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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巴芮特少將快活地大吼著,翻身下馬,“早餐前來個這种運動怎么樣,奎因先生?” “喔,好极了。”埃勒里說著,終于降落到陸地上,海灣在他的頭后方若隱若現。“我擔心我的肌肉有一點萎縮了,將軍。我們從六點半就開始騎馬了,我記得。”他跛著腳走到懸崖邊,把他那快要散開的身軀靠在石頭矮牆上。 哈克尼斯下馬后說道:“你過的是平順舒适的生活,奎因,當你探索男人的世界時一定感到很難堪。”他大笑。埃勒里看著那個人的金色頭發和神經質般的眼睛,不知怎地感到极為厭惡。那副寬闊的胸膛在馳騁之后依然平靜。 “對馬感到難堪,”埃勒里說道,“很美的景色,將軍。你不可能是誤打誤撞挑中這個地方的,你的性格里面一定有一絲詩意。” “詩你的頭啦,奎因先生!我是個軍人。”老紳士走到埃勒里身側,凝神看著下方的哈德遜河,它在初升的太陽下像個藍色的玻璃反射器。懸崖很陡峭,筆直地通到下面的海灘,巴芮特少將的船屋就在那里,崖壁上曲折的石梯是惟一能夠下去的方法。 一個老人坐在下面小防波堤邊緣釣魚。他抬頭看了看。大出埃勒里的意料之外,他跳起來,用他空著的那只手行了個端正的舉手禮。然后他又平靜地坐下來繼續釣魚。 “普勞,”將軍說著,兩眼發光,“我的一個老兵,在墨西哥時在我的部隊中服役。他和麥魯格,管理員小屋里的那個老家伙。你看到了嗎?紀律,那才是……詩意?”他哼了一聲,“我可沒有,奎因先生。我喜歡這山崖是為了它的軍事价值,控制這條河,小型的西點軍校!” 埃勒里轉過身往上看。將軍建筑家園的平台被三面陡峭的山崖圍住,崖頂高聳入云,難以度量其高度。在最后面的那道山崖上有一條小路,由山腳蜿蜒而上,埃勒里還記得前一天晚上坐車下山時的暈眩感覺。 “你控制了這條河,”他冷冷地說;“可是敵人控制了上面的那條路就可以把你射穿了。是我的戰術太幼稚了嗎?” 老紳士急忙辯道:“你講什么,我掌握了那個出入口就能抵抗一支軍隊了,老兄!” “還有大炮,”埃勒里喃喃自語,“老天,將軍,你是万事俱備了。”他興趣盎然地看著旗杆旁的一管小型加農炮,它的炮口對准矮牆上方。 “將軍隨時准備好要革命,”哈克尼斯說著并加上懶懶的笑聲,“我們活在動蕩不安的年代。” “你們這些運動員,”將軍不悅地說,“絲毫不尊重傳統。你很清楚這是一門落日大炮——你不會嘲笑西點里的這种炮,對不對?這是,”他用閱兵的語气下結論,“舊日榮光惟一能夠保存在我家園的辦法,哈克尼斯——加農炮的禮贊!” “我想,”這位獵人笑道,“我的大象槍無法達到相同的作用。狩獵時我——” “不要理他,奎因先生,”將軍暴躁地說,“這几個周末我們之所以容忍他,只是因為他是費斯科中尉的朋友……可惜你昨天到得太晚沒赶上那儀式,非常刺激!今晚日落時你就看得到了。一定要維持老傳統,這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奎因先生……我想我是個老傻瓜。” “喔,當然不是,”埃勒里連忙說道,“傳統是一個國家的脊椎,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哈克尼斯輕笑,而將軍看起來很高興。埃勒里很清楚這一類型的人——退役的軍人,太老了不能再服役,渴望昔日的軍旅生涯。由將軍未來的女婿狄克·費斯科昨晚一路上告訴他,巴芮特一直是個單純狂熱的軍人,而且他盡可能地將軍旅生涯中有紀念价值的東西都帶到他的平民生活中。甚至他的仆人都是老軍人,而這間充滿三次戰爭遺物的房子,看起來也像個團部大營。 一個馬夫把他們的馬牽走,然后他們就漫步越過草地走向屋子。巴芮特少將,埃勒里想,一定很有錢,他看到的已經夠讓他相信這一點了。這里有露天的瓷磚游泳池,一個漂亮的日光浴室,一個靶場,一間有各式各樣武器的槍械室…… “將軍,”一個流動的聲音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到費斯科中尉正奔向他,他的制服很不尋常地凌亂。“我可以單獨跟您談一會儿嗎,長官?” “當然可以,狄克。失陪了,各位先生。” 哈克尼斯和埃勒里往后退。中尉說了些話,他的手臂神經質地擺動著;老紳士則臉色蒼白起來。接著,一言不發,兩人都拔腿奔跑,將軍搖搖擺擺地跑向屋子時像只受惊的老公鵝。 “我真想知道狄克是怎么回事。”与埃勒里慢慢地走在后面時,哈克尼斯說道。 “黎奧妮,”埃勒里推斷,“我認識費斯科已經很久了。只有這個老將軍的女儿是惟一會讓他心神不宁的因素。我希望沒出什么事。” “有的話就太可惜了,”哈克尼斯聳聳肩,“這應該是個平靜的周末。我上一個旅行中已經充滿了太多的刺激。” “碰到麻煩了嗎?” “我的人員走失了,然后是尼日的一場水災。一切都沒了。能撿回一條命算我的運气……啊,嗨,尼克森太太。巴芮特小姐有沒有什么不對勁?” 一個高大蒼白的女人停下閱讀雜志抬頭看他,她有著紅頭發和琥珀的眼睛。“黎奧妮?我今天早上還沒有看到她。怎么了?”她似乎不是很有興趣,“喔,奎因先生!我們昨天晚上玩的那個可怕的游戲讓我大半個晚上無法閉眼。有這么多被謀殺的人糾纏著你,你怎么有辦法入睡?” “我的問題,”埃勒里笑著說,“不是睡太少,尼克森太太,而是睡太多了。道道地地的懶惰虫,想象力不比一只阿米巴變形虫多。夢魘?那表示你的良心之中必然有什么不純淨的東西。” “但是有必要拓下我們的指紋嗎,奎因先生?我是說,游戲歸游戲……” 埃勒里笑了。“我答應一有机會就毀掉我即興設立的小型辨認局。不,謝了,哈克尼斯,一大早,不要擔心這种事。” “奎因,”費斯科中尉在門口說道,他棕色的臉夾有泥污,但他站得挺直异常。“你可不可以——” “什么問題,中尉?”哈克尼斯問道。 “黎奧妮發生了什么事嗎?”尼克森太太問。 “問題?哈,什么都沒有。”那個年輕的軍官微笑著,拉著埃勒里的手臂,引著他走到樓梯處,他的笑容悚然消失。 “發生了很糟糕的事,奎因。我們——我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幸好你在這里,你或許會知道……” “別急,別急,”埃勒里溫和地說,“發生了什么事?” “你記得黎奧妮昨晚戴的那串珍珠項鏈嗎?” “喔。”埃勒里說道。 “那是我給她的訂婚禮物,原本是我母親的。”中尉咬著他的唇,“我沒有——呃,一個美國陸軍中尉的薪水是買不起珍珠的。我想要給黎奧妮一些——昂貴的東西。很愚蠢,我想是吧,不管怎樣,我珍視我母親的珍珠尚有情感上的因素,而且——”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當他們走到樓梯頂時埃勒里說道,“那串珍珠不見了。” “可惡,是的!” “值多少錢?” “二万五千元,我父親曾經很有錢。” 埃勒里歎了口气。宇宙法庭早有判決,人置身于瘺者、跛者、盲者之間,皆當睜亮眼睛。他點了一根煙,尾隨軍官進入黎奧妮·巴芮特的臥室。 巴芮特少將現在的舉止沒有絲毫的戰斗意味,他只不過是個肩膀松弛的胖老頭罷了。黎奧妮則不停地哭泣,埃勒里突然無來由地想到她曾經用睡衣的衣角擦拭眼淚。不過她的下巴很剛毅而且眼中有希望的閃光,她扑向埃勒里,動作快得几乎使他不自覺抬起手臂以自衛。 “有人偷了我的項鏈,”她激動地說,“奎因先生,你一定得把它找回來,你一定要,听到沒有?” “黎奧妮,親愛的。”將軍以微弱的聲音說道。 “不,爸爸!我不管誰會受到傷害。那——那串珍珠對狄克的意義重大,對我也一樣,而且我不打算呆呆地坐在一旁,讓小偷把它從我鼻子底下偷走!” “可是親愛的,”中尉悲慘地說著,“畢竟,你的客人——” “誰管我的客人,還有你的,”黎奧妮甩著頭說,“我不認為波斯特太太的書里說到——一個賊可以因為是受邀而來就有豁免權。” “可是怀疑是員工所為當然比較合理一點——” 將軍的頭猛地抬了起來。“我親愛的理查,”他憤慨地說,“把那個想法赶出你的頭腦。我的員工中沒有一人不是跟了我二十年以上,我全心依賴他們每一個人,我有好几百次證明過他們的誠實和忠心。” “因為我也是客人之一,”埃勒里高興地說,“我認為我有資格表達一個意見。謀殺除外,一些公正的調查其實不會有害處,中尉。你的未婚妻說得對。你什么時候發現東西沒了的,巴芮特小姐?” “半小時前,我醒來時。”黎奧妮指著她的床旁邊的梳妝台,“甚至在我揉眼驅走睡意之前我就發現珍珠不見了,因為珠寶盒的蓋子打開了,你看。” “那么你昨晚上床前那個蓋子是關上的?” “還不止那樣。早上六點我醒來覺得口渴,下床來喝了杯水,而我确實記得那時候盒子還是蓋著的。后來我又倒回去睡。” 埃勒里踱過去看著盒子,然后他吐口煙說道:“運气還不坏,現在剛過八點,那么你是在八點差一刻發現被盜的,換句話說珍珠是在六點到七點四十五分之間被偷的。你沒有听到什么聲音嗎,巴芮特小姐?” 