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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點15分,梅森私人辦公室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德拉·斯特里特說道:“瑪麗·巴洛來電話說有件急事找你。”
  梅森點點頭,接過電話,說道:“你好,瑪麗。我是佩里·梅森。”
  “噢,梅森先生,真高興能找到你。重案組的兩位警察特里格中尉和赫洛克姆警長在這里。他們有搜查證,要搜查加文先生的辦公室尋找血跡,沾有血跡的衣服和其它与喬治·卡塞爾曼被害一案有關的證据。我怎么辦?”
  “擦干淨椅子,”梅森說道,“請他們不要客气。告訴他們愿意搜什么就搜什么。如果他們從辦公室取走什么東西,讓他們給你開個清單。代我向赫洛克姆警長致意,請他別把點燃的香煙放在辦公室的桌子上以免留下燒燙的痕跡。”
  “要是我和他說過后,他應該不會那樣做的。”
  “也許吧,”梅森對她說道,“他們走后打電話給我。”
  梅森挂上電話,對德拉·斯特里特說道:“噢,麻煩又來了。我去見保羅·德雷克,有事往那儿打電話。”
  梅森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門上的牌子寫著“德雷克偵探事務所”。他對接待員說道:“保羅在嗎?”
  她點點頭。
  “忙嗎?”
  “不忙,梅森先生。進去吧。要我告訴他一聲嗎?”
  “如果沒人和他在一起,就不必了。”
  “他一個人。”
  梅森推開一扇門,門里邊是一條過道。過道兩邊是几間窄小的辦公室,剛好夠單獨和證人談話之用或供一名偵探起草報告。
  德雷克的辦公室在過道的最里頭,面積稍稍大一些,可以放得下一張辦公桌和几把椅子。桌子上并排擺著4部電話机。
  梅森推門進來時,德雷克正在翻閱一份報告。
  “嗨,保羅。”
  “嗨,佩里。”
  “要活儿嗎?”
  “當然。”
  “喬治·卡塞爾曼。”
  “他昨晚給人謀殺了。”德雷克說道。
  “你對謀殺案消息還是這么靈通?”
  “你也一樣啊。”
  梅森咧開嘴笑了起來:“我特別感興趣的是死亡時間,警察的怀疑對象和他們發現的情況,還有就是你能搞到手的所有卡塞爾曼的底細。我建議你從拉斯維加斯下手,我想他有拉斯維加斯的背景。我不知道他在遇害的那套公寓里住了多久。我希望掌握全部情況。所有的一切。”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情況,”德雷克說道,“卡塞爾曼是個靠紙牌游戲騙人錢的家伙。”
  “是賭徒嗎?”梅森問道。
  “只是個小騙子,還算不上賭徒。”
  “好的,”梅森說,“你繼續調查下去,看看能發現些什么。我可以透露給你一個消息。”
  “什么?”
  “几個月以前,本地有一名男子被殺,那人名叫福克納——格倫·福克納,你還記得嗎?”
  “噢,記得,是被黑幫所殺,對吧?”
  “不對,”梅森說道,“我不這樣認為,盡管警察把此案列為黑幫凶殺事件,偵破工作也因此而毫無進展。因為卡塞爾曼和賭博行業有關系,格倫·福克納也是一樣,警察對斯蒂芬妮·福克納進行了調查,她是几個月前被謀殺的那個人的女儿。”
  “你是她的代理人嗎?”德雷克問道。
  “我替她照管股權,保羅。”
  “好的,我這就干起來。這活儿是大還是小?”
  “雖考慮其它,只要能搞到情況就行,開始時慢點來,結束時要抓緊。”
  德雷克伸手抓起電話:“好吧,佩里,我這就派几個人開始調查。我在警察總部的新聞辦公室有人,一有消息他會立刻通知我。”
  “讓他豎起耳朵,”梅森說道,“你得到情況后馬上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
  “好的,”德雷克說道,“我這就開始工作。”
  梅森沿著走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突然听到身后有腳步聲。他轉過身,看見斯蒂芬妮·福克納正急急忙忙向他走來。
  “哎呀,”梅森說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噢,梅森先生,能找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我能和你談一會儿嗎?”
