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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偵探的代表作 与黑社會對抗的典型案例 ◇[一 想找曼納林的人] ◇[二 尋找文件] ◇[三 死者的留言] ◇[四 俘虜] ◇[五 道森] ◇[六 求援] ◇[七 羅比] ◇[八 三重奏] ◇[九 較量] ◇[十 擊昏警督] ◇[十一 孤膽闖狼穴] ◇[十二 一万英磅的懸賞] ◇[十三 落入虎口] ◇[十四 柳暗花明] “曼納林先生!”一個男人嘶啞地喊著,“曼納林先生!” 邦德大街上許多人都瞧著他,可沒有人答應他,即使前面几步遠的那高大男人也沒回過頭來。高個男人只管邁著大步,漸漸跟他拉開距离。叫喊的男人額上滲出一粒粒汗珠,眼里蒙上一道惊恐的陰影。“必須——見曼納林,”男人气喘吁吁他說。“必須——見他。” 人群中那個高男人一拐彎就消失了。叫喊的男人突然朝前奔去,接著就摔倒在地上。一個修長美麗的姑娘看到這一幕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她扶著男人進了汽車,那男人虛弱的樣子讓她十分吃惊。她非常焦慮地看著他。 她扶著男人進了汽車,那男人虛弱的樣子讓她十分吃惊。她非常焦慮地看著他。 出租汽車拐了個彎,“好,就停在這里。”姑娘匆匆爬下車,并把手提包留在座位上。她心煩意亂地朝几家商店看了看,選中一個門面小而窄的商店。商店招牌寫著“奎因斯”几個大字,玻璃櫥窗里放著一枚大鑽石。 姑娘推開店門,“這儿——有位叫曼納林的先生嗎?” “噢,是的。” “請他到外面的出租汽車里來,”姑娘說著,“對不起,請他快點。” 她轉身向門外走去,沒注意到一個高個男人已經出現在店的另一頭,他向她迎上來斯文地說道:“我是約翰·曼納林,我能力您做點什么嗎?” “外面有個人——”她剛說了一句,就急急向出租汽車走去。 她的聲音拖得很長,曼納林朝車里張望,看到一個男人倒在車的角落里。 “讓我來,”曼納林說道。 姑娘机械地站到一邊,過了一會,曼納林從出租汽車里鑽出,“恐怕我來遲了,”他沉重地說,“這人已經死了。” 約翰·曼納林是“奎因斯”珠寶商店主人,他沉思片刻,挽住姑娘的手臂,把她領回店里。 “您叫什么名字?”曼納林問這姑娘。 “麗——加里勒·麗。我不——” “喬希,”曼納林對一個銀發老頭說,“請把麗小姐帶到我樓上去,泡杯茶。”他走進右邊一間小辦公室里,拿起電話耳机。 曼納林一下子就撥通了電話,听筒里傳來一個女聲。 “倫敦警察局。您要哪位?”女接線員問道。 “警督布里斯托在嗎?”曼納林問。 曼納林等了一分鐘,電話里傳來他熟悉的聲音,“我是布里斯托。” “您好,比爾,”曼納林說,“事情是這樣的,我要親自處置一具尸体,所以——” “怎么回事?” “尸体是在一輛出租汽車里發現的,還牽涉到一個年輕女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死去的男人,不過,我想你大概會發現他中毒死亡。” “快保護好現場,”布里斯托說。“別碰那個死人,什么也別碰。” 曼納林跟出租汽車司机說了几句話,又向一個警察轉告了布里斯托的吩咐,然后走進店里。 他那個白發老管家喬希·拉腊比正打樓上下來,老人走了過來,身旁兩陳列柜安放著精制的小畫像、古玩和寶石。 “她說什么了嗎?” “沒什么重要的話,先生。” “我上去看看,”曼納林說,他走進去發現——姑娘背靠在舒适的椅上喝茶。姑娘身著那件朴素的亞麻布大衣跟她本人一樣時髦,她那雙纖巧的手引起了他的興趣。 “您一定受惊了,麗小姐。” “這,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姑娘聲音緊張地回答。 “他對您完全是個陌生人?” 姑娘點點頭,“他當時心情絕望得怕人!他說他必須警告您,好象認識您,他為您感到害怕。” 他們正講到這里、門外小有騷動,接著出現警察,警督進來了。 他看見姑娘,粗暴地問、“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曼納林回答。 “怪事。”布里斯托看著姑娘,“那他跟您也是素不相識的,是嗎?麗小姐?” “這我已說過多遍。” “非常遺憾。”布里斯托雖然說了聲遺憾,但注視姑娘的銳利雙眼射出逼人的寒光。“不過,我不得不麻煩您,您愿意單獨去警察局,還是……” “現在不去,”姑娘說。“我得馬上回辦公室去。”她掏出一張名片,說:“六點左右我有空,那時我才能接待您。” 曼納林送姑娘出了店門。布里斯托緊隨在后,曼納林看到他對一個偵探官打了個暗號,那個官員轉身尾隨姑娘而去。 曼納林和布里斯托兩人回到店里,走進辦公室。 “約翰,那個人是誰?” “我根本不認識他。” 布里斯托皺起眉頭,說:“你在瞞我,約翰,我不喜歡這樣。” “比爾,看到死人三分鐘后我就給你挂了電話,然后就直接到姑娘那里去了。我在死人身邊大概只呆了一分鐘,弄清他确實是死了。假如他還有一口气,我會立即把他送到最近的醫生那里去的。” “你怎么會想到他是被毒死的呢?” “他臉色蒼白,而且瞳孔很小,”曼納林說。“据我看,在麗小姐發現他前不久,他已經服了毒品。 “我希望你講的都是事實。”布里斯托說。“你跟這姑娘很熟嗎?” 曼納林咯咯地笑著說:“我不認識她。” 這時,一輛救護車把死人運走了,警察也把出租汽車司机放了,不過扣留了他那輛車子。曼納林送走布里斯托后,獨自回辦公室,仔細審核明天在倫敦市場上要進行兩筆拍賣生意的清單。鐘聲敲響了,六點正。 他重新坐下來,閉上雙眼,死人的臉又浮現在腦海里。他沒有告訴布里斯托他知道死人的口袋早已空空的了,因為他都搜查過。 這個人是自己服毒的嗎?一個自殺者要來警告他些什么呢?看來更象是一場謀殺。倘若真是這樣,那這就意味著很大的危險。 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耳机。 “我是曼納林。” 女接線員說:“有您的長途電話。” 電話是他妻子洛娜打來的,她現在在鄉下,跟她母親住在一起。 “約翰!” “你好,親愛的。你回家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我還得多呆几天。”洛娜說。“無論如何,得過了周未。你不能到這里來嗎?” “這就要看羅比几時來羅。現在我還沒有弄清他最后的歸期。大家好嗎?” “都好。媽媽要我轉告她對你的問候。今晚你在干什么?” “在夜總會用餐,順便說說,我要住在那里,那套公寓房間對我是太寂寞了。我呆一會儿就要离開辦公室。喬希已經回家去了。” 他們講了十來分鐘,直到格娜把電話挂上。 他想去英國刑警總署,當他走出房門時,只覺耳朵嗡的一聲,沉重的一擊象要把他的頭顱劈開似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 當他蘇醒過來時,黑幕已經降臨。他的頭劇疼,兩眼針刺似地痛得難熬。 曼納林走下樓梯。牆壁上挂著兩把印度人使用的飛刀。他把飛刀取下來,一把塞進口袋,一把握在右手里。然后一步步向著敞開的辦公室房門走去。里面傳來仿佛是書頁翻動時發出的那种微弱聲響。 他向著房門里探望。 有一個男人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翻看文件。他的側影很清晰,高高的鼻尖,平平的下巴,薄簿的嘴唇。他身邊有一根短棍,棍頭圓圓的。他翻完第二個文件夾,又揀起第三個。 曼納林站在門道上。手里拿著刀。 “在找什么東西嗎?”他詢問道。 這個男人猛抬頭,急忙掏槍。曼納林唰地把飛刀扔過去,銳利的刀刃插進了男人的手背。曼納林向前一個箭步,狠狠地在那個男人的下巴猛擊了一拳。當這個人倒向一邊時,曼納林一把下了他的槍。 “你很走運,”曼納林冷冷地說,“飛刀沒有擊中你的喉嚨。你在找什么?” “心里清楚。” “啊,我心里清楚?”曼納林向前跨了兩步,命令他說。“把身子轉過去,脫掉你的外套。” 這個男人緩慢而又痛苦地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把它扔在辦公桌上。 曼納林將外套拎起來抖了抖。一個錢夾子掉了出來,曼納林打開錢夾子,里面有兩封信。 他朝這兩封信掃了一眼。 “你的名字是利格特。大概你正在找一份什么文件是嗎?” 名叫利格特的男人皺著眉頭說:“鮑威爾給你的那一份。” “鮑威爾是死在出租汽車里的那個家伙嗎?” 利格特的臉上疑云翻滾。 “裝什么蒜,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我沒有健忘症,”曼納林拾起飛刀,后退了几步。“我很喜歡投投這种玩意儿。在你身上戮上几個比你手背上的刀口更深的窟窿,并不是件難事。行了,把鮑威爾的事都告訴我!是誰,殺了他?為的什么?” “我沒有殺死他。”利格特辯解地說。“他們想干些什么從來不告訴我。” “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曼納林把飛刀向上一扔,然后手腕一轉又敏捷地把它接在手里。利格特向后退縮了一下。 “我能夠知道的都告訴你。他們叫我到這里來取文件。” “什么文件?” “一封信。用外文寫的,我不懂外文。” “是什么外文?” “我不知道!”利格特叫道。“它是用紫紅色墨水寫的,我一眼就能把它認出來。鮑威爾帶著它越過……”砰地一聲,門打開了,只听一聲槍響,利格特一聲修叫,向前栽倒在寫字台上。 曼納林愣了一下,但立即清醒過來,他猛地向房外沖去,但剛赶到出口,一顆子彈呼嘯著向他飛來。他開槍還擊,可晚了一步。他沖出大門,奔上大街,一輛汽車正轉進拐角,他看到的只是車尾。 曼納林急忙返回店里,回身把門鎖好。他站著凝視兩側的首飾和珠寶,想起躺倒在他辦公桌上的坏蛋,扑通一下坐在椅子上。 曼納林把錢夾子里的東西收集起來。死人的地址也清楚了,是拉蒙特大街15號,富勒姆。他將一張折迭成三折的紙片攤開,上面寫著: 鮑威爾 戴恩大街19號,W·I· 他把紙條塞進自己的口袋。 曼納林面對著這樣的事實,他不能再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以此來欺騙布利斯托了。利格特已經死了,在大約半個小時之內,警察是無法判定他死去的确切時間的。他決定這段時間內去戴恩大街走一趟,回來后再向警察局正式報案。 曼納林躡手躡腳走進黑洞洞的屋子,隨手把門關上。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微型鋼筆手電,掀亮了小電珠,敏捷地把這底樓房間環視了一下。他惊呆了,這間屋子被人急促野蠻搜索過的情景印入眼帘。枕褥被單挨了刀,千瘡百孔,拖挂在床沿上。柜櫥的抽屜都給拉了出來,里面的東西滾落一地。 曼納林把一只小提箱翻了個身,上面有兩張標簽,一張上面標著英格蘭南部中的南安普敦市,另一張標著龍尼卡斯特爾航線。旅客的名字,卡斯特爾號輪上的船艙號碼和日期都有詳細記載。這么說,在三星期之前,鮑威爾就离開了南非聯邦南部的安普敦市,而且在英國已經呆了一個星期。 曼納林曾告訴洛娜,只要羅比那里一有消息,他就到她那里度周未。羅比是他的一個密友。現在,羅比應當從南非乘飛机回家了。一兩星期之前,羅比給他寫過一封航空急信。他想起,里面的一句話重又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我特別想告訴你一件,約翰。我想,這一定會使你輕松愉快的。你的老朋友!” 曼納林站在房間中央,一張揉成一團的紙吸引住了他的眼睛。上面有用紫紅黑水寫的字跡,而利格特曾說要找一封用紫紅黑水寫的信。曼納林把紙拾了起來。 這是一只寫明鮑威爾地址的信封,筆跡清清楚楚是羅比的,沒錯! 曼納林緊張地看了看表,已經七點半了,他离開奎因斯商店已有二十五分鐘。 他回到辦公室,一切照舊,一只蒼蠅在已死的利格特臉上盤旋。 曼納林摘下電后,撥了倫敦警察局的號碼。 警督布里斯托來了。曼納林向他反映情況。 “你沒有馬上給我們打電話,而去追凶手了,是嗎?” “是的。比爾。” “我想知道你到過哪里,”布里斯托皺了下眉頭。“你說你追這輛汽車,但不能告訴我汽車號碼,不能判斷汽車是希爾曼牌還是斯但達德牌,不能……”他剎住了一連的指責,問道:“你仍然說你從來沒有听到過死在出租汽車里的那個人的名字嗎?” “就我所知,”曼納林小心地改正道。 突然他覺得腦袋劇烈地震顫,但又感到一种難以形容跟警察交鋒而滋長起來的興奮。羅比現在絕不能牽涉進來,至少在他自己知道更多內情之前。他也沒有把利格特已經說出了鮑威爾的名字一事告訴布里斯托。 “好吧,如果你堅持那樣說,那我想這個案件目前我還沒什么事可做的。”布里斯托打了官腔。 曼納林搔了搔自己的后腦勺。 “這可使我大傷腦筋了。我回家你不會介意吧?” “一清早我就來看你,”布里斯托說,接著几乎是用威嚇的口吻加了一句,“我忠告你,必須呆在有電話机的地方。” 曼納林在他住房的陽台上,洛娜還有一間小閣樓。他掏出把鑰匙,走進公寓登上樓梯。打開大門,他突然站住了。 他的房間原先是鎖上的,女佣人休假去了,現在里面每一個房門都敞開著。他從一間房走到另一間房,每一間房都象鮑威爾家那樣被野蠻地搜查過了。他的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杯盤狼籍。 他們來這里找什么呢?是找那封信嗎?看來是這個目的。鮑威爾曾經收到羅比的一封信。利格特的主子想方設法要弄到這封信,并一定是猜測信會在這里。 曼納林給自己倒了一杯烈性威士忌,點燃了一支煙。他抹了抹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他想應該把羅比的信再看一下,信就放在他的書桌里,除非盜賊認出了筆跡把它帶走。就在他取信之際,門鈴響了。 也許是布里斯托。布里斯托要是起了疑心,情況是不妙的。曼納林起身開門。 來人不是布里斯托,而是奇但林,一個滿頭金發的年輕男子,一雙圓圓的藍眼睛,看上去有點天真爛漫,曼納林認出來了,他是弗利特大街報界最有名的、采訪犯罪活動的記者之一。 他把門開得大一點,表示歡迎地笑了笑。 “天啊!怎么回事——”門鈴又響了。 “布里斯托,肯定是他。”曼納林暗想,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然而他判斷錯了,站在門口的是加里勒·麗。 “我打听過,有三個J·曼納林住在切爾西大街。您是約翰·曼納林,不對嗎?”加里勒·麗快樂地笑著說。 “是的,确實是。”奇坦林的聲音是夸張的。“他是約翰·曼納林,涉獵偵探領域,所有象我這樣頂刮刮的記者也要刮目相待的人物。” 加里勒看著曼納林,然后瞥了一眼凌亂的套間。曼納林把她領進書房,端過另一張椅子拂去上面的灰塵。 “奇坦林是完全可以信賴的,只要我們跟他說別記錄就行了,”曼納林說,“您就隨便說吧。想喝點什么嗎?” “我喜歡淡紅色的杜松子酒。” 奇坦林笑著走去拿酒了,姑娘心情异常激動。 “曼納林先生,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您記得我曾經把我的手提包丟在那輛出租汽車里嗎?瞧,在手提包時我發現了這個。”她邊說邊打開手提包,“回家之前一直沒發現它,否則我就會返回店里去的。這一定是那個可怜的人寫的,除了他還有誰呢?” 曼納林接過一只撕破了的信封。