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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卡特·吉爾曼一案的預審按普通預審程序開始。
  但是有經驗的法院官員注意到地方副檢察官愛德華多·馬庫斯·迪林异常細心地對待他的證据,并打算為責成被告守法令奠定一個較堅實的基礎,顯然是為了對付名律師梅森。
  迪林向同事們表示,這次他要建立一個鐵證如山的案例,即使是佩里·梅森也找不出一點漏洞。然后他傳發現維拉·馬特爾尸体的那個州警察出庭作證。
  警察敘述了輪跡表明汽車离開了公路,后來檢查了周圍地區,發現了車內方向盤后面的尸体。他發現自動換檔机构處于驅動位置,但他以專家身份認定,汽車向彎道外面移動并滾落懸崖時是低速移動的。
  輪跡并非汽車轉彎時滑動而后失控所留下的痕跡,軌跡留在路肩和路邊之間几英尺寬的污泥上,清楚地顯示了汽車徑直向著彎道沖出去,不象快速行駛的汽車那樣与彎道成切線方向,而是像故意沖向懸崖那樣与懸崖成垂線方向。
  而且,汽車沖出懸崖時撞下的那些岩石表明,汽車的初速度只能將那些岩石移動很短的距离。沒有速度的痕跡。
  警察介紹了汽車、尸体和撞落的岩石的照片。
  梅森對證人的證言非常注意,但是請他提問時,他笑著說:“沒有問題,閣下。”
  法官鮑里斯·奧爾沃德向證人道過歉后用沉思的目光看著梅森。
  “請問被告方是否要出示有關本案的證据?”他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閣下。”
  “你是否會拒絕接受責成被告守法令?”
  “是的,閣下,我們會拒絕接受。”
  “很好,”奧爾沃德法官對起訴方說,“傳您的下一個證人。”
  下一個證人是尸体解剖醫生,他證明了各种骨折和內傷。
  “您對死因的見解呢?”迪林問。
  奧爾沃德法官看了梅森一眼,期待著他反對。
  梅森穩穩地坐著,一言不發。
  “依我看,”醫生說,“死因是人為窒息。骨折和內傷是事后造成的,至少是死后兩個小時以后產生的。”
  “你能估計出大概的死亡時間嗎?”迪林問。
  “我認為死亡發生在早上7點30分至上午11點30分之間。”
  “請提問。”迪林對梅森說。
  “沒有問題。”梅森道。
  副驗尸官被傳到證人席,他鑒定了維拉·馬特爾錢包里的個人財產。錢包是從摔毀的汽車里找到的。
  “特別注意這個裝著几把鑰匙的鑰匙袋,”迪林問,“你是否在這個鑰匙袋上做了鑒定記號?”
  “我做了。”
  “那上面是否有你做的鑒定記號?”
  “有。”
  “這是那個從維拉·馬特爾的汽車里找到的鑰匙袋嗎?”
  “是的。”
  “請提問。”迪林對梅森說。
  梅森搖搖頭:“沒有問題。”
  “傳喬納森·布萊爾。”迪林道。
  喬納森·布萊爾自我介紹是縣司法行政官辦公室的刑事犯罪學技術專家。
  “你是否對維拉·馬特爾的衣服和尸体做過顯微檢驗?”迪林問。
  “我做過。”
  “具体地說,你發現了什么异物?”
  “我發現在裙子上、一只襪子上和兩只鞋內沾著少量鋸末。”
  “你能描述這些鋸末嗎?”
  “這种鋸末,”布萊爾說,“來自各种木材。其中有椴櫟、檀香木、桃花心木,桃金娘木和染成深紅色的桃花心木。”
  “是清漆或油嗎?”迪林問。
  “都不是。是一种染料,用來滲透木料的。”
  “你是否追查了這种木料的來源?”
