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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母親的悲哀


  巴黎的人們自從聞听了這很是撥人心弦的凶殺案后,立刻產生了不小的波動。
  國會議員奧佛地及私家偵探馬休·葛薩特接連被殺,而這兩起凶殺案的犯罪嫌疑人為一青年,現抓捕在押……。
  在街頭巷尾充斥著獵奇心強烈的人們,他們瘋狂購買報紙。
  而政党的殊死爭斗及即將對德開戰的事情,已被他們丟到了某個角落。
  那名叫奧利貝·博薩的青年,究竟是何許人也?
  民進党的頂梁柱慘遭槍殺,會給國內政局帶來何等影響呢?
  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捕了奧利貝·博薩,也算是功勞一件,但他們的態度為何謹小慎微呢?
  報紙長篇整版地對也非常自謙的刑警隊長諾拿盧曼作了報導,他便是屢屢偵破大案要案而名震四方的警方干將。
  記者對他在報紙上大加贊揚,然而諾拿盧曼卻為此陷入進退維谷之中。人人都渴望了解真相,如奧利貝·博薩為何會行凶作案呢?警方是如何偵查出他是真凶呢?對于這樣的問題諾拿盧曼無從回答。
  這時,刑警隊長辦公電話響了起來。
  諾拿盧曼將辦公桌如小山似的報紙推到一旁去,把听筒抓起。
  “請問,是警務司長嗎?您好。”
  “我很明白,倘若那樣,我也有相同的感受。”
  “對,今早對他進行了問詢,但是他矢口否認。對,到現在還是毫無進展,他總在叫嚷:‘我是清白無罪的,我要求見我母親!’哪里像個月歲的人,非常幼稚天真,當然,長得很是英俊瀟洒。”
  “我下一步怎么做?目前我還無從知道要干些什么。”
  “要是,上峰惟恐會出丑聞,我們一直竭盡全力不出丑聞,目前要證明奧利貝·博薩是殺人凶手困難重重,只有他供認不諱。”
  “什么?因現在不掌握什么真憑實据,你可千万不要那么講。”
  “千錯万錯就錯在了奧利貝·博薩對自己陷入險境一無所知,還要乘車外出。”
  “是,司長,我明白了,我會竭盡全力。”
  諾拿盧曼將電話挂上,不由得長歎一聲。
  刑警戈羅敲門之后,走進了辦公室。
  “戈羅,現在的情況如何?”
  “頭儿,他終于老實地開口講話了!”
  “那他都講了些什么?還不赶緊告訴我。真是的,莫非還要我問你?”
  “很抱歉。他講奧佛地太太是他的一般朋友,還有,昨天上午學校不上課,他就去塞納河邊閒逛去了。他還到書店轉了轉,也沒買什么書,書店的工作人員對他沒什么印象,這就等于他沒有證明不在案發現場的人證。
  “關于他為何要去日內瓦,似乎是預先計划好的。由于今日在日內瓦的盧莎努舉辦印象派畫家展,全世界的知名美術館及畫廊的杰作濟濟一堂,因而,他講自己絕不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觀摩机會!”
  “一切盡在我的意料之中,他根本無需編造謊話,那么有沒有對奧利貝家進行搜查?”
  “已對那里進行了搜查,這讓他的媽媽惊恐万分,然而她沒有試圖阻攔我們進行搜查。我們不僅對奧利貝的房間進行了搜查,還在他家的各個地方進行了搜查,根本沒發現凶器手槍及奧佛地的錢夾和葛薩特的文件!”
  諾拿盧曼一邊听取著戈羅的匯報,一邊將眼鏡摘下進行認真的擦拭,他瞥了一眼自己手下,他的目光里滿是睿智的光芒,不過還透著几分嚴厲。
  “戈羅,你要听清楚,現在我對你講件事,你一定要嚴守秘密,絕不可走漏半點消息。
  “我們犯了個非常嚴重的錯誤,雖然不排除奧利貝是案犯的可能,但我預感到真正的殺人凶手是另外一個人。”
  “你在講什么呀,當初把奧利貝定為疑犯是頭儿你的主張!”
  “我講他是疑犯,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夸張,我也沒斷定他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我只講有那么一种可能。
  “我現在有些悔之晚矣,當初不如不講他,我記得對你講過,那些不過是种案情的推理分析,還沒有真憑實据!