上面有一段用鉛筆潦潦草草寫成的文字,他把信封靠近燈光看,一句這樣的話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告訴曼,危險來自保羅·K……” 曼納林轉向姑娘,問她:“這封信你拿到警察局去過嗎?” “沒有!” “為什么?” “嗯,這只信封是我在警察局那份調查報告上,簽好字之后才發現的。因為這上面的話是對您說的,我想您得到它是理所當然的事。”當奇坦林取來飲料時,加里勒正不安地凝視著曼納林。 奇坦林一邊朝玻璃杯里嘩嘩地倒酒,一邊調侃地說:“這一來,一切都歸結為要找到一個叫保羅·K的人。而這個K,可能是凱、金、金哈姆、凱勒、凱爾,或者是別的什么姓。我敢打賭,以K打頭的姓在電話簿上可以找到成百上千個。還有其他線索嗎?” “我想……”姑娘的話剛一出口,就剎住了,她四下打量著房間,一副亂六八糟的情景緊緊揪住了她的心。“遭竊賊了?” 曼納林點點頭:“差不多。” 曼納林簡單地告訴他們,他已經找到一絲線索。不過他沒有提到他已經發現了鮑威爾的名字以及他家的地址。既沒有談到他到戴恩大街作過一次私訪;也沒告訴他們他已經證實羅比也牽涉在里面。 曼納林把能說的都說了。屋里靜悄俏的,三個人長時間地沉默著。 奇坦林突然沖口而出,說:“保羅·K,對這個姓名可以有許多种回答。你打算告訴布里斯托嗎?” 曼納林笑了笑,沒有回答。奇坦林把他的雙手舉起,伸向天空。“麗小姐,看到了吧,他以為他可以避開警察局搞偵探。他手頭掌握了兩起謀殺案情,還有來自保羅·K的潛在的威脅。可是他不去警察局要求保護。豈不是待火藥桶上坐?!這里面至少有您的一份過錯。” “我的過錯?”加里勒感到吃惊。 “要是把您那封警告信拿到警察局去了,約翰·曼納林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可您干嘛不那樣做呢?” 加里勒·麗蹙著眉頭,心頭煩亂。奇坦林說:“您認為他私人偵探干得不錯是嗎?可是,他卻并不象大多數人想象得那么好。” 曼納林哈哈大笑,問道:“你現在知道他們已經發現死者是誰了嗎?” “我知道,他是南非人,名叫鮑威爾。我推斷他是從事金礦這類實業的。他在這里休假,呆在一間破舊的小屋里。我推測警察已經發現那間屋里跟這儿一樣,被人翻過了。當我想起你和南非,好象耳邊響起一陣警鈴,”奇坦林說著,一邊用銳利的眼光盯住曼納林。”難道你沒有記起什么往事嗎、嗯?” “羅比·怀特在那里。嗯,他在那里呆過,現在正在歸途中。”曼納林補充了一句,因為他敏銳地意識到他的口袋里有另一只信封。“為了不使加里勒生疑,他又說,“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几年前去南非定居了,這還是頭一次回家。” “他在那里搞金子是吧?”奇坦林問道。 “不,搞鑽石。”曼納林輕巧地說。“依你看,警察大概知道誰是鮑威爾這個問題与加里勒報告他們的情況比起來,是無足輕重的羅。” “可能是吧。”奇坦林說,“不過讓她把這只信封送到警察局去,也許要明智得多,盡管現在已經晚了一步。要是他們發現她隱瞞了警察局,那是要吃苦頭的。” “他用不著去發現加里勒是不是隱瞞了他。”曼納林說。 奇坦林聳聳肩,說:“行了,她這是在冒險。我該走了,約翰。我為我的生活而奔波。噢,你應該報告警察局,你的住房讓人搜過了。” “你要是把這些都報道出去,那你以后再別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新聞。” “好吧,一個很的建議,”奇坦林友善地說。“瞧什么都沒有記下來。” “謝謝,順便說說,有一件事你是能夠替我做的。”曼納林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兩張折疊好的信紙,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干淨手帕包好,然后再加上加里勒拿來的那只信封。“拿去核對一下印跡,好嗎?如果沒什么,我就把它們交到警察局去。 “行,”奇坦林說。 曼納林送走了奇但林,轉回身,默默地沉思著。 加里勒說的事如果是真的話,那她為什么要直接上這儿來,而下去警察局呢?不過她不象有什么事要隱瞞他。 他走進書。 姑娘從她坐的椅子上站起來,動作有點慌張,神色激動,熱切地說:“曼納林先生!我剛想起一個保羅·K,這個人對跟南非做生意很感興趣。我猜想很可能就是這個人。” “他叫保羅·肯納德。”她急得喘不過气來,“他是個海運商,因為在業務上我們跟肯納德航運公司有通信往來。” 曼納林說,“您見過保羅·肯納德先生嗎?” “沒有!他只跟我的頭儿來往。我想安德森先生可能認識他。” “加里勒,可能您是對的,也可能您做錯了。您是想讓我把您在包里發現的那只信封告訴警察呢,還是您親自去告訴他們?您可以跟警察說您是在早晨發現它的,一發現馬上來報告了。” “您這是什么意思?” “我想,還是去告訴他們為好。”曼納林說。“把您的地址給我,天亮時我會把那只信封送還給您的。” 加里勒·麗突然意想不到地變得嚴肅起來。 “那個可怜的影子,在我腦子里赶都赶不開了。我感到自己有种責任,我只想把一切都弄個水落石出。” “我會這樣去做的。”曼納林許下諾言。“您准備怎么回家呢?” “我的車子停在外面,”加里勒說。 曼納林送她下樓時,她把自己的地址給了他,她住在米拉爾大街17號,克拉彭公寓。她那輛小汽車是雙座的,尾座的車益開著。曼納林目送她駕車离去。當車子向左拐彎時,曼納林清楚地看到汽車尾座,出現了一個晃動著的人頭。 他大叫一聲,“不好!”急忙朝自己的車子奔過去,跳上車,起動馬達,可是他車子的四個輪胎全都癟了。 把輪胎換好,至少得花上一個小時,甚至還要更長些。曼納林只好報警。 “這里是倫敦警察局。您要哪里?”夜間值班的男接線員問道。 “我是約翰·曼納林。一輛車號是KU——726的小汽車在格林大街切爾西被劫持了。是一輛辛爾雙人座小汽車,藍色的,偷車的男人帶著武器。” 信息該立即發到地區巡邏車隊。 隨后曼納林駕著租來的奧斯汀·劍橋牌車向克拉彭公寓駛去。 路上,那輛辛爾牌汽車杳無蹤影。 他把車停在克拉彭公寓的拐角。加里勒·麗住在4號套間。他轉了下門把,門鎖著。 他掏出一把多用保險刀,伸進門上的鎖孔。突然,眼前閃過一束比街上的路燈亮得多的光束;警察打開手電了。就在這束光將要照到曼納林的瞬間,警察又關上了手電,一切都消匿在黑暗的夜幕里。只听到鎖孔里發出卡啦兩聲,門被推開了。他跨進了加里勒·麗的住房。 這是一個套間,共有三個房間一個廚房。每一間都布置得十分优雅。 曼納林試圖想象這個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沉思著,進行推理、判斷。 保羅·K想要那封信,并且千方百計想要把它弄到手,但未能如愿以償。當加里勒碰到鮑威爾時,他便注意到了這個姑娘;也可能保羅·K一直在監視著曼納林。 當姑娘來報信時,保羅·K或者是為他效勞的人立即得出結論:姑娘和曼納林是一伙的。于是,有人躲在她汽車的后座,想制服她,迫使她把車子開到他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審問姑娘,找出她要見曼納林的動机,并且問她從那封信里知道些什么。 曼納林還不能排除對于麗姑娘已經牽連進來的想法。他已經通知警察搜索去了。 他開始四下察看,東翻翻、西摸摸。曼納林里里外外都搜查過了,沒有找到一點能夠說明姑娘跟鮑威爾·利格特或保羅·K有糾葛的蛛絲馬跡。加里勒·麗是偶然被卷進這場旋渦里來的,而且現在看來,她也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他向起居室里的電話机走去,再一次撥了三個電話號碼999。 電話通了,話務員告訴他,辛爾汽車离開曼納林的住所,不到五分鐘就被找到了,但車子是被人丟棄的。曼納林說。“情況緊急,麗小姐失蹤了,請轉告布里斯托先生。” 現在午夜已過。曼納林面臨著兩种選擇:或者呆在這里,因為盜賊可能還要來搜尋什么;或者去“拜訪”保羅·肯納德行生。 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赶忙躲到起居室門后,熄掉電燈。 隨后,一束手電光射進房門,沿著牆的四壁慢慢移動。 借助反射光,曼納林看到一個男人正在尋找牆上的電燈開關。 當光束照到曼納林的頭部時,他一把抓住那個男人骨瘦如柴的手腕。手電摔落在地。曼納林又揮起左臂,向那人的下巴猛擊一拳。那個人“砰”地撞在門的側柱上,兩腿一彎,癱倒在地板上。 曼納林飛快地把那個男人所有的口袋都摸了摸,沒有找到他的身份證,只找到一張紙條,上面打著一行字:麗姑娘住的房間急需徹底搜查一遍。 警察說來就來,曼納林眼下還不想跟他們打交道。或者把這個人搬進房里,或者把他放到比較安全的地方,稍后再來審問他。 他選定后一想法,迅速把那個人搭上自己的肩膀,离開了加里勒·麗的住房。 曼納林驅車前往維多利亞廣場,那里他有一間租來的汽車間,還有一輛備急用的車速比較快的奧斯汀牌汽車。他把他的俘虜從出租汽車移上那輛奧斯汀,讓他坐在后座上,自己就离開了他。 他鎖上汽車間的門,驅車來到公共電話亭,先給老管家拉腊比打了個電話。 拉腊比在諾丁·希爾門他自己的屋子里,有個房間可以用來關押那個俘虜,而且他有一把可開那間租來的汽車間的鑰匙。一切安排妥當。 曼納林駕起自己那輛本特利汽車返回切爾西的住所。” 當他把車停下來時,看見一個人影閃進對面的一幢樓房門道里,那副神秘的模樣,使他相信這是布里斯托手下的一個人。 曼納林推測,保羅·K很可能就是保羅·肯納德先生。他可以把這個名字轉告給布里斯托,可布里斯托又能干些什么呢?可笑。保羅·K可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啊! 曼納林登上樓,走進臣室打開化妝品盒子,靈巧地往臉上抹上油彩。貼上橡皮面頰,并且把一小塊薄薄有膠片安在自己的牙齒上。他的相貌不僅完全改變了,他的聲音也變了音調,誰也別想認出他來。 曼納林,人稱巴龍,英語音譯,即羅爵一詞。真是一個高貴的美稱。 以前是個人稱竊賊大王;警督布里斯托的死對頭;夜里做小偷,白天當珠寶商,這就是過去的男爵。他吃盡了女人的苦頭,對生活和上流社會一直怀恨在心,直至后來遇上了洛娜,他居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臉部化裝完畢,他現在變成了一個偵探。仍然是布里斯托的對頭,但卻已是一個真誠的人。 臉部化裝完畢,他拿起利格特的手槍。一卷工具、一團繩子和其他可能用得著的零星物品,最后戴上一雙棉手套。 他走近廚房窗口,摸黑爬到窗外去。兩腳一触到院子的地面,他馬上飛快鑽進一條小巷。巷子里沒有暗哨,布里斯托看起來不想与他公開為敵。 關于保羅·肯納德先生,他多少知道一些。他是一個百万富翁,而且享有聲譽,他深居簡出盡量避免公開拋頭露面,住在莫因哈姆廣場,离鮑威爾租用的那間簡陋的房子相距很近。 一個新的想法在曼納林腦海里浮起,鮑威爾為什么選中那個地方住下來呢?從他隨身帶來的行李判斷,他是相當富有的,他是來休假的,他住進那個很不象樣的房間,難道就為的省几個錢嗎?或是為了藏起來?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一路上皇家大道,曼納林叫了輛出租汽車來到莫因哈姆廣場。肯納德的屋子座落在廣場北端的中間。屋子是平頂的,前面地下室的出口處有一塊小小的平地。房子的門鎖著,窗子上著閂,他打開工具包,擺弄起門鎖。他試了一下,門打不開,后來才發現門上裝了凸緣保險,如果不把門切掉一塊,他是無法把門栓拉開的。 他拿出一把性能很好的小錐子,在木頭上鑽了一個孔,然后用一把安了手柄的鋒利的薄鋸條穿過小孔,切口越來越長了,接著他又捏緊一把鉗子,伸進門洞。 曼納林急忙閃進地下室門口的通道,從那里他可以看得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頭。女人的頭發上的珍寶首飾在黑暗中反射出明亮的光。他敏捷地走進廚房,他听到下面几句對話。 “你喜歡嗎?”男人說。 “喜歡。喜歡一個,保羅。”女人說。 保羅竟然嘻嘻地笑了。 “在我這年歲應該有個保羅大敘!” 當曼納林溜進回旋門時,看見大廳的一角擺著一只呈咆哮態的虎頭標本,里面還有其曾享有勇敢的獵手的美稱。 曼納林盯住樓下几個房間,從開著的房間里傳來說話聲。 “你以為你能夠對我一直忍耐下去嗎?”肯納德說。 “應該是說……”姑娘答道,“你是否能對我一直忍耐下去。” “噢,是的。”肯納德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達夫妮,這可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將要离開你所有的朋友,我也不是你這樣的歲數。你已經在美國呆了好長一段時間,我們的行業對你來說是陌生的。你可能要失去一筆很大的交易。” “讓我再想想,叔叔,”姑娘說道。 “當然可以。好,晚安!”一只玻璃杯發出叮的聲響。“已經快一點半了,早晨七點我一定要起床。” 姑娘走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上了樓梯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曼納林走近關上的房門。慢慢地轉動門上的把手,一束明亮的燈光從縫道里射了出來。肯納德背對著門坐在一把扶手椅子上。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 對話停了一下,然后肯納德說,“那樣做有必要嗎?”下面一句話他說得慢吞吞的,但卻一下扣緊了曼納林的心弦:“把利格特弄走,可是有困難的。” 肯納德被告知,利格特被謀殺了,而且謀殺利格特的人已經把加里勒帶走了。 “那,照你這么說,我非得同意不可羅。”肯納德厭煩地說。“我根本不想這樣做。” 沉默了一會,他提高嗓門果斷地說:“這件事我們改天再談吧,道森。晚安。” 听到道森這個名字,曼納林的眼里迸射出兩道憎恨的目光。知道道森這個名字在曼納林頭腦里,無疑是“坏人”的同義詞。 這時候肯納德在原地轉過身來,看到了曼納林。 “你是誰?” “我是利格特的朋友,”曼納林說。 同時將槍口對准肯納德。 肯納德既沒有退縮也沒有轉身。 “你想干什么?” “是你殺了他,你跟道森……”曼納林的聲音嚴厲而且發狠。 肯納德喝斥道:“滾出去!” “你別虛張聲勢,肯納德。一命抵一命,這是我的座右銘。”曼納林舉起手槍。“你干嗎要殺利格特?” 肯納德說:“我沒有殺死利格特,對他的死我不負任何責任。你是誰?” “利格特今天必須執行一個特殊使命,在‘奎因斯’,他能不遵命嗎?”曼納林一字一板的說。 “你自以為知道得很多很多。”肯納德索性坐了下去,“你想要多少錢才离開這里?” “錢,”曼納林嘲笑道。“你以為有錢就能買到一切?”他朝肯納德的臉上掃了一眼,“如果達夫妮姑娘知道你原來是這么個人,你想她會怎么做呢?” 肯納德不屑一顧:“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過她會弄清事實真相的,”曼納林帶著譏笑的口吻說。“謀殺利格特和鮑威爾的罪孽,可以把你推下斷頭台。” 