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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坐到后排。外面的那個男人也跟著坐進來,并關上車門。瑪西婭不安地看著他們。這兩個男人把她緊緊地夾在中間,使她無法動彈。現在想換個座位,已經太晚了。
  利沃曼坐在前面,發動了車子。
  瑪西婭從后視鏡中看到他的面孔和那三個人一樣蒼白、緊張,嘴角帶著莫名其妙的笑容。
  盡管那里豎著一塊禁止停車的牌子,我們仍把車停在飯店入口處的前面。按理我應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庫去,但我并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為了省時間才違章停車的。我一直在想著卡爾洛·吉納弗里奧的最后那句話。我不同意喬丹的觀點,即認為那不是一种威脅。菲爾也是這么認為的。
  飯店的大堂即使在夜間也是燈火通明。兩個身穿制報的人從里面走出來,以為又來了客人,准備幫著拿行李和停車。走到車前他們才發現是警察。
  我們走下車。菲爾打開證件,藍黃色的星形標志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暗淡無光。
  “我們是聯邦調查局的。”我的朋友菲爾說,“我們要立即見瑪麗·克奈爾小姐。”
  瑪西婭是以這個名字登記住店的。我打量著這座由玻璃和水泥組成的建筑的外表。這時,一陣發動机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我們左邊不遠處有車燈在閃耀。我看到一輛長長的汽車,黑色的車身反著光。我沒有理由對這輛車產生什么興趣,只是不在意地看了一眼。突然,我像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抓住菲爾的胳膊。
  “是利沃曼!”我脫口而出。
  我立即認出了是制片商的面孔。我只是見過他的照片。菲爾審訊過他,他那張生動瘦削的臉令人難以忘卻。
  卡爾·利沃曼坐在方向盤后,身邊坐著一個男人,在他們的后面……
  是瑪西婭!
  瑪西婭·喬丹被兩個頭戴寬沿氈帽的男人夾坐在中間。我本能地警覺起來,三步并做兩步沖過去,敲打著車窗。
  利沃曼一直看著前邊。听到聲音,他轉過頭來。
  看到我們,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并不認識我,我也沒親自和瑪西婭本人見過面。利沃曼恢复了鎮定,搖下車窗。
  “有事嗎?”他鎮靜地問。
  “聯邦調查局的。”我向他出示了證件。“我的名字是杰瑞·科頓,這是我的同事菲爾·德克爾。”
  菲爾站在我的身后。我清楚地看到利沃曼的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想問什么?我現在沒時間!”
  “我們要和喬丹夫人說話,事情非常緊急。”我朝瑪西婭望去。“喬丹夫人,你能……”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我正看著瑪西婭,只是從眼睛的余光中看到利沃曼的突然動作。他的面孔扭曲著,我轉頭望著他,正好看到一支大口徑手槍的槍口對著我。
  “退回去!”他的聲音從牙縫里傳出來:“退回去!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就加大油門,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拿著槍。發動机一陣轟鳴,我還沒明白怎么回事,車子已經躥了出去。
  瑪西婭在后排座上發出一聲尖叫,我看到一個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利沃曼放下槍,雙手握住方向盤。汽車向右轉去。我只在一秒鐘的時間里就作出了決定。
  我一躍而起,抓住汽車后面的保險杠。
  我几乎又被甩下來,立刻閃電般地一躥,將上身緊緊地貼在汽車的尾部,雙腳踩在后保險杠上,騰出右手,挪到胸前,摸索著槍套。