  “是的。一位叫卡洛斯·巴巴拉的木材商給了我一些經過同樣處理的桃花心木樣品。我將這些樣品与鋸末做了比較并做了光譜分析,結果證明這些鋸末与樣品所用的染料一樣。”
  “請提問。”迪林說。
  梅森搖頭:“沒有問題,閣下。”
  迪林說:“傳卡洛斯·巴巴拉。”
  巴巴拉證明自已經營珍貴木材,賣給做柜子的人,他最近發明了一种化學染料,用來染一种桃花心木。他說這种技術是保密的。木材用某种方法風干后經過一定時間染料會在壓力下滲入。沒有別的木材商會他這种技術,他使這种技術商品化還不到3個月。
  迪林問他是否把購買這种桃花心木的顧客登記下來,巴巴拉說這种木材還不曾賣過,他只送給三個人一些樣品去做試驗。這三個人都是他的好主顧,他知道他們對新型木材有興趣。
  “被告是否其中的一個?”迪林問。
  “是的。我給了吉爾曼先生一塊樣品。”
  迪林道:“我給你看一塊木頭,你能否确定是給吉爾曼先生的那种木材。”
  “這是其中的一塊。大概是我那塊木材鋸成了兩半。這塊大約是給吉爾曼先生那塊的一半。”
  “我們要求將這塊木頭做為物證。”迪林說。
  “不反對,”梅森道,“實際上,如果你聲明這塊木頭是在吉爾曼先生的木工間里找到的,我愿意證明這是事實,而且可以接受作為證据。”
  “我愿意這樣聲明。”迪林道,他的神情有些迷惑。
  “那么我也愿意證明。”梅森道。
  奧爾沃德法官看著梅森,好象要說什么,后來又改了主意,他說道:“很好。這塊木頭被接受為證据。往下進行。”
  “沒有更多的問題了,閣下。”
  “沒有問題。”梅森道。
  “現在傳沃倫·勞頓。”迪林說。
  勞頓介紹自己是洛杉磯否察署的技術專家。
  “請問你是否檢驗了粘在維拉·馬特爾裙子上的鋸末和在她鞋里和一只襪子上的鋸末?”
  “鋸末被真空吸塵器從上述那些地方吸出時我在場。”
  “那些鋸末是否含有物證G所含的染料?”
  “有。”
  “在哪里找到的?”
  “在右腳的鞋內近后跟處,右腳短襪近上端和裙子上左右兩側。”
  “你是否檢查過以卡特·吉爾曼的名字登記的那輛汽車?”
  “我檢查過。”
  “你是否發現汽車行李箱內有什么要注意的東西?”
  “發現了。”
  “是什么?”
  “有些同類的鋸末來自這塊木板,物證G;有些纖維來自維位·馬特爾死時穿的裙子,或至少是她尸体上的裙子;還有些頭發肯定与維拉·馬特爾的頭發相同,這是我的看法。”
  “你是否在車內還發現了其它你認為有价值的東西?”
  “我發現了。”
  “是什么?”
  “一塊較大的藍色模型粘土。”
  “你能描述一下這塊模型粘土嗎?”
  “這种粘土好象油灰那樣粘稠,是深藍色,有塑性,就是說它不會象別的粘土那樣變干變硬,總是軟的,柔韌的。”
  “請提問。”迪林說。
  梅森站起來面對證人。“你是在被告的工作間里找到這种鋸來的?”
  “是的。”
  “這种鋸末能粘在人的衣服上?”
  “是的,在某些條件下能粘上。”
  “如果維拉·馬特爾去過那個工作間,躺在地上,你是否認為這种鋸末會粘在她的衣服上呢?”
  “我可以肯定。”
  “如果她的尸体被放在汽車里,你認為部分鋸末是否可能抖落?”
  “這种鋸末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性質使其對維拉·馬特爾的衣服有特別的親和力,是嗎?”
  “沒有特別的親和力,先生。”
  “它也可能粘在被告的衣服上,是嗎?”
  “是的,先生。”
  “那么,同樣的道理,如果被告在他的工作間工作并穿著運動裝,這种鋸末是否會粘在被告的衣袖上?”
  “有可能。”
  “如果被告的運動裝上粘著鋸末,在被告打開汽車行李箱放進或取出東西時,這些鋸末是否很可能從衣袖上落下?”
  “那是可能的。”
  “謝謝,”梅森道,“沒有問題了。”
  “傳莫里斯·費洛斯。”迪林說,他的神气好象要打出王牌吃掉對方手中的A牌。
  費洛斯是個上了年紀的人,濃眉,嘴角的刻紋很深,鬢邊和腦后頭發蓬亂。他走上證人席后介紹自己的身份是個鎖匠。
  “你認識被告嗎?”迪林問。
  “我見過他。”
  “什么時候見過他?”
  “13號下午。”
  “上星期二下午?”
  “是的,先生。”
  “你做過他的生意嗎?”
  “是的,先生。”
  “是什么生意。”
  費洛斯道:“被告給了我一塊做模型用的粘土。那上面有5把鑰匙的印模。他讓我照那些印模做鑰匙。我對他說我們通常不做這种事,也很難做,要多給錢,我得先做出模子……”
  “他怎么說的?”
  “他說你干吧,不管多少錢,只是要盡可能快地做出鑰匙來。”
  “你怎么辦的?”