肯納德有气無力地說:“如果說錢收買不了你,那你還想要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殺鮑威爾。”曼納林說。 這時,曼納林听到門上一聲響。就在房門砰然打開的一剎那,他飛快地移動了一下位置,達夫妮閃電般地沖進房間,右手端著一支老式的塞納斯左輪手槍,大喊一聲:“放下手槍!” 接著,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中曼納林的手槍,手槍脫手飛了出去。達夫妮尖叫一聲,向后扭過身去。 又一個人走進房門,他右手握著一支手槍,槍口正冒著一縷青煙。 姑娘凝視著新的來者,來者的雙眼死死地盯住曼納林。 他身材不高,但塊頭不小。他站在那里,注視著曼納林。 “遇上麻煩了嗎,保羅?”他的聲音是低沉的,跟他的相貌完全相稱。 達夫妮說:“那當然!” 這個“大塊頭”朝她笑了笑,“您不用發愁,沒什么了。” “你怎么進來的,盧克?”肯納德問。 “廚房的門開著,”那個人說。“達夫妮,現在您可以從我們這里走開了。” 姑娘說:“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姍姍走近肯納德:“叔叔,你說行嗎?” “完全可以,親愛的。”肯納德輕松地說。“我們家闖進來一個夜賊,幸好把他捉住了。謝謝你和道森先生。你回房間去吧。你沒有必要遭到警察的傳訊。” “我送您回您的房間去。” 道森把槍遞給肯納德,跟著姑娘走了出去。姑娘看著他。心里很不愉快,對他那种以保護人自居的傲慢舉止感到憤恨,不一會儿,道森跨進了房門。 “我把她鎖在她的房里了,這樣比較安全。這個笨蛋想要干什么?” 肯納德說:“他知道利格特和鮑威儿。” 道森一雙亮閃閃的灰眼珠射出兩道進光,逼視著曼納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誰殺了利格特。利格特是我的朋友。” 道森邁向前走了几步,咬緊嘴唇,說“你臉上涂了油彩。真面目是誰?” “你自己會看出來的。”曼納林說。 道森揮起一拳,往曼納林的下頜猛擊過去,曼納林的頭咚地碰擊在牆上;道森再揮起左拳,又往曼納林的面頰上猛擊了一拳,曼納林被擊得頭暈目眩。 “快說。”肯納德逼問道,槍口對著曼納林的頭。 “讓他講實話,”道森沙啞的嗓門,惡狠狠的低語。不然,我要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敲碎。” “還不到時候,”肯納德說。“去喝一杯提提神。” 道森猶豫了一下,走到一邊,倒滿一杯烈性威士忌,加了點蘇打。 肯納德轉身對著曼納林。“只要你告訴我們,你為什么到這儿來,想干些什么,我們是決不傷害你的。” 曼納林緩慢地說:“我為鮑威爾效勞。” 他輕蔑地笑了笑,露出一排化裝后變了色的牙齒。 “鮑威爾知道許多許多利格特的事,而且他告訴了我一些。”他提到了你,肯納特先生今天下午我見到了鮑威爾。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你是私人偵探,是嗎?”肯納德瞥了道森一眼。“我知道鮑威爾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道森放下手中的酒杯,惡狠狠地向他走來。曼納林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又將遭到又一頓毒打。 “我不想嘗任何的苦頭,”他說。“如果我回不去,警察將會知道這件事的底細。我必須維護我的聲譽,而且還要使我的形象保持完好。所以我給我的女秘書留了話,讓他告訴警察局,我上哪里去了,還有鮑威爾告訴我的情況。當然,有關肯納德的底細我都跟她說了。” “撤謊!”道森停步,瞥了一眼肯納特。 “盧克,我們必須跟他達成協議,往事都一筆勾銷。”肯納特說。 “不行,不行,”道森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轉向肯納德。“把槍給我。遲早我們都得攤牌,什么時候干都一樣。先下手為強。我要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給警察局,你就得大難臨頭,徹底破產!”他以無法使人容忍的態度對待肯納德,隨即又用命令的口吻說:“把槍給我。” 肯納德捏緊手槍,轉過身去。 “把槍給我!”道森吼叫道。為了奪取手槍,他一個箭步朝肯納德沖了過去,竟把曼納林給忘了。曼納林乘机伸出雙腿從底下鈞住道森,隨即用力把他朝肯納德推去。道森和肯納德摔倒在地,手槍從肯納德的手中飛了出去,曼德林一把搶過來。 “這下可好了。”曼納林退回几步,喘著粗气說,“現在听著,道森。我知道你今晚干了些什么坏事。麗姑娘現在哪里?” 肯納德慢慢爬了起來。 “你綁架過一個姑娘嗎,盧克?”他盯著道森,目光中流露出對道森的兢兢業業惡。 “是我綁架了,怎么樣?” 曼納林以大聲問道:“她現在在哪里?” “不信,回家了。”道森毫無懼色地說。“我讓她走了。打電話找找看。” 曼納林說:“轉過身去!” 他們遵從了曼納林的命令,在槍口的威脅下,道森比肯納德服從多了。曼納林翻看電話簿,找到了麗姑娘的電話號碼。 電話撥通了,傳來一聲男音:“哈羅。”接話人是布里斯托! “麗小姐在嗎?”曼納林問道。 “等一等,我去請她來,”布里斯托說。 曼納林放下手中的耳机,手槍始終瞄准道森和肯納道的后背。下一步就作發辦,必須果斷地下決心。 曼納林知道姑娘已經得救了。他知道眼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陷得很深,但是他還不明白全部真相。 道森粗聲粗气地問:“你要价多少?” “我還不想開价,”曼納林故弄玄虛,說。“我以后再收拾你。我要讓曼納林注意你。”他朝門口退去,槍口始終對著他們。“這,你該高興了嗎。” 曼納林走過來抬起利格特的那支手槍。道森和肯納德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象是兩尊鑄像。 “我們后會有期。”曼納林說。隨即走出門外,把他們反鎖在里邊,飛快地向樓下走去。 大廳里的座鐘敲響了兩點半的鐘聲。 曼納林一回到自己的住宅,他立即脫下橡皮面頰和牙齒上的膠片,倒了杯烈性威士忌一飲而盡。這杯酒給他添了點力气,總算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一頭栽倒在床上。 當曼納林睜開雙眼時,天已經大亮了。洛娜正站在他的身邊,手里拿著一杯茶遞到他跟前。曼納林喝完后,她從他手里接過空杯子。 曼納林對著妻子微微笑,說:“你在看報紙?你讀到什么了?” “當然是最新新聞。” “是嗎?”曼納林說。 “在這里——談到來訪者。”洛娜對房間掃了一眼。“還談到一個叫鮑威爾的人死了,還有是對商店的采訪。約翰我打電話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我當時希望這只是小事一樁。” “騙人,”洛娜說著,走近梳妝台,用手指理理自己的頭發。“你得赶快洗一洗。嗯,那是什么?” 她猛然一愣,看到一封信掉落在信箱里。她把信拿過來遞給曼納林。 曼納林急急拆開信封。他昨晚交給奇坦林的兩只信封從里面掉了出來,當中還夾了張紙條,上面用鉛筆草草寫了几行字: “看不出什么。在塞進加·麗手提包的那只信封上有你的、那個姑娘的和另一個人的指紋。你的指紋壓在他們的指紋之上。其余的印跡太模糊,難以辨認。” 洛娜急不可待地問:“約翰,我想知道其中的奧妙。” “早飯以后再說吧,”曼納林允諾道。 “早飯?現在十一點都過了。我得赶快給你弄點吃的。”她快步走了出去。 曼納林走進浴室,用左手洗了臉上的油彩,然后淋了個澡。 洛娜招呼他吃早飯。看到他用刀叉時那副狼狽相,隨口問道:“你的手腕怎么啦?” 曼納林告訴了她昨天發生的一切。 洛娜說:“你收到了羅比的信嗎?” “沒有。也許在俱樂部里有他的信。” “那個姑娘呢,約翰,就是加里勒·麗?” “我看她是非常真誠的,”曼納林說,“只是偶然卷進這個是非的旋渦,那個可怜人的形象感動了她。” “你宁肯喜歡保羅·肯納德先生,是嗎?”洛娜詫异地說。 “嗯,是的,我宁肯喜歡他。我猜測,可能他開頭做了件什么事,可是后來卻發現自己收不了場,這里面真正的敵人是道森。但一定要再見道森一面。盡管先逮住肯納德是比較明智的。”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 曼納林走進書房,拿起話机,傳來加里勒一連串激動的說話聲。 “曼納林先生,您听說了嗎?” “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保羅·肯納德先生死了,昨天晚上被人謀殺了。” 曼納林惊呆了,茫茫然,只是凝視著電話机后邊那堵牆。 “麗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安德森先生,我的上司,認識倫敦警察局的一個警督,是那人告訴他的。” 曼納林思索著,是他讓道森和肯納德留在房間里的,這為道森謀殺肯納德開了方便之門。昨晚要不去找肯納德,事情會這樣嗎? 現在警察可能也在莫因哈姆廣場。他們一定會發現門上那個洞眼,從而怀疑那個夜賊就是凶手。 “听起來,您對這件事不象我想象的那樣感興趣。我想,我應該把那只信封交給警察局,并說我是剛才發現的是嗎?” 加里勒姑娘可能要證明曼納林不想輕信從警察局里傳出的有關事實真相。 “是的,我想這樣做是明智的。我將把那只信封轉送到您的辦公室去。等會再來見您。” 走廓里傳來奇坦林的聲音。化妝盒和工具包就在衣柜里。假如布里斯托怀疑他曼納林曾經到過莫因哈姆廣場,便很可能會找一個借口對他的房間進行搜索的。鋸條和所有的工具都必須清理一下,盡快地藏起來。 曼納林走進門廳。面遇見奇坦“我告訴你几件新聞。有個叫保羅·K的被謀殺了。”他停頓了一下,兩只藍眼睛盯著曼納林。是他的侄女發現的。在十二小時內接連發生了三起謀殺案,現在布里斯托挺頭痛的。你的手怎么啦!” “扭傷了,”曼納林簡洁地說。 “是嗎?”奇坦林雙眉一想說。“如果你愿听我的忠告的話,那我就直言不諱了。我從來沒見到布里斯托的火气象現在這么大,他現在急著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你要小心為妙。” “謝謝,”曼納林說。 “加里勒·麗那儿有什么消息?” “她准備把那個信封交到警察局去。你愿意把信封轉交給她嗎?” “悉听尊便,”奇坦林說,一邊把信封收好。 曼納林回到臥室,把工具拿到廚房,用水沖了沖,又給鋸條上了油。洛娜在一旁看著自來水把鋸屑沖進水槽。 “你准備把工具放到哪里去?”她問道。 “放到維多利亞那間租來的汽車房里。” “要是布里斯托跟蹤而來呢?” “我會把他甩掉的,”曼納林說。 “你手疼,開不了車了,”洛娜提醒丈夫道。“讓我來吧。” 他們坐上洛娜的凱旋牌汽車前往維多利亞那個汽車房,途中,曼納林把捉到一個俘虜的事告訴了洛娜。有一輛汽車謹慎地尾隨著他們,曼納林認出車里的一個便衣警察。洛娜駕車迂回行駛;在快接近維多利亞廣場時終于把那個人甩掉了。 曼納林把工具塞進汽車房,然后朝拉腊比的住宅馳去。 喬希·拉腊比,把他們引到關著俘虜的那間盒式房間。 俘虜被征服了。他确實為利格特效勞;要他去麗小姐住宅的命令是從電話里傳給他的。他的名字是邁克·賴利,住在賴爾·羅德大街10號,他的妻子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這些也許都是實話,但沒有時間再訊問下去了。曼納林認為布里斯托可能已經在他公寓的房間里等著他哩。他們走到門外,洛娜駕車飛快地朝切爾西的住所開去。 曼納林急匆匆地奔上樓梯,并沒有人等在房間里。 話務員告訴曼納林,往開普敦挂個長途電話大約要花兩個小時。曼納林報了羅比的電話號碼,洛娜整理好書房和臥室,把其他房間里的東西也按原件擺好,然后一起吃冷餐。 沒有人找上門來。 吃過冷餐后,曼納林看好些日報。所有的日報都刊登了三起謀殺案的消息,只是有關謀殺保羅·肯納德的報道跟其他兩個案件是沒有聯系的。每張報紙上都提到了布里斯托的名字,曼納林的名字在報上也非常引人注目。 兩個小時后,開普敦的回電來了。羅比前天就乘飛机离開了開普敦,現在應該抵達或快到倫敦了。 布里斯托還沒有來。 曼納林又看一張晚報、謀殺案的情節寫得更詳細了,并第一次提到了道森的名字。有一段報道這樣寫著: 盧克·道森先生,肯納德航運公司的總經理,死者睦納德的終身朋友和事業上的同伴也遭到了攻擊,所幸并未死于非命,頭上的傷勢也并不嚴重。 他倆是在黎明前被保羅先生的侄女達夫妮·肯納德小姐發現的…… 曼納林把報紙擱到一邊。 “好一個道森,真會耍花招!他拿槍做了個傷口,想以此來證明他也是受到過攻擊的。” “你打算怎么辦?”洛娜問道。 “見道森,”曼納林說。“我希望我們的思想多轉几道彎,為什么鮑威爾要警告我。”他開始在房里踱來踱去。“我想,羅比應該快一駝里了。如果我們能夠拖他來,事情可能要好辦些。布里斯托一直使我很煩惱惱。” 曼納林走近窗口向外望去。布里斯托的人仍舊耐心地守在馬路對面。一輛汽車開進大街停了下來。顯然不是布里斯托的車,因為它是美國造的,車型豪華漂亮。 難道是羅比的車? 前門的鈴響了。 曼納林打開大門,達夫妮·肯納德身芽黑衣,雙眼蒙著一層憂郁的陰影,仁立在門口。 “您是約翰·曼納林先生嗎?” “是的。” “對不起,我可以占用一點您的時間嗎?” “當然可以。” 當達夫妮盯著他的雙眼,若有所思時,曼納林暗暗吃了一惊,她是否會認出他呢?! 達夫妮說:“您是很有名望的私人偵探。能幫幫我的忙,好嗎?” “這要看您需要幫什么忙了,”曼納林极嚴肅地說。 “先生我要找到殺人凶手。”她然后憤慨地嚷道:“我叫達夫妮·肯納德。” 曼納林說:“干嗎上我這儿來呢,你應該去找警察,肯納德小姐?” “為了維護我叔父的名譽,我認為什么事都告訴警察并不一定合适。況且有些事,我還弄不太明白。他臨死之前有對我說:‘找約翰·曼納林,奎因斯。他會幫助你的’”。 達夫妮轉過身來望著曼納林。 “我心里很明白,是誰殺了我的叔父。” 達夫妮告訴曼納林,昨晚道森把她護送回她的房間之后,她發現自己被道森反鎖在里面了。听到槍響后,她又拉門,門上的鎖已經開了。她立即奔到她叔父的書房,發現道森受傷,而她的叔父差不多快要死了。 “這么說是那個夜賊殺了他,”曼納林說。 “警察是那樣分析的,道森也是那么說的,”達夫妮說。 “您呢?同意他們的看法嗎?” “曼納林先生,請听我說。”她走近了几步。“我頭次見到夜賊是一點半過一點,我听到槍聲時已經快四點了。從我房間赶到書房用不了一分鐘。如果是夜賊向我的叔父和道森開槍,他就是逃得再快,我相信也會看到點什么的。” 曼納林沉默不語。 “我認為是道森殺了我的叔父,”姑娘肯定而又央求地說。“我希望您來證實我的判斷。您能幫助我嗎?” “行。”曼納林爽快地允諾。 達夫妮惊喜參半,滾動的淚珠使她的眼睛閃閃發亮,臉上平添了几分嫵媚。 洛娜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我想您大概愛喝點茶吧,”洛娜安慰地說。 曼納林給她們相互作了介紹。 達夫妮說,“我确信道森跟我叔父之間一定有些糾葛。表面上他們是朋友和同事,實際上他們憎恨。現在看起來事情要嚴重得多,而且非常复雜。” 曼納林試探她道:“您看出什么蛛絲馬跡嗎?” “沒有。