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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他們花了五分鐘走到富拉班,通往富拉班的斜坡上仔細栽滿了石楠。可以看出戈登·柯羅德為了使這棟屋子顯得富麗堂皇,就是花再多錢,再麻煩,他都不在乎。
  女佣來應門時,似乎覺得非常意外,也不敢肯定是否該讓他們見柯羅德太太,因為她還沒起床。不過她最后還是帶他們走進起居室,上樓通報去了。
  白羅看看四周,一邊在心里和佛蘭西絲·柯羅德的起居室比較了一下——后者的特性非常強,一眼就可以看出女主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這間起居室卻毫無特色,只看得出花了很多錢,買些高格調的東西。戈登·柯羅德很注意這一點——屋里的每樣東西品質都很好,也有藝術气質,但卻沒有經過仔細設計,一點也看不出女主人的喜好。看來,羅莎琳·柯羅德并沒有刻意修飾這地方。
  她只是像外國來的旅客投宿在亞都大飯店一樣。
  白羅想:不知道另外那位……
  綾恩的話打斷了他的思想。她問他在想什么,為什么表情那么嚴肅。
  “小姐,有人說罪惡的代价是死,可是有時候又似乎是奢侈。那樣難道比較受得了嗎。我很怀疑。跟自己的家庭生活完全斷絕關系,只能……”
  他忽然住口。女佣原先的傲慢態度早已消失了,一臉惊惶,結巴得几乎說不出話來。
  “喔,馬區蒙小姐,喔,先生,太太……樓上……她很糟糕……她不會說……話了……我叫不醒她……她身上……好冰。”
  白羅猛然轉身路向樓梯,綾恩和女佣跟在他后面。白羅跑上二樓,女佣指指樓梯口開著門的房間。
  這是間漂亮的大臥室,陽光從窗口照在淺色的美麗地毯羅莎琳躺在雕花床上——顯然是睡著了。她又長又黑的睫毛輕輕垂著,頭也自然地歪向一邊。她一只手里捏一條手帕,像個哭著入睡的傷心孩子。
  白羅拉起她的手,摸模脈膊。她的手冷冰冰的,仿佛是告訴白羅,他猜得沒錯。
  他平靜地對綾恩說:“她已經死了有—段時間了。是在睡夢中去世的。”
  “噢,先生……喔……我們該怎么辦?”
  女佣放聲大哭。
  “她的醫生是誰?”
  “林尼爾舅舅。”綾恩說。
  白羅對女倔說:“打電話告訴柯羅德醫生。”她一邊哭一邊去了。白羅在房里四處看著,床邊有個白色小盒子,上面寫著“每晚睡前吃一粒”。他用手帕打開盒子,里面還剩三顆藥。他走到壁爐邊,又走到寫字台邊。寫字台前的搞子被報到一邊,記事簿圈開著,里面有張紙,上面爬滿了不規則的孩子筆跡: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太坏了。我一定要
  告訴一個人,心里才能得到平安……我本來并不想做得這么坏,我不知道
  會演變成這种情形。我一定要寫下來……
  寫字的人就在破折號之后停住筆,鋼筆被甩在旁邊,白羅站著看這段文字,綾恩仍站在床邊看著死去的女孩。
  接著,門被用力推開,大衛·漢特气喘吁吁地大步走進來。
  “大衛!”綾恩迎上前去,“他們釋放你了嗎?我好高興他沒有理會她的話,一把把她推到旁邊,然后俯身看著床上的白色身影。
  “羅莎!羅莎琳——”他摸摸她的手,然后猛然轉身看著綾恩,一臉盛怒的表情,用激昂的聲音說:
  “是你殺了她,對不對?你們終于除掉她了!你們先捏造罪名,把我送進牢里,然后再殺掉她1是你們聯合起來想的點子?還是你一個人的?不管哪一种都一樣!你們殺了她,就是為了那些該死的錢——現在你們如愿以償了嗎?她一死,你們就有錢了!你們這一群肮髒的殺人凶手兼小偷!我在的時候,你們沒辦法動她腦筋,因為我知道應該怎樣保護我的妹妹——她從來都不會保護自己。可是等我一走,你們就馬上抓住机會,”他喘口气,輕輕顫抖了一下,用低沉戰栗的聲音說:“劊子手!”
  綾恩大聲地說:“不,大衛,你弄錯了。我們都不會殺她。我們絕對不會做那种事。”
  “反正是你們當中的一個人殺了她,綾恩·馬區蒙!你心里跟我一樣清楚!”
  “我發誓沒有,大衛。我發誓我們沒做那种事。”
  他眼中的神气稍微柔和了些。
  “也許不是你,綾恩……”
  “真的不是,大衛,我可以發誓……”
  赫邱里·白羅上前一步,輕咳一聲。大衛忽然轉身看著他。
  “喔,”他說:“是你,你來干什么?”
  “我覺得,”白羅說,“你的假設未免太戲劇化了一點。你為什么一口咬定令妹是被人謀殺的呢?”
  “難道你說她不是被謀殺的?難道這像是——”他指指床上的尸体,“自然死亡?不錯,羅莎琳的精神是比較緊張,可是她的身体一點毛病都沒有,心髒也健康得很。”
  “昨天晚上,”白羅說,“她上床之前曾經坐在這儿寫字……”
  大衛大步走到書桌前,俯身看著那張字條。
  “別摸。”白羅警告他。
  大衛把手收回來,靜靜站著看字條。
  然后,他猛然回頭,用疑問的眼光看著自羅。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自殺的?羅莎聰為什么要自殺?”
  但是回答他問題的卻不是白羅的聲音——史班斯督察平靜的橡樹郡口音從打開的門口傳來。
  “要是上星期二晚上,柯羅德太太不在倫敦,而是在溫斯禮村,見了那個敲詐她的男人,又在盛怒之下殺了他的話,她有沒有可能自殺呢?”
  大衛轉身看著他,眼神堅定面憤怒。
  “上禮拜二晚上我妹妹在家。我十一點到家的時候,她明明在房里。”
  “不錯,”史班斯督察說,“你當然會這么說,漢特先生,我也相信你會始終堅持這個故事。只可借我沒有義務要相信。而且不管怎樣,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不是嗎?”他走向床邊,“這個案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上法庭審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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