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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飛机准時到達,我和白莎在机門等候。
  海莫萊是第二個走出來的。他一面走,一面和一位很瀟洒的男人談話。那男人蓄著整齊灰白的短髭。看來是個銀行家,但太像了一點。
  海莫萊神采飛揚,好像旅途十分愉快。看到我們,他主動走向我們,人沒有到,手已經遠遠伸了出來,嘴角挂著他獨特的笑容。
  他跟白莎寒暄是短暫的,但大部分的注意力是對我。
  “賴,我實在高興見到你!我真希望你能來机場接我,你真好。賴,我要你見見……哦,對不起,我把禮貌都忘了。柯太太,容我介紹新奧爾良警方的卞警官。而這位是賴唐諾,卞警官。”
  我們彼此握手。
  海莫萊顯然很欣賞自己能控制大局。他說:“卞警官是一位彈道專家。他是新奧爾良最出色的犯罪鑒別人員。他把槍帶來了,賴。我告訴他,發現這把槍的時候,你和我在一起,我們辯論過該不該立即交給警方,或是等你在洛杉磯調查郜豪得凶殺案之后再說。”
  海先生有意地向我看一眼,好像給我一個概念,他的開場白是一個必須遵循的方向,要我不要反對。
  我向卞警官點點頭說:“我和這里總局的郎警官已經聯絡過。”
  “你沒有告訴他槍的事吧?”海莫萊問。
  我裝出很吃惊的樣子:“槍,為什么?沒有呀!我了解你要我來這里只是調查凶殺案。要是凶案是0.38口徑子彈,要是凶槍從未找到,我就通知你,由你來報警。”
  “你是對的,”海莫萊說,“這正是我了解的方式,但是,”他繼續著說,“當我第一次從寫字桌里發現這把槍的時候,你和我在一起,對嗎?這也是卞警官最要弄清楚的一點。他要的是确證。”
  我轉向卞警官說:“海先生正在檢查書桌。有一些紙張看得出是從抽屜,落進桌子后隔板去的。我們想辦法把它們弄出來的時候,發現了一支槍。”
  “你再見到那一支槍,當然一定可以認識囉。”警方問我。
  我說:“那是支0.38口徑、藍鋼,我不知道厂牌,我……”
  卞警官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能認識那支槍。”
  我無知地看著他:“什么呀,我能告訴你它的一般外觀。他像支什么樣的槍。”
  “但是,你不能指定我帶來的槍,就是你們找到的槍?”
  “當然就是那把槍。”海莫萊說。
  我猶豫了一下,又過了一下我說:“當然我們兩個沒有一個想到記下出厂號碼。我們只是看到那支槍,我們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只要海先生認為是那支槍,我沒意見。”
  “當然是同一把槍,”海先生說,“我保證你是的。”
  卞警官說:“你保證沒有用,我們要使陪審團相信。”
  “噢,那也沒問題。”海莫萊有信心地說。
  我對卞警官說:“假如槍你帶來了,也許我能指認。我在上面刻一個簽名,也許有用。”
  卞說:“這想法好极了。當你站上證人席的時候,你不必多言簽名是什么時候刻上去的,懂嗎?”
  “我不太懂。”
  “地方檢察官會簡單地問你:‘賴先生,我現在給你看這支刻有簽名的槍。我問你是什么人刻的簽名。’于是你說:‘是我刻的。’他又問:‘為什么?’你說:‘這樣下次見到時可以辨別是同一支槍。’檢察官就可能問:‘這是不是在新奧爾良公寓里,你和海莫萊先生一起找到的槍?’”
  我說:“我明白了。”
  “那太好了。”海莫萊說:“我們兩個都應該把簽字刻上去。”
  卞警官把我們帶到等候室的一角。他說:“我們現在就辦,因為我立即要去這里的警局,發射几個試驗彈頭,拿來和殺死郜豪得的彈頭比對。”
  我們看著他坐下來,把手提箱放腿上,自手提箱中拿出一只木盒子。他把木盒子蓋子拉開。躺在盒子里,用線固定著的是那支偵探社一個月之前交我使用的0.38藍鋼左輪。
  海莫萊伸手拍拍它,“就是這一支。”他加強語气地說:“這就是我和賴先生找到的。我肯十賭一,這支槍也殺死了那姓郜的。”
  “把你簽名刻上去。”卞警官說著遞了一把尖刀給他。
  海莫萊把簽名用尖刀刻在槍把橡皮邊上的金屬上。
  卞警官把槍交給我。
  我把槍仔細地看著:“我想這是同一支槍。當然我沒有記下號碼。但看起來……”
  海莫萊說:“有什么好說的,賴。當然是那支槍。你也知道是那支槍。”
  “我想……是……至少看起來……”
  卞警官說:“就在這里,把你簽名刻上。”他把刀遞我。
  白莎看看槍,看看我。她的臉像石膏。莫萊笑嘻嘻。
  卞警官說:“好,現在你自己指認了這支槍。不可以再改變主意了。再說反复對你自己非常不利。注意也不要在嚴格詢問下,被奸滑的律師搞迷糊了。”
  机場廣播系統通告:“新奧爾良警局的卞警官請注意,有您電報,請与票房聯絡,謝謝。”
  卞警官說:“對不起。”把手提箱關上。自己走去窗口。
  海莫萊說:“你記性真好,沒忘記那支槍。賴,我們第一次見到時,應該記下號碼的。”
  白莎說:“唐諾,我奇怪你怎么連這點也想不到?”
  海莫萊說:“他是只聰明的貓頭鷹沒有錯。柯太太。但是即使是貓頭鷹,也有時眨一下眼。這是他漏掉的小……”
  白莎打斷他的話,恨恨地看著我:“我們的貓頭鷹從不眨眼,他全神貫注。”
  卞警官向我們走來,手里拿著份電報,嘴鬧得緊緊的,他問:“賴,星期六晚上,你有沒有在華斯堡上一架飛机?”
  “怎么啦?”我問。
  “有沒有?”
  “有。”
  “好,賴唐諾,我要你立即和我一起去總局……現在。”
  我說:“對不起,我還有別的事要做。都是要緊的。”
  “我管你要緊不要緊,你要跟我走。”
  “你有這個權嗎?”
  卞警官把手放進褲子口袋。我以為他要拿出槍來,但是不是……他拿了個硬幣出來。
  “看到了嗎?”他說:“這就是我的權。”
  “5分?”我問:“只值5分錢?”
  “不是,我用這5分打個電話給本市警局,我就有他們做后盾,要什么權都有。”
  我看海莫萊,發現他也正在看我。我看白莎,她閃爍的小眼集中全部注意力在凝視我。我看卞警官,灰色眼珠固定、冷靜、有決心。
  “你現在是不是跟我走?”卞警官問。
  我說:“你盡管用你的錢打電話。”我向出口走去。
  柯白莎和海莫萊麻木地站著,不知所措,好像我突然拿掉面具,他們見到的是陌生人。
  卞警官把這种事看為必然結果,可能一開始就知道結果會如此的。他不慌不忙鎮靜地步向電話亭。
  公司車就在外面,我跳進去爭取時間。為了安全必須繞道。我向上經波班克到范紐愛,下范吐拉大道經西波維大到威爾夏大道,從這條路直進洛杉磯。我知道卞警官會電請警局把另外那條路封閉,他們以為可以瓮中捉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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