為了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我愿意付報酬。”她打開手提包。“我已經把我的支票簿帶來了,您要多少錢吧,曼納林先生。” “假如我的結果證明凶手不是道森呢?” “我的想法可能對,也可能是的。不過必須是秘密進行。我要的是事實真相。” “警察局也能夠把事情弄清的。” “他們無濟干事的,”達夫妮說,隨后她打開支票簿,又掏出一支筆。“您要開多少錢?” 曼納林低聲道:“一千英鎊。” 洛娜盯著丈夫,以為他瘋了。達夫妮·肯納德猶豫了一下,然后才開始填寫支票。“戶頭開誰?” “把名字空著,”曼納林說。 姑娘順從他,把戶頭空著,簽上字,把支票撕下來遞給他。 “保存著在您那里吧。”曼納林說。“一旦真相大白,您可以把它獻給您喜歡的任何一個慈善机關去。” 洛娜松了口气。 “我要把它預付給紅十字會,”姑娘聲音不太自然,隨即又一次在支票上寫了几筆。 “我可能要接触一些您叔父的私人信件,”曼納林說。“警察要是發現我在那里,他們會很不高興的,而且會認定我是在為您效勞。”話鋒一轉,問道,“您有最親近的親戚嗎?” “有。” “您不喜歡道森,是嗎?” “我非常恨他。” “他對您怎樣?” 達夫妮支支吾吾地說:“他對我獻殷勤,未免太過分了,讓人討厭。為了我叔父的緣故,對此,我一直忍耐著。” “您要繼續忍耐下去,”曼納林說。“倘若您讓道森看出您對他有了疑心,而他事實上也的确犯了罪,那他會把犯罪的痕跡更巧妙地掩蓋起來,”曼納林點出問題的嚴重性。“您對他的態度,不該有絲毫的改變。” 十分鐘以后達夫妮离開了。 “五分鐘之內布里斯托就會知道她來訪的細節,”曼納林自信地說。“你對她的印象怎么樣?” 洛娜說:“我喜歡她。我想你得見道森。” “不,我應該等著,看他下面走一步什么棋。等著道森和布里斯托。” “還有羅比,”洛娜提醒他。 曼納林蹙起眉頭。“噢,是的。”對于羅比他現在不存任何幻想。 電話鈴響了。洛娜摘下話筒。 “喂?”突然她的臉上浮出了笑容。 “您好,羅比!您在哪里?您好嗎?” 曼納林一躍而起。 “你好啊!”曼納林問候羅比。 “好,好,好。”羅比·怀特說。“我說約翰,我要盡快見到你。我現在在倫敦飛机場,我將乘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公共汽車進城。請你在汽車終點站接我,估計六點一刻到。” “好的。我在那里等你。” “老朋友,問題實在是太滑稽了,不過約翰,這正是你求之不得的哩。”突然,話筒里傳來一种令人費解的嘶啞的聲音。接著曼納林听到砰地一聲響,又傳來羅比的呼喊聲,然后是一种爆破聲和許多乒乒乓乓的雜音。 洛娜焦急地問:“約翰,這是怎么啦?” 不會儿,電話里又傳來了羅比的聲音。 “好家伙!子彈把玻璃打碎了,幸好沒打中我。凶手差一點被我逮住,他溜進一輛汽車跑了……,見面再詳談吧。不過,出了這件事可能要耽擱一點時間的。” 在航空公司汽車終點站,羅比·怀特從汽車上跳下來。他身材高大,強壯有力,滿面春風,緊緊地握著曼納林的手,隨后低下頭在洛娜額上吻了一下。 “見到你們倆真高興!”羅比一坐進本特利汽車就說,“肯納德太差勁了。我真不想去見他。你知道,他并不是一個誠實可靠的人,只不過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匹夫。不錯,他曾打死過一只老虎,嗯,你想听听?” “別談老虎了吧,”曼納林笑笑說,“談點別的什么好啦。” “好吧,老朋友,以前,我一直對肯納德抱有好感,大概在兩個月之前,我對他的誠實起了疑心。當時一個朋友來拜訪我,他在約翰尼斯城附近的一筆房地產的交易中吃了虧。肯納德買進了他所有的抵押單据,并且把它凍結起來。朋友听說我認識肯納德,請我向他求求情?我答應了,并寫了一封信。一個叫道森的人回答我,說這完全是一筆生意;肯納德先生是從來不把生意和友情混為一談的,對此他無能為力,深表遺憾。使我非常惱人,太不講交情!不久,我又听到另一件事。是一個名叫羅達·海登的年輕已婚女子,她的丈夫不幸變成了瞎子,這使她的處境非常困難。謠傳說有許多偽造的和其他一些虛假的東西,据說也与肯納德有關,我開始對他產生怀疑,肯納德可能是個騙子。” “羅比,我不完全贊同您的看法,”洛娜搖搖頭說。 “我想這件事現在清楚多了。”曼納林說。“他們在南非特蘭斯瓦爾已經發現了兩三處金礦。那座小小的城市從此變得繁榮起來,金价格不斷上漲。可見肯納德是有先見之明的;買進別人的抵押單据,隨后就把它凍結起來,以便覓取高价聚集財富是這么回事嗎?” 起初我以為可能沒看到我的一封信,于是我又寫了第二封。如實地告訴他的好傳產,還詳細列舉了人們對他的指控。你知道那是一种人們完全正确。羅達·海登的兄弟,一個叫肯尼思·鮑威爾的小伙子,已經到這里來了。他試圖替他姐姐做些什么。我收到過他的一封信,說他一直躲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里,因為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自那以后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羅比反問道,“關于他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嗎?” 曼納林說:“他們把他殺了。你在一封信中告訴他,讓他來找我幫忙是嗎?” 羅比點點頭。 “這就對了,”曼納林把頭轉向洛娜說。“那封提到我的信被迫森手下的人發現了。鮑威爾知道了暗中監視他的某個人想要傷害我,就想警告我,于是一連串的行情發生,我會把這個疑團全解釋清楚的。羅比,就這些嗎?” “不全是。”羅比聳肩一笑。“我在開普敦動身之前就遭到射擊,你也知道在倫敦机場他們是用什么方式來歡迎我的。遇上了麻煩事,不是嗎?” “那封信現在在哪里?”曼納林喃喃自語道,“你在信中究竟寫了些什么?” “信的內容,我記得非常清楚,”羅比謹慎地說。“我把鮑威爾和他姐姐跟我講的一部分內容轉告給了肯納德,同時還告訴了他几個被詐騙人的名字。我警告他,除非有了一個滿意的解釋,這事才能了結,否則我得繼續管下去。最后我又聲明,希望他不要用道森先生的答复來欺騙我。” 本特利汽車緊跟在加里勒·麗那輛小汽車后面在柏林大街曼納林的公寓大樓前戛然停定。曼納林打開對街面的大門,正當他們准備登樓時,身后傳來了一男一女的聲音。女的是加里勒,男的是道森。 “我想我該走了,”加里勒在說。“如果您見到曼納林先生,請轉告一聲我來找過他。我的名字叫麗——加里勒·麗。” 道森轉過身來看到曼納林。他那炯炯發光的灰眼珠在曼納林身上溜了几遍。 “我叫道森。我是保羅·肯納德的同事。” 曼納林打開起居室的房門。 “我想您是否就在這儿等一等。請原諒,房間里亂七八糟的——昨晚我們家來了夜賊。”他弦外有音地微微一笑。“請坐。香煙在桌子上。”他走出起居室關上了房門,又將加里勒引進書房。“現在告訴我,咋晚出了什么事?我看到一個人藏在您的車里,正要警告您可惜已經太晚了。” “沒出什么大事。”加里勒說。“他帶著一支手槍,把我押進一間屋子里。問我知道多少有關您和那個死人的情況,我都照實說了。還問您是否給了我一封信,當他們弄清我并沒有拿到信,就讓我走了。” “明白了,”曼納林說,他打開房門,想去看看道森,但洛娜和羅比站在門前。 曼納林悄悄地對我們說:“加里勒·麗在這里,說話聲音放低些。” 他悄悄溜進起居室,道森泰然地在里面抽煙。 “曼納林先生,您的一位朋友,他現在正在回貢歷的途中。”道森說,“他竟然相信那引起所謂的受害者捏造出來的許許多多謠言,指控中傷保羅先生。其實,那些人說的并不是真話。保羅先生已經死了,但這些謠言會玷污了他的名聲。” “當然。”曼納林表示贊同地說。 “您理解我的心情,我感到很高興。不要采取過火的行動。我很想跟您的朋友,羅比先生見見面,請您從中做些必要的調解。” “您太寬宏大度了,”曼納林說。 “還有另外一件事得麻煩,”道森繼續彬彬有禮道。“保羅的侄女非常愛她的叔父,憑我的觀察,她不相信警察不能偵破查他叔父被謀殺的案件。” 曼納林感歎道。“太遺憾了。” “這的确是令人遺憾。”道森雙手向兩邊一攤,說。“她曾經跟她的女仆提起,她要來找您。”他飛快地朝曼納林掃了一眼,說:“今后您是否能幫幫我的忙呢?” “我能幫您什么忙呢?” “倘若保羅的侄女達夫妮·肯納德來找您,您可以告訴我嗎?” “我想,我找不出任何一點不讓您知道的理由,”曼納林愉快地回答。 曼納林打開房門,一眼看見一個男人畏縮在樓梯口的走廊上,手里端著一支槍。在那人開火的一剎那,他急忙向后一閃,那人見事已敗露,胡亂打了几槍,縱身飛躍,從樓梯口竄了出去,逃之夭夭。 “我要給警察局打電話報警。”道森憤怒地說,“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我遭到了兩次襲擊。這是無法容忍的。” “您以為他是向您開槍嗎?” “您以為那個畜生是向誰開槍呢?” “也可能是對我開槍。”曼納林自言自語道。 槍聲把羅比和洛娜匆匆引進客廳,加里勒也惊愕地站到書房的門外。 “好了,好了,”羅比說。“不過是有人練習打打靶而已,您倆卻在爭論誰被當作了靶子,何必大惊小怪呢?” 道森咆哮道。“您是誰?” 頓時他那文雅的儀表得無影無蹤了。 羅比說:“約翰,您忘了給我們介紹了。” “好吧,我等著。”道森吼道。他掃視了一下客廳,看到一個電話分机,匆匆走過去。 “喂,給我立即接布里斯托警督。我叫道森。” 不一會儿,道森用盛气凌人的口气說: “布里斯托嗎?我是道森。我現在在切爾西大街的約翰·曼納林的公寓里。剛才我又遭到不名身份人的襲擊。昨晚我已請求警察局給我以人生保護,我為是不到保護呢?” 又過了一會,道森泄气地說:“我不要您的口頭道歉。我要的是實際行動。” 他砰然擱上話机,圍著曼納林轉了几圈。四雙眼睛盯住他,未免有些張皇失措。 “對不起,曼納林。失禮了,但愿您能想象出我的感受。” 曼納林說。“不營是對你我當中的哪一個開槍,我的心情都是很沉重的。布里斯托要上這儿來嗎?” “但愿如此。” “那么您就來跟我們一塊喝一點吧。”接著又向道森介紹道,“這是麗小姐,那位是羅伯特·怀特,剛從南非來。” 驟然間道森的臉上冒出一股邪气,冷酷無情的只是簡單點下頭就走開了,目光在牆上掃來掃去,發現一顆子彈鑽進了書房房門的木頭里,他拿出一把刀,欲將子彈掘起來。 曼納林攔住他嚴肅地說:“這是警察的事,請把它留著。” “留著它干嗎?”道森用他的刀子掘進木頭里。“您無非是想把證据拿走。我不信任您。”木頭掘碎了,他把子彈挖出來,塞進自己的口袋,“告訴布里斯托,我將在我的公寓里等他。” “您得帶著子彈留在這里,等到布里斯托來。否則,只能說您是要消毀證据。”曼納林談淡一笑。 道森捏緊了雙拳。“站到一邊去。”道森命令道。 “道森先生。我想你要毀掉這顆子彈,以防布里斯托追查這顆子彈是從什么槍里射出來的,也許這顆子彈是昨晚開過火的那支槍放的,難道他不會作出這樣的猜測嗎?我們讓他核實去吧。當然,也可能是另一种情況。也許是你自己開了一槍,以便‘證明’你是不幸的受害者,以此來蒙住警察的眼睛。但是布里斯托跟我一樣是不會輕易上當受騙的。” “別擋我的路,”道森粗暴地說。“我要看你死,立即看你見上帝!” “你對肯納德也是這么說的嗎?”曼納林一語雙關的問道。 道森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猛地把身体向右縮了一下,然后鼓足全身之力向曼納林扑來。曼納林迅疾地朝他左側一閃,羅比猛踹了他一腳,砰地一聲,道森摔倒在地板上。 羅比領著加里勒和洛娜走了。道森從地板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坐到一張椅子上。 曼納林說:“道森,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我知道你見到夜賊是什么時間。我知道肯納德死去和你受傷的大概時間。開槍前一小時或一個多小時,夜賊早就离開了。” “胡說八道!” “那個夜賊离開肯納德之后,曾給我打電話,”曼納林說。 道森吼道:“他撤謊。布里斯托是不會相信的……” “如果你想從布里斯托那里撈到一根救命稻草,那么我就把全部故事講給他听,而且還會向他提供走訪肯納德的那個夜賊的姓名和地址。你想這么做嗎,道森?” 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布里斯托來了。 布里斯托神气十足地走了進來,用眼向曼納林和道森掃視了一遍。 “這是怎么回事?” “剛剛發生過一場小小的口角。”曼納林從容地解釋道,“道森被人打了一槍。他要把子彈拿走,于是我們跟他爭了起來。” 道森用微弱的聲音說:“我不相信曼納林會把子彈交給你。他就使用暴力阻止我离開。我要對他的攻擊提出控告。” 他趾高气揚穿過房間向門外走去,經過布里斯托身邊時,把子彈交給了他。“我將在我的公寓里,跟你面談。” 道森走后布里斯托馬上換了一副笑臉。 “現在讓我听听你所知道的情況吧。” 曼納林簡洁地向他揭露了道森殺害肯納德的罪行,布里斯托專心地听著。 “整個案情你都知道了,請去核實一下,看看這顆子彈是否就是從用來打死肯納德的那支槍里射出來的,如果是的,案情便真相大白了。” 布里斯托心情沉重地說:“約翰,你听我說。我警告過你別插手這個案件,可是你一直置之不理,這些天你走得太遠了,我不能再繼續容忍下去了。你避開我的人,我在自搞一套。我給你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你得把全部事實真相都告訴我。”布里斯托在手里掂了掂那顆子彈說,“如果你做不到,那你以后的麻煩將是不堪設想的。也許比你昨晚上遇到的麻煩要嚴重得多。” 他瞪眼注視著曼納林的吊腕帶。 “你看到那個拿槍的人了嗎?” “僅看到一眼,我的印象是那人矮小而且蒼白。” 布里斯托點了下頭走了出去。 這時電話鈴響了。 曼納林拎起話机。 “喂,約翰·曼納林家。” 回答他的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曼納林先生,真抱歉,我是達夫妮·肯納德的男朋友,您能見我嗎?” “如果是要緊事,當然可以。” “只談一刻鐘左右就行了,在您家里嗎?” “是的,不過不要來得太遲了。”曼納林放下話机,笑著。“達夫妮的一個情郎。后面究竟會發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呢?” “嫁給約翰·曼納林的一大樂趣是,永遠也不知道。”洛娜鳳趣地說了一句。 “我甚至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羅比·怀特說。“我的腳在這泥坑里陷有多深呢,約翰?” 曼納林說:“你寄給肯納德的那封信,是導火線,鮑威爾所知道的某些事。則是某些人大開殺戒的根源。 “這件事的后果,我想的比現在已經看到的也許要嚴重得多。當時,鮑威爾在南非也有危險嗎?” “就我所知沒有,只是他一到英國就有危險了,他到達倫敦的當天,就試圖見肯納德,可是肯納德不在。兩小時之后,他差一點被汽車壓死,他說肯定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謀殺。” “但是,他沒采取任何措施。”曼納林指出。“他只給你寫了封信,然后就躲進价格低廉的寄宿公寓里,也不向警察局報告。