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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賓的苦衷


  在巴黎一個破敗不堪的工作區里的窄窄的小巷中,有家下層小酒館,它名叫賽捷。這一天臨近11點鐘走進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穿著上破破爛爛并且情緒不高地進來了。他已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地走近酒吧的吧台,嘴中的酒气沖天。
  “喂!上酒!來人吶!”那男子高聲呼喝著。
  “請交錢!”
  酒吧的經營者對他這樣說。那男子掏出他的皮夾,鈔票把他的皮夾塞得滿滿當當,他從中抽了一張扔在吧台上。
  此情此景讓一個名叫多瑪的男子盡收眼中,他本是一名游醫,卻收拾得整齊如同紳士。
  多瑪湊上前去,在那男子一旁坐下。
  “大倫!行不行,來把牌?我叫作多瑪。”
  “人們都親熱地叫我簡德們,我的原名都沒它響亮?”
  這名男子所操的法語有股倫敦味。隨后這倆人去酒吧的秘室玩牌。這一夜,那名男子將200法郎輸掉了。
  第二天晚上,那名男子又走進這家酒吧。依舊輸掉200法郎悻悻离去。到了第三日的晚上他沒有去耍紙牌,而是一直在喝個不停,并且總在自言自語。多瑪听到他在翻來覆去念叨著“魯·倍杰尼”這個詞。
  這讓多瑪的雙目為之一亮,他攙扶著東倒西歪的簡德們走出了酒吧,扶他坐到街邊雨路的椅子上。
  “喂!簡德們!倘若你再胡言亂語的話,警察會將你抓走的2”
  “你講什么?什么警察?……憑什么抓我?”
  “你在酒吧中酒后吐真言,反反复复地講‘魯·倍杰尼’,那可是剛剛發生過怪异謀殺案子离這不遠處的一個地名。你必定与那件案子有所牽連,要不然怎會有這樣多的鈔票!”
  “你在瞎編!那錢是別人送我的!”
  “是什么人送給你的?”
  “這個……我不可以講出來。”
  “因何給你如此多的現金?”
  “這也不可以告訴你!”
  “這人真是不好糊弄!”多瑪心中暗想,隨后他假裝出一付怒气沖沖的樣子。
  “既然這樣,你不樂意如實講出,那我可要對你講明白,据報紙報道,不久前在魯·倍杰尼有一個裝有大宗鈔票的灰袋子失竊,肯定是你竊取了它吧?”
  “你在胡編,那案子与我毫無關聯。”
  “休要欺瞞我!你這些票子從何而來?統共有多少?”
  “共有5000法郎!”
  這讓多瑪將眼睛睜圓了,這可是一筆數目可觀的錢財。他注視著那映在河水水面上的夜景一聲也不吭。原來多瑪就是那群竊取灰布袋中的一員。
  街頭浪人布荷米和西文·若力支負責竊取灰布袋,多瑪則在駕駛那輛小卡車,打算竊取成功之后便一同逃之夭夭,而結果卻是布荷米遭到槍擊而亡,西文也身負重傷,那灰袋也就下落不明了。
  注視著河中夜色而在心里回想以往經過的多瑪突然拍了拍簡德們的肩頭,說道:
  “這案子咱們再也不提了!我有個買賣不知你是否愿意做不?”
  “什么樣的買賣?”
  “那伙竊取灰布袋的小偷還醞釀著更大的詭計,那個計划能夠使一個人不寒而栗。我与那人相識,那是一個頗有名气的男子。眼下他藏頭換面不曉得居住在什么地方,只要可以找到他的住址便可獲取几十万法郎的報酬!”
  “需要我協助你尋找那名男子?”
  “正是這樣!將來我們均分那筆錢,你意下如何?”
  “沒問題,咱們一言為定!”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暫時沒有,但我与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很熟捻,他們常去破解各式各樣的謎團以及去搞到他人的隱情。我所得到的5000法郎,便是那家偵探事務所付給我的。”
  “是么?他們具体讓你做些什么?”
  “有位先生希望偵探事務所去偵察一個讓警方抓去的年輕人,名字叫做弗休爾。他預付了數目不小的定金,這5000法郎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倘若把那些情況打探出來,我仍能夠得到5000法郎。”
  多瑪聞听到弗休爾這個名字,不由得暗自吃惊,然而在表面上依舊假裝一种鎮定自若的神態。
  “是么?這么說你現在正偵察那個叫弗休爾·薩爾的年輕人?”
  “正是這樣!我与那名先生已約定好要見一次面,商討具体的措施,那名先生將派他的司机前往協和廣場等候我,隨即將我送往他的寓所。据說初次會面,他將付給我5000法郎?”
  “你可再得5000法郎?運气真好!那你什么時候去赴約?”
  “就在星期六上午門點鐘。”
  “那位先生的名姓是什么?”
