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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妖術


  又過了半小時左右。一直在走廊上擔任警戒的寄宿生青山,突然听見軟禁小姐的房間有篤篤篤的敲門聲。
  他以為是乳母阿丰在叫自己,就走近門口,問了問什么事。沒想到從房間傳出的卻是小姐不二子的說話聲音。
  “你是青山吧?快把門給我打開!出了大事啦!阿婆她……她……”
  小姐惊惶万分的聲音,只能讓人感到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青山也來不及多想,慌忙不迭地掏出鑰匙插入鎖孔。
  可令人納悶的是,門好象被人從里邊按住了鎖柄,好容易推開了一兩寸一條縫,啪地一下又關上了。
  与此同時,青山刷地一下變了臉色。他拉開搏斗的架式,一點一點往后退。因為他看見了一樣可怕的東西。
  從剛才打開的一、二寸寬的門縫里,青山看見了一個渾身金光閃閃的怪物。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門里邊頂著鎖柄的竟然是不知何時潛入的黃金假面人!
  不愧是受命警戒的衛士,青山雖然面色鐵青、牙咬得咯咯發響,可并沒有撇下自己的崗位而逃走。
  “誰?是誰在那儿!”他虎聲虎气地吼了一聲。
  青山退到离門兩米遠的地方,盯著那扇門。他雙手緊緊攥拳,准備用他那致人于死地的凶猛的拿手絕招應付不測。
  怪物一聲不吱。
  女主人不二子小姐讓假面怪賊潛入進來,還准備与他一同逃走。可是房屋里應該還有一個人,乳母阿丰不是在里面看守嗎?怎么搞的?奇怪。阿丰怎么不見吱聲?難道她被那金色妖魔?……滿身俠气的青山心里愈想愈不對勁。
  不一會儿,門一點點地打開了。
  門縫里,一縷縷金線閃閃發光的,的确是黃金假面人身穿的斗篷。
  隨著門縫越來越大,金線也變得越來越粗。轉眼成了金色的柱子。青山心里想,上面該是那路人皆知的黃金面具吧。那細細的眯縫眼、月儿彎彎似的嚇人的嘴角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青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想要逃跑的本能欲望,罵了聲:“畜牲!”猛地扑了上去。
  然而,黃金假面人并沒有被這個斗膽的愣頭青的襲擊給威懾住。只見他一聲不吭,慢慢地從門縫中亮出槍口黑洞洞的手槍。
  “啊——”青山大叫著急忙閃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怪物一下拉開門,身子一躍竄到走廊上,動作就象閃電。只見他避過青山,飛也似地朝大門跑去。
  青山一邊在怪物身后拚命追赶,一邊大聲喊叫。
  大鳥先生和几名寄宿生聞聲赶來,可一見飛奔的怪物手中的手槍,沒人敢上前擋住他的去路。怪物如同穿過一片無人地帶,飛快地消失在大門外。
  青山豈肯就善罷干休,他一人單槍匹馬追了出去。待他追到大門口,巳只到外面汽車發動的突突聲響。原來,怪物事先早有安排。車,就停在大門外等他。
  等青山叫來汽車司机備好追賊用的汽車,怪物的車早巳去遠了。
  身為不二子父親的大鳥先生,此刻也顧不上追赶竊賊了。他更擔心愛女不二子的生命安全。黃金假面人企圖拐走不二子沒有得逞,只身逃走了。現在,不二子應該安全無恙。
  他急急忙忙跑回剛才竊賊逃离的房屋。
  進門一瞧,他怔住了。擔任室內看守的乳母阿丰正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打瞌睡。
  “喂,阿婆,阿婆,快醒了!你怎么啦?”
  大鳥先生搖著阿丰的肩頭。阿丰好容易才睜開眼睛,莫名其妙地瞧著四周。
  “不二子呢?小姐她沒出事吧?”
  “嗯?是問小姐嗎?”阿丰睡眼惺松地回答道,“小姐正在隔壁臥室睡覺哩。喏,你瞧,在那儿睡得正香呢!”
  朝阿丰手指的地方看去,的确可以看見敞開著的臥室門對面的床上不二子小姐睡覺的姿態。啊,果然女儿安然無恙!大鳥先生心中一大塊石頭落地。
  “怎么?我在打瞌睡?”
  阿丰這才醒悟到事情不妙,發瘋似地喊道。
  “可不?這可不象是你干的好事呀!黃金假面人都鑽到這間屋子里來了,你還不知道吧?”
  “什么?您說什么?那個妖怪鑽進這儿來了?這是真的嗎?”
  乳母阿丰簡直不敢相信。不僅僅是阿丰,在場的哪一個人會相信這种不可思議的事情呢?每窗戶都從里面面關閉得嚴嚴實實,還加上了堅固的鐵條。既然窗戶依然完好無損,那么唯一可以進出的只有那扇門了。可門上加有鐵鎖,外面另有青山把守。他也沒象阿丰那樣被人灌安眠藥。如此固若金湯的房間,那頭怪物是怎么鑽進來的呢?只有認為他有隱身術,就象童話中的妖怪一樣。說實在的,這頭怪物的妖術也真可怕。
  大鳥先生和乳母阿丰象是被狐狸精給鎮住中了邪似地,傻呆呆地站在那儿。正巧這時,外出辦事的總管尾形老人回來了。
  “唉!來晚了一步!總算幸運,得到了小五郎先生的欣然許諾。這不,他和老朽一同赶來了。差一點碰上了那家伙,遲了一步,太遺憾了。不過,看樣子小姐她沒出事……”
  “哦,看樣子不二子小姐累坏了,睡得那么沉。”
  說著,尾形總管把等在走廊上的小五郎迎進室內,介紹給主人。寒喧過后,大鳥先生對小五郎詳細敘述了一遍晚上發生的怪事。正巧,剛才追赶金色怪物出門的青山回來了。小五郎對他提了二、三個疑問后,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么說,是黃金假面人假扮不二子小姐的聲音,騙青山君打開門的羅?”