黎奧妮悲傷地笑笑。“我是個睡得很死的人,奎因先生。這你反正很快也會知道的,狄克,這些年來我一直怀疑自己會打鼾,但從沒有人——” 中尉臉都紅了。將軍叫了聲“黎奧妮”,聲音不是很具說服力。黎奧妮對他扮個鬼臉后又開始哭,這次則是靠在中尉的肩膀上。 “我們到底該怎么辦?”將軍咆哮著,“我們不能——呃,見鬼了,你就是不能搜他們啊。什么東西!如果那珍珠不是那么值錢,我會說忘了這件可惡的事。” “搜身沒有必要,將軍,”埃勒里說道,“沒有一個賊會笨到把偷來的東西放在自己身上。他相信會有警察來,而警察一般來說對世俗禮數都比較冷淡的。” “警察,”黎奧妮以沮喪的語气說著,并抬起頭,“喔,老天。我們能不能——” “我想,”埃勒里說道,“我們目前可以自己設法進行。另一方面,徹底搜索這個地方……反對我四處逛逛嗎?” “一點都不,”黎奧妮打斷他,“奎因先生,你要怎么逛就怎么逛!” “我相信我會的。還有,除了我們四個——那個賊不算——還有誰知道此事?” “連個鬼也沒。” “很好。慎重是我們今天的口令,請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那個賊會知道我們有行動,但是他的行動也將會被限制,而且或許……”他若有所思地抽著煙,“你可否整裝并到樓下加入你的客人中,巴芮特小姐。來,來,把你的苦瓜臉收起來,親愛的小姐!” “遵命。”黎奧妮說著,擠出一個微笑。 “你們男士們也可以合作,當我進行搜索行動時,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層樓。我可不想要,舉例說,尼克森太太逮到我在翻她的胸罩呢。” “哦。”黎奧妮被逗出笑來,但旋即她笑容一停。 “怎么回事?”中尉焦急地問道。 “哎,陶拉斯·尼克森正面臨著巨大的麻煩。大量的資金短缺。不,那樣說——很糟糕。”黎奧妮臉紅了,“老天,我根本是半裸的!現在,拜托,通通出去。” “沒有,”早餐后埃勒里壓低聲音對費斯科中尉說道,“不在這屋子里。” “可惡,”那軍官說道,“你确定?” “非常确定。我找過了所有的房間,廚房、日光浴室、餐具間、武器室。我甚至去了將軍的地窖。” 費斯科咬著他的下唇。黎奧妮興高采烈地叫著:“陶拉斯和哈克尼斯先生還有我要到游泳池去游泳。狄克!來不來?” “請你去吧,”埃勒里輕聲說道,跟著他又加上一句,“而且當你游泳的時候,在游泳池里找一下。” 費斯科看起來有點震惊,然后他嚴正地點點頭跟著其他人走了。 “沒有,呃?”將軍怏怏不樂地說,“我看到你跟理查說話。” “還沒有。”埃勒里從房子里看著其他人換了游泳衣到河邊去了。“我們走到那下面去,將軍。我要問你的普勞几個問題。” 他們小心地走著懸崖邊的石階梯,走到下方的銀色海灘上,發現那個老兵正平靜地擦拭著汽艇上的銅牛。 “早安,先生。”普勞打著招呼。 “放輕松,”將軍悶悶不樂地說,“普勞,這位先生想要問你几個問題。” “非常簡單的問題,”埃勒里笑著說,“普勞,我看到你今早大約八點的時候在釣魚。你什么時候來到防波堤上的?” “呃,先生,”老兵一面搔著左手臂一面回答,“大約五點半。魚群咬得早,漁獲還不錯呢。” “你是不是一直能看到那邊的階梯?” “沒問題,先生。” “早上有沒有人從那邊下來?” 普勞搖晃著他濃密的頭發。 “有沒有人從河邊過來?” “沒有,先生。” “有沒有人從懸崖上把東西丟或拋到這下面或是水里?” “如果有的話,我會听到水聲的。沒有,先生。” “謝謝你。噢,還有一點,普勞。你整天都會在這里嗎?” “呃,只會到中午以后,除非有人要坐汽艇,先生。” “那么,請你留意。巴芮特將軍特別關心今天下午是否有人下來。如果有的話,注意看并立刻回報。” “是將軍的命令嗎,先生?”普勞問道,眼中發出銳利的光芒。 “沒錯,普勞,”將軍歎口气說道,“讓我們看著麥魯格怎么說。” 麥魯格是個高大的愛爾蘭人,有著堅韌的雙頰和上士的眼睛。他就住在園區大門口的一間凌亂的小屋里。 “沒有,先生,”他加強語气說道,“整個早上都沒有人接近這里。沒有人進出。” “但是你怎么能确定呢,麥魯格?” 愛爾蘭人站得更挺直了。“從六點差一刻到七點半我就坐在這里清洁將軍的槍支,整個園區都看得到。之后我就一直在修剪園篱。” “你可以把麥魯格的話當做真理。”將軍插口說道。 “我是的,我是的,”埃勒里連忙加以保證,“這是園區里惟一的車輛出口吧,先生?” “沒錯。” “是的,是的。