  “請跟我來吧。”梅森邊說邊用鑰匙開自己私人辦公室的門。
  他推開門,說道:“我們有客人,德拉。”然后把斯蒂芬妮。福克納領進辦公室。
  “出什么事了?”他問道。
  “你們走后不到5分鐘,警察就到我的公寓來了。那支槍還放在桌子上,我當時把它給忘了。他們進來的時候,我只好急忙往槍上扔了塊頭巾想把它蓋起來。我想可能我有些笨手笨腳。”
  “怎么了?”梅森問道。
  “他們抓起那把手槍,聞了聞又把槍拆開,還想知道我是從哪儿弄到的。”
  “你怎么對他們說的?”
  “我告訴他們槍是霍默·加文給我防身用的,加文先生認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你沒有告訴他們是老加文還是小加文嗎?”梅森問道。
  “我應該告訴他們嗎?”
  “我不知道。”梅森說道。
  “喔,從目前事態的發展來看,我……噢,我剛開始時告訴他們的事情太多了,后來我就什么也不說了。他們問我最后一次見到加文先生是什么時候。”
  “你怎么告訴他們的?”
  “我告訴他們當天早晨我見過加文先生。我的話似乎讓他們激動不已,他們打了几個電話,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沒有再盤問你?”
  “沒有。”
  “好吧,”梅森說道,“他們會再來盤問你的,他們來的時候,我要你做件事情。”
  “什么?”
  “告訴他們除非我在場否則你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可是梅森先生,那不就等于……噢,那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實際上不就是承認自己有罪嗎?”
  “他們也許會這樣認為,”梅森說道,“但我們是在玩沒有賭注限額的游戲,關心的只是大的輸贏。不要回答任何問題,甚至都不要理睬他們。不要告訴他們天气如何,或者你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我能,如果你要我這樣做。”
  “我要你這樣做。加文要求我保護你的利益。”
  “梅森先生,我——有一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霍默·加文昨晚去后又回來過……”
  “你是說老加文還是小加文?”
  “父親。”
  “好吧,”梅森說道,“他走后又回來過。怎么了?”
  “他說他睡不著,想和我談談,我們聊了很久,都挺開心。”
  “他什么時候走的?”
  “喔,大約午夜12點左右走的。”
  “好吧,”梅森說道,“不要回答任何問題,別太主動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梅森朝德拉·斯特里特點點頭,說道:“你喜歡斯蒂芬妮身上這套衣服嗎,德拉?”
  “非常喜歡。”德拉·斯特里特說道。
  “我不喜歡,”梅森說道,“我認為這套衣服不适合照照片。我認為她穿這套衣物照不出好照片來……去商店挑選一件黑白線條相間适合照像穿的衣服,要花多長時間?那种前面有V字型開口和能突出体型的白色線條的衣服。”
  “不會花多長時間,”德拉·斯特里特說道,但看到梅森臉上的表情馬上改口道,“要想挑選一套完完全全符合你的想法的衣服,還是要花不少時間的。”
  “你去商店買衣服。”梅森對斯蒂芬妮·福克納說道。
  “什么時候?”
  “現在,有錢嗎?”
  “有。”
  “那就去買衣服吧。記住買衣服時你要使自己很顯眼。試一大堆衣服,顯得非常挑剔。這樣的話,售貨員肯定會記住你。”
  “然后呢?”
  “然后,”梅森說道,“通過電話和我保持聯系。如果你想找到我而辦公室又關門了,給德雷克偵探事務所打電話,告訴他們你是誰,并留下口信。我想知道你在哪儿我可以一直和你保持聯系。”
  “德雷克偵探事務所?”
  “一點沒錯,在走廊對面的那一家。給她一張保羅·德雷克的名片,德拉。”
  “我不要回答警察的問題嗎?”
  “不要回答警察的問題,也不要回答新聞記者的問題。除非我在場,否則不要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不要一句話也不說,但如果我不在場別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你能做到這一點嗎?”
  “能。”
  “另外的那支槍在哪儿?”
  “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肯定嗎?”
  “完全肯定。”
  “好的,”梅森對她說道,“去買衣服吧。你可能要一直忙到商店全部關門。”
  斯蒂芬妮·福克納走了出去。德拉·斯特里特疑惑不解地望著佩里·梅森。“隱瞞證据不是犯罪嗎?”她問道。
  “噢,當然是,”梅森回答,“但建議委托人不回答問題可不是犯罪。一位律師不能最好地保護委托人的利益倒是違反職業道德的行為。”
  德拉·斯特里特端詳了一會儿梅森臉上的表情,接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德拉·斯特里特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大作。
  梅森拿起話筒,說道:“格蒂,什么事?德拉出去了,噢,瑪麗·巴洛?把電話接過來。”
  電話里響起了瑪麗·巴洛的聲音:“喂。”
  “事情進展得如何?”梅森問道。
  “一切順利。”
  “警察搜查完了?”