你什么時候向他提起我的?” “在他寫信說他感到非常害怕之后。” “他收到你那封信要多長時間?” “兩天左右吧。” “他為什么如此焦急地來警告我。也許在他被毒死之前,他很可能把某些東西泄露出去了。至于那份‘警告’,我至今還沒有收到。” “我并不認為這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羅比分辯說。 “但是,為了拿到你寫給鮑威爾的那封信,道森已經孤注一擲了。羅比,說實話,那封信還有什么特別之處。” “那些信是用非洲文寫的,”羅比說。 “啊!這可是件怪事,”曼納林說。 “我們還是跟鮑威爾的姐姐發一份海底電報:‘請來信報告你,你丈夫或兄弟所發現的有關肯納德的任何材料以及所有細節’。這件事你立即去辦一下。羅比,還有,請她從你的約翰累斯堡的辦公室里打電話,好嗎?” “我最得力的助手會把這件事辦好的。”羅比說便通過市內電話要求長途台接通約翰累斯堡的無線電電話。可是要等三個小時。 “那可要等到半夜了。”洛娜說。 “也好,我們有時間去弄些吃的,”羅比說。 “約翰和我就在家里吃晚飯。”洛說。“你陪加里勒吧。去外面吃。” 羅比的雙眼露出喜色。 加里勒思考了一下,說,“只好如此啦。” 門鈴響了,曼納林打開房門,一個青年男子鮮血滿面,衣服和蓬松的頭發上也血跡斑斑,蹣跚地走進房間,曼納林急忙端了盆水,用藥棉擦淨他的臉,露出了一塊瘀傷和一道傷口,傷勢不太嚴重。曼納林扶著他進入書房,幫他坐到一把椅子上,他的左眼充血腫了好大一個疙瘩,但是右眼卻閃爍著曼納林喜歡的一种率直的光芒。 “我遭到了襲擊。” “离這儿不遠的那個拐角附近。”年輕人說。”我叫哈里森。我剛把汽車停在那儿,走出車門,兩個家伙就向我扑來了。” 曼納林倒了一杯白蘭地,看著這個青年一口气喝了下去。“傷會好的。您最近見到過達夫妮嗎?” “見過,就在我給您打電話之前。”年輕人答道。“她跟道森吵了一架。道森對著她大叫,說如果她再把她的腳伸進你的住所或商店一步,他就要把她綁起來,再送到隱蔽的地方關起來,當然達夫妮沒有嚇倒,她請我來看你,她認為這樣做,比表面上跟道森保持友好的辦法要好。” 曼納林翻開電話簿,找到肯納德家里的電話號碼,撥通電話。一個聲音說:“這里是已故的保羅·肯納德先生的住所。” “請肯納德小姐听電話,”曼納林說。 “先生,肯納德小姐度周未去了。” “謝謝。”曼納林慢慢挂上話机,轉向哈里森。“她跟你說過她外出度周未嗎?” “我敢發誓,沒有!她不可能不跟我說一聲就离開我。”哈里森說。 “我不知道這預示著什么,但愿她不會發生什么意外。” 曼納林建議哈里森回到他居住的斯特喬尼斯去,并等在那里。哈里森同意照辦。 曼納林送走客人回到住所。 “你看出了什么?”洛娜很想知道底細。 曼納林說:“某個人听到達夫妮要哈里森上我這儿來報信,因遭人襲擊,耽擱了時間,致使達夫妮被人劫走。” 洛娜說:“約翰,案情太复雜了,為什么不去見布里斯托?你沒有理由向他隱瞞內情。” “洛娜,你不知道,”曼納林說,“布里斯托曾經暗示,道森上面有后台。他的手被束縛住了,他希望我盯住道森。我立刻去見道森。”曼納林繼續說。“羅比回來,你讓他去見奇坦林,或者你自己去見他。摸摸拉爾夫·哈里森底細,要把所有事都搞清楚包括他的義母,背景,各种表現等等,尤其是他怎么對達夫妮的。” “你的手可不能開車啊,”洛娜面帶難色地嚷道。 “我坐出租汽車去。” 曼納林溫柔地朝妻子笑了笑,吻了她一下,然后悄悄地走出房間。 他走到街上。警車剛剛開走,潛伏的暗哨也撤了。他等了約兩分鐘,一輛私人出工到跟前,司机是他熟識的。 “您好,希格斯。莫因哈姆廣場,27號。” “好的,先生。” 曼納林坐在汽車的后座,眼睛盯著窗外閃過的燈光,行駛一段后,他在車窗上輕輕叩了兩下。 “請在下一個電話亭前,停一下好嗎?” 他撥通布里斯托家里的電話,沒有人來接。他再撥通警察局的電話。布里斯托在他的辦公室里。 “發生了什么事?”布里斯托沙啞地詢問。 “比爾,你能夠很快地跟約翰累斯堡警察局取得聯系嗎?有一個叫海登的婦女往霍戈登行政區。我不知道她的詳細地址,僅知道她叫羅達·海登,她的丈夫是瞎子。請你詢問一下那里是否出了什么麻煩事,如果約翰累斯堡警察局沒有得到這方面的警報,你是否可以提請他們注意,并給予保護。” “她是誰?” “鮑威爾的姐姐。” 布里斯托說:“好吧,我盡力而為。” 出租汽車很快抵達肯納德的公寓前。 “先生,我應該等在這里嗎?” “是的。一小時之內我要是不出來,您就按門鈴叫我。如果您得不到回答,就請給我家里打個電話。” 曼納林走進肯納德的房間,看見道森坐在肯納德的辦公桌前,表明他已經取代了死者的位子。他的右眼腫了起來,雙唇也向外翻起,盡管如此,看上去仍是令人生畏。 “我知道你會來的,不過我要提請你注意。你必須立即懸崖勒馬。達夫妮出走了,這完全是你的過錯。不管你用什么慌話欺騙了她,我沒有謀殺肯納德。” 曼納林說:“我也提請你注意,在我得出結論之前,你仍是犯罪嫌疑人。” “很好。現在讓我來給你提供一兩件事實吧。你昨晚來過這里,你就是殺死肯納德的那個夜賊。難道要我把這件事告訴警督布里斯托嗎?” 曼納林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布里斯托吧,他在警察局。也許過一小時他就會到這儿來,除非我打電話叫他不要來。” “現回答我提出的問題。”曼納林不緊不慢地說。“達夫妮現在在哪里?” “她生我的气走了。” “那好。”曼納林象發最后通牒似的說:“除非她在午夜前回到我的公寓住所里,否則我就要報界發表一條她突然失蹤的啟示。” “不,我拒絕!”道森在咆哮。 “拒絕接受只能表明你是何等心虛!” “嘿嘿,心虛?你最心虛!”道森以輕蔑的一笑,后又狂呼怒吼,好象火山爆發一般。”昨晚你闖進了這座房子,是你殺了肯納德!” “有理不在聲高。”曼納林說。“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讓昨晚到這里來過的那個人出來作證。” “我不相信你。”道森邊說邊把他的右手伸進一只拉開的抽屜。曼納林依然泰然地坐在椅子上。他屏住气,凝視著道森手里捏著的一支槍。 “我真想一槍打死你,”道森說。 “你是能做到的。”曼納林說。“但是你得到的將是一命抵一命的判決。你想,難道不告訴布里斯托,我會輕易登門拜訪嗎?” 他突然起立。“記住,午夜,在我住所。” 他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曼納林!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即使這樣,報告她失蹤,也沒有什么害處。”曼納林說。 曼納林走出大門。希格斯一直在車的一側等著他。 曼納林說。“希格斯,現在去倫敦警察局。” 布里斯托在他的辦公室里,只穿著襯衫。 他皺著眉頭,說:“看來,我還沒有更多的助手,可以一直跟著你,并想辦法把被你藏起來的那個凶手找出來。” “比爾,人倒是有一個,就是道森。是一個發狂的凶手。据我所知,他几次三番殺人,而且還要繼續殺人。” “說下去。”布里斯托摸出一支香煙。 “他綁架了肯納德的侄女。我已經跟道森說了,如果達夫妮在午夜前不到我的住處,我就要對報界報告,說她失蹤了,當然,需要你對報界打聲招呼。” 布里斯托咕噥道:“除此以外,還有別的什么情況?” “是他殺了肯納德。” 布里斯托點燃香煙,懊惱地把火柴往辦公桌上擲去。 “我一直嚴密地注視著他。不過,還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你怀疑我的能力?” 布里斯托沒有回答。 曼納林站起來,說“行了,比爾。現在我們倆都明白我們站在哪里。” 電話鈴聲響了。 布里斯托命拿起話机。“喂?”然后很嚴肅地對曼納林說:“約翰累斯堡警察局來的電話。” 等了好一會,終于跟對方通了話。 布里斯托邊听邊說:“嗯……什么時候?……明白了……是剛才發生的?” 曼納林在一旁緊張地听著他們的對話,猜測對方傳遞過來的信息。 布里斯托最后挂上話机,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海登太太被人打死了。她的丈夫也飲彈身亡。你相信她就是鮑威爾的姐姐嗎?” “完全确信。” 布里斯托擦去他前額上的汗珠。 “听著,約翰。你的事我知道得跟你一樣多,甚至比你知道的還要多一些。你大概想回避昨晚那件事的罪責,但是你回避不了,那就有致命的危險。你來之前,道森給我挂了電話。他說他認為你就是那個夜賊,也就是說,你是殺死肯納德的凶手。他說,他要給內政部長打電話,對你提出同樣的指控。內政部長跟他有私交。我的頭儿也對我下達指示,要我去審查你昨晚的活動。”布里斯托疲乏的雙眼仿佛一下冒出了火星,“他還會說,如果我無法胜任這項工作,他將要把它轉交給警察局的特別部門去辦理。前景不容樂觀。現在道森已經成了肯納德生前那樣的顯赫人物,當他遭到謀殺的新聞一發表,勢必會在上層社會引起反響,因為他曾經為极為机密的政府部門干過事。” 布里斯托忐忑不安地在屋里踱來踱去。 “如果局長助理或上面的其他什么人,知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這些話,我將會被他們一腳踢出警察局去的。決不是危言聳听。我不相信你去肯納德家僅僅是為了跟蹤謀殺鮑威爾的凶手。我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我才能決定讓你繼續干下去呢,還是赶緊剎車。” 曼納林慢慢地說,“我不能告訴你還有其他什么動机,比爾。誰是三起謀殺案的凶手。” 布里斯托撳滅他手中的煙蒂。 “是的,迄今為止,你我還不能證明這伙匪徒是道森唆使的。現在他已經爬進了大人物的圈子里,在未拿到真憑實据之前,說什么都是徒勞的。你可以匿名做任何事,我需要一個證明道森有罪的令人信服的證据,要快。有一個在政府部門的有權勢的人,想要把之事弄得一團槽,你現在懂我的意思了嗎?” 曼納林點點頭。 “赶快行動去吧。” 曼納林离開布里斯托的辦公室,沿著警察局寬敞的走廊快步向大廳走去。希格斯的汽車停在大廳前的台階上。曼納林坐上汽車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回家去。” 希格斯很快把車子開到格林大街,在曼納林公寓前的台階上停了下來,他下了車伸手去開大門。 砰、砰、砰,突然響起三聲連發的槍聲。“啊”希格斯慘叫了一聲。向前栽倒在地上。 鮮血飛濺在曼納林的身上。他瞥見一輛汽車的背影飛馳而去,一顆子彈擊中希格斯的前額,鮮血正從傷口緩緩涌出。曼納林緊緊咬住雙唇。是希格斯的身子擋住了子彈,救了他,倘若不是希格斯,就是他自己一命歸陰。 公寓面朝大街的大門突然打開,洛娜奔了出來。 “約翰!你沒有什么事吧?” “事情看來很复雜,”曼納林從震惊中恢复了常態。“別走得太近,寶貝。是希格斯救了我。可是周圍沒有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出來作證。上樓去,給我准備一套干淨的衣服。” “這些你打算怎么辦呢?”洛娜指著沾上血跡的衣服說。 “我要盡快地把它處理掉。”他邊說邊穿衣服,然后把血衣打成一個包裹。 這時電話鈴響了。 是奇坦林打來的電話,說要來看他們,正在路上。 “這包衣服,正好可以請他幫我拿走。”曼納林說,“現在我想跟道森先生通電話。” 曼納林撥通電話,并用他裝扮的夜賊的聲音与道森打電話。 道森開門見山地問:“你是誰?” “我仍然堅持要看到達夫妮午夜時刻上這里來,”曼納林說。“你可以派個更高明的槍手來,教教他怎樣射擊。”他停頓了一下。“沒有一件事干得夠漂亮的!”他說著,冷笑了一聲,挂斷電話。 “希格斯……怎么辦呢?”洛娜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難道沒有一點辦法,使沖突緩和一下嗎?” “沒有。”曼納林說。“希格斯,我們以后幫助他的家吧。這么晚了,羅比怎么還沒有口來?”他認為,倘若羅比僅是陪加里勒出去吃頓晚飯的話,那他現在早該回來了。 樓梯口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從這輕快的腳步聲可以肯定來者是奇坦林。 “事情糟了,簡直是魯莽。”奇坦林一進屋就無頭無腦地說了一句。 曼納林說:“喘口气吧,也許能把話說到要點上。” 他倒了一杯烈性威士忌,這似乎使性子活潑的奇坦林一下冷靜了下來。 “在打電話之前,我已經報廢了一箱新聞報道。”奇坦林突然說。“我把一大堆有關這方面的材料交了上去,可現在保守党的頭一針見血指出,這些材料肯定是不能用的了。”他用手指理了理蓬松的頭發。“我急忙跑到符立德大街上的一家酒吧問去探听消息。事情真有點蹊蹺。所有的大報都用醒目的標題警告偉大的約勃·曼。似乎你捅了馬蜂窩了。” 這可能是布里斯托搞的鬼,但又不象。 “你認為誰是幕后指使者?”曼納林問。 奇坦林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差十分。 “我要跟伍利通個電話,如果有人指使的話,他是會知道的。” 奇坦林撥了電話號碼,簡短地向對方提了他要問的問題,听了一會,挂斷了電話,說出了幕后人的名字:“道森。” 曼納林若有所恩地說:“達夫妮失蹤了,道森肯定知道她的下落。我跟他說,除非她午夜上我這里來,否則我要向報界透露這消息。道森能逃避對他的懲罰嗎?” “他現在正是這樣做的。” 午夜十二點差一分了,洛娜禁不住地說:“她不會來了。”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听!”奇坦林噓了一聲。腳步很輕但非常急促。門鈴刺耳地響了起來。 曼納林打開房門,加里勒匆匆走了進來,神情十分緊張。 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男人要我轉告羅比,如果他堅持要為達夫妮、肯納德制造麻煩的話,羅比將要受到懲罰。” 曼納林的胸口仿佛又壓上了一塊石頭,他現在不但要為達夫妮·肯納德的失蹤而操心,而且又要為羅比的安危而擔扰了。羅比該回來了,因為現在午夜已過。 一聲歡快的口哨打斷了他,口哨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了,“開門吧,平安無事。”加里勒說:“是羅比!”惊喜地向房門奔去。 他一跨進房間,就咋咋唬唬地惊叫道:“啊,奇蒂,輿論界的王于!你好嗎?”他側眼看著曼納林。“我騙了你,約翰!我看道森去了。他要我捎個口信給你,說除非對達夫妮的事撤手不管,否則他要喝你的血!” “謝謝他看得起我。”曼納林轉向奇坦林。“麻煩你查一下,道森在國內是否還有另外的地盤,或者在倫敦還有沒有別的臨時住處,好嗎?請你替我把一包舊衣服藏起來。”他說著,轉身向浴室走去。忽然發現到廚房門的把手轉動起來。他轉身對房間里的人打了個手勢,讓大家安靜下來。他慢慢地向前挪去。 房里的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曼納林。廚房門開了一條縫,就停住不動了。 曼納林唰地從口袋里拔出手槍。 這時候砰然一聲響,廚房里什么東西被砸碎了,緊接著一聲叫喊,隨后又響了一槍。 曼納林猛然把門推開,有兩個男人在窗口附近格斗。一個個子矮小,皮膚黝黑;一個身材稍高,膚色白皙。矮個子企圖爬出窗口,高個儿拼命抓住他的脊背,不讓他逃跑。 