還有那懸崖邊……只有蜥蜴才能攀爬那些岩壁,非常有意思。多謝了,麥魯格。” “好了,現在怎么辦?”他們朝屋子走回去時,將軍問道。 埃勒里皺眉頭。“任何調查行動的精髓,將軍,在于你能夠消除多少個可能性。這個小小的追捕過程也正因如此而令人著迷。你說你絕對信賴你的仆人? “那么盡你所能地集合他們并要他們仔細地搜索地上的每一英寸。幸好你的庄園不是很大,這工作應該不用太久。” “嗯。”將軍的鼻翼翕動著,“好家伙,這是個辦法!我懂,我懂。太好了,奎因先生。你可以信賴我的手下。老軍人了,他們每個都是,他們會很樂意的。那樹呢?” “你說什么?” “樹木,老弟,樹木!樹的分枝,絕佳的藏匿處。” “喔,”埃勒里正色說道,“樹木,盡一切可能搜索。” “把這活儿交給我。”將軍激動地說著,然后他快步离去。 埃勒里踱到池邊,坐在一條板凳上看著精力旺盛的人們。尼克森太太揮著优美的手臂潛下去,尾隨在后的是個古銅色的巨人,等他再度浮出水面時才看出原來是哈克尼斯。一個纖瘦优美的身形從水里鑽出,几乎就在埃勒里的腳邊,一瞬間就扑上游泳池的邊緣。 “我辦到了。”黎奧妮低聲說道,笑著搖著好像要得到埃勒里的贊賞。 “辦到什么?”埃勒里嘀咕著,也對她微笑。 “搜索他們。” “搜索——我不明白。” “喔,難道所有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愚蠢的嗎?”黎奧妮往后靠并甩著頭發,“你認為我為什么要建議到池邊去?這樣每個人都要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我只要在我自己下水前溜進一兩間臥室里去就可以了。我搜過了所有的衣服。有可能那個——那個賊把珍珠藏在某個不引人注意的口袋,你知道,不過……一無所獲。” 埃勒里看著她。“我親愛的小姐,我要稱贊你,你居然會想到這一招……可是他們的游泳衣——” 黎奧妮臉紅了,但她堅定地說:“那是一條長長的、六條絞成一束的鏈子。如果你認為陶拉斯·尼克森現在把它帶在身上,在那件游泳衣里……”埃勒里看一眼尼克森太太。 “我不會那么認為,”他笑著說,“你們每個人現在所穿的衣服藏不了比蒼蠅翅膀大的東西。啊,嗨,中尉!水怎么樣?” “不好。”費斯科說著,把他的下巴擱在游泳池邊上。 “什么,狄克!”黎奧妮叫道,“我以為你喜歡——” “你的未婚夫,”埃勒里低語,“剛剛告訴我你的珍珠沒有在游泳池里,巴芮特小姐。” 尼克森太太打了哈克尼斯一巴掌,抬起她裸露的腿,把腳跟頂在哈克尼斯的下巴上,用力推擠。哈克尼斯大笑然后游下去。 “豬。”尼克森太太高興地說著,爬出來。 “那是你自作自受,”黎奧妮說道,“我告訴過你不要穿那件游泳衣的。” “瞧瞧,”中尉臉色陰陰地說,“是誰這樣子說話。” “如果你也邀請泰山來過周末——”尼克森太太話說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打斷。“那些人在那邊到底在干什么呀?還在地上爬行!” 每個人都往外看。埃勒里歎口气說:“我相信將軍對我們感到厭煩了,他一定在指揮他那些退伍軍人進行某种戰爭游戲呢。他是否經常如此,巴芮特小姐?” “步兵隊演習。”中尉很快地說。 “那种神經游戲,”尼克森太太精神抖擻地說著,脫下她的泳帽,“今天下午有什么活動,黎奧妮?讓我們來一些較刺激的!” “我想,”哈克尼斯笑道,像只大猴子般地爬出游泳池,“我會想要玩些刺激的游戲,尼克森太太,如果你也參加的話。”陽光在他濕淋淋的軀干上閃閃發亮。 “野獸,”尼克森太太說道,“該玩些什么呢?給個建議吧,奎因先生。” “老天,”埃勒里說,“我不知道。尋寶吧?是有一點過時,不過至少不會太傷神。” “那個,”黎奧妮說道,“傷腦筋得要命,不過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妙的主意。你來安排,奎因先生。” “尋寶?”尼克森太太思考著,“晤,听起來不錯。把寶藏弄得值錢一點,好嗎?我可是一文不名。” 埃勒里借著點煙的當儿暫停了一下,然后他隨手把火柴給丟了。“如果由我負責安排……那什么時候好呢——午餐后?”他微微一笑,“干脆好人做到底,我會弄好線索和找好物品。你們每個人先留在屋子里,我可不想有任何人先偷跑,同意嗎?” “我們都全听你的。”尼克森太太快樂地說。 “你真是個幸運儿。”哈克尼斯歎息道。 “那么,就待會儿見啦。”埃勒里漫步走向河邊。