  汽車飛快地開著。我看到瑪西婭的后腦。坐在她身邊的人緊緊地壓住她。她拼命地反抗著。只見一只拳頭伸出來,猛擊了她一下,瑪西婭不動了。我抽出了手槍,就在此時,利沃曼從后視鏡里看到了我的舉動。
  他的肩膀抖了一下,我听不見他叫喊著什么,只能從后視鏡里看到他的嘴在蠕動著。他猛踩油門,忽而急剎車,忽而扭轉著方向盤,車子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來回扭轉著。他想把我甩下來。
  我咒罵著,緊緊地貼在車上,使他不能得逞。這時,后排的一個家伙把瑪西婭拽起來,將她的頭和肩膀往上舉,用她的身体做盾牌。接著他舉槍射擊,玻璃被擊得粉碎,子彈緊貼著我的后背飛了過去。
  我看到瑪西婭的頭發像瀑布一樣擋住了她的臉,她已被嚇得昏過去了。我無法開槍,怕傷到她。我的對手剛才開了第一槍,掃清了障礙,現在他又開始行動了。
  他藏在瑪西婭的后面,露出的槍口像一只凶惡的眼睛緊緊地瞪著我。他可以百分之百的擊中我。
  我松開手,只覺得肚子里的五髒六肺都顛倒了,一口苦水直涌到嗓子眼。但我別無選擇,就好像自殺一樣,像一片羽毛落到柏油路上,跪倒在地上。
  三顆子彈從我的頭上飛過去,就好像我是射擊的靶子一樣。我瞄准了汽車的輪胎。但由于車子跑得太快,輪胎冒著煙,尖叫著揚起陣陣塵土。利沃曼又加快了車速,我打了兩槍都沒有擊中。車子以最快的速度呼嘯著消失了。我非常惊奇,這位瘦瘦的電影制片商竟能如此机敏地應付這一切。
  身后響起我那美洲豹汽車的聲音,我轉過頭,只見這輛車飛快地開過來。透過前窗我看到菲爾那堅毅的面孔,他緊隨著利沃曼的車追去。
  想到我現在無能為力,气得我咬牙切齒。
  我必須盡快報警,要求增援。這是一起綁架案,他們劫持了人質,這一點毫無疑問。
  我跑回飯店,在前台給局里打了電話,布置下一步的計划。在我的同事到來之前,沒想到我的車已經回來了。
  菲爾從車里走出來,他搖搖頭,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跑掉了。”菲爾气喘吁吁地告訴我,“杰瑞,我無法追上他,否則我會壓死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德克薩斯州來的游客。”
  我們認定,卡爾洛·吉納弗里奧指使人綁架了他的女儿。
  然而我們并不知道,此刻他對這起綁架的情況一無所知。他先是陪著受傷的保鏢去醫院治療,然后又在眾人的陪同下回到了他的別墅。
  在家里,他像一只困獸一樣,在屋里來回地走,滿臉怒气,嚇得屋里的人都悄然無聲,并盡量不引起他的注意。
  吉納弗里奧在等著貝拉爾德·森的電話。只有這位律師在此刻能提供他所需要的情報,他將由此來判斷局勢并作出新的計划。現在,一切都取決于喬丹是否會供出他們。也不知喬丹是否用竊听器錄下了他們談話的內容,他一直都在想著這些問題,最折磨他的是,這些問題還沒有答案。
  他以前曾經确信自己非常了解他的女婿,現在他可不敢這樣保證了。約翰·喬丹一直頑固地堅持做与他所期待的相反的事,和他對著干。他自己的女儿?瑪西婭也一直支持她的丈夫。魔幫頭子吉納弗里奧曾打算像支配棋盤上的兩個棋子一樣地任意左右他們兩個,然而他徹底失敗了。他深深地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不安全感,就好像突然一腳踩空了一樣。
  當他越來越不安地等待著電話鈴聲時,他發現,這种感覺以前也有過一次。那一次是那個受賄的檢察官突然透露想去警察局自首,以便澄清自己。同樣,對這個人他也看錯了眼。為了避免出現危机,他只好讓人在家里的聚會上干掉了他。
  但此事辦得有漏洞,其后果十分嚴重不說,還留下一些討厭的痕跡。這一切影響了他的威望。多年來卡爾洛·吉納弗里奧第一次認真地考慮,他手下那些不頂事的家伙們到底怎么了。
  不可能的,他們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他,吉納弗里奧一直穩坐在他的寶座上,現在還有100個可能扭轉局勢的辦法。
  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卡爾洛·吉納弗里奧卻像被人用鞭子猛抽了一下,全身一哆嗦。他急迫地拿起電話听筒。
  “是誰?”
  “我是利沃曼。唐·卡爾洛嗎?”
