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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它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東西


  門還沒有完全關上,查倫杰夫人就從飯廳里沖了出來。這個小個子的女人怒气沖天。她顯然看見我出去了,卻沒有看見我回來。
  “你是畜生,喬治!”她尖聲叫著。“你把那個挺好的年輕人打傷了。”
  “他在這儿,我身后頭,平安,完好。”查倫杰說。
  查倫杰大人轉向我說:“真對不起,我沒有見你。”
  “我向你擔保,夫人,一切正常。”我說。
  “他把你那可怜的眼睛打青了。哎呀,喬治,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星期七天淨干丟臉的事。誰都恨你,取笑你,你把我的耐性搞光了,喬治,你的尊嚴哪儿去了?”
  查倫杰反問道,“你的呢,我親愛的?”
  “你給我招來太多的麻煩。畜生——你已經變成了畜生。”
  “客气點,杰賽。”
  “亂吼亂叫的蠢牛!”
  “丟人!上悔罪凳上認錯!”[注一]
  令我吃惊,他彎下腰,把她舉起來,放在前廳角落里一個高高的黑色大理石的柱子上。柱子足有七英尺高,細細的。她很難坐住。
  “讓我下來!”她喊道。
  “說‘請’。”
  “你是畜生,喬治!讓我馬上下來!”
  “到書房里來吧,馬隆先生!”
  “真的,先生——”我說,望著那位太太。
  “馬隆先生在這講情放你下來,杰賽。說‘請’,你就下來了。”
  “哎呀,你這畜生!請!請!”
  他把她放了下來,就象她是只小鳥。
  “你規矩點,親愛的,馬隆先生是記者,他會在明天的報上把這全登出來,在我們鄰居中會額外賣上許多份。”查倫杰風趣地說。
  然后,他變了口气。“馬隆先生,請原諒這种家庭中的逗趣。我招呼你回來是為了某种比這要嚴肅的目的。”
  他把巨手放在她的兩肩上。“小女人,別生气。你說的一切都絕對正确。如果按你的勸告做,我會成為一個好人,但也就不會有喬治·愛德華·查倫杰了。好人有的是,我親愛的,但只有一個喬治·愛德華·查倫杰。”他突然吻了她一下。“現在,馬隆先生,這邊來,請。”
  我們又回到十分鐘前我們是那個樣子离開的屋子。教授隨手把門小心地關上了,把我安頓在一張扶手椅上,把雪茄煙盒推到我的面前。
  “靠著椅子背坐,”他說,“注意地听著我愿意給你說的一切,不要打斷我。”
  “首先,關于你被理所當然地赶走以后又回到我的屋子,”他瞪著我,猶象是在挑戰,或等待反駁,“原因在你對警察的回答上,從這里我看出你在那方面有某种良好的情操,無論如何,超出我在于你們這一行的人身上慣常看到的東西。承認過錯在你身上,這就證明了你的境界有某种寬度。我請你跟我回來,因為我打算進一步跟你交個朋友。”
  他講著這一切,象一個教授給他的班級講課。忽然,他從桌子里拿出來一個破爛不堪的速寫本。
  “我要跟你講講關于南美的事,”他說,“首先,我希望你了解,我現在給你講的任何東西都不得以任何公開形式傳達給別人,除了你得到我的許可。這种許可完全可能永遠不給。清楚了嗎?”
  “這很難,”我說。”諒必一個短短的報道——”
  他把桌上的速寫本放回了原處。
  “那這個事就結束了,”他說。“再見。”
  “不,不!”我叫道。“我服從任何條件。就我理解,我沒有什么選擇了。”
  “絕對沒有。”
  “那么,好吧,我答應。”
  “以榮譽擔保?”
  “以榮譽擔保。”
  他望著我,傲慢的眼神里露著疑慮。
  “我對你的榮譽到底有什么了解呢?”他說。
  “确實,先生,”我生气地叫嚷道,“你對我真太隨便了我這一生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听我這樣說,他象是比較感興趣而不是生气。
  “你是凱爾特人?”他問。
  “我是愛爾蘭人,先生。”
  “愛爾蘭族的愛爾蘭人?”