  “那次警務司長把我召去,我不過想讓他明白這起凶殺案与政治并無關聯,因而把自己的推理分析講了出來。孰料那天晚上奧利貝計划乘車外出。
  “那時我的打算是先將他的行動監控起來。倘若他有外逃的企圖,便將他抓捕扣押起來,我之所以那么講目的在于爭取一些時間,但沒有想到局勢會變成這樣。”
  “那目前該怎樣做呢?”
  戈羅不無焦慮地問,諾拿盧曼不由得笑出聲來,單閉一只眼睛。
  “該怎樣做?無論奧利貝是不是殺人真凶,我們只能這條路走到黑了,沒有別的路可走。”
  突然,警務員從門外進來,匯報道:
  “隊長,有名叫艾倫·博薩的女土要求見你,不知該怎么辦?”
  “博薩太太?頭儿,你絕對不可去見她!”戈羅說道。
  “不,恰恰相反,我要見她!”
  諾拿盧曼反而對警務員說:
  “把博薩太太請進辦公室。戈羅,你先回避一下。”
  隨后,他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滿頭灰發,又整理整理襯衣袖口,心中思忖:
  “戈羅,保持冷靜,她出現了。”

  奧利貝的媽媽艾倫·博薩來到了辦公室門口。諾拿盧曼馬上起身,把她讓到座位上。
  這位女士透著一种高貴典雅的气度。諾拿盧曼打量著這位叫艾倫·博薩女士。
  她的年齡在40歲上下,容貌异常的靚麗,怪不得奧利貝會長得那樣標致,她的目光顯露出黯然神傷,由于惊恐讓她不停地戰栗,熱淚盈眶。
  “夫人,您無需這么緊張。”諾拿盧曼和顏悅色地說。
  “我非常理解你現在心中的想法。”
  “我儿子在哪里?”
  她用手抓著桌邊,自言自語:
  “我的孩子奧利貝他是清白的,我敢對天起誓。諾拿盧曼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孩子我了解……。我對他是最清楚不過了。諾拿盧曼先生,奧利貝是個好心腸的老實孩子,他怎會干出行凶之事?他聯想一想的膽子都沒有,他絕對不可能去行凶作案。
  “他是由我一手養育成人的,我們母子二人相依過活,求求你把他還給我。
  “以你現在的地位,你只消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就把事情辦妥了。你有這個能力,我僅有這一個儿子,我懇求你,隊長先生。”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從她的臉上滾滾而落。
  “博薩太太,你莫要那樣焦急,你的儿子被警方抓捕在押那是由于他有犯罪的可能,并非是什么人對他圖謀不軌,陰謀栽贓誣陷他。偵查搜尋工作不過剛剛展開,誰也難以預料結局是個什么樣子。”
  艾倫女士拉下了臉上的薄紗,隨身從包內取出塊小手絹,緩緩擦拭臉上的淚水。
  “偵破這樁命案的時間還很充分,你莫要性急,要耐心地等待,把我看作你的一個朋友。”
  羅賓一貫對女士和藹和親、善解人意,一旦他遇上女人掉眼淚時,就會馬上變得不知該做什么才好。
  “你儿子愛戀奧佛地太太的情況,你清楚不清楚?
  “這件事我是知曉的。奧利貝將他所有的事都對我講,有次他与奧佛地太太不期而遇,進而對她產生愛戀,他都對我毫不保留地講了。然而奧佛地太太是有丈夫的,因此,我絞盡腦汁讓我儿子對她死了那條心。青年人往往如此,不愛便罷,一旦愛上某人就至死不悔。況且,我儿子做什么事情都不計較利害得失……与他的爸爸一般無二!”
  “那么,你与你丈夫已經分居了嗎?”
  “對,是那么回事,并且我丈夫剛剛离開人世。他是個好人,不足之處在于心胸狹隘。我非常擔心我的孩子与他父親一個毛病。因而,你問及有關他的情況時,我的心中就不由得顫抖起來。”
  “你是否對奧佛地太太很是憎恨?”
