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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比爾稱之為布徹的男子說:“進來開車,斯利姆,開到比爾的住處。比爾,你進來和我們坐在一起,我想和你談談。”
  斯利姆打開車門,用手背敲著佩吉的大腿:“過去點,俊妞。”
  布徹打開右邊的車門:“快點,比爾。”
  比爾說:“好的,好的。”他的聲音溢著熱情和友好。“我想和你們各位詳細地談談,但是听著,我覺得這個寶貝可能是私人偵探或者什么的。她企圖在耍花招。”
  “是的,”布徹說,“我們對這個寶貝掌握得一清二楚。快點,進來,比爾。我們要好好地兜一會儿風,好好地談一談。”
  比爾下了車子,佩吉移到那個座位上,斯利姆握住了方向盤。
  “你得退出來,”布徹對斯利姆說,“這是條死胡同。”
  “好的。”
  “你領頭,”布徹接著說,“如果她惹什么麻煩,就擊她的頭。”布徹開著車子和比爾走了。
  斯利姆把手伸進大衣的側翼口袋里,取出一根包革金屬棍棒,將上面的皮帶子拴在腕子上。“我們可別有什么誤會,小姐,”他說,“膽敢亂嘀咕一聲,亂動一下,我就敲得你下個禮拜才醒得過來。我一只手開車,另一只手隨時准備在你叫喚時抽你,懂了嗎?”
  她對他一笑,說:“你不覺得你是在小題大做嗎?或許你愿意跟我說——”
  “哦,我知道,”斯利姆說,“你要賣弄慣用的性誘惑了,這不起作用的,寶貝。我在執行任務時是非常鎮靜的。現在,把臉轉過來,好讓我采取一點預防措施,以防你突然尖叫。”
  “你是什么意思?”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頭粗暴地拽了過去,她感覺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臉上有什么粘乎乎的。當她還未明白他在干什么的時候,一條寬寬的膠布就摑在她的嘴上。斯利姆用被香煙熏黃的手指把膠布實實地貼在了上面。
  “好了,寶貝,”他說,“不要抬手去碰膠布,只要你一碰,就得挨敲,不要去抓方向盤,不要耍任何鬼花樣。要是你去夠門把手的話,不知道有什么會敲上你的頭。好的,我們走。”他嫻熟地用左手開著車,右手放在座位的后面,那根包皮金屬棍棒放在那儿。他的眼光告訴佩吉,在執行任務時他确實鎮定自若,正如他剛才所說。
  斯利姆把車子一直開到了一座公寓前的路沿邊,這座公寓距离亞當斯路和埃爾莫爾路一個街區。
  “坐好了,別動。”斯利姆警告說。
  另一輛車子停在了他們的后面。佩吉看見布徹押著比爾·埃弗里特,比爾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什么,而布徹卻心不在焉。
  第三個男子上來簡單地和斯利姆說了几句。“我先過去,看看是否安全,”他說,“等我的信號。”
  “好的。”斯利姆說。
  比爾和布徹走進公寓,燈光從一樓的一個窗戶里透了出來,窗帘被迅速地拉上了,阻止了光線的外射。
  几秒鐘后,一束手電筒的光線閃了兩下。
  “好啦,寶貝,”斯利姆說。“我們走。”
  他從她身邊探過身子,打開車門,用力把她推了出去。她絕望地尋視著無人的街道。
  斯利姆的手熟練地順著她的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擰到背后,疼得使她向前跨了一步,以減輕疼痛。
  斯利姆緊推著她往前走,疼痛依舊。
  佩吉試圖叫喊,但從緊貼的膠布后面只發出了一些輕輕的嗚嗚聲,最后她几乎跑了起來,企圖領先斯利姆一些距离,以減輕腕部的疼痛。
  她匆忙地走在一條黑漆漆的走廊里。那第三個男人猛地拽開了一扇門,很明顯他就是駕駛另一輛車的那個人。佩吉被推了進去。
  斯利姆把她的錢包拋給了布徹。“接著。”他說。
  布徹打開她的錢包,仔細察看了她的駕駛證和身份證。
  “老實說,布徹,”比爾說,“我不認識她,她約我——”
  布徹正在看佩吉的駕駛證,他抬起頭來:“讓他閉嘴,斯利姆。”
  “好的。”斯利姆說著,走上前來。
  比爾說:“別,別,我是清白無辜的。她——”
  他熟練地揮起了那根金屬棒子,那奇异的鏗鏘聲听起來如同一只張開的手掌拍在熟透的西瓜上。比爾頓時目光呆滯,頭耷拉了下來,跌坐在椅子上,眼里透著恐懼,奄奄一息。
  “不,不要,”他叫喊道,“你們不可以這么對我。”
  那种奇异的鏗鏘聲又一次響起來了。
  布徹甚至都不屑瞥比爾一眼,他看著佩吉說,“這么說來,你是那家為加里森珠寶提供25万美元保險的保險公司的人。”
  佩吉指著蒙在嘴上的膠布。
  “你點頭就行了,不用去掉膠布。”布徹說,眼神冷冷的。
  她仍然挺著脖子,拒不屈服。布徹甩了一下頭,斯利姆走到她的身邊。
  “我提問時,”布徹說,“我希望你回答。斯利姆很粗暴的,他不怎么同情女人,就像對蛇一樣。嗯,就我所知,你為那家保險公司工作,而比爾正和你做一筆交易歸還那些珠寶,你將使他免于被起訴,并付給他大約3万或4万美元。是這樣嗎?”
