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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清晨3點鐘,梅森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惊醒。
  他睡意猶濃地抓過電話說了聲“喂”,對面傳來西德尼的聲音。
  “打開門鎖,我這就上去,最好不讓任何人看見我。”
  沒等梅森說話,電話就斷了。
  律師翻身下床,走到客廳,打開了門鎖。
  几分鐘后西德尼溜進了房間。
  “我給你帶來了坏消息。”西德尼說。
  “快說,什么事?”梅森問。
  “几小時前穆斯·迪拉德被警察抓住了,警察逮捕了他。”
  “你說‘抓住’是什么意思?”
  “他想溜但沒溜成,被警察抓住了。”
  “怎么回事?”
  “是這么回事,警察對住在旅館的所有房客進行檢查,看看他們當中有沒有人發現什么不正常的事。他們挨門換戶一個不漏地都查了。查到5號房間時,發現屋里空無一人,門沒鎖,鑰匙放在梳妝台上,床沒有人睡過,窗帘留了一條小縫,他坐的那把椅子正對著10號房間,地板上的煙缸堆滿抽剩下的煙蒂和煙灰。”
  “接著講。”梅森看他有點儿猶豫便催促道。
  “好。我們事先沒有料到警察會搜查其他房客,結果還真就搜了。屋里的情景一目了然,就像是迪拉德留下了一幅描繪他剛才正在干什么的圖畫。讓人一望而知他在那里觀望了挺長時間。”
  梅森點點頭。
  “警察查看了迪拉德的車牌號,發現是以保羅·德雷克的名字注冊的,于是立刻通知加洲高速公路巡邏隊,并把車牌號和迪拉德的外貌特征也告訴了他們。同時還以無線電通告的形式通知了市警察局。結果,一個警察在郊外的一個加油站碰見了迪拉德,當時他正在給車加油。”
  “怎么樣?”
  “他們查看了迪拉德的駕駛證、職業,發現他是私人偵探,就問他為什么這么慌慌張張急著出城,并且嚇唬他說,如果地下老實交待,就會吊銷他的駕駛本。”
  “迪拉德被嚇住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前在這方面吃過虧,就再也不敢惹麻煩了。”
  “那么說他把所有知道的事都統統說出去了?”
  “是的,所有的事。他甚至把警察領到我們曾經丟筆記本的地方。小本還在路邊,被他們沒收了。這下全暴露了,從小本上可以看出黛安娜是最后一個看見博雷活著、或可能還活著的人;還可以看出黛安娜如何從房間里沖出來,神色緊張、惊恐不安地上了車。”
  “最糟糕的是迪拉德一口咬定說黛安娜在房間里呆了足足15分鐘。警察也并不喜歡他這么說。”
  “我更不喜歡他這么說,”梅森說,“黛安娜發誓說她絕對沒呆那么久。”
  “可是如果她在找東西,可能會感到時間過得非常快。”西德尼說。
  “但也不會差那么多。”梅森說著微微皺起眉頭,“有沒有可能穆斯·迪拉德搞錯了?”
  “絕對不可能,尤其像這种事儿。穆斯有時的确有些反應遲鈍,他脾气急,容易捅漏子,但是作為偵探他卻是一流的。他知道該怎么做,認真做記錄,細心觀察事情,他提供的情報一般都還比較可靠。”
  梅森沉思著不吭聲。
  “真他媽亂套了。”西德尼說。
  “是有點儿棘手。”梅森同意地說,“但是越是這樣我們越要順其自然地面對現實,而不能靠主觀臆想。事實就是事實,爭也沒用。”
  “警察為什么還沒有逮捕黛安娜呢,西德尼?”
  “誰知道,也許他們還在等什么——”
  電話鈴響了。
  梅森拿起電話。
  德拉·斯特里特的聲音:“我們屋里來了一位女警官,拿著一張黛安娜的逮捕令。”
  “讓黛安娜跟她走吧。”梅森說,“告訴黛安娜我不在場什么話都不要說,告訴她什么也別說。”
  “我會告訴她的。”德拉說。
  “盡量拖時間,德拉,我穿好衣服就下去。”
  “好的。”德拉說。
  梅森開始穿衣服,他一邊急急忙忙穿衣服,一邊對西德尼說:“趁現在情況還可以,你也赶快离開這個城市。你不是證人,因此找不著你也不算是隱藏證据。但是目前來說,我還不想讓警方追尋我來里弗賽德以后的活動。”
  “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拜訪過溫洛克是嗎?”
  梅森扣著襯衣扣子說:“是的,但是我不在乎讓警方知道溫洛克曾經拜訪過博雷……你說迪拉德會告訴警察溫洛克、溫洛克夫人和儿子都拜訪過博雷嗎?”
  “不會。他沒記他們的車號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只知道其中兩輛車的大致樣子和這三個人的模樣。他知道的唯一車號是黛安娜的。當然如果警察把他帶到這三個人面前,他也許會認出他們來,但是光靠描繪三個人的模樣,不會讓人聯想到是溫洛克一家。事實上,溫洛克一家三口人應是這件案子中警方最后怀疑的人。”
  梅森系緊腰帶說:“有一點要記住,如果一旦你被提審,你就說你不知道博雷的拜訪者是誰。你只是推測的——我也是如此。”
  梅森快步下樓來到德拉·斯特里特的房間,一個女警官听見敲門聲前來開門。
  “早晨好,”梅森說,“我是佩里·梅森,黛安娜·愛爾德的律師。您是要把她帶走拘留嗎?”
  “是的。”
  “我想和她講几句話。”
  “她還沒穿好衣服。我現在要把她帶走拘留,你有什么話到警察局再講。”
  梅森提高了嗓門說:“我可以在門口和她講。黛安娜,听著,去了什么都不要說,不要告訴警察你的名字、你的過去、你的父母或——”
  門在梅森面前“匡當”一聲被關上了。
  梅森在走廊里等到差不多有10分鐘,那個女警官、德拉·斯特里特和黛安娜·愛爾德才從房間走出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黛安娜?”梅森問,“你能保持沉默、對什么都閉口不談嗎?”
  黛安娜點點頭。
  女警官轉向他說:“我不希望律師對我的犯人說話,如果你有話對你的當事人講,可以到監獄來,以正當的方式講。”
  “我這樣做又有什么錯?”梅森問。
  “這違反我的命令。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要以干涉逮捕罪名起訴你。”
  “這難道犯什么罪嗎?我不過是當著逮捕警官的面勸告當事人,如果她開始回答任何問題,那么她所說的一切都會被認為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如果她听從律師的勸告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并且要求立刻召開听證會,那么——”
  “你又對她講話。”女警官气惱地說。
  “我是在對您講話。”
  “不錯,你是對著我講話,但話卻是講給她听的。我現在要求你和德拉小姐馬上离開,這是命令。”
  梅森笑了:“警官大人,您可真不通情達理。”
  “我會的。”她憤憤地說。
  黛安娜故意落后了一步,以便從警官的肩上看見梅森。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保持緘默的手勢。
  梅森向女警官鞠了一躬說:“一定遵旨,女士。德拉,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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