他听到黎奧妮清亮的聲音勸誡她的客人快進屋換裝,准備吃午餐。 到中午時巴芮特少將發現他自己站在欄杆邊,望著半英里外的海岸。這位老先生的雙頰充血并沾滿汗水,他看起來既气憤又疲倦。 “所有的賊都是天殺的黑心無賴!”他突然開口,撫摸著他的禿頭,接著他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著,“我開始怀疑或許黎奧妮只是把它放到哪個地方去了。” “你沒找到?” “一點痕跡都沒有。” “那她會放到哪里去?” “噢,真是可惡,我想你是對的。我對整件事都感到很厭煩。一想到在這屋頂下的賓客之中——” “誰說了。”埃勒里歎道,“任何有關賓客的事,將軍?” 那老將軍怒意大增:“啊?什么?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你不知道,我不知道,除了那個賊沒別人知道。好了,告訴我,搜索行動是否徹底?”巴芮特少將還在嘟囔著。“你也檢查過麥魯格的小屋了?” “當然,當然。” “宿舍呢?” “我親愛的先生——” “樹木呢?” “還有樹木,”將軍打斷他,“每一個地方。” “很好!” “那有什么好?” 埃勒里看起來很震惊。“我親愛的將軍,那太棒了!我有心理准備,事實上,應該說我期待如此,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你知道——”將軍瞠目結舌。 “不是很具体,但我已見到曙光了。現在可否請你回到屋里去梳洗一下?你已經筋疲力盡了,而你還需要能量來應付今天下午呢。我們要一起玩一個游戲。” “噢,老天爺。”將軍說著,邊搖著頭邊蹣跚地走向屋子。 埃勒里一直看到他消失了為止。 他蹲在欄杆處陷入沉思之中。 “好了,各位女士、先生,”等到大家于兩點鐘集合在陽台上后,埃勒里開口說道,“過去兩小時中我很努力地工作——為了給大家貢獻些許歡樂,我很樂意犧牲一些個人的心力,而我所要求的回報只是你們大家的盡力配合。” “遵命。”將軍憂郁地說。 “唉,唉,將軍,別這樣不合群好嗎,當然嘍,你們都知道這游戲吧?”埃勒里點了一根煙。“我把一個‘寶藏’藏在某個地方。我留下了尋找的線索——一种纏繞的線索,你們知道,必須遵照指示一步一步來,在每一個步驟我會留下一個線索,如果解讀正确的話,就可以指引到下一個步驟。 這個比賽,當然,腦筋好的占便宜。” “那么,”尼克森太太難過地說,“讓我退出吧。”她穿著緊身毛衣以及更緊的褲子,而且她還用藍色蝴蝶結把頭發綁起來。“可怜的狄克,”黎奧妮嘟囔著,“我相信我必須要和他配對,靠他自己他一定連一壘都上不了。” 費斯科傻笑,哈克尼斯則慢條斯理地說:“既然我們要分組,那我選擇尼克森太太,看來你只好獨自一人了,將軍。” “或許,”將軍滿怀希望地說,“你們年輕人希望自己玩……” “還有一點,”埃勒里說道,“所有的線索都是用引句的方式,你知道。” “噢,天呀,”尼克森太太說道,“你是說類似像‘先戰爭,先和平’這种東西?” “啊——是的,沒錯,但不用管它的典故,只要管文字本身的意思就好,准備好了嗎?” “等一下,”哈克尼斯說道,“寶藏是什么?” 埃勒里把熄滅的香煙丟到煙灰缸里。“不能說。准備,開始!現在我給你們第一個線索。這引句是——”他停下來,眾人熱烈地傾身向前——“‘首先(一條魚)該在海里游泳。’” 將軍說道:“嚇!什么鬼東西,”然后他就坐進他的椅子里。但是尼克森太太琥珀色的眼睛發亮,然后她跳了起來。 “就是這樣嗎?”她叫道,“老天,這沒有那么困難,奎因先生。來呀,泰山,”然后她迅速地跑過草皮,哈克尼斯笑著尾隨在后。他們朝著矮牆方向跑。 “可怜的陶拉斯,”黎奧妮歎道,“她是好心,但是她的腦袋卻不怎么靈光。她弄錯方向了,毫無疑問。” “你跟她有不同的看法嘍?”埃勒里問道。 “奎因先生,你當然不會要我們去搜索整條哈德遜河,因此你所指的一定是有范圍的水澤。”她跳下陽台。 “游泳池!”費斯科中尉叫著,急急忙忙地尾隨她。 “了不起的女人,你的女儿,先生,”埃勒里目送他倆离去時說道,“我開始認為狄克·費斯科是個幸運到家的年輕人。” “媽媽的智力,”將軍說著,突然眼里發出光芒,“好家伙,我興趣上來了。”他快速地离開陽台。 他們發現黎奧妮在得意地把一條從游泳池中撈起的還滴著水的大型橡膠魚放气。 “有了,”她說道,“過來,狄克,注意一點。不是現在啦,笨蛋!奎因先生在看呢。這是什么?‘那么它應該在奶油中游泳。’奶油,奶油……餐具室,沒錯。”