  “是的。”魔幫頭子松了口气,一臉的不耐煩。“卡爾,你有什么事?我正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
  “我的事更重要!”卡爾·利沃曼的聲音中有一种不尋常的口气。“這件事關系到我的生命,唐·卡爾洛,你對此可能無所謂。”
  吉納弗里奧心想,當然會和你的生命有關,你還不知道……于是他大聲說:“到底什么事?利沃曼,快講清楚。”
  “你那天在電話里告訴我,我的警告太遲了。”利沃曼的聲音嘶啞,但有一种頑強的、令吉納弗里奧不理解的語气。“這是不是說,喬丹已經把你們的談話給錄下來了地就是說,現在有一大堆的麻煩……”
  “我們會處理好的。”吉納弗里奧冷靜地說。
  “是嗎?你們能做到嗎?”利沃曼刺耳地笑起來。“這對你們來講太好了,可惜我不相信。唐·卡爾洛,你當然能從這件事中抽身而出,但我卻因此得到涉嫌謀殺他人罪。紐約這個城市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利沃曼,你是不是發昏了!我建議你……”
  “唐·卡爾洛,我需要100万美元。”利沃曼平靜地說,“100万,我必須到國外去。你會給我這筆錢的,唐·卡爾洛。對嗎?”
  一陣沉默。
  吉納弗里奧需要几秒鐘來明白對方難以置信的無理要求。他几乎要大笑起來,放聲地大笑起來,但對方的聲音里含有一种強硬的威脅的意味。
  “你瘋了嗎?”魔幫頭子在沉默之后質問著。
  一陣刺耳的笑聲。“哦,不。唐·卡爾洛,我沒有瘋,我從沒有像現在這么清醒過。你會給我這100万的,你會的,因為瑪西婭在我手里。”
  吉納弗里奧吸了口气,睜大了眼睛,臉色變得蒼白。
  “你……你說什么?”
  “瑪西婭在我手里。”利沃曼得意地說,“你的寶貝女儿在我的手里。如果你還想看到她活著,那就付給我100万,一分也不能少。我一直在為你們擔風險,現在我要得到報酬。”
  “利沃曼!”吉納弗里奧低聲說道,“利沃曼,如果這件事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別跟我說,如果我動一根你女儿的頭發的話,你會把我怎么樣。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要求,我將不僅僅只動她一根頭發。或者100万,或者瑪西婭去死!”
  卡爾洛·吉納弗里奧凝視著牆。他只覺得雙眼模糊,腳下無力,仿佛有人把他推下了万丈深淵。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瑪西婭對他有多么重要。沒有她,什么都沒意義了,瑪西婭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我等著你回答呢,唐·卡爾洛。”利沃曼厲聲問道,“怎么樣?”
  吉納弗里奧閉上了眼睛。他知道,他投降了。在他內心深處的一個小角落里,他感覺到一种強烈的,摧毀一切的憤怒,但這股憤怒在為女儿的擔憂前退卻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閉著眼睛說:“好的,我給你這筆錢。”
  在离開雅丁斗牛士飯店前,我們已采取了所有的對付綁架案的措施,至少我們認得卡爾·利沃曼,另外三個人的模樣也能描述,并且在資料中辨認得出。我們相信幕后策划者是唐·卡爾洛·吉納弗里奧。
  我們在瑪西婭被綁架半小時后回到了辦公室,這里也有一個惊人的消息在等待著我們。
  約翰·喬丹被送到聯邦調查局的一個拘留室,人們對他進行了例行公事的全身檢查。
  搜查過程中發現他的衣領下藏著一個极小的高靈敏度的話筒,他肯定想用這個小型竊听器對付某人。有了這條線索,我們對辛那諾別墅里發生的槍戰一案有了新的看法。
  我們令人將喬丹帶到一間審訊室里。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他衣領下藏的話筒,臉上一副頑固、強硬的表情。他實在沒有必要擺出這副模樣,這正好說明他實際上非常害怕。
  我猶豫了几秒鐘,最后決定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喬丹先生,你的夫人被綁架了。我們無法阻止,我們的行動慢了一步。”
  他猛地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狠狠地咬著嘴唇。
  “這不可能。”
  “是真的。你知道卡爾·利沃曼在為吉納弗里奧工作嗎?”