  “是,先生。”
  “那當然能解釋了[注二]。我想想,你已經答應我,我告訴你的任何事情都不得以任何公開的方式傳達給別人,除非你得到我的許可。我准備給你講點事,那是挺有趣的。第一,你大概知道兩年前我去南美做了一次旅行,一次將在世界科學史上會成為經典的旅行。我旅行的目的,是去驗證華萊士与貝茨的某些結論。這种驗證只能以他們自己觀察事實的同樣條件來觀察他們報告的事實才能夠實現。如果我的探險得不到不同的結果,它仍然會有用處,但是我在那儿遇到了一個稀奇古怪的意外,它給我的探險打開一,個全新的領域。
  “你曉得——或者很可能,在這個文化教育不高的時代,你不曉得——亞瑪遜河某些段落附近的地區,還沒有完全開發,大量的支流(其中有些地圖上完全沒有記載)匯入正河。我的職責是去訪問這些很少為人所知的區域和考察那里的動物群。在那里我發現的資料可以為動物學寫几章偉大不朽的著作,這些著作將成為我生活的鑒定。當我的工作完成正往回走的時候,我在一個印第安人的小村庄里過夜,在那里一條支流——支流的名子和位置我不講——匯入正河。當地人是古卡瑪印第安人。沿這條河向上走的路上,我治好了他們中的一些病人,他們對我的人品有相當的印象,所以我發現他們急切地等我回來。從他們的手勢我明白有人需要我治療,于是我跟著頭領進了他們的一間茅屋。等我進去的時候,我發現這個人已經死了,使我吃惊的是,他不是一個印第安人,而是一個白种人,可以說是典型的白种人,因為他長著亞麻色的頭發。他的衣服扯坏了。我從當地人手勢上了解,他們根本不認識他,他一個人穿過叢林到了他們的村庄,精力已經完全耗盡了。
  “床邊擺著這個人的背包,我檢查了一下包里的東西。袋子上寫著他的姓名:梅普歐·怀特,密執安,底特律,湖濱大道,這是個我准備永遠脫帽致敬的名字。當這個事業有了結果的時候,這個名字將和我自己的名字并駕齊驅,這樣說是不過分的。
  “根据背包里的東西,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個畫家和詩人。有几首詩。我不是這類東西的鑒賞家,但是依我看這些詩象是寫得很蹩腳。還有几張畫,畫的是河流。一個顏料盒,一盒色粉筆,几支畫筆,還有那根現在我墨水池上的彎曲的骨頭,一支廉价的左輪手槍和几發于彈。這就是那個古怪的美國人全部所有的東西。
  “我准備把這些東西放下,這時候我看到了從他襤樓的夾克口袋里伸出塊東西,那就是這個速寫本,當時它已經象你現在看到的這么破爛。我遞給你,請你一頁一頁地看看,琢磨琢磨內容。”
  他拿起一支雪前煙,靠向椅子背,一雙挑剔的眼睛望著我。
  我打開速寫本,指望看到某种奇跡,雖然我想象不出是什么樣子的奇跡。然而第一頁是令人失望的,什么也沒有,只是一個芽粗呢上衣很胖的男人的畫像,下面有點說明。后面几頁滿足印弟安人的速寫像。而后又是几頁女人和嬰儿們的人像習作,再后是動物和一些說明,最后跟著一個雙頁是叫人看了惡心的畫著蜥蜴類動物的習作。我看不出什么名堂,跟教授說:
  “想必這些也就是鱷魚吧?”
  “短鼻鱷魚,短鼻鱷魚!真正的鱷魚這東西在南美是很難有的。看看下一頁吧!”他微笑地說。
  我還是沒法明白。占一整頁的速寫是用顏色粗粗畫就的風景,一种日后畫家用來作畫的畫稿。淡綠色的植物前景,直伸上深紅色懸崖的邊線。懸崖延伸成一道沒有斷裂的崖壁,橫過背景,形成了一個高原。一處孤立的金字塔樣的岩石,上面是一棵大樹。岩石象是被一道斷裂跟高原分開了。這一切的后面,是藍色的熱帶天空。“紅色的懸崖頂峰,邊緣上是一條細細的植物綠線。
  “怎么樣?”他問。
  “無疑問的是一個稀奇的构造,”我說,“不過我不是一個地質學家,足以斷定這种构造是奇妙的。”
  “是奇妙的!”他重复我的話。”是舉世無雙的。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夢想到這樣的一個可能。現在看下一頁吧。”
  我翻過這頁,惊叫了起來。整整一頁是一個我從未見到過的最不尋常的動物。頭象鳥的頭,身子象蜥蜴的身子,尾巴和拱起的背上向上長著針狀物。在這個動物面前,有個小得可笑的人的身影,他站著,呆望著它。
  “好了,這個你怎么想的呢?”教授喊道,帶著一种胜利的神態。
  “是怪物似的——”
  “但是,是什么使他畫出這樣一個動物呢?”