  她搖搖頭。
  “給她松松筋骨,斯利姆,”布徹說,“她在說謊。”
  斯利姆用那根金屬棍棒敲了一下她的后頸,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但是一陣劇痛襲進了佩吉的腦袋里,她眼冒金星,感到一陣麻木,隨后逐漸是劇烈的疼痛。
  “我在等著你回答。”布徹說。
  她深深吸了口气,強忍住令人惡心的頭痛,然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斯利姆掄起了手腕,然后看到布徹做了個手勢就停住了,布徹有些迷惑的眼里透出一絲敬佩。“活見鬼,”他說,“這小妞還真不怕死!”
  布徹轉過身來看著昏迷的比爾,然后說:“當他醒了之后,我們要問他一些問題。有人直接告訴我說,比爾在出賣我們,而且——他媽的,這一定沒錯。”
  “要我把膠布取掉嗎?”斯利姆問。
  “還沒到時候,”布徹說,“還有一整個晚上呢。我們——”
  公寓的門外傳來一陣奇特的聲音,就像衣服蹭在門上發出的沙沙聲。
  布徹看見斯利姆湊到門邊,他的右手迅速地插向大衣的左翻領,但是系在腕部的那根棒子妨礙了他的動作。“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反彈在牆上。
  弗雷德·納爾遜偵探手持一把0.38口徑的手槍對著他們,估計了一下形勢。“好啦,你們這幫坏蛋,”他說,“你們完啦。”
  他看著佩吉坐在那儿,嘴上貼著膠布。“我想這次你是對的,”他說,“你發了脾气,不愿告訴我比爾·埃弗里特住哪儿,但是碰巧有人對他做過例行檢查,因為他有前科。
  “你們靠牆排隊站好,舉起手來。今晚你們是在牢房還是在大理石板上過一夜,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
  佩吉坐在弗雷德·納爾遜偵探的辦公室里。法韋爾警長坐在大桌子的一端,他的眼里毫不掩飾對佩吉的崇敬。唐·金伯利坐在另一端,納爾遜開始提問。
  佩吉感到自己像是一個走繩索的人,為他們一步一步地推導出結論,使金伯利擺脫了謀殺的指控,但是她必須掩飾自己和金伯利曾經隱瞞的一些線索,并少提那些納爾遜曾忽略了的線索,因為沒有必要讓納爾遜在上司面前丟臉。
  “女人,”佩吉解釋說,“往往可以見男人之所不見。”
  “哪些方面?”納爾遜問道。
  “嗯,比如說,操持家務吧。”
  “接著說。”警長說道。
  “這個,”佩吉措辭謹慎地繼續說,“要想弄明白謀殺是怎么發生的,你就得將自己置于凶手的位置。”
  法韋爾警長瞥了納爾遜偵探一眼:“你好好听听,這對你沒坏處。”他說。
  佩吉說:“假設我將通過讓斯特拉·林恩喝下了毒的威士忌來謀殺她,我得确保讓她喝而我不喝,這樣我就得給我自己的那瓶酒下毒,然后去拜訪斯特拉以借机弄掉她那瓶。
  “嗯,斯特拉可能剛喝過威士忌,或者她只有半瓶,或者她有一整瓶。她要出去赴約,所以她不會想喝太多,當然我也不想多喝,因為你不能醉。”
  “那么你會怎么做?”納爾遜問道,他的眼神仍然很謹慎。
  “嗯,”佩吉說,“我將設法打碎她的威士忌酒瓶,這樣就可以有借口出去,取回另一瓶來賠她,然后我就想确信是斯特拉一個人喝了那瓶新拿來的酒。”
  “說下去。”警長說。
  “嗯,如果你把瓶子掉在起居室的地毯上或是舖有防油氈的廚房地板上,它肯定摔不碎,那么你的謀殺計划將會泡湯。只有一個地方你可以丟瓶子——浴室的瓷磚上。
  “一個男人要實施這樣的計划會遇到很多困難——他得拿到斯特拉的酒瓶,帶進浴室,丟在地板上,而且這一切要干得不讓人疑心。但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簡直輕而易舉。
  “她要在斯特拉穿衣時闖進來,斯特拉可能會對她說:‘我正准備出去赴約,不過你還是進來吧,和我聊聊天。’這個女人會有無數的机會將酒帶進浴室,倒一杯酒,把瓶子掉在地上,然后說:‘哦,親愛的,斯特拉,我摔了你的威士忌。你接著穿你的衣服吧,我要下去,再取瓶酒來,然后把這里打掃一下。’”
  “這樣,那個女人就去取那瓶威士忌——那瓶下過毒而后又被封上的威士忌。她連盒子帶酒一起拿了回來,遞給了斯特拉,說:‘噯,斯特拉,你接著穿你的衣服,我來收拾浴室里的這堆東西。’”
  “這樣她就開始收拾碎玻璃片,斯特拉拿起那瓶新威士忌酒。斯特拉畢竟是斯特拉,她會徑直地打開它,為自己倒上一大杯,一飲而盡。”
  几秒鐘鴉雀無聲,接著法韋爾警長慢慢地點點頭,又瞥了納爾遜一眼。
  納爾遜几乎是自衛地說:“這是個非常好的推論,可是證据呢?”