  “是的。”
  “他們拿走了什么東西嗎?”
  “什么也沒拿。他們在這儿搜查了半天,顯得非常失望,就走了。”
  “那或許是個陷阱,”梅森提醒道,“辦公室怎么樣了?”
  “簡直就是一團糟,我這輩子也沒見過!”
  “一團糟,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一團糟。我認為那姑娘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處理辦公室事務,也不知道文件如何存檔。我發現了好几份完全一樣的存檔文件。我還發現有些來往信函存檔存錯了地方。我不知道她是采用什么方法處理應付票据的。”
  “比如說……”梅森問道。
  “就拿西佛斯大街的那幢公寓大樓來說吧。那幢樓是加文先生在我离開辦公室前几天買下的。電器修理費用的票据加起來有3000多美元,也太過份了。”
  “也許每個公寓都裝了電視。”梅森說道。
  “喔,我正在核查這事,不過按照我辦事的方式來看,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愛麗斯漫游奇境。”
  “好的,”梅森對她說道,“盡可能把帳目清理出來。和我保持聯系。如果加文打電話來,告訴他我想見他。”
  “如果他是從公用電話打來的,我應該告訴他警察搜查辦公室的事情嗎?”
  “當然,”梅森說道,“把你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他。”
  “我剛才在想他可能會用同線電話,或者公用電話可能也不安全。”
  “任何電話都不安全,”梅森對她說道,“你只有碰運气了。”
  “好吧,”她說道,“我這就開始收拾這里的亂攤子。”
  梅森剛挂上電話,就听見保羅·德雷克敲門的暗號。他飛快地打開門,說道:“進來吧,保羅。”
  德雷克說道:“謝謝,佩里。”走到委托人的椅子前坐下,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筆記本,然后猛地轉動身体橫坐在椅子里,腰靠在一端的皮扶手上,兩條長腳搭在另一端的扶手上。
  “真是糟透了,佩里!”他說道。
  “什么?”
  德雷克說道:“我恐怕你要上報紙了,佩里。”
  “怎么回事?”梅森豎起眉毛問道。
  “你知道那個在報上主持‘烏鴉的叫聲’欄目的專欄作家杰克·克勞嗎?”
  梅森點點頭。
  “唔,”德雷克說道,“小加文舊車市場里的人給報社提供了一條消息,說你擺弄一支手槍走了火,在小加文的辦公桌上划了一條深溝。”
  梅森顯得很窘迫:“我的天,保羅!你不是要告訴我這件事情會登報吧?”
  “像這种新聞不登報才怪呢!”德雷克說道,“見鬼!對新聞媒体而言,你開槍的地點再惹人注目不過了,如果你是想要……”
  德雷克突然停住話頭儿。
  “怎么了?”梅森問道。
  德雷克若有所思地盯著梅森:“我剛才說的話,讓我想到了別的事情。”
  “你剛才說了什么?”
  “如果你是想引起新聞媒体的注意,那可是個再好不過的場所了。你的目的實現了……我剛听到這個消息時都無法相信。我現在開始相信了。”
  “我當時太粗心了,”梅森說道。
  “喔,”德雷克說道,“告訴你,克勞得知了這個消息,他正在赶寫一篇諷刺文章,是有關一位對槍支情況了如指掌的律師,他能問得站在證人席上的專家啞口無言,然而一摸到真槍,就因為不知道槍里有子彈而走了火。”
  “那會讓人非常非常尷尬的。”梅森不得不承認。
  “我剛听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這樣想的。”德雷克若有所思地評論道。
  “你現在不這樣想了嗎?”梅森問道。
  德雷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朝窗口方向望去,神情有些恍惚,突然他屈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自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我不知道。”
  “那你為什么還這樣做呢?”
  “可以讓專欄作家們有東西可寫呀。克勞既然已經動筆寫了,他就會一直跟蹤報道下去。”
  “哎呀,”德雷克說,“我的臉有些發燒,佩里,我想剛剛獲知內情而且——佩里,你确定自己沒有違反法律嗎?”
  梅森咧開嘴笑了起來:“我想也許已經違反了,保羅,但是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他們唯一能抓到的把柄就是在市區內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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