  “哦,我得想想。”
  “哎呀,這就是你能給的最好的解釋,是嗎?”
  “嗯,先生,你的解釋呢?”
  “明顯的一項解釋是,存在這种動物,它是實際生活的真實寫生。”
  我盡最大的努力沒笑出來,因為我不想再來一次過道里的滾打。
  “毫無疑問,”我說,“毫無疑問,”象一個人跟傻子講話。“不過,我承認,”我補充說,“這個小小的人影使我吃惊。這不是個印第安人,或者美洲矮族人,倒象是戴著太陽帽的歐洲人。”
  教授生气地望著我。
  “瞧這!”他喊著,向前探著身子,一根多毛的手指頭指著圖畫上。“你瞧這動物后面的植物,我想你以為它是蒲公英吧。咳,是棵象牙棕擱樹,高五十到六十英尺呢。你不懂畫里為什么要放個人吧?他把自己畫進去是想表明動物的身高。他身高超過五英尺。樹要高十倍。”
  “老天呀!查林廣場[注三]也很難裝下這個畜生啊!”我叫道。
  “它當然是一個大家伙,”教授說。
  “但是,”我叫道,“你當然不能靠無名美國畫家的一幅草圖來做證明什么的依据。”我又翻了几頁,速寫本上再沒有什么了。
  教授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書。
  “這是我天才的朋友雷·蘭開斯脫寫的非常出色的專題論文集,”他說。“這里有一個插圖會使你感興趣的。啊,有了,在這!侏羅紀恐龍屬劍龍生時的估計形象,單是后腿就有兩個巨人高。好了,這個你怎么想的呢?”
  他把打開的書遞給了我。我看到圖畫,嚇了一跳。這個恢复原狀而世界上已不复存在的動物,和那個無名畫家的速寫的确太象了。
  “的确惊人,”我說。
  “可是你仍然不承認這种動物存在。”
  “這個美國人可能看到過這類圖片。”
  “好啊,”教授說,“我們先把它擱下。我請你看看這根骨頭。”他遞過來一根他在那個死者的背包里發現的骨頭,大約六英寸長,有大拇指那樣厚。
  “這根骨頭屬于我們知道的動物中的哪一种動物呢?”教授問。
  我仔細地看了看,雖然關于骨頭我不大知道什么。
  “它也許是一個厚厚的人的鎖骨,”我說。
  我的朋友搖了搖頭。
  “人的鎖骨是彎的。這是直的。”
  “那我就必須承認我不知道是什么了。”
  “你不必因你表現無知而害臊,因為我猜想沒有誰能說出它的名字來。”他從一個小箱子里拿出一塊很小的骨頭。”我說這塊人骨頭跟你手里拿的那根骨頭是相似的,這會給你點那個動物有多大的概念了。用心瞧瞧,你會看出來這不是化石標本,是新骨頭。這你怎么說?”
  “想必在象身上——”
  他望著我,象是很痛苦。
  “別,別說南美洲有象,就是在那時候——“
  “嗯,”我打斷他,“任何別的南美的大動物,比如,貘。”
  “年輕人,你也許相信,我是懂得我這一行的,這個既不是貘的骨頭,也不是動物學所知道的任何別的動物的骨頭。它屬于一個非常大,非常有力气,而且根据一切相似之處判斷,一個非常凶猛的動物,它存在于地球上,但仍不為科學所知。你仍然不相信嗎?”