  “我做了那些鑰匙。”
  “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先做了一個模子,用它复制出鑰匙。”
  “你還留著那些模子嗎?”
  “留著呢。”
  “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
  “我要求把那些模子作為物證。”迪林道。
  “不反對。”梅森道。
  “費洛斯先生,我給你看一個鑰匙袋,這是在死者馬特爾的錢包里找到的,已經作為物證,你以職業鎖匠的身份來判斷,你的那些模子是否与鑰匙袋里的鑰匙符合?”
  “是一樣的。”證人道。
  “全部符合?”
  “全部符合。”
  “可以提問了。”迪林道,大有一擊致命的神气。
  “暫時沒有問題。”梅森道。
  奧爾沃德法官看了看鐘,說道:“先生們,差5分鐘就到正午了。我想最好現在休庭,不再傳訊證人。你還有證人嗎?起訴方。”
  “還有兩個。”迪林道。
  “好吧,法庭宣布休庭到下午1點30分。被告送回拘押。”
  奧爾沃德法官离開了法官席。
  梅森站起,向警察點點頭,說道:“您是否能在1點20分左右把吉爾曼先生帶回這里?我想在開庭前和他談談。”
  “好吧,我把他帶來。”警察說道。
  “好,”梅森對吉爾曼說,“請考慮一下。你現在必須對我講出真實情況了。”
  梅森拿起他的公事包,向德拉點頭示意,和德雷克一起出了法庭。
  “午餐?”德雷克問。
  “是得吃午飯,”梅森道,“多少吃點,維持体力。”
  “這個鑰匙事件可是套在你那位當事人脖子上的絞索。”德雷克發愁地說。
  梅森不說話。
  “他們把這個證据拿到預審上來,說明他們怕你。通常他們會留到正式審判才拿出來的。”
  “除非他們想把它現在就寫進記錄,”梅森道,“以后在找不到這個鎖匠時仍可以利用這個證据。”
  德雷克道:“這次他們要把你綁在桅杆上鞭打了,佩里。我奇怪漢米爾頓·伯格為什么沒有親自出來行刑。”
  “大概是因為這次的事太容易辦了,”梅森道,“地方檢察官會在一個也是這樣必操胜券的情況下親自出場的。”
  “我甚至敢拿錢和你打賭,他今天下午會親自出庭參加審訊,”德雷克道,“他需要獲得個人的胜利以滿足他的自我。”
  梅森道:“這家伙看起來不象個殺人犯……”
  “我敢賭,他干了,”德雷克道,“他為保護他所愛的人而干了。”
  他們到法院附近常去的那家餐館,在梅森出庭的日子,友好的老板總是為他保留著一間雅座。
  午餐吃到一半,侍者拿著電話進來:“德雷克先生的電話。”
  他把電話線插上,德雷克拿起听筒,然后說道:“好吧,我想我們沒什么辦法。繼續進行吧。我很高興能得到這個消息。”
  他放下話筒,說道:“真對不起,又來坏消息了,佩里。”
  “更糟嗎?”梅森問。
  “警方抓住了哈特利·埃利奧特,把他當作重要證人。他們在6個小時前就抓住他了,但一直秘而不宣,打算在今天下午讓他突然出現在法庭上,打你個措手不及。他們算准你無法挽救這种形勢。
  “然后他們會給埃利奧特机會在審判前逃跑,在正式審判時只要宣讀埃利奧特在預審時的證詞記錄就行了。這是更致命的打擊。
  “他們仔細地計划了這一起訴戰略。他們在一家汽車旅館里找到了埃利奧特,雖然他用了假名登記。但是他們當時沒有動他,而是把他監視了兩天。直到今天早晨才突然抓住了他,并計划給你一個突然襲擊。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漢米爾頓·伯格今天下午將親自出庭,給你來個措手不及,并乘你還沒有定過神來時叫埃利奧特供認他看見了格拉米斯從工作間跑出來。推理的結果就是,吉爾曼坐在餐桌旁,也看見格拉米斯跑出來,出去一看,明白出了什么事,也許是遇到了維拉·馬特爾,把她給掐死了,也許發現格拉米斯殺了人而想掩護她。然后他們會請大陪審團開庭,起訴格拉米斯,對她和卡特·吉爾曼一起審判,讓你無計可施。”
  梅森道:“格拉米斯堅持說她一直睡到听見穆里爾在閣樓上走動才被吵醒。”
  “去她的吧,”德雷克道,“這是她自己說的,但是當你的當事人說出真實情況以后,你就會發現凶多吉少了。”
  梅森推開椅子,說道:“去看大屠殺的場面吧,看看漢米爾頓·伯格怎樣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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