然后她像一陣風一樣地奔回屋子,中尉緊跟在后。 埃勒里把字條放回橡膠魚中,充气,塞緊出气口,然后把它丟回到游泳池中。 “其他人很快地會到這里來。他們來了!我想他們都已經赶上了。來吧,將軍。” 黎奧妮跪在餐具室內的大型冰箱前面,從奶油盆中挖出一張紙片。“黏糊糊的,”她說著,皺起鼻子,“你非用奶油不可嗎?幫我念出來,狄克,我弄得一手都是。” 費斯科中尉讀出來:“‘那最后,老兄,它應該在紅葡萄酒中游泳。’” “奎因先生!我以你為恥,這樣太簡單了。” “愈到后面,”埃勒里淡淡地說,“會愈來愈難。”他望著這對年輕人沖過門口到酒窖去,然后再把紙片放回奶油盒中。等他和將軍把身后的酒窖門關上時,他們就听到尼克森太太的腳步聲在餐具室中。 “可惡,黎奧妮八成忘了她那串項鏈的事了,”他們由階梯上看著時,將軍嘀咕著,“女人全都一樣!” “我不相信她會忘了。”埃勒里喃喃說道。 “啊!”黎奧妮叫道,“有了……這是什么,奎因先生——莎士比亞?”她從酒窖架中兩只塵封的酒瓶間撬出一張紙條,皺著眉看。 “上面怎么說,黎奧妮?”費斯科中尉問道。 “‘在綠林樹下’……綠林樹。”她慢慢地把紙條放回去,“比較難了。我們有任何綠林樹嗎,爸爸?” 將軍不耐煩地說:“我知道就好了。從來沒听說過。你呢,理查?”中尉看起來也是一片茫然。 “我對綠林樹惟一的了解,”黎奧妮皺著眉,“是莎士比亞的《如你所愿》以及哈代的一本小說里提到的。但是——” “來啊,泰山!”尼克森太太在他們上方叫道,“他們還在這里。讓開,你們兩個!設障礙是不公平的。” 黎奧妮臉有不悅之色。尼克森太太飛快地奔下階梯,從架子上抓起紙條,哈克尼斯跟在她后面,還在傻笑。她的臉色一沉:“我看不懂。” “讓我看看。”哈克尼斯看了紙條,隨即大笑。“好家伙,奎因,”他笑著說,“青綠色的綠銹菌。你需要在叢林里對植物多用點功,我在這庄園里看過那种樹好多次。”他奔上階梯,再一次對埃勒里和巴芮特少將微笑,隨即消失了。 “可惡。”黎奧妮說著,然后領著眾人追隨哈克尼斯。 當他們赶上他時,哈克尼斯正靠在一棵古老的大樹上,一邊看著紙條一邊搔著下巴。那棵樹的樹干是鮮綠色,看起來像是原始的菌類。 “綠色的樹!”尼克森太大惊歎道,“那很聰明,奎因先生。” 黎奧妮看起來很懊惱。“就算拿獎品的是男人,我也不相信會是你,哈克尼斯先生。紙條里怎么說?” 哈克尼斯大聲地念了出來:“然后……‘尋找不久前才丟掉的’……” “誰不久前丟掉了什么?”中尉抱怨著說,“那太含混了。” “很明顯地,”哈克尼斯說,“這代名詞不是表示發現紙條的人。奎因不可能會知道誰會先找到。因此……有了!” 然后他快速地奔向屋子方向,揉著他的鼻子。 “我不喜歡那個人,”黎奧妮說道,“狄克,你難道一點儿頭腦都沒有嗎?現在我們又必須跟在他屁股后面了。我覺得你很殘忍,奎因先生。” “我請你說句公道話,將軍,”埃勒里說道,“是我要玩這游戲的嗎?”不過大家還是魚貫地跟在哈克尼斯后面,尼克森太太帶頭,她的紅發飄揚在身后像個三角旗。 埃勒里到了陽台,將軍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發現哈克尼斯高舉某物不讓尼克森太太夠到。“不,你不行。歸胜利者——” “但你怎么會知道,你這可惡的家伙?”黎奧妮叫道。 哈克尼斯把手臂放低,他拿著的是半截香煙。“靠推理。這引句是指向奎因本人,而我‘不久前’就在我們要開始之前,看到他丟掉的惟一東西是這個煙屁股。”他把煙掰開,介于煙草和頂端間有一小卷紙。他把它展平并把潦草的內文看了一遍。 然后他又再看一遍,慢慢地。 “怎樣,看在老天的分上!”尼克森太太打斷他,“不要這么像豬一樣,泰山。如果你不知道答案,給我們這些人一個机會。”她從他手中搶過紙條并念出來,“‘尋找……甚至在加農炮的嘴里。’” “加農炮的嘴?”將軍喘著气說,“什么——” “什么,這么簡單!”紅發女人格格地笑著,就跑走了。 等大家來到她這邊時,她已經跨坐在落日大炮上俯瞰著河流。“這是一個很好的問候語,”她發牢騷地說,“加農炮的嘴!如果加農炮的嘴是位于哈德遜河上方七十五英尺的高空中,你怎么才能看到它的嘴巴里面呢?把這個蠢東西往后拉一點,中尉!” 黎奧妮笑不可遏。“你這個白痴!你認為麥魯格是怎么填充這門炮的——從它的鼻管嗎?在后面有一個上膛的地方。” 費斯科中尉熟練地弄著落日大炮后方的构造,轉眼間就把尾栓的保險小門轉開了,露出圓形的小孔。中尉把手伸進去,然后他張大了嘴。“是寶藏!”