  艾倫遲疑了一下,方講道、
  “我絕不能寬恕她。她應當看一眼奧利貝就清楚他仍是幼稚的毛孩!也許是見到奧利貝朝气蓬勃,而覺得富于挑戰和有樂趣!可是,她怎么會真心實意地將情感付諸在奧利貝身上呢?你說我這樣對嗎?那個女人把奧利貝從我的手中奪去,這一次又是你將他抓走了……”
  艾倫痛哭失聲且戰栗不停。
  這讓諾拿盧曼只得講一些寬心的話平靜她,然而她依舊淚如雨下,并打濕了衣衫。或許她的心中是這樣想的,儿子的命是怎樣也無力挽回了,因而便不顧一切地叫嚷起來。
  “倘若你們……你們肯定打算判他有罪,讓他把性命搭上。倘若你們奪去了他的性命,我也無法在這個世上獨活……
  “我那苦命的孩子不知當了誰的替罪羊,肯定是政界有人將奧佛地先生鏟除掉后,抓我儿子當替罪羊!’”
  “請你莫要情緒過于激動,我懇求你了!”諾拿盧曼向她苦苦哀求。
  “倘若法庭認定他是有罪的,別管你向我怎么哀求,也是于事無補。你莫要難為我去做力不能及的事,有關拯救你的孩子一事,我并未講過一點可能都沒有,那是因為法庭也不會錯判無罪之人。”
  對于諾拿盧曼所講的這些艾倫哪里還能听到心里。她現在早已是心力交瘁了,原來她滿憧憬來懇求諾拿盧曼的,但是沒有預料到被他婉言拒絕了。
  “我令人送你回去吧。”
  “多謝,沒那個必要!”
  艾倫冷冷地拒絕了諾拿盧曼的一番美意,忿忿地立起身來,眼中射出仇視的目光。
  “你是那些人的同謀,如今世上全部的人,統統是我的仇敵,我与我的奧利貝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這讓由羅賓喬裝改扮的諾拿盧曼的心中泛起陣陣酸楚,他不曉得該怎樣去做才能使這位情緒波動的女人的心平靜下來,自己能為她做什么樣的許諾呢?也許那個奧利貝确實犯了罪,不過,莫非現在我就不能講些讓她寬慰的話啦?就非讓她回家嗎?
  “不管怎么樣,我也要把奧佛地凶殺案查個水落石出。”
  羅賓在心里是這樣打算的,他非常盼望艾倫能重展笑顏。
  羅賓一直將艾倫送至門外,他打算与她握手告別時,艾倫卻對他置之不理地徑自一人离去了。
  諾拿盧曼馬上把戈羅找來:
  “快去尾隨跟蹤艾倫!”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沒功夫向你解釋了,你赶緊去跟蹤她,倘若有什么不對勁的話,馬上打個電話,我一直在此守候,不走開。”

  如小山似的文件堆放在諾拿盧曼的辦公桌上,然而眼下的他哪有心思辦理公務。
  他把這座小山推到一旁,雙手抱頭,心里在琢磨:
  “咳呀……,盡管我可以鎮定自若并且對警力指揮自如,然而卻如同一個涉世不久的毛頭小子,對這件案子無能為力,到現在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從前不管多么棘手難辦的案子,我都能夠一一化解,可是如今……?
  “那為何不去赶快尋找有利那個小子的證据呢?
  “假若由于我的錯誤判斷而讓那個女士遭到什么惡果,我將抱恨終生,永不寬恕……”
  諾拿盧曼又瞧了瞧挂在壁爐上的鐘。
  “現在的時間都5點了,究竟出了什么情況?為何一點回音都沒有呢?”
  諾拿盧曼有些坐立不安,猶如困獸似地在辦公室內不停地走來走去。
  過一會儿他就來到窗前一次,揭開窗帘往下看,但依然不見戈羅的蹤影。
  他的目光變得焦躁不安起來,還時不時投向了挂鐘。
  “同艾倫一般的女子我對她們是知根知底的,她們這樣的人一旦把精力集中到某件事上,對旁邊的其他事物就視而不見了,要么是為了自己的愛人,要么是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心愛的人儿她可以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如今她的孩子被捕在獄,她自然是難以維命了。
  “時間都已6點,那個戈羅會不會是將她跟丟了,不敢對我講?要是這樣的話,小子你一回來就有你好瞧的。”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諾拿盧曼馬上飛奔到跟前。
  “喂,戈羅,你在鬧什么名堂!”
  “我在不停地走,走得都快精疲力盡了!”
  “精疲力盡?說它有什么用,你目前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目前我在美勒酒吧,地點是……”
  “不用講,這個我清楚,下面怎么樣了?”
  “她點了杯啤酒,而且要來了紙筆,后來……”
  “后來是酒也沒喝,什么字也沒寫,對不對呀?”