一支手槍落在地板上。金發白膚的男子就是拉爾夫·哈里森。 曼納林向前一個箭步,把那個想要逃跑的男人摔在地上,那個人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這個家伙是誰?”羅比問道。 哈里林說。“他就是早先攻擊我的兩人中的一個,我是為了達夫妮來看你的。”哈里森繼續說。“我想她一定是遭到不幸了。” 曼納林走到那個橫向在地板上的男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外套衣領,拉起來,讓他傾倒在椅子上。 曼納林恩威并用地說:“我可以把你送到警察局去,也可以經輕地扣下板机給你一槍,自衛是正當的。放聰明些,說吧,誰派你來的,到這里來干什么?” 那個男人用惊嚇的聲音交代,說他叫迪克森,象利格特一樣,替一個叫里德的人賣命。 曼納林問道:“你為什么襲擊哈里森?” “也是里德叫我干的。” “你坐在汽車里向我開槍。” “我沒有開過槍!那個向你開槍的人,說他把你干掉了,他向里德報告時我在場。后來里德發現你沒有死。” “他是從哪里得到這個信息的?” “有人打電話告訴他的。” “所以就派你來干掉我了?”曼納林冷冷地說。“還有誰替里德賣命?”都叫什么名字?” “我不全知道。”迪克森說。 曼納林說:“把你跟里德碰頭的那個地名告訴我。如果你說真話,我會給你好處的。” 迪克森咽了口唾,說:“給我五十英磅和一次活命的机會,我就這點請求,曼納林先生。” “你說了之后我們就達成協議。” 迪克森說:“好的,好的。”他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 奇坦林掏出一個舊本子、記下姓名和地址。 “就這些,”最后迪克森咕噥道。 曼納林說,“羅比,把他帶到洛娜的書房去,綁上他的手腳,等證實他說的這些都是實話,再放了他。” “好,”羅比說。 門鈴響了。羅比把迪克森朝著通向頂樓洛娜書房的樓梯推去。曼納林向他示意動作要快,一直等到他們消失在天花板的口道里。曼納林才去開大門。布里斯托出現在門前,有兩個人陪著他,他們的表情非常嚴厲,對他遲遲不來開門感到不滿。 布里斯托走進屋里,一聲不吭,直視著曼納林。 “哎,曼納林?你雇佣出租汽車司机希格斯,今晚為你開車了,是吧?” “是的。” “他在哪里?” “不知道。” “你知道得跟我一樣清楚,他的頭部中了顆子彈。可能槍是對你開的。你把尸体從樓前搬走,把汽車擱在一英里外的地方。”布里斯托停頓了一下,然后向曼納林宣布:“我現在把你和你的妻子帶到警察局去。你最好帶足晚上穿的衣服。” 羅比從閣樓上下來,踩得樓板發出的僻啪聲響,打破了房里的寂靜。他興高采烈地說:“我已經欣賞了洛娜的每一張油畫,的确都是一等作品!” 布里斯托朝閣樓瞥了好几眼,接著依次對加里勒、羅比、奇坦林和哈里森逐個打量了一下。最后,將目光落在哈里森身上。 “哈里森先生,你在這儿呆了多長時間了?” “大概半個小時吧。” “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為肯納德小姐擔憂,曼納林先生可能會幫幫我的忙。” “你怎么想到他會幫你的忙呢?” “嗯,他是干這一行的嘛。”哈里森說。”不管怎么說,這是私人的事。” “早晨我要你們每一個都在證詞上簽字。曼納林夫人,我必須請您,以及您的丈夫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 有兩輛汽車停在外面。兩個警察走進一輛汽車,同時布里斯托打手勢,讓曼納林和洛娜坐進他自己那一輛車里。 布里斯托放開离合器,慢慢開動汽車,讓第一輛汽車遠遠地走在前頭。 他突然說,“約翰讓你冒一次風險,冒一次非常大的風險你愿意嗎?” “什么風險?”曼納林疑惑地問道。 布里斯托說,“道森在大人物跟前使勁地往你臉上抹黑,讓他們深信你就是謀殺凶手,他這個陰謀看來已經得逞。他們為了干掉你,而錯殺了希格斯。希格斯事件只是把你帶到警察局去的借口,決不是真正的原因。 “這件事發生之后,我們很快就接到一個匿名電話。連汽車的牌子和車號都給了,當然找起來很不費力。你看看這說明什么? “于是,我接到上司的命令,逮捕你。但是我相信,為了揪出隱在幕后的真正的凶手,做到這一點,你要比我更容易。但是我不敢想象,你會有膽量把一個刑事調查部的警督擊昏過去,從而逃脫對你的監禁。” 曼納林插話,辯解他說:“我不敢這樣膽大妄為。” “但是,你一旦進了警察局,一兩天之內是不會釋放你的。還有,我覺得明、后天是關鍵時刻。”布里斯托從車里拖出一塊街邊石。“怎么樣?” 洛娜說:“約翰逃出去了,要是找不出什么證据,怎么辦呢?也許你會用攻擊警官的罪名來控告他。” “我會的。”布里斯托承認洛娜的猜測是對的。 曼納林想了想說,“就照你說的辦,比爾,我將把一張寫著姓名和地址的紙條,丟在你身邊座位上。所有這些人都值得注意。如果你把每一個地址都查清了,就有可能挫敗道森的陰謀。” 洛娜說:“約翰,這太危險了。” “不管走哪條路,都是危險的。”布里斯托說。抓起石頭猛烈地向布里斯托。 “總之,把我擊昏過去。” 曼納林放下石頭,拿起手槍柄朝布里斯托猛擊一下。布里斯托扑通倒在駕駛車座上去。曼納林推開車門,洛娜要跟著下車。 他緊緊地握住妻子的手。 “你不能走,我的寶貝。留下來照料布里斯托,求人來救他,告訴他們出了什么事。說我一定是瘋了。然后自己去警察局。他們可能不會拘留你。” “不,約翰……” “眼下只有這個辦法了。親愛的。給家里打個電話,快點告訴羅比。要他馬上把迪克森從書房里弄出來轉移出去。可不能到拉腊比家去。讓他打電話給拉腊比,把迪克森和賴利這兩個人關到別的地方去。警察局很快就會派人去找拉腊比的,他們會去看,看我是不是窩藏在哪里。” 洛娜說:“但愿你這么做行得通。” “告訴羅比,不要把這事告訴加里勒、哈里森或奇坦林。這些事做好之后,請他到夜總會去,在那里听我的消息。我將用布朗宁這個化名。听清了嗎?” 曼納林緊緊地擁抱妻子,吻她,然后轉身匆匆离去。 布里斯托一動不動地躺著。 曼納林回到自己剛公寓,僅羅比在家。 “我不能呆很長時間。”曼納林說,“我把布里斯托擊昏了才逃出來,對什么人也不能說。” “我會守口如瓶的。”羅比點頭應允。 曼納林從衣柜里拖出一只舞台上用的小小的化妝匣,直起身子。 “我想洛娜會被他們放了的。現在他們肯會緊緊盯住你,除了你,我沒有什么信得過的人了。” “要是警察轉回來……” “現在恐怕還不會。几小時后,你要損失一輛租來的沃克斯霍爾·維克托牌汽車。別把這輛汽車的事告訴別的人。” “我一定把它完全忘掉,”羅比說。 “以后有個叫布朗宁先生的,他會跟你聯系。我就是那個布朗宁。”曼納林重复了一遍他跟洛娜說過的話,一邊把小小的化妝匣、一雙薄棉手套、一條深藍圍巾和一件舊衣服以及一個包裹。 “約翰,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跟道森周旋。” 羅比說;“你別替我太操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羅納林穿上一雙高爾夫球鞋。 “我把布里斯托打昏了,為此,我起碼得坐上十年牢。除非我提出正當的辯護,我冒的風險比想象的還要大。你照顧好洛娜,對加里勒要控制住感情,但您在事情了結前,你還不會完全墜入情网。” 他收拾完畢,關上匣子,把它從床上推起來。 他們走出大門。 曼納林鑽入汽車,起動馬達,駕車离去。 曼納林把租來的沃克斯霍爾·維克托牌汽車留在維多利亞廣場,疾步向汽車間走去。 他打開大門,走進屋里,擰亮電燈,然后仔細地化裝,化裝完畢。他驅車离開廣場,給拉腊比打了個電話。 “你已經接到怀特先生的電話了嗎?”曼納林問。 “接到了,先生。”拉腊比還是象以往那樣平靜。“我已經戈爾德斯·格林大街上的一個地址給他了,那里非常全。我自己留在這里,預防警察叫我。那個地址是……” 曼納林按照拉腊比說的地址,找到那間小屋。他推開一扇窗戶,縱身躍了進去。迪克森在樓上的一間房里,身上綁著繩子,嘴里塞了布塊,賴利關在隔壁。曼納林給賴利解開繩子,給他喝了點水。 “你知道一個叫迪克森的人嗎?” 賴利點了下頭。 “他的名聲怎樣?” 賴利搖頭說:“他們那伙人的名聲,沒有一個好的。” “那你為什么跟他們一起鬼混呢?”曼納林問道。 賴利長歎一口气,表示一言難盡。 “你知道里德為誰效勞嗎?”曼納林問。 “誰給他錢多,他就替誰賣命,”賴利說。 “你听到過一個叫道森的人嗎?” “沒有。” 曼納林說:“他是個個子大大的、壯實的男人。下巴象把鏟子,一雙灰色眼睛……” “道森!?”賴利回憶道。“你說的這個人,不象是道森,而是盧克·凱恩!” “是嗎,”曼納林深感詫异。“你很了解凱恩嗎?” “不,不能說我了解他,但我見過他。” “他住在哪里?” “靠近洛德板球場,”賴利回答。“約翰斯·伍德大街德魯·克雷森特81號。” 審訊完畢,曼納林才知道,道森就是那個他要追蹤的,躲在幕后指揮的,最危險的人物盧克·道森,他在政府部門已經安插了自己的耳目,他在打手賴利和大惡棍里德這些人面前化名叫凱恩,他這樣做顯然是用意險惡的。 “好吧,”曼納林說,“我相信你。”他認為賴利剛才說的是真話,但他還是把賴利的手腕綁來。“你有什么話要對你妻子說?我可能要在那里呆上一到兩天,可能還要帶一個姑娘去。你應該想辦法使你的妻子相信,我是誠實的人。” 賴利猶豫了一下,然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你可以把這只戒指帶去。” 曼納林說。”事成之后,我將給你一次寬恕的机會,放心吧,你妻子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十分鐘之后他离開了小屋,這時已經快四點半了。 當他抵達約翰斯·伍德大街道森住的那幢樓房時,黎明前,東方地平線上呈現出的一條灰白色帶,已經划破了夜幕。出租汽車已經在大街上兜生意了。曼納林打開通向花園的大門,隨手關上門,敏捷地朝樓前走去。 曼納林走進窄窄的過道,過道左側有扇開著的門,他緩步朝門口移去。 一個高大笨拙的男人,站在污水槽前洗刷杯子。他穿著一條法蘭絨褲子,拖了雙用氈料做的室內拖鞋,上身是件黃色的長袖襯衣,袖口卷著。 曼納林悄悄地挨近他身后,雙手卡住那男人粗粗的脖子。他那只沒受過傷的手力气插大,指甲深深地嵌進那個人的肉里。然后他稍微松了松力,嚴厲他說: “不許喊叫,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凱恩的家嗎?” “是……的。” “凱恩在屋里嗎?” “不在!” “屋里有几個人?” “只有我,我妻子和……”他頓住了。 “說下去。” “還有一個人……”男人嚇坏了,咕噥道。“他有槍,他會開槍的。” “除此以外,還有什么人?”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 曼納林雙手又使勁卡了几下。 “還有什么人?”曼納林問道。 “還有……還有一個姑娘。” “什么姑娘?” “肯納德姑娘、她在樓上。” “鎖在樓上?”曼納林問。 “是……的!泰格吉把鑰匙拿去了。” “哪間房間?”曼納林追問。 “沿著走廊走去第三間。泰格吉在第二間。他是……一個職業殺手。” “我倒要領教領教這位泰格吉。”曼納林在那個男人的頸后側猛擊一掌。那個男人立刻癱倒在地。 曼納林把他拖進一只清洁箱,并拴上門閂。 他走進過道,朝寬敞的大廳走去。他有好几個門,退避的途徑比他想的要多。 他登上樓梯口,過道又長又寬。走廊邊上有好几個門。曼納林慢慢地朝第二扇門走去,地板上舖著厚厚的地毯,曼納林弄出來的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被它默默地吸收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從迪克森那里繳來的手槍,慢慢轉動門上的把手。 就在他擰動把手的時候,他听到房里有一絲儿動靜,但是難以判斷里面是否有人。他猛地推了一下門,隨即閃到門的一側。 一支無聲手槍啪地射出一顆子彈。槍聲來得如此突然,說明門內的人有了防范。曼納林握緊手听槍把,暗中密切注視著那人的動靜。 槍“鼻子”依稀可見了,黑糊糊的肯定是無聲手槍的消聲器。曼納林緊貼著牆壁站著,他的手槍瞄准那個人的貝雷帽。 槍突然向前一伸,曼納林開火了。 子彈打中了那人的手,只听得“喔唷”一聲,隨后傳來了手槍落地發出的辟啪聲。他聞聲跨出一步,泰格吉的身影正背對著曼納林。曼納林抓緊槍頭,用槍把朝泰格吉的后腦狠砸下去。 崩崩崩……,隔壁有人用雙拳猛烈地敲擊著房門。接著傳來腳步聲,沉重而又拖曳。他急忙閃到走廊的頂端,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女人匆匆走下樓來。她一走到通往廚房的那扇門前,曼納林就輕聲厲气地喊道:“站住!” 那個胖女人尖叫了一聲,立馬不動地站住了。 曼納說,“只要你不喊叫,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他把她推進廚房,同她丈夫關在一只清洁箱里,又用一件防塵長外衣,塞住夫婦倆的嘴巴,用繩子縛住他們的手腳,然后把他們拴在里面。 當他返回樓上時,泰格吉還沒有蘇醒過來。 隔壁門上的敲擊停止了。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門,然后用那天道森認作是夜賊的那种聲調問: “里面是誰?” “我是達夫妮·肯納德,彼人關在這里。快放我出去。” 曼納林說:“听我說,我是曼納林的朋友。要我放你出去,你必須嚴格地照我吩咐你的去做。” 他能信任她嗎?沒有多加思索的余地了,他把鑰匙插進鎖孔,把門推開。 達夫妮一下就認出他來了,可她什么也沒說。她那雙深邃的大眼睛顯得疲憊不堪,略微翹起的下頜,都顯示她有一股百折不回的勇气。 “你要我做什么?”她問。 曼納林竭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粗魯而且嚴厲。“曼納林正在跟蹤道森,你將成為道森一伙人圍追對象。你得跟我走,呆在我帶你去的地方,沒有听到曼納林的指示之前,什么也別做。” 達夫妮沒說一句話,跟著他下樓。 “我有輛汽車停在附近,”他說。“照直往外走,在大門口等我。” “你要干什么?” “我很快就來,”他說。“快!” 達夫妮打開樓門,就在這時,曼納林听到一個男人的柔和的聲音,說:“啊呀呀,你怎么出來啦,達夫妮小姐,你得赶快回屋里去。” 達夫妮順從地回到大廳。一個男人跟在她后面,手里拿著槍。 曼納林向那個男人直沖去,那人嚇跑了。曼納林拽住達夫妮的胳膊就跑。兩人跑到大門口。 “往右拐,”曼納林說。 達夫妮向右轉。 “第一個拐角,”曼納林說。 砰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著曼納林的頭側呼嘯而過,他的頭好象被什么東西擊了一下,人向前一傾,幸虧達夫妮幫他一把,總算沒有栽倒在地。 當他們到達拐角時,曼納林頭痛得十分厲害,維克托牌出租汽車就停在那里。曼納林朝汽車指了指,達夫妮打開車門,把曼納林推上汽車,把住方向盤。 “去哪里?” 曼納林有气無力他說,“佩爾·羅德大街,戈爾德斯·格林。” 只用了几分鐘,達夫妮就把汽車開到了佩爾·羅德大街。10號屋子是座小小的二層樓房,前面有一個用水蜡樹作簿笆圍成的小花園。 