他叫道,“老天,陶拉斯,你贏了!” 尼克森太太從大炮上滑下來,笑著說:“給我,給我!”像個興奮過度的流浪儿。她粗魯地把他憧到旁邊,拿出一團油膩膩的棉絮。 “里面是什么?”黎奧妮叫道,由人群中擠過來。 “我……什么,黎奧妮,你的寶貝!”尼克森太太的臉色一沉,“這個太貴重了,我知道不可能是真的。寶藏!我應該這么說。” “我的珍珠項鏈!”黎奧妮尖叫。她從尼克森太太手中搶過那串雪白的珠寶,緊緊地放在胸前,然后她帶著最質疑的表情轉向埃勒里。 “呃,我會被——被罵死了,”將軍軟弱地說,“是你拿了它嗎,奎因?” “不全是,”埃勒里說道,“站好別動,拜托。所有的人都一樣。我們這位尼克森太太和哈克尼斯先生可能會比較不利。你們听好,巴芮特小姐的珍珠今天早上被偷了。” “被偷了?”哈克尼斯揚起一邊的眉毛。 “被偷了!”尼克森太太瞠目結舌,“所以才——” “沒錯,”埃勒里說道,“現在,想想看。有人偷盜了一條珍貴的項鏈。問題在于,如何把它弄走。項鏈還在庄園嗎?是的,一定是的。庄園總共只有兩個出口:在那邊的懸崖道路,入口處就是麥魯格的小屋,或是這下方的河流。其他都是筆直的懸崖不可能攀爬,而且因為崖峰很高,也不大可能讓一個共犯從峰頂垂繩索下來把贓物吊上去……再說,不到六點麥魯格和普勞就分別看守著陸路和水路的出口。他們都沒有看到有人,而且普勞說沒有東西曾被丟到沙灘或水里,不然他會听到水濺起來的聲音。因為盜賊并未試圖從這僅有的兩條路來處置珍珠,很明顯,珍珠一定還在庄園里。” 黎奧妮的臉孔既推悻又蒼白,她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埃勒里。將軍看起來很尷尬。 “不過那個賊,”埃勒里說著,“一定有一個處理的計划。一個可以避開所有正常偶發狀況的計划。他知道竊案一定馬上就會被發現,警方很快就會來到,因此加以計划。人們丟了价值兩万五千元的項鏈不可能無動于衷。如果他預期警方會來,他就預期會有搜索行動,而他若預期會有搜索行動,他就不會把他的戰利品藏在明顯的地方——例如他身上,他的行李中,屋子里,或是庄園中的普通地方。當然,他可能會在某處挖一個洞把珍珠藏起來,不過我不認為如此,因為這樣一來他還是會有處理上的問題,庄園有警衛。 “事實上,我本人搜過了屋子里的每一英寸地方,將軍的手下則搜過了林地和室外建筑的每一英寸……當然我預期不會這么容易找到,這只是要确認不在這些地方。我們也沒有召呼警察,由我們自己擔任警察的工作。只是珍珠還是沒有找到。” “可是——”費斯科中尉疑惑地說。 “請別打岔,中尉。這很清楚,不管那個賊的計划是什么,他确定不會利用正常的水陸兩條路線把珍珠弄出庄園之外。難道他打算自己帶著它走出去,還是郵寄給他的共犯?不大可能,如果他預期有警方的調查和監看。再者,不要忘了他事先就知道有一個偵探在這里,還刻意計划并犯下盜案。我并不是說我有多么了不起,但不可否認,這确實要一個膽大又聰明的賊,才可能在這种情況之下計划并執行這件盜案。我可以大膽假設,不管他的計划是什么,計划 的本身是大膽且聰明的,不是愚蠢和普通的。 “可是如果他放棄了正常的處理方法,他一定想到一個特別的辦法,但仍然要用到僅有的這兩种出路。然后我想到河路可以加以利用,外觀看不出來,即使有一整團的軍隊來看守也可能會成功。然后我知道這一定就是答案。” “落日大炮。”黎奧妮低聲說道。 “正是,巴芮特小姐,落日大炮。只要准備一個小包把珍珠放在里面,打開大炮的尾栓,把小包塞到膛管里后走開,他很輕易地就解決了把珍珠弄走的麻煩問題。你們知道,任何具有大炮和彈道知識的人都知道,這种大炮就和其他發射禮炮的槍炮一樣,只使用空包彈。也就是說,沒有爆裂的彈殼,只是充填火藥使它發出巨大的聲響和一陣煙霧。 “好了,這火藥雖然純粹只能制造噪音,它還是擁有相當程度的推動力——不很大,但足以滿足盜賊的目的。等今天日落時麥魯格會過來,把空包彈從尾部裝進去,拉動引信、然后——砰!珍珠隱匿在一陣煙霧中射出,拋擲到二十五英尺下方的沙岸再落入水中。” “可是怎么樣——”將軍唾沫橫飛,臉紅得像櫻桃。 “當然,這容器必須要能夠漂浮。可能是鋁器或是類似質輕堅固的東西。計划中一定要有個共犯——某個人在日落時駕著船沿哈德遜河划行,撈起容器,然后快樂地划走那個時候普勞不當班,那是他告訴我的,但即使他當班,在大炮發出的噪音和煙霧中,我怀疑他是否能注意到什么。” “共犯,呃?”將軍吼道,“我來打電話——” 埃勒里歎口气說:“已經做了,將軍。