  “太神了!頭儿,你怎么都清楚?”
  “看死她,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倘若她于7點之前离開酒吧,你便接著尾隨,倘若她于7點之后仍在酒吧,你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會有人替你的,你把我所講的复述一遍!”
  “我都清楚了。”
  “我命令你复述一遍!”
  “倘若7點之前她离開酒吧,我要接著尾隨,若她仍然在酒吧,我便可在7點后回家。”
  “對,倘若她把你給甩了,你曉得厲害吧?”
  諾拿盧曼將電話放下了。
  他一貫都樂意獨來獨往,而不喜歡与搭檔們一同出沒,那是惟獨那樣,他才能輕松摘掉諾拿盧曼的偽裝,變成原來的羅賓。
  今晚便是個千載難逢的佳机。他抓起他的帽子,迅速飛奔到外面。他通過了塞納河,到達了諧威爾街,走到一輛守候在那的雷諾車前。
  只見他先環視一下周圍,隨后問車中人:
  “阿卡大,有什么情況嗎?”
  “頭儿,沒什么……”
  “你開車去山班思特·博盧所設的美勒酒吧,無需太快,7點前赶到即可。”
  隨后他坐到車中,先將窗帘放下。車內的空間很大,如同戲院的化妝室,他把車座搬倒,從那里拉出個夾箱。
  接下來,他便拿下了眼鏡,摘掉假發,抹平面孔上的假皺紋,換上了一身淺西裝。
  他又抹上灰色假胡,一切才裝扮停當,如魔幻般地變成另一人。
  他對鏡照照自己,并向鏡里的自己假模假樣說上一句:
  “晚上好,先生……
  現在的他已不是剛才那個相貌平平的諾拿盧曼,而是變換成聲名顯赫的一位男爵,他的名字是腊佛耳·笛·里美節,羅賓便向鏡中人眨眨眼睛。
  里美節男爵是位异軍突起的風險家,在眾多媒体的大肆渲染之下,當前已成為人人皆知的知名人士。
  一頂灰帽外帶一塊灰手絹,他喬裝改扮就万事大吉了。
  羅賓躊躇滿志地撩起車窗帘,而外邊已下起了雨。
  “用得著打傘嗎?”羅賓向司机詢問。
  “不要緊,頭儿,不過是一場雷陣雨。”
  汽車穩穩停在酒吧前。
  “在這里等著我。”
  吩咐完后,羅賓便頂著傾盆大而橫穿馬路,從酒吧的旋轉門進去了,用眼睛一掃,發現艾倫坐在最靠里的一個角落里,而戈羅則位于不遠處。在戈羅的桌上擺了一杯杜松子酒,他的臉流露出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羅賓頗有風度地找個位子坐下,并點了杯檸檬汁。
  非常明顯,艾倫面前的啤酒并未喝過,她正低頭全神貫注地寫信。
  這時,鐘聲響了七下,戈羅抬腕瞧了瞧手表,又拖延了几分鐘方起身离座。他似乎漫不經心地掃過店內的每個人,實際上想搜尋出他的接班人來,然而這個想法也最終打消了,出門离去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艾倫似乎是寫完了信,她擱下筆,又將信從頭至尾讀了一遍,她總共寫了有五六張之多。
  “她寫這封信是給誰的?司長?內閣總理大臣?……寫給媒体……?看那意思是為儿子打抱不平,伸張正義。
  “嗯?這是怎么回事?
  剎那間,艾倫將剛完畢的信撕個粉碎,將碎屑扔進了自己的包,而后,她又舖開几張紙,再寫,然而只是寫了五六行。她叫來侍者,要了一張郵票。羅賓在心中思量,自己還是先走一步為妙,因而他便回到車中,吩咐阿卡大說道:
  “馬上從酒吧將走出位女士,跟著她!”
  雨是越下越大,但她卻對這傾盆之而視而不見,低頭前行。
  羅賓注視著雨中的艾倫,一陣陣的無助与酸楚向他襲來。
  “多么凄慘,讓大雨如此地澆……,然而眼下我也無可奈何!”
  羅賓只得在車中滿是焦慮地注視著艾倫。
  艾倫走到了諧德滿廣場,將剛完成的那封信扔進郵箱。接下來,艾倫黯然神傷地轉到了梅思立河畔,又通過了盧福橋,最后從河畔來到河沿的石階上。
  “停車!赶緊停車!”