  “沒有別的可能!”青山答道。
  “黃金假面人這家伙,”小五郎用挖苦的語气說道:“這家伙會干這种傻事?大家想想,他在目的尚未達到之前,會那么輕易顯露原形,會那么輕易逃走嗎?這其中一定有詐!難道他煞費苦心鑽了進來,僅僅是為了逃嗎?”
  “如果說奇怪,還有件更奇更怪的事。這房間連可以出入的地方也沒有,他又是怎么得以進來的呢?”大鳥先生從小五郎的臉部表情揣摩著他的心思。“只有一种解釋。那就是這個家伙根本就沒進到房間里來!”小五郎突然冒了一句。
  “根本沒進來,可又怎么逃出去呢?”青山大惊,卻說出了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根本沒進來的人不可能從房間逃出去!”小五郎象在打謎語。“這房間里,除了小姐之外,沒有其他人啦?”
  “乳母阿丰在房間里負責看守。”大鳥先生回答。
  “她難道什么也沒看見?”
  “她一進疏忽,打起瞌睡來,一點不知道。”
  “什么,打瞌睡?”
  隨著小五郎一聲惊奇的叫喊,大家不約而同朝隔壁不二子小姐睡覺的地方望去。他們擔心小五郎的大喊大叫會吵醒不二子。
  “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天才剛剛黑就打瞌睡,不覺得奇怪嗎?啊,喝紅茶的茶杯在這儿哩。阿丰老太,您喝的是這杯?”
  見阿丰回答說是,小五郎拿起茶杯,瞅了瞅杯里,突然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砰!
  周圍的人又一齊回頭瞧了瞧臥室。
  小五郎剛才大喊大叫,現在又把茶杯弄得砰砰響,難道,這是他在故意弄出響聲?
  “您女儿是吃了安眠藥吧?從剛才到現在睡在那儿一動也不見動彈。”
  大鳥先生听這話吃了一惊,不解地盯著小五郎的面孔。
  一個可怕的念頭驀地閃過他的腦海:難道不二子她被人殺死了?
  “如果我的推理沒錯,那么整個謎團現在正藏在臥室的床上!”
  小五郎話一說完,顧不得四周目瞪口呆的人,三步兩步走進小姐的臥房,繞到床邊,往被子里仔細瞅了瞅。
  “哈哈哈哈……太高明了,手段太高明啦!咱們全部都上了小姐的當了!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竊賊鑽進來,也沒有什么竊賊逃出去!”
  小五郎瘋了?怎么大搖大擺闖入小姐的臥房,還站在枕邊哈哈大笑?瞧他說了些什么,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二子她,她怎么啦?”大鳥先生大惊失色地問,隨后匆匆走進臥室。
  “沒怎么。喏,您瞧,這不是吆?”說著小五郎猛地掀開被子,似乎要把不二子的頭從被子里拖出來。
  “喂,你干什么哪!”大鳥先生大喊一聲,与此同時,不二子的頭從床上滾落到地下。
  “啊——!”
  人們惊叫出聲,隨之爭先恐后跑進臥室。
  青山上前拾起不二子的頭顱。
  “見鬼!是這么個玩藝儿!”
  青山手上拿著的,并非是人們想象中的血淋淋的人頭,而是一只套有女人黑色發罩的枕頭。不用說,這是一個假的人頭。人們站在外面客廳。在臥室昏暗的燈光一,剛才誰也沒有注意到睡在床上的竟會是一具假人。假人的胴体是一床卷裹起來的棉被。
  “那么說,不二子她……”大鳥先生張口結舌。
  “不錯。從這里逃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黃金假面人,而是大膽利用該人的面具和服裝進行過巧妙偽裝的不二子小姐!”小五郎臉上樂呵呵地解釋道。
  “當然,這并非您家小姐自己想出來的點子。一切都是躲在暗處的黃金假面人設下的圈套。一定是他事先把服裝和安眠藥以及手槍交給了不二了小姐,讓她离家出走的。阿丰之所以打瞌睡,是因為服用了安眠藥。您女儿見机在床上擺下迷魂陣,穿上金色披風,戴上面具和軟呢氈帽,拿著手槍從里面敲門的。當時青山君听見的,其實正是您女儿自己的聲音。”
  啊,這一招真是太絕了。黃金假面怪人就是這樣每每出人意料。
  人們惊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真沒想到,我的女儿會干出這等蠢事!”大鳥先生喟然歎息。“不二子真是鬼迷心竅了。不過,既便她再墮落,說到底畢竟是我的獨生女儿。如果撒手不管,太對不起她在黃泉底下的母親。說什么也罷,必須找到她的行蹤。小五郎君,這下全得靠你啦!”
  “好吧。這事您不求我辦,黃金假面人也照樣是我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我一定奪回您的女儿交給您。不,不光是要奪回您的女儿,我想,扯下黃金假面人那副假面具的机會,也為期不遠了。”
  小五郎的滿臉微笑中,剎那間掠過一片陰影,他的眼睛深處,放射出异樣光芒,顯示出對不共戴天之敵黃金假面人的刻骨仇恨和不懈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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