  “最低限度我深感興趣。”
  “那你還不是沒希望的。現在我們撇開那個死掉的美國人繼續我的敘述吧!你可以想象得出,不對這件事進行研究,我很難從亞瑪遜河走開。有些跡象說明死掉了的旅行家是從那里來里。印第安人的傳說,向我提供了關于一個奇怪地方的事。你無疑听說過古魯普里?”
  “沒听說過。”
  “古魯普里是森林的精靈,某种很可怕,某种要避免遇上的東西。沒有人能說出它的形狀或性質,但是在亞瑪遜河一帶,這是個恐怖的字眼。關于古魯普里居住的方向,各個部族的意見是一致的。那個美國人正是從同一方向來的。那條路上有某种可怕的東西。我的職責就是要去發現那是什么東西。”
  我听著,對這事的興趣增加了。
  “我必須在當地人中找兩個向導。經過了許多艱難險阻,這我用不著說了,按那個方向(這個方向我不講)我們走了一段路程,最后到了那個從未被人記述過的一部分鄉土,那里只有梅普歐·怀特去過。看看這個好嗎?”
  他遞給我一張照片。
  “正如你看到的,照片的畫面不令人滿意,”他說。“沿著河流下來的時候,船翻了,裝著沒沖洗的底片的盒子破了。差不多全部底片都毀坏了。這是沒毀坏的几張中的一張。關于照片有缺陷他說明望你体諒地接受。有人說是假造的,我沒精神去同他們辯論。”
  照片的确有缺陷。一個冷酷的批評家很容易說是偽造。灰色的景物,在細細觀察后,我看出它描畫了懸崖長長的极高极高的崖線,連著一個長著植物的有斜坡的平原作為前景。
  “我相信這是畫中畫的同一個地方。”
  “是同一個地方,”教授回答。“我找到了梅普歐·怀特帳篷的舊跡。現在瞧這張。”
  這是一張同一懸崖的近景,雖然照片糟极了。我能夠明白無誤地看出孤立的金字塔似的岩石和上面的一棵樹,岩石被一道斷裂跟高原分開了。
  “我一點疑問也沒有了,”我說。
  “我們往下講,怎么樣?”他說。“現在請你看看岩石上面。瞧見那儿有什么東西嗎?”
  “一棵巨樹。”
  “可是在樹上面呢?”
  “一個大鳥,”我說。
  他遞給我一個放大鏡。
  “對了,”我通過放大鏡看了看,說,”樹上有只大鳥。它象是有個很大的嘴。我說這是塘鵝。”
  “不是塘鵝,說真的,也不是一只鳥,”教授說。”也許你知道了會感興趣,我成功地打下了那种樣品。這是唯一的絕對證据,證明我所看到的東西,這證据我是能夠帶回來的。”
  “那么你有樣品了?”
  “我有過,在那次毀了我照片的翻船事故中,連同許多別的東西一齊不幸地損失了。正當它在湍急的河流中要消失的時候,我抓住了它,結果在我手里剩下的是一部分翼。”
  從抽屜里他拿出來一個很象大編幅的一部分翼。它最少有兩英尺長,呈曲線的骨頭,下邊連著膜。
  “一個好大的蝙蝠!”我說。
  “沒那個事,”教授說。“鳥的翼實際是前肢,而蝙蝠的翼包括三個細長的指頭,指頭中間是膜,你不知道比較解剖學中的基本知識,真是那樣嗎?喂,按這個情況,這骨頭當然不是前肢。你看得到,這是一片單獨的膜,連在一根單獨的骨頭上,因此它不會是蝙蝠的。如果它不是鳥,又不是蝙蝠,它是什么呢?”
  “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說。
  他又把書打開了。
  “這儿,”他說,指著一張圖,那上面是一個很不尋常的飛著的怪物,“是一個极好的翼龍再生像,翼龍是侏羅紀的一种飛行的爬虫。下一頁是它的翼的机械結构的圖解。請把它和你手中的樣品比較一下。”
  我信服了。不可能有疑問了。速寫,照片,敘述,又是活生生的實物,證据是齊全的。我說的那么——我說的那么溫和,因為我覺得教授差不多是一個被薄待的人。他靠著椅子背坐著,微笑著。
  “真是一個我從未听說過的最大最大的東西,”我說,雖然我的熱情還是出自于記者的性質,而不是科學家的性質。“你發現了一個失去的世界,如果我象是怀疑過你,我深為抱歉。一切是這么不可忠議。但當我看到證据的時候,我理解了,這對任何人來說也是夠充分的了。”
  教授滿意地笑了。
  “那么,先生,下一步你干了些什么呢?”
