮大貳,也就是珠世的外祖父所想出的句子,意思是“祝福”(斧、琴、菊三字的日文讀音与“祝福的音很接近),他把這句話當做那須神社的嘉言,并且用黃金打造出斧、琴、菊的樣式來當神器。后來佐兵衛先生創業時,大貳先生便把這句嘉言和神器一起送給佐兵衛先生;這也就是這三种神器成為犬家傳家之寶的由來。”
  “這些傳家之寶現在在哪里?”
  “由犬神奉公會保管。當珠世從佐青、佐武、佐智三人之中挑選一人為其配偶時,犬神奉公會就會把這三樣傳家之寶交給珠世。總之,斧、琴、菊都是—尺大小的黃金制品。”
  古館律師說到這儿時,不由得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斧、琴、菊原本是野野宮大貳贈給佐兵衛先生的,所以佐兵衛先生才想在自己离開人世之后,把這些東西還給大貳先生的子孫。就人情義理而言,這种作法的确令人欽佩,可是他又附上犬神家巨大的財產和事業,就使這件事變得复雜极了。佐兵衛先生為什么會想出這樣的方法呢?”
  古館律師語重心長地說,金田一耕助則非常專注地思考這件事。
  “的确如此,斧、琴、菊這三個字和那三個小型黃金制品都沒有什么特殊之處,為什么會意味著犬神家的繼承權呢?”。
  “是啊!這些東西雖然是黃金打制而成,但并不是什么無价之寶嘛!”
  古館律師不解地說著,但是日后發生的事證明了古館律師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
  因為斧、琴、菊這三個字里隱藏了難以言喻的可伯含意。
  日語斧、琴、菊与“祝福”一意諧音,所以在佐兵衛生前,斧、琴、菊也一直守護著犬神家;但是他去世之后,情況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日后金田一耕助回想起來,發現這句話根本意味著完全相反的意思,因為它一直詛咒著犬神家。
  可是這一點當初金田一耕助并沒有察覺到,直到駭人的事件相繼發生這三個字才引起他的注意。
  “對了,青沼靜馬這個人有沒有消息?”
  “哦,我們公開遺囑之前,就在全國尋找他的下落,不過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任何線索。唉!就算青沼菊乃女士能平安撫養這個孩子,但是遇到戰爭,就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么地步了。”
  這時,金田一耕助的腦袋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件事宛如惡魔作弄世人般。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這种想法卻揮之不去。
  “古館先生,你說猿藏是個孤儿,但你知道他的來歷嗎?”
  古館律師聞言,臉上立刻露出十分惊訝的神色,他望著金田一耕助好一會儿,哮喘著大气說道:
  “你在說什么啊?金田一先生。難道你怀疑猿藏是青沼靜馬嗎?你怎么會有如此愚蠢的……”
  “那是我剛才臨時想到的……好吧!我收回剛才的疑問。唉!我今天是怎么了?其實我只是在想,佐兵衛先生會不會把自己的私生子托給珠世的母親扶養呢?可是果真如此的話,也應該會有人注意到這件事才對啊!”
  “說的也是。再說佐兵衛先生可算是一位美男子,而菊乃女士——雖然我本人沒有見過她,但是她能得到佐兵衛先生的龐愛,相信也一定是位大美人。所以,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會生出像猿藏那樣的儿子呢?猿藏不過是個种菊花的能手罷了,對了,他現在還熱中于制作菊花玩偶呢!”
  “菊花玩偶?”
  金田一耕助皺著眉頭。
  “哦,以前佐兵衛先生曾教猿藏制作菊花玩偶,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這件事,最近又開始努力制作菊花玩偶。那個人哪!只要不惹他發怒,就是個既無益處、也無害處的男人。但是,我倒從未想過他的來歷呢!好吧,既然你有此疑問,我們就來調查一下他的背景吧!”
  古館律師歎口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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