  喬丹聳聳肩。對此一點也不感到惊奇,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此事。
  我簡單地告訴了他綁架案發生的過程。喬丹盯著我的眼睛,表示并不相信,這點我一點也不怀疑。
  “不。”喬丹听完后表示,“你們在嚇唬我。”
  他突然不說話了。他并不蠢,此時他已經感覺到我說的是實情了。盡管如此,他仍然搖搖頭。“不,這不可能。唐·卡爾洛永遠不會對他女儿采取行動的。”
  “或者他根本不打算對他的女儿怎么樣,只是想對你施加壓力和……”
  “無稽之談。我非常清楚他對瑪西婭是多么的愛護,我絕不相信是他操縱的這起綁架案。”
  “那你對此有什么見解呢?”
  “我……我不知道。或許他只想用這個辦法來保護瑪西婭,以避開那些記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卡爾·利沃曼會對警察開槍嗎?”
  喬丹一言不發。我忽然發現,他一直沒有要求見他的律師。這樣對我們更好,因為我百分之百地相信,貝拉爾德·森實際上在為吉納弗里奧工作,而不是為了他的委托人的利益。
  “如果利沃曼只是想將你的夫人帶到安全的地方,他會采取這樣瘋狂的方式嗎?”我又一次問他。
  “我……我不知道。別打扰我了好嗎?該死的!也別打扰瑪西婭,她不會發生什么意外的,絕對不會。”
  我希望他是對的。
  “喬丹先生,你身上為什么帶著一個微型話筒呢?”我向他提出第二個問題。
  “話筒?”
  “你當然知道我在問什么。說吧。”
  他聳聳肩,看著我說道:“我也想不起來了,身上怎么會有這個東西,可能是哪次給電影錄音后忘了拿下來了。”
  “你沒有在無意之中把你的經紀人屋里的談話錄下來嗎?”
  他搖搖頭,緊緊地閉著嘴。我想,到此時恐怕沒有任何事能讓他改變主意、說出真情。
  他需要時間來作出最后的決定,而我們正好沒有那么多時間等待。我覺得再往下問也沒什么意義了,于是我讓人把他帶回小屋去。
  菲爾點了兩支万寶路香煙,遞給我一支,然后開始向空中吐出一個個奇妙的煙圈。我看得出,他正在想下一步的計划。
  “你肯定認為,喬丹把辛那諾屋里的談話錄下來了。對嗎?”菲爾問。
  “沒錯。”
  “那肯定應該有一台錄音机。如果他是直接從家里去的辛那諾家,他會把錄音机藏在哪里呢?”
  我咧嘴笑起來。“在他的車里。老伙計,有時候你還是真能想到點子上。”
  五分鐘后,我們得知,巡警將那輛藍色的羚羊牌汽車交給了它的注冊人——利沃曼-黑爾電影制片公司。這輛車現在正停在攝影棚外的空場上。我和菲爾在霧蒙蒙的黎明中開車朝攝影棚赶去。
  那座臨時充作攝影棚的体育館位于哈得孫河附近。厚厚的晨霧籠罩在馬路上,地面變得十分潮濕和光滑。我打量著這座灰色的、長長的建筑物,想向右拐進去,剛要減速,就發現路邊停著兩輛汽車。
  一輛是大型高級轎車,另一輛是野馬牌跑車。或許這又是一個意外,野馬牌跑車和吉納弗里奧可能沒什么關系。
  我正要踩剎車,菲爾輕輕地吹了聲口哨。他看了我一眼:“你認為……”
  “我什么也不認為,但小心謹慎總歸好一些。”
  “你的意思是,還是安全些好。”菲爾微笑著打開車門,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此刻這里万籟俱寂,濃霧掩蓋著一切。我解開上衣的扣子,菲爾也一樣,這也是謹慎的一個措施。
  在黑暗中,我們輕輕地走進体育館的入口處。体育館的后牆和停車場之間有一條寬寬的馬路。我們躲在牆的影子里,眼睛順著停放的車一輛輛地看過去,找到了那輛藍色的羚羊牌汽車。這時,我們听到一些動靜和說話聲。
  先是一陣叮當聲,接著有人壓低了聲音咒罵著。一陣腳步聲,又有人噓了一聲并神經質地說:“安靜些。”不管是誰,要在這么緊張的環境下完成一件事,都是不容易的。
  我和菲爾更加警惕地監視著。
  又是一陣腳步聲,在濃霧里出現了几個人影。兩個男人,不,是三個男人。第三個人站在羚羊牌汽車的后面,准備打開行李廂的鎖。
  “白痴!”离我們最近的那個人罵著,“不要動這個該死的行李廂,它肯定和車里的收音机連在一起。”
  “肯定嗎?”那個開鎖的并不服气。
  “當然,把工具遞過來。”
  他的同伙正拿著工具琢磨著怎么打開行李廂的鎖,現在非常不情愿地直起身,把工具扔過去,掉在了地上。“老天!”