  “那是雨季,馬隆先生,我儲備的東西用完了。巨大懸崖的部分我探險過,但是我沒能找到上去的路。我在上面看到并且打下一只翼龍的金字塔似的岩石還是能上去的。我想辦法爬到了那塊岩石的半腰,從那個高度,對那個高原我作了進一步的了解。它好象非常大。下邊是沼澤地區,到處是蛇,虫子,還有熱病。它是這個奇异國度的天然屏障。”
  “你看到別的生命跡象了嗎?”
  “沒有,先生,沒有,但是在我們呆在崖腳下的那一周期間,我們听到了未自上面的某些非常奇怪的聲音。”
  “但是那個美國人畫的那個動物呢?你對它是怎么認為的?”
  “我們只能設想他曾經爬到了上面,在那里看到的。因此,我們知道有路上去。我們也知道,肯定是非常困難的,要不動物就會下來了。真的,那不是清清楚楚的嗎?”
  “但是這些動物怎么到的那儿呢?”
  “我不認為這是個非常難解的問題,”教授說,“解釋只能有一個。也許你知道,南美是一個花崗岩大陸。就在這個唯一的地點,在某個非常遙遠的時代,有過一次巨大突然的火山作用的地殼隆起。因此這些懸崖是玄武岩的和火成岩的。一個或許象蘇塞克斯那樣大的區域連同它上面有生命的東西一齊升了起來,并且被硬度极大的垂直峭壁和大陸的其他部分斷開了。結果怎么樣?象翼龍和劍龍那樣屬于侏羅紀的動物,由于那些少見的意外條件,它們違反自然地被保留下來了。”
  “你的證据肯定地可以打消別人的怀疑。你現在要把它擺在有關當局面前。”
  “我也曾這么想過,”教授辛酸他說。“我只能給你說,情況不是這樣,他們不相信我。先生,假如我的話被怀疑了,再試著用事實證明,那不是我的天性。這個課題使我憎恨,我不想談起它了。當人們就象你,代表著公眾的愚蠢的好奇心跑來打攪我,我是不能客气地對待他們的。我承認,我天生有些火性子,而且可能狂暴,我怕你已經注意到了。”
  我摸了摸眼睛,什么也沒說。
  “不過今晚上,我想樹立一個极端客气的榜樣。八點半在動物學會的大斤里,波爾塞烏·沃諄先生,一個有些名望的自然科學家,要做演講。我被特殊請去坐在講台上,動議對演講人表示感謝。這樣做的時候,我要說點可能使听眾感興趣的話。我會非常客气,看看這樣子我能不能得到好一點的結果。”
  “我可以來嗎?”我急地問。
  “當然可以,”他熱情地回答。他的熱情簡直象他的狂暴一樣令人感到壓抑。“務必來。知道大廳里有我的一個同盟者在,我會感到愉快。我想會有很多听眾,因為沃諄雖然是個地道的賣假藥的騙子,但是有名。哎呀,馬隆先生,我為你花掉的時間比我原來打算的超過了不少。我很高興在今晚的演講會上看到你。我希望你了解,我給你講的任何材料,都不得公開發表。”
  “不過,麥卡德爾先生——我的新聞編輯——你知道,想了解我干了些什么。”
  “隨便跟他說吧。說法多著呢,你可以說,假如他再打發人上我這來,我就找他去,揍他一頓馬鞭子。我得到你以名譽做的擔保,任何這一類的東西都不得付印。好了。那么,今晚八點三十分動物學會大廳見。”
  [注一]悔罪凳,以前蘇格蘭教堂里供通奸的男女悔罪坐的高凳子,現在做比喻用。
  [注二]愛爾蘭族的愛爾蘭人,英文原文也可以理解為“發脾气的愛爾蘭人”。
  [注三]查林廣場,是倫敦繁華地區的一個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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