我一點鐘時已經打給本地警察要他們警戒了。我們的人在日落時會等在下面,如果你們按照時間對夕陽發射禮炮的話,我們可以當場速到他。” “可是那個容器或罐子在哪里呢?”中尉問道。 “喔,安全地藏起來了,”埃勒里冷冷地說,“非常安全。” “你藏的?但為什么?” 埃勒里靜靜地抽了一會儿煙。“你知道,有一個大肚皮的神明在保佑我。昨天晚上我們玩了一個謀殺的游戲。為求真實,而且用來解說,我利用隨身攜帶的組合包取了每個人的指紋。我忘了把它們銷毀。今天下午,在我們尋寶游戲開始之前,我在大炮里發現了容器——當然了,當我推想出藏匿的地點時,我直接到這里來找證据。那你們想我在罐子上發現了什么?指紋!”埃勒里做了個鬼臉,“很令人失望,不是嗎?因為我們這位聰明的賊對自己很有信心,他沒想到會有人在發射和炮之前發現這個秘密的地方,所以他十分粗心。當然嘍,比對罐上的指紋和昨晚取的指紋簡直如同儿戲。”他暫停下來,“如何?”他說道。 沉默的時間就像一個人所能屏住呼吸的時間一樣長,在沉默中他們听到上面傳來國旗的拍打聲音。 然后,哈克尼斯雙手一攤,輕聲說道:“你逮到我了,老兄。” “啊,”埃勒里說道,“你真捧場,哈克尼斯先生。” 在日落時大家都站在大炮旁邊,老麥魯格拉動引信,旗子放下時炮聲就響了,巴芮特少將和費斯科中尉全神貫注地挺直站著。炮聲回響再回響,空中充滿了空洞的雷聲。 “看看那家伙,”尼克森太太靠在矮牆上往下看,過了一會儿她說道,“他像一只繞圈圈跑的小虫。” 眾人靜靜地与她匯合。哈德遜河像一面鋼制的鏡子,反射著最后几抹古銅色的夕陽。除了一艘裝有船外馬達的小船之外,整條河上沒有其他的船只。那個人把船划過去,焦躁地檢視水面。突然間他抬起頭,看到上面有好几張臉在看著他便以一种可笑的倉促狂亂地把船划到對岸去。 “我還是不明白,”尼克森太太抱怨,“為什么你要叫警察放了那個人,奎因先生。他是一個罪犯,不是嗎?” 埃勒里歎口气。“只有犯罪意圖,而且那是巴芮特小姐的意思,不是我的。我不能說我很遺憾。雖然我不會為哈克尼斯和他的共犯辯護,他的共犯可能只是個可怜的窮鬼,受到我們這位勇敢朋友的慫恿而接下接運的工作,但巴芮特小姐沒有含恨報复讓我感到松了一口气。哈克尼斯在生活中迷失自己,那實在不是他的錯。當你在叢林中度過大半輩子之后,文明的道德早已失掉准則了。他需要錢,所以他拿了珍珠。” “他已經受夠了,”黎奧妮輕柔地說,“如果我們把他交給警察,而不是要他去收拾行李,這兩者的意義是差不多相同的。在社交上他已經完了,而且反正我拿回了我的珍珠——” “很有趣的問題,”埃勒里夢幻般說道,“我相信你們都看出了尋寶游戲的重點了吧?”勞斯科中尉看起來一片茫然,“我知道我很遲鈍,我完全看不出來。” “呃!我提議這個游戲時并沒有隱秘的動机。但當炮聲響起時,我推論出珍珠是在落日大炮之中,我想出可以用這個游戲來抓到盜賊。”他對黎奧妮微笑,她也以笑容回應。 “巴芮特小姐是我的共犯。我私下要求她在開始時伶俐——為了消除怀疑——愈到后面愈慢下來。利用大炮藏運珍珠使我怀疑哈克尼斯,他懂槍炮,我得試試他。” “喔,哈克尼斯成功過關了。當巴芮特小姐慢下來時他超前了。在破解‘綠林樹’這條線索時他展現了聰明机智;在解讀香煙的線索時他也表現出敏銳的觀察力。這是兩條相當困難的線索,我要提醒你們。然后,在最簡單的一條,他反而困惑了!他不‘懂’加農炮的嘴是指什么!甚至連尼克森太太——原諒我——都可以指出來。為什么哈克尼斯不愿意去大炮那里?惟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知道里面有什么。” “但這一切好像都很多余,”中尉抗議道,“如果你有指紋,這個案子就破了。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 埃勒里把煙屁股彈到矮牆上。“我的天,”他說道,“你有沒有玩過扑克?” “當然有。” 黎奧妮叫道:“你這個老狐狸!別告訴我——” “唬人的,”埃勒里哀傷地說道,“從頭到尾是唬人的,罐子上根本就沒有指紋。”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郁子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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