  “證据。”佩吉睜大了眼睛,天真地說,“噢,有的是,我在浴室地板上仔細找過了,看是否還有沒清理干淨的玻璃碎片。你知道,把玻璃碎片收拾干淨是非常困難的,那里果然還留下了一些小碎片。”
  納爾遜深吸了一口气。
  “是的,”他說,“我們看見了。”
  “當然,還有后院垃圾箱里的那只破瓶子。你知道,她得將那些威士忌酒擦掉,而且凶手的雙手是粘乎乎的,這樣就在碎瓶子上留下了一些清晰的指紋。”
  “瓶子在哪儿?”法韋爾警長問。
  納爾遜移開了眼睛。
  “嗯,在納爾遜先生那儿。”佩吉馬上說,“他掌握了所有的證据,我想,如果納爾遜先生讓他的人在這一帶仔細巡視一番,到附近的雜貨店,或飯店,或其它的她能弄到酒的地方,看看有沒有誰買了酒卻沒有留下包裝盒,他們可以認出那個女人的。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那些指紋。”
  “是誰的指紋?”法韋爾警長問納爾遜。
  佩吉回答了這個問題:“在确認之前,我們得讓納爾遜先生做完那些細節工作,但是那只能是布什內爾夫人的指紋。
  “你們看,我們已經證實是一個女人殺了斯特拉。我們知道是比爾·埃弗里特通過弗朗西斯的安排企圖向保險公司告密,他聯系的唯一對象是弗朗西斯,而她的聯系對象是斯特拉。
  “而弗朗西斯是唯一一個不敢拿那只蝴蝶的人,如果她拿了,比爾就會知道她是嫉妒斯特拉,利用這次机會殺了斯特拉,而不是向保險公司兜售這些珠寶。
  “她寫匿名信告訴我,金伯利和斯特拉將在皇家野雞夜總會碰頭,然后把毒藥放在他的暗室里栽贓陷害。”
  “她是怎么知道我會提議在皇家野雞夜總會見面的?”金伯利問。
  “她知道那是最自然的場所。斯特拉曾經告訴她自己將有一次約會,而弗朗西斯一定猜到了你提議的是皇家野雞夜總會。如果你提了一些其它的地方,弗朗西斯會密告我的,但是你沒有。”
  法韋爾警長站了起來。“好了,”他說,“在外面的那些新聞記者們都吵翻了天,想進來拍點東西。我不關心細節,這樣——”他停了一下,看著佩吉,然后看著唐·金伯利:“這樣,這件事完成得很出色,這得歸功于警察部門。”
  法韋爾警長繼續說:“很抱歉,金伯利,因為這件案子我們錯誤地拘留了你。”
  “哦,沒關系。”金伯利說。
  法韋爾警長走出了屋子。
  佩吉站了起來。“哦,”她說,“納爾遜先生,在你和那些記者交談時,我們不想呆在這里。你可以對付的,我會把那只上面有指紋的破威士忌酒瓶交給你。當然了,你知道的,公司總裁哈爾西先生非常急于使保險公司受到新聞輿論的好評。”
  “當然,當然,我明白。”納爾遜說,“我們要感謝各位的合作。”
  “我想我可以出去了吧?”金伯利問道。
  納爾遜點點頭:“見鬼,當然了,還想讓我給你舖上紅地毯不成?”
  唐·金伯利看著佩吉·卡斯爾,像是第一次突然遇見她似的。
  “快點,美人,”他說,“我們走,讓納爾遜做他的事吧。你太漂亮了,不适合攪進這种肮髒的事情里。”
  “哦,天哪!”佩吉叫喊起來。“等等,我去告訴我本尼迪克叔叔你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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