  “混蛋,閉住你的臭嘴!”第三個男人罵道。
  他身材高大,肩寬体壯,頭發淺黃色。因為他不親自動手,所以我估計他是這三個人中的頭儿。
  他的同伙彎腰去揀掉在地上的工具。我從槍套里抽出了手槍。
  “快點!”淺黃色頭發的男人命令道:“警察也不是白痴。”
  “那當然。”我接著他往下說。
  “聯邦調查局!舉起手來!轉過身去!不許亂動!”菲爾大聲喊道。
  三個男人惊訝地轉過身,呆呆地望著我們。
  淺黃色頭發的男人最先明白過來。首先舉起了雙手。面對兩個手里拿槍的聯邦調查局的警察,他們別無選擇的。
  第二個男人大口地喘著气,也跟著舉起了手。第三個人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動。仔細看了他一眼之后,我們就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害怕了。
  這個人我們認識。
  几小時前,他還在警察局里扮演著一個愿意幫助警察的有正義感的公民的角色。他就是那個說在道具室里親眼看見喬丹擺弄過道具手槍的專跑龍套的演員。毫無疑問,是魔幫指使他這么干的。
  他的目光左右亂轉,猛地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槍來。那兩個男人急忙喊道:“洛可,別這樣!”
  洛可想殺出一條逃跑的路,同兩個手持武器的警察拼命。他的同伙認為他肯定瘋了。如果發生槍戰的話,他們也不會舉著雙手呆在原地。他倆迅速地散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只留下洛可站在中間。
  這時,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汽車發動机的聲音,但我無法仔細觀察是哪輛車。我緊盯著那家伙的槍。他來回地比划,看來他不知道應該先打我,還是先打菲爾。
  我抓住這個時机,一槍擊中他的胳膊。他手里的槍掉在了地上。洛可疼得彎下身子,不住地喊叫。他身邊的淺黃色頭發的家伙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伸手要去揀洛可掉在地上的那把槍。菲爾眼急手快,對著他就是一槍。子彈貼著他的頭皮呼嘯而過,他嚇了一跳,迅速朝后滾去。
  “舉起手來!”菲爾大喊,“誰要是再動……”
  他的聲音被汽車發動机的轟鳴聲蓋住了。一輛汽車朝我們開來!
  我迅速轉過身,看到一輛大貨車迎面開來,突然打開大燈,光線刺得我們睜不開眼。
  “菲爾,小心!”我邊喊邊向后退,靠在牆上。菲爾往前一躥,滾到其他的汽車中間。一陣槍響,貨車几乎從我的腳上壓過去,一剎間我以為自己會被它碾碎。發動机轟鳴著,貨車呼嘯而過,尾燈在霧中閃著紅光。三個家伙一個接一個地跳了上去。
  噠噠噠,有人手持沖鋒槍對我們一陣猛射。我趴在地上滾了好几滾,子彈打在我剛才靠的牆上,蹦下塊塊牆土。在停著的几輛車中,響起了手槍的射擊聲,那是菲爾。我一躍而起,跪在地上,舉起手槍。但貨車已消失在濃霧之中。
  我們甚至沒有來得急看清那輛車的車號。要想追上它是不可能的,因為等我們回到車上再去追,它恐怕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邊咒罵著邊站起身,把手槍放回槍套。菲爾此時也出現在一輛汽車的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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