曼納林沿著花園小徑,疲憊地往小樓走去。達夫妮則呆在汽車旁注視著他。 他按了門鈴,然后從口袋里摸出賴利的那只戒指。門很快就開了,門里出現一個漂亮的女人,穿著一件藍色的晨衣。 “啊,”她顯然感到非常惊訝,“對不起,您找誰?” “我從您丈夫那里來。”曼納林遞上那只戒指。“如果您用我的吩咐去做,他將會平安無事的。我想在這里呆上一到兩天,跟我的侄女一塊 他身体朝前晃了一下,他咬緊牙關堅持住,但手腳卻越來越疲軟了,漸漸失去了知覺。 達夫妮很關切地問道,“您感覺好點嗎?”她一只手擱在他的肩膀上。“傷并不重,那個在樓下,很幫忙。您得赶快告訴我,我該做些什么?” 曼納林思索了一下,謹慎他說:“我們必須呆在這里。道森可能知道您已經跑了,可又不知上哪去找您。您是曼納林手中的一張王牌。” 他看到她笑起來了。 “我相信他會用的,”達夫妮·肯納德說。“只是眼前我們可以做些什么呢?” 曼納林猶豫了一下,試圖坐起來。 “是的,是有事情要做。報告警察局,那幢樓房……” 他突然剎住了話頭。 要是警察赶到現場之前,那個朝他開槍的男人把其他人放走了,警察就會扑空,并且找不到任何一點證据。現在時間對他是太珍貴了。 “我是否可以去給你弄點奶湯來。”達夫妮說。 曼納林默默地躺著,姑娘的微笑,她那异常溫柔的態度,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里。她為什么笑呢? 他慢慢地坐起來,靠近他的沙發有一面鏡子,從鏡子里他看到自己臉上化裝的油彩,已經褪得很淡了。達夫妮肯定認出他就是曼納林。 達夫妮把早點和牛奶端了上來,還在他后背墊上兩個枕頭。曼納林簡直不相信他會餓成這個樣子。 “順便說一下,現在是十點多种了。”達夫妮說。”您得去看看醫生。” 曼納林忍住笑。“但不是現在。” “我想您的頭會好的。”她說。“傷口并不深。不過,您的右手腕也受了傷。” “道森一槍打飛了我手里的手槍,您還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曼納林先生。您也認為道森是殺人嫌疑犯嗎?” “您知道嗎,在您的身邊還潛伏著一個同謀。”曼納林說。 “我要一直追查下去,不弄清我叔叔死亡的真相決不罷休。”達夫妮沉思了一會。“我可以結拉爾夫·哈里森打電話報個信嗎?”她問。“自從我充當了复仇者的角色以來,他簡直快要瘋了。” 曼納林反复推敲著,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他要給哈里森一個錯誤的信息,這個假消息可能傳到道森那里。這個錯誤的信息,就是告訴他一個達夫妮實際上并沒去的藏身處。困難的倒是如何秘密地祖下一幢不引人注目的房子。 達夫妮耐心地等待著。 “打電話到阿雷納夜總會找羅怕特·怀特先生,告訴他布朗宁先生需要一個安靜的幽會處,在中倫敦。并跟他說您還會打電話給他的。布朗宁是我的化名。” 達夫妮出去了,她隨手輕輕地關上房門。曼納林倒在沙發上,很快進人了夢鄉。 待他醒來時,手里拿著儿份報紙。對他說:“准備好,不要昏倒。” 她一打開報紙,曼納林就看到一張照片。這是他自己的照片,放得很大,擱在頭版。 達夫妮說。“為了抓到您,道森提出懸賞一万英鎊。” 大字標題足足有一英寸高。攻擊布里斯托那几個字在報紙上特別醒目,全英國的警察都嚴陣以待,所有的机場和港口都受到嚴密的監視;一切飛离英國的飛行工具都得進行嚴格的檢查。 道森捐款以一万英鎊懸賞的消息用粗線條框了起來。《新聞晚報》寫道。 “一個熱心公益的偉大的愛國者,奉獻如此巨額的賞金,其實是一种鞭笞!曼納林從警察鼻子底下逃之夭夭是一段可恥的插曲,這种恥辱倫敦警察局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是洗刷不掉的。可悲呀,世界五強之一的警察局,竟然會做出如此丟人失格的事,不僅難以令人置信,而且也不會得到公眾的諒解。 從另一方面看,警方的態度是這樣的暖昧,實在使人感到吃惊。 公眾最最感興趣的材料寥寥無几。這怎能不使我們打上一個問號,他們在搞些什么名堂呢?” 《倫敦晚報》的通欄標題是: 《曼納林持有极其重要的國家机密嗎?應赶快通知英國情報處反間諜工作部》 布里斯托不會把那些材料拋出來,道森當然更不會那么做。 曼納林把報紙扔到一邊。 達夫妮告訴他,羅比已經答應去找地方了,他要到六點才能回到夜總會,然后再通消息。 達夫妮毫不回避地看著他。說:“我一直反复地琢磨,想弄清您究竟為什么對這件事感興趣。這決不是因為我去請求過您,早在您闖進我家之前就已經開頭了。請您坦率地告訴我吧。”她輕輕地點了下那個提到英國情報處反間諜工作部的標題。”您有這方面的想法嗎?” “完全沒有。” “您認為我叔父給牽涉進去了,是嗎?” “可能是這么回事,他發現道森暗地里做了許多違法的事,于是對道森進行盤問,結果自己被人殺了。” 姑娘的眼睛亮了。 “要真是那么回事該多好啊!父親去世之后,我回到英國,我的叔父待我再好沒有了,但是我看得出,他怕道森,但是他為什么怕道森我卻什么也不知道。” “沒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嗎?” “沒有,”達夫妮說。“我想到過,您要我對道森不露聲色的做法也許是有效的,原准備試試看。誰知他竟指使兩個人將我劫持走了。其中一個看守,走起路來踉踉蹌蹌,是個好色之徒,另一個人就是泰格吉。” “您确信綁架是道森安排的嗎?” “除了他誰敢這樣做?” 曼納林說,“您認識哈里森有多長時間了?” “好几年以前我們就相互認識了,”達夫妮回答。“遠在我去美國居住之前。那時他為我叔父做事,在叔父的一個辦公室里。叔父說他有一個金融頭腦,但我不明白他做些什么。依我看他太浮躁。” “信任他嗎?”曼納林問。 她笑了。“天啊,相信!無論什么大事小事都相信。我的叔父也信任他。” 有人在門上敲了一下。達夫妮走過房間去開門。賴利的妻子手送茶來了。達夫妮快手接過茶盤,笑了笑以示感謝,隨后關上房門。 “倘若她瞧上您一眼,立刻就會從照片上把您認出來。”姑娘說。“這里不能久呆。” “不會很久的。”曼納林注視著她往杯里倒茶,“您准備去險嗎?” “我當然准備險,我是准備赴湯蹈火的。” 六點一過達夫妮就下樓去給羅比打電話了,曼納林站在窗前,團團疑云在他心里翻滾。道森如此不顧死活地拼命,其背景究竟是什么呢?羅比會把什么都跟他說嗎?加里勒是可以信賴的嗎?達夫妮呢?還有哈里森那個年輕人? 如果羅比弄到了秘密約會的地方,那又是否安全呢? 他听到門上把手轉動的聲音。 賴利夫人走了進來,隨手關上了房門。 她站在那里,雙手在胸前捏緊,作好防御的姿勢。 “我的丈夫在哪里?”她生硬地問道。“告訴我!”她向前跨了一步。“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叫警察去!” 曼納林平靜地跟她說。“他很好。他把他的戒指給我,為了使你放心。” “我怎么知道這只戒指不是你從他那里偷來的呢?”她的雙眼冒著火花,臉頰通紅。“如果你不告訴我他在哪里,我就叫警察去。我知道你是誰。我不是瞎子!他們會使你開口的。” 達夫妮悄俏地走進房來,把一只手輕輕地擱在賴利太太的手臂上。 “賴利平安無事,賴利太太,他前些時候一直在幫助曼納林先生,因此必須躲几天。這件事一完結,賴利就會擺脫困境的。” “那么告訴我!”賴利太太多過房間,“乓”地把窗子打開,“否則我要叫救命啦。警察會來的,那時候你就沒法躲了。賴利在哪里?”她張開嘴巴准備尖叫。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曼納林冷冷地厲聲說:“叫吧,賴利太太,這樣您的丈夫就可以在牢里蹲上十年!” 這句話象尖刀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心,她的嘴巴僵硬了,嘴唇終于慢慢地閉攏了。她被完全制服了,剛才那股子勇气在她臉上完全消失了。 達夫妮走上去,用手臂摟住她的肩膀以示撫慰。 曼納林仿佛下一塊大石頭,但是他意識到,如果處置不當,災難馬上又會從天而降。 他象哄孩子似地把真情告訴了她。 “你丈夫干了犯罪的勾當。他現在是我的俘虜。但警察局還不知道這件事,他們不可能去傷害他,除非我說了出來。如果你照我的話去做,我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局的。” 眼淚在賴利夫人眼睛里滾動。 “你把賴利太太送到樓下去好嗎?”曼納林問達夫妮。他目送著賴利太太乖乖地跟著達夫妮离開。 達夫妮很快回來了。 “您跟羅比·怀特通過話了嗎?”曼納林問。 “通過了,”達夫妮回答說,“您妻子安排了一個聚會點,是在倫敦市郊的一幢小別墅,靠近斯坦斯。她母親的一老仆人住在里面。我可以告訴拉爾夫我也將在那里嗎?” “今晚不行,”曼納林說。“明天我要道森親自赴會,告訴他您在這里。以此作為誘餌,這是逮住他的唯一途徑。” 達夫妮不安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他會親自出馬,火中取栗? “把迪克森放了,”曼納林說。“讓他去把那個別墅報告道森。 “約翰,無法再忍受了。”羅比對著電話道。“我特別部門的人盤問了整整一下午。他們拼命地追問我這封信。他們异想天開要把那封信弄到手。 “那封信我們很快就會找到的。”曼納林說。“听著,羅比。你跟拉夫爾·哈里森一塊去那幢別墅好嗎?告訴哈里森,達夫妮在那里。同時讓迪克森偷听到別墅的地址。然后要拉腊比存心放迪克森逃走。迪克森會去跟里德碰頭,里德又會跟道森取得聯系的。讓迪克森在八點鐘前离開,相信你會把這件事辦好的,最后轉告我對洛娜的問候。” 八點正,電話鈴響了。 “迪克森已經走了,”洛娜簡短他說。“羅比和哈里森也走了。”她的聲音听起來緊張而且憂愁。 曼納林說。“遠离那幢別墅,親愛的。” 那幢別墅位于一個山崗的腳下。屋頂是人字形的,上面覆蓋著一層青苔,窗戶配有菱形玻璃,汽車前燈射出來的光束正投在上面。 曼納林离開柵欄門,把車子開進一塊園地,兩側的樹木有五十碼遠;汽車可以藏在里面。他手頭沒有鑰匙,便打開他那把小刀上的開鎖鋸齒片,插進鎖孔,門打開了。 他走進屋里,關上門,開亮電燈。羅比為什么不在呢? 他听到腳步聲,達夫妮出現在他面前。 “我必須來。”她說。“我租了輛汽車,您一動身我就跟著來了,后門開著。” 現在已經無法把她送走了。曼納林意識到,事到如今,他必須隨机應變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表。 從羅比那里听到迪克森已經逃脫的消息,到現在只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相信道森還沒有到。 “不會有其他人在這里嗎?”達夫妮問。 曼納林點了點頭。 達夫妮說:“沒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斷定,道森一定會自己來。您把事情也許想得太美了。”她顯得很激動。“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他可能為了這住我而昏了頭,但是……”遠處的汽車聲打斷了她的話。汽車開近別墅,停了下來,關了油門。 曼納林從窗口看到車燈亮著,有兩個人下了車。 “來了几個人?”達夫妮吸了口气。 “至少有三個。”曼納林注視著朝別墅走來的人,很自然,沒有一點躲躲閃閃。 有兩個人走進花園便叉開了,第三個人沿著小徑逞直地朝前走,因為燈光太暗曼納林看不清是誰。是羅比,還是里德? 有人在門上敲了一下。達夫妮不安地轉過身。 曼納林低聲道。“就中樣在這里,別怕。” 他朝前門走去,就在他的手剛剛摸到門上把手,從曼納林身后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開門吧,曼納林,同時把你的雙手舉起來。” 一個手里拿槍的男人站在樓梯上。 曼納林拉開大門。他站在前廳過道中間,一個人在他前面,一個人在他后面,又看到走進第三個人——迪克森。他憎惡地瞥了曼納林一眼,冷冷他說:“想不到在這儿又見面了。” 第一個走進前門的那個人說。“曼納林,你別太聰明了!”你沒有想到我會搶在你前頭,在這屋里先埋伏了一個人吧?” 曼納林說:“我沒想到?” “我們一得到迪克森的報告,就立即派一個人騎摩托車赶到這里,你的如意算盤完蛋了。我是里德。”他特別強調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仿佛這個名字本身就具有足夠的威懾似的。他是一個寬臉、身体結實的漢子。 曼納林保持沉默,看著達夫妮,她的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情。 那個站在樓梯上的人走到他們跟前,一把抓住曼納林的手腕。 “走!” 曼納林被他們押著走進花園。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失敗得這么慘,覺得在燈光的投射下,他自己的影子也在嘲笑他似的。 他的那輛維克托汽車已被他們找來了,停在柵欄門前面,馬達已被啟動,發出隆隆的響聲。曼納林被押上后座,達夫妮上了另一輛車,汽車出發了。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輕易。羅比為什么不在這里呢? 曼納林凝視著前方的道路,感到臂上被一個尖尖的東西刺了一下。坐在他旁邊的人輕蔑地笑了笑說:“美美地睡一覺吧。” 曼納林已經昏昏欲睡了,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覺。 他醒了,神志依然迷迷糊糊,他感到异常的口渴。 “水。”他听到自己嘶啞地吐出這個字。 他發現自己可以坐起來,但看到兩條腿被縛在椅子上。 他的雙臂是自由的。他企圖解開繩子,但結打得太緊死了。他試了几下,一個死結終于被他解開了。 他离開了椅子,向前伸出雙臂慢慢摸去。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碰到了一個冷冷的東西。他用手摸了摸,是只水龍頭。 他迅速擰開龍頭,水嘩地濺在他身上。他把水流調小了些,捧起水貪婪地喝著。 他摸到一個房間,在黑暗中轉動門柄,突然一束耀眼的燈光刺進他的雙眼,迪克森站在前面,手里端著槍,朝著他露齒而笑。 “道森在哪里?” 迪克森說:“嘿,真巧啊,道森也在想你。走吧!” 他押著曼納林,來到一個房間。 迪克森在門上敲了敲。 門開了,開門的是里德。展現在曼納林眼前的是個大房間,很象是辦公室。 曼納林一跨進門,突然站住了,他的雙手被緊緊抓住,一很好象是用鋼作的箍條使勁勒住了他的胸部。 道森不在這里。 洛娜、加里勒、羅比、奇但林,都坐在靠背椅子上,雙臂反綁在背后,在牆前一字排開。 迪克森用槍刺了一下曼納林,朝另一扇門指了几下。 他被引進一間小小的、非常別致的休息室。道森正坐在一張寫字台跟前,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達夫妮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動,她坐在簡易椅子上。道森開始笑了起來。曼納林身后的房門砰然關上,里德卻留在房里。 “噢,站在眼前的就是偉大的約翰·曼納林!”“人人都以為你聰明透頂,可以逮住我。