  羅賓從車上飛奔而出,快步走到石階。然而羅賓到時,依然是晚了一步,艾倫已縱身投河了……
  羅賓迅速將上衣脫掉,便縱身跳入河中,他用矯健的身手游到艾倫的身旁,河水冷得透骨,流速也頗快。
  羅賓奮力將艾倫救起,然而她已暈厥了。
  羅賓快速拖著艾倫游至岸邊,并將艾倫抱到了車旁,焦躁地對阿卡大叫嚷:
  “赶緊把門打開!”
  与此同時,羅賓在心中琢磨:
  “她怎么有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稍受一點打擊便縱身河中,莫非這么縱身一跳便可万事大吉啦?我曾擔心她一時想不開走絕路,但絕未料到她的行動這樣快……”
  羅賓輕手輕腳把艾倫放到了車座上,給她聞了些促使她蘇醒的藥水,并給她舖好毯子。
  盡管她還尚存一息,但她的臉慘如白紙,很明顯她有些痛不欲生。
  “把車開往胜·麥特!”
  車子在公路上風馳電掣,最后停在了一幢建筑物前,那是羅賓的藏身之處。
  “天吶!這是怎么回事!”比克娣娃定睛一瞧,不由得尖叫出聲。
  “給她擦干身体,隨后給她來杯熱飲!”
  “這位夫人怎么了?”
  “她投河自盡,具体情況往后我再告訴你,你先去照料她吧!”
  羅賓把艾倫抱到了一張床上。

  翌日上午,諾拿盧曼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翻撿了一下桌上堆得小山似的信件公文,找到一封寄信人標明是艾倫·博薩,就是艾倫昨夜所寫的那封。
  “這封信果不其然是寄給我的,顯然是無需要將它打開,里面的內容肯定是斥責我的言辭,比如:她之所以投河自盡,全由我所逼……”
  諾拿盧曼并未將它拆閱,而是隨手放進了口袋里。
  猛然之間,他感到喉部陣陣灼痛!
  “我似乎是感冒了,昨夜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如同一只落水狗。那女子干出那樣愚不可及的事,反倒把我坑害了,真讓我感到匪夷所思。那么,她現在的情況如何,是否她已經康复如初了?”
  諾拿盧曼摸著自己灼痛陣陣的喉嚨,心里合計,中午去胜麥特瞧瞧去。
  時間到了午后,羅賓到了他在胜·麥特的藏身之處,比克娣娃為他將門打開,并低聲對他講:
  “你可要輕一些,她正睡著呢。”
  “昨夜她的情況如何?”羅賓憂心忡忡地詢問比克娣娃。
  “情況很良好,她睡了整整一夜。早晨她還喝了一大杯牛奶加咖啡,她已恢复了。另外,今天早晨打听少爺(比克娣娃是羅賓幼時的奶娘,因而這個少爺的稱呼一直叫到現在。)的情況,她打听誰把她救回來。似乎她有些滿腔的怒火,她講干嘛要救她?”
  “怎么這樣講話?她也有些太不像話了!”
  “對啊,她還講你是沒事找事,她會再次自盡讓你瞧瞧!”
  “真是倒霉,她把我連累感冒了。可我万万沒想到她這樣以怨報德。不管怎么樣,我定要与她好好談談,免得讓她又一次縱身河中。”
  羅賓打算去樓上艾倫熟睡的屋子。
  “你先稍等,她還睡著呢,我把她弄醒,你等她吧!”
  比克娣娃先制止了羅賓,自己上樓去,但在中途她又扭身對羅賓講:
  “但是,她要不想見你,我也無能為力。”
  “那不可能,她肯定見我。”
  羅賓一邊坐在沙發上,一邊向比克娣娃做個鬼臉。
  過了沒多久,比克娣娃沉重的步伐聲在樓梯上響起。
  “她在等你去,不過,你可不要過分刺激她。”
  羅賓向她點了點頭,便上樓去了。
  艾倫全身蜷縮在一張帶扶手的椅中。
  她的臉蒼白憔悴,目光也流露出悲痛的神情。羅賓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
  “我是腊佛耳·笛·里美節男爵。”
  一邊說著,羅賓一邊向她伸出了手,可她毫無反應。
  “昨夜,我從河邊走過,發現你身落水中有生命危險,因而就奮不顧身跳入河中。”
  然而,艾倫依然是低頭不語。接著羅賓用和藹可親的口吻娓娓道來:
  “莫非我辦了錯事?實際上,我從前也產生過一死百了的念頭,我不想再看身邊的人和事,不想再看這世界。可到目前為止我還活著,人要活下去,就該存留一份希望。人生是應該被贊美的,當我重新面對人生后,我感到我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
  “那么你又怎樣?你是如此的青春美貌,干嘛要去尋死呢?莫非是失戀啦?噢,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么,是你的事業失敗了?這也不像啊!莫非是死了什么人?啊哈,我猜中了,我為你而傷心!