可是,曼納林,現在國內的每一個警察都在逮你,我已經使你以殺人凶手的形象名揚全國。對此你有什么感想呢?” 曼納林堅定他說:“警察局一定會抓住你的!” 道森站起來繞過桌子,站在曼納林跟前,此時里德把手槍緊緊頂住曼納林的后背。 很得意地笑著。“曼納林讓我告訴你點什么吧。布里斯托最遲在下個月就得從警察局滾蛋了。我的手指點到誰,誰就立即去見上帝。” 曼納林說:“象鮑威爾,他的姐姐以及約翰累斯堡的那個瞎子那樣。” “對。還有象你,你的妻子,以及在那邊的所有其他人。”道森面目猙獰說。“每一個人我都驗收過了,在你們升天之后,也不會留下什么東西在人間的,而且那封信我已經找到了!” 曼納林說:“什么信?” 道森把那封信拿了出來。咆哮道: “那封你要找的信!那封鮑威爾的姐姐寄給你的信!不管是誰,讀了它就得死!我要消滅你,就象要消滅這封信一樣。” 他迅速拿出一盒火柴,擦了一根,把信紙點燃。 道森慢慢地轉向達夫妮,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你本來可以嫁給我,從而成為世界上最最富有的女人之——但是你偏偏要跟我作對。”他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 里德說:“我們最好赶在天亮之前把事情了結掉,先生。” 道森沒理會他,轉向曼納林。 “曼納林,在你死之前,告訴我一件事。你知道,或者是已經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嗎?” “不,”曼納林疲倦他說。“我猜不到。” “很好,這正是我想要听到的。”道森得意非凡。“按照我的計划,你和達夫妮將留在這里,火將在另一間房里點起來。那個房間跟你呆的這個之間有一道上了鎖的房門。曼納林,那把鎖是專門用來防盜而安裝的。你不是很喜歡跟鎖打交道嗎?你不是自以為你的手藝非常高明嗎?肯納德的住宅被你闖進去了;許多其他的房門也都阻擋不住你。眼下你還可以試試是否能闖到隔壁房間去?因為你的妻子和你的朋友將在那間房活活地被燒死! 道森說罷,哈哈大笑走了。 曼納林坐在一張靠背椅上,手腕和腳踝都被綁在上面。達夫妮被綁在另一張椅子上。前面的那個房間里有洛娜、加里勒和其他兩個男人,也都被繩子縛著。兩個房間之間的邊門敞開著。迪克森和里德在那間房里把一小捆東西,扔到房間的一個角落。 迪克森擦燃一根火柴,把它插進那個小包的開口。小包里的燃料開始慢慢燃燒了。頓時一股股煙火騰空而起。隨后又擦了很火柴,點燃另一只包裹。 另一扇門開了,道森走了進來。 “時間到了。”道森指著前面的桌子,上面擺著曼納林自備的那套工具。沙啞他說:“曼納林,這是你使用過的工具,如果你能解開綁住你手腕的繩子,再用你的工具打開那扇門,那就證明你撬保險箱的本領确實是呱呱叫。”他又一次獰笑起來,吩咐他的兩個打手:“行了,迪克森。走吧,里德。” 燃燒的气味越來越重了 曼納林靜靜地呆了几秒鐘,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縛住他的繩于是松的,他開始動了動手腕,要解開它并不那么容易,眼前是上了鎖的門;桌上有他自己的一套工具,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它們;兩個房間之間接有麥克風和擴音器;他可以听到隔壁房間里的人說出的每句話。火勢何時熊熊燒起,何時燒到他們身上,他都能听見。 曼納林急急他說:“達夫妮,我要把我的……”他突然住口,想起了麥克風和擴音机,便向她搖搖頭,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他開始把椅子朝她和桌子跟前挪去。達夫妮緊張地注視著。他以极大毅力向桌子靠近,終于挨到了桌邊,但是他的雙手比桌面低,工具袋太高了,他使盡渾身解數,工具袋依然躺在原先的地方,必須另想辦法,他艱難地把椅子從桌前挪開了,并向達夫妮那邊挪去。 達夫妮被繩子捆在椅子上,她不會挪動椅子。曼納林一邊挪動椅子一邊教她怎樣地往前挪。她照曼納林的樣子做了。 兩人的椅子終于挪在一起了,在椅背和她被綁住的手腕之間有一個縫隙。曼納林向前彎下腰,低下頭,用牙齒去咬達夫妮的手上的繩結。咬,不停地咬……汗珠從他的前額一滴滴掉落在地毯上。 他突然感到嘴里的繩子斷了,達夫妮也大聲地嚷道:“上帝,我自由了!” 達夫妮把椅子朝桌前挪去,拿過工具袋。 “鑿子……”曼納林說,“用鑿子切斷自己腳上的繩子。”達夫妮照他話做了,接著又去幫曼納林解開手腳上的繩索。 曼納林站起來了。他判斷道森走了之后,大約已經過了一會。 “你們那邊的情況怎樣?”他啞嗓子招呼被困在隔壁房間里的朋友們。 “火慢慢燒大了,”羅比說。 曼納林安慰他說:“你們都听著。我自由了。我有一套工具。天下所有的鎖我都能把它打開。” “你要是把我們救出去。”奇坦林說。“我才相信在即將跨進天國的最后一刻出現了奇跡。” 曼納林把工具一件件拿出來,挑出一把小錘在門上敲了几下。這是扇鋼結构的門,在門上砸個洞是不可能的。 達夫妮站在旁邊看著。 “我要什么工具你就把什么工具遞給我。”曼納林說:“先要那根鐵絲。” 達夫妮把一根硬鐵絲遞給他,鐵絲的一頭是彎的。他把鐵絲插進窄窄的鎖孔,擰了擰,只是摸了摸鎖的性能。 “現在給我那把簡易鑰匙。”他用手指了指。達夫妮把鑰匙遞給他。 他把鑰匙塞進鎖孔,試了一下,臉上突然涌現出异常激動的表情,看來就要大功告成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他咬緊牙關,繃緊身体,汗水涮涮地流進他的眼里。 他小心地用鑰匙一點一點地試著,終于听到鎖塔一聲,開了。 他慢慢地轉動門上的把手,拉了一下。門沒有動。他又推了一下;仍然沒有動。 他凝視著房門。 “門打不開?”達夫妮有點焦慮。 曼納林暗想,剛才鎖開了是一种假象,開的僅是第一道鎖,還有另一把鎖沒發現?莫非鎖是電控的?或者,在門的那一邊被拴上了?…… 他叫了聲:“羅比。你那邊有門閂嗎?” “門上光光的只有只把子。” 曼納林又試了一下,几乎可以肯定,門鎖是電控的。他直起身,猛地听到另一陣劇爆炸聲。 “約翰,”奇坦林高叫。 “怎么啦?” “火大起來了。” 洛娜和加里勒沒有說什么,但是他們吼叫聲似乎是越來越高了,從喊叫聲中可以想象到地毯上熊熊烈火在燃燒的情景。 曼納林掃視了一下牆壁和房門,尋找電纜。他發現有一處從地板直通到天花板的牆面上稍微落出了一點粗糙不平的痕跡。 他拿起錘子和鑿子開始飛快地鑿下牆上的石灰,一條電纜露了出來。就在他轉身抹去眼中汗水的一瞬間,從隔壁房間里傳來比前次更響的爆炸聲。 門那邊有人很厲害地咳了起來。 “約翰,”洛娜也在叫喊。“親愛的,快點救我們出去……” 每鈔鐘都決定著生死存亡。曼納林手持鋼鑿對准電纜,掄起錘子對准鑿子砸了下去。鑿子切進了電纜,他感到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他馬上挑出一副橡皮手套裹住把柄,把鑿子放口到原先的那個位置上,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小錘猛敲六七下,電纜被切斷了。 他朝門用力推去,門終于開了。一股濃煙和熱浪迎面向他扑來。他搖晃了几下,然后朝著受害人呆著的那堵牆前沖去,切斷綁往洛挪的繩子,達夫妮跪在地板上切割羅比腳踝上的繩子。曼納林又去搶救加里勒。羅比和奇坦林也先后得救了。 火焰朝天花板直竄,而且開始蔓延到原先關著曼納林和達夫妮的這間房里。 房門上也有一把鎖。 曼納林拿出鑿子和小錘,用同樣的辦法找到電纜。切斷電纜,撬開了門鎖。 他把門推開了,大家蜂擁而出,曼納林卻轉身回到房間里,見他從桌上拾起一只煙盒,把它倒空,然后小心翼翼地從煙缸里把那封燒焦的信取出來裝在里面。隨即領著大家离開別墅,攔住一輛出租汽車。 曼納林說:“司机,去消防隊和倫敦警察局,以最快的速度!” 他看到一個黑影竄進旁邊的一條胡同。他那鬼頭鬼腦的樣子引起了曼納林的注意。曼納林把那只煙盒塞在洛娜的手里,朝前奔去,把那個人一把逮住,原來是哈里森。 “曼納林!”哈里森喘著气。“達夫妮在哪里?” “她沒事,”曼納林說。 “謝天謝地!我剛剛逃出魔鬼的掌心,到處在找她。我知道道森夜里在這地方搞什么名堂,剛才我是叫警察去的。” 在倫敦警察局大門口,值班的警察朝出租汽車里仔細地看了看,竟然張口如盆,惊呆了。他轉身就跑,立即喊來一個值班警官和一個巡佐,他們也認出了曼納林,三個人本能地站到一起,挽起手臂,擋在大門口。 曼納林小心翼翼地拿著煙盒站在他們跟前。他的身高其實還夠不到那個警官的鼻尖。 “轉告布里斯托先生,他是否想見見曾經砸了他腦袋的那個人?” 一個警官匆匆打電話去了。 另兩個分立在曼納林的兩側。 去打電話的兩個警官急促地走回來。 “請這邊走。”同時示意站在曼納林身邊的兩個警察跟上去。曼納林一直捧著那只香煙盒,好象是捧著一只金光閃閃的皇冠似的。 曼納林走進了布里斯托的辦公室。 “比爾,用你的生命保護好這只盒子。”曼納林把盒子遞給他。“里面是一封被燒焦的信的殘留物,如果你熟悉你的本職工作的話,那么在它變成碎片之前,你是可以把它讀出來的。道森把信燒了。” 布里斯托接過香煙盒,幽默他說:“約翰,你又給我出難題來了。” “承你抬愛,謝謝。此時此刻我想對猛擊你頭部的事深表歉意。我想那是迫不得已的,不過它將會受到人們的尊重和贊美。” 有兩警官走進朝布里斯托的房間,一個是安德生克爾上校,警察局局長助理。另一個是內政部長,一臉憂心忡忡樣子。 布里斯托看看安德生克爾。 “曼納林先生剛剛投降。”他開向向上司報告。 “曼納林你有什么話說?”安德生克爾象一只警犬似地吼叫著。 曼納林說。“簡單他說,道森把我的妻子、我、還有其他四個人,關在利登霍爾大街的一幢房子里企圖燒死我們。我知道他為什么要如此喪心病狂,秘密可能就在這個封信上。”他輕輕彈了一下那只香煙盒。“請你們的專家拿去檢驗,并做出結論。 曼納林獨自留在辦公室里半小時后。門終于開了,布里斯托、安德生克爾和內政部長相繼走了進來。內政部長他看到曼納林時,眼里放出了光彩。 “那封信我們已經讀了。是南非的一個人寄來的,他在南非政府的一個合作企業工作。一個瞎子,但人很聰明。他是鮑威爾的姐夫。 “他妻子跟他在一個部門工作,是他的代理人,他們猜測肯納德背信棄義,又怀疑這件事能否引起官方的注意,于是寫信給你,那封信卻被人截住了,沒有送到你的手里。鮑威爾不知道這個情況。以后當他意識到再呆下去是异常危險時,他被殺了。我們相信這是因為他已經讀過那封信。曼納林先生,遺憾的是,我不能把信中的內容透露出來。我可以附帶說的只是信中提到的事十分重要。曼納林,您是一個极不尋常的人。” 他搖了搖雙手走了出去。 安德生克爾冷冷笑了笑。 “你欠布里斯托的債你自己去還吧,曼納林。”他停了一下。“我認為你未能勸說他成為一名上等的警察,你要是能那樣做的話,我們將會贏得更惊人的戰果。”他尖聲笑了笑走了出去。 曼納林和布里斯托單獨留了下來。 “比爾,”曼納林溫順地問,“我被寬恕了嗎?” 布里斯托笑得露出了牙齒。 “我從來沒有為了達到一個較好的目的,而讓人去砸我的腦袋瓜。” “道森現在哪里。” “他和里德已被抓起來了,你到這里不到五分鐘,警察巡邏車就把他的住宅包圍了起來,現在正在進行搜查。道森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地獄的大門朝他開了。”布里斯托轉了話題。“現在用我的車子送你回去。你的朋友已經走在你的前頭了。” 在返回切爾西住宅的路上,洛娜問曼納林,”約翰,一點危險都沒有了嗎?” 一到家門口,迎接他們的歡呼聲立即從樓上傳來。 “我們正等著你們來開香擯酒呢,”羅比歡叫著迎接他們,挽住他們的手臂一起走進房里。 加里勒和奇坦林同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另一張長沙發上坐著達夫妮和哈里森。小桌上放著香擯酒。 “現在我們可以正式慶祝了,”羅比說。“首先為創造出奇跡的英雄干杯。奇蒂,拿出你的拿手好戲,開瓶塞。” 曼納林朝房間掃了一眼,首先看了下加里勒,然后是達夫妮,最后目光停在哈里森身上。 “哈里森,你非常聰明,”他說。“實在是大聰明了。但是,你不應該耍道森一樣的把戲。他偽裝遭到槍擊,用此來說明他是個受害者,而不是殺人凶手。可你要這個把戲時卻露了底。你讓你的同伙打了之后,才來跟我交往。當你跟在你的一個同伙后面爬上牆頭時,你又耍了同樣的花招。你的同伙不得不溜走,因為我离門實在太近了。” 哈里森從長沙發上站起身,假裝糊涂:“你在開玩笑吧?” “听我說。”曼納林打斷他的話。“沒有一個人有那么大的本事,爬進那個這噪中以不弄出一點聲音來,可以不讓迪克森有一點點時間把他擊斃。” “你瘋了!”哈里森大叫。 “你同意道森反對肯納德。事情一開始你就插手了。你一直呆在達夫妮身邊,所以她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你告訴道森她來找過我,你監視她,耍盡花招欺騙她。最后,你又來欺騙我們。你是被他們留下來看守現場的,要眼看著我們都在火中化為烏有;但是當我抓住你時,你卻說你是來找我們的。如果你是真誠的,你逃跑的這點時間足可以去報告警察了。” 哈里森在曼納林講這番話時始終站著,他的右手插在口袋里。哈里森強辯他說:“你拿不出證据,可以證明這是事實。” “我可以證明,”曼納林說,“你將与道森一道被押上審判台!” 一瞬間,哈里森從口袋里拔出手槍,把槍口對准自己扣動了扳机。臨死之前,他向達夫妮說了他曾干的一些丑事。 是他潛入曼納林的公寓住宅進行偵察,翻箱倒柜,找到了那封信。他想以此來敲詐道森和肯納德。當他看到道森對肯納德下了毒手之后,又告訴道森,他在鮑威爾臨時寄宿的公寓里,已經找到了那封信。 醫生赶到之前哈里森死了。 達夫妮俯首看著哈里森的尸体,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充滿悲痛的神情。“我知道我叔父被牽連進去了,哈里森,誰知道你也同樣如此哩。” 通過審訊,真相大白。在南非,肯納德和道森接管了很大一片地產,宣布在這片土地上蘊藏著黃金,并使南非和英國政府相信在富礦里含有鈾。經取樣檢驗,表明所言屬實。然而肯納德和道森只占有部分地產,于是他們采用詐騙和不法手法把全部地產都奪到手。 肯納德開始是參与這個陰謀的,后來發現自己走得太遠了,轉向反對原先的計划。道森殺了他,從而大權獨攬在手。 最后一晚,哈里森一知道在那個別墅約會,就給道森打了電話。他派人在半路截阻羅比和奇坦林,并且派了一個人躲在屋里抓曼納林。 一個月之后,曼納林和達夫妮·肯納德參加了羅比和加里勒的結婚典禮,并送他們乘海輪去南非度蜜月。 達夫妮留在英國,接管了肯納德航線和其他公司。 當新郎新娘乘坐的海輪漸漸遠去時,達夫妮轉身對曼納林笑了笑。 “噢,順便說一下,我想我是能夠為邁克·賴利找一個工作的,我知道我能夠辦好這件事。 曼納林极為贊成,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愿他學好。” ------------------ 一鳴掃描,雪儿校對 轉載請保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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