  “你莫要忿恨,讓我繼續講完,或許你孤單得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你一人了,可是,我還活著,我會竭盡全力為你效勞。
  “這回我把你從死神手中拽回來,也稱得上我倆今生有緣。不管什么樣的事情你盡可講給我听,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艾倫的心里已經平穩下來了,于是她開始訴說。
  她一句一句地娓娓道來,所講述的都是有關他的儿子涉嫌兩宗凶殺案,還有她自己不幸的婚姻遭遇。
  她那些發自內心深處的肺腑之言,讓人無法插話,也不由得為她悲歎惋惜。
  她最后談及与諾拿盧曼會面的情形。
  “我真傻,真的,那時我只是企盼諾拿盧曼能救救我,他會為我而想方設法。但他盡管听完了我的陳述,卻一點也不為我所動。奧利貝顯然是清白的,而諾拿盧曼是個鐵石心腸的家伙,拯救奧利貝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但他就是見死不……”
  “博薩太太,你莫要這樣講,這樣講話對諾拿盧曼就有失公允了。因這兩次案子并非以他個人所能左右,他無權任意處置奧利貝!”
  “里美節男爵,我所講述的,你信嗎?”
  “我完全相信。”
  “可是,為何諾拿盧曼卻一點也不信呢?”’
  羅賓被她退問得無言以辯。艾倫一點也不了解眼前這個里美節与諾拿盧曼從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他們都是由羅賓假扮的。
  “肯定由于他掌握了不為我們所知的情況。”
  “莫非你要為他辯護?”
  “沒錯。”
  羅賓直截了當地回答。
  “我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啊!怎么……?”這讓艾倫大吃一惊,不由得叫出聲來。
  “沒錯。”羅賓接著往下講,“我要与他認真分析你儿子的案情。我對你所講述的深信不疑,一旦我把這些講出來,諾拿盧曼隊長定會認真听取的。”
  艾倫猛地握住羅賓的手,頃刻之間她的雙頰飛紅。
  “非常感謝你,我真不知該怎樣報答你才好!”
  惊喜雖使她叫嚷起來,然而,很快她又猛地垂下頭去,用一种快要哭泣的腔調,低聲地自語道: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她講道:
  “我怎么會寄一封……”說著說著,艾倫有些熱淚盈眶了。
  “發生什么事了?”羅賓覺察到艾倫的情緒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逆轉,于是便感到迷惑不解。
  “我向諾拿盧曼先生寄去了一封信,信上對他講‘我已喪失了活著的价值了,我要了結自己的生命!’”
  “然而,現在你依然活在這個世上!”羅賓咽了口唾沫后說。
  “正是因為……”
  “你是害怕被諾拿盧曼察覺你仍活在世上,這使得他更加疑問你的儿子是不是無辜的,因而你對寄出那封信感到懊喪不已?”
  “對,是這樣的。”
  “其實你根本無需焦慮,倘若諾拿盧曼獲悉你并未死去,他會大喜過望的。”
  “然而……”
  “你的心中還是有所顧及……,這樣吧,我把它原物奉還。”說著,羅賓從身上取出那封信遞到艾倫手上。
  “還是物歸原主吧,你瞧,還未拆封呢!”
  “呀,這究竟是……”艾倫的話講了半截。
  “為什么會在你的手上?”
  羅賓把一根手指豎在唇上,對她講:
  “你什么都不要過問,假若你打算把奧利貝救出來的話,任何事都要不加過問,一切听從我的安排,這你能做到嗎?”
  “能夠做到,然而……”
  “什么都無需再講了,一切事宜由我全權處理。這是我們達成的協定,你就放心好了!”
  艾倫瞪大了雙眼盯著羅賓那張信心十足的臉,感到那么的安全、可靠,因此,便像下了抉擇似地朝他笑笑,并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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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凡圖書館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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