  “勞佛·德布尼,就住在魯·倍杰尼的別墅住宅區。”
  “德布尼……”
  多瑪在心中思忖了半天。那簡德們已酣睡在那張椅子上,好像他今日酒喝得過多了。多瑪把他的手探人簡德們的衣袋,指尖摸到了一疊鈔票,他剛打算將那些鈔票悄悄地取出,不料被猛然間蘇醒的簡德們握住手腕,出乎意料的是簡德們力气頗大,多瑪急急忙忙打算將手掙脫出。簡德們一言未發,于是倆人廝打在了一起。
  多瑪拼命地把簡德們踢到一邊去,簡德們很快就落入了水中。他的兩只手在不停地晃動以求能重新上岸,然而沒過多久就沉入水底,再也未能浮上水面。
  “不過是起由于醉酒不慎墜入河中,從而溺水而亡的意外!”
  多瑪的臉上浮現出奸邪狡詐的笑,他看了看周圍,隨即向吵嚷的街市走去。
  有個人頭緩緩地從下游黑漆漆一片的水面浮出,那便是簡德們。他看了看河岸不見人的蹤影,便用一流的泳技游向河的對岸,在岸上已有一輛自備轎車守候在那里。
  司机將車子發動起來,渾身濕淋淋的簡德們馬上坐進了車中,汽車飛快地開走了。

  返回到哥勒爾·魯杰庄園的羅賓,在第二天一看到羅思推事的面,就立刻向他打听弗休爾的相關情況。
  “那個人如同謎一般,警局對他也是束手無策。因為他沒有身份證件,對于他的家庭住址和他的真實歲數一無所知,對他進行問詢,他也不清楚,大概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那么有關他涉嫌殺人呢?”
  “關于那件案子,他不過是翻來覆去地講:‘我既沒殺人,也沒盜竊!’
  “据我假設,也許他有著一段慘淡的歷史,因而不情愿涉及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無論我們對他問詢什么,他一概回答:“不知道。’有關他的所有情況,全部在迷云籠罩之下,這讓我們頗費思量。”
  羅思推事好像十分喪气地講述。
  聞听此言,羅賓集中精力開始冥思苦想。
  “直到現在,推事依舊無法斷定弗休爾的底細,警方在千辛万苦地調查之后,對于他的真實身份仍無從知道,這真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年輕人。”
  羅賓覺得自己也在云山霧罩之中。
  “我已吩咐了在巴黎乃至全國的手下對那案子進行調查,只要与此案有牽連的人員,都在調查的范圍之內,最終發現了在賽捷那個小酒館有個叫做多瑪的游醫与此案有著十分重要的干系,我喬裝改扮成一個愛喝酒的無業游民。以簡德們這個假名与他接触,又特地耍牌時輸錢于他,并故意顯露那5000法郎來釣他上鉤。接下來讓他得知星期六上午11點鐘簡德們要在協和廣場約會,去等位先生名叫德布尼的司机,隨后前往德布尼的寓所。
  “据我估計,多瑪必定假扮成簡德們前往約會。他与我素未謀面,并且早已認定簡德們被他踢入河中溺水而亡,所以他會大膽地前去會面領取那5000法郎。待我見到他,一定要讓他將所有隱情全部說出。那樣的話,那件怪异的案子便可真相大白了。”
  想到這里時,耳邊傳來汽車油車熄火的聲響,司机領那個多瑪進了庄園。羅賓高聲詢問他:
  “你是否是那個由私人偵探事務所派遣來,為我調查有關弗休爾的情況,叫作簡德們的人嗎?”
  “不!并非像你所言!”
  “不是嗎?那你來此地意欲何為?”
  “我來此地僅僅因為你就是亞森·羅賓。”
  多瑪開門見山地對他講,他料想著羅賓將會吃惊地嚇一跳,然而羅賓卻是不為所動,反倒心中暗自竊喜:“太棒了!
  “就在這間臥室里,菲斯丁娜也曾說出我就是亞森·羅賓這樣的話,菲斯丁娜是那個西文·若力艾的女朋友,与眼前的這位多瑪必定有所牽連。因而,我特意安排下這錦囊妙計將他誘騙至此,不想他居然中計!”羅賓不由地在心中暗笑。
  “是嗎?既然你已了解了底細,我也就無須偽裝,一點都沒有錯!亞森·羅賓就是我,在下層的小酒館以坑蒙拐騙為生的你,居然會有這等眼力,多瑪!”
  聞听此言,多瑪好像大吃一惊,然而強裝鎮定自若地抽著一支煙,并講道:
  “亞森·羅賓的大名确實名不虛傳,你已將我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但是,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沒多久你便會掉眼淚的!”
  “我以前未掉過淚,今后也不會!”
  “今后掉不掉淚那就沒准了!我必定要讓你哭出聲來!”
  “是么?你打算用什么辦法讓我哭出聲來?”
  “我去揭發你!我要將你的這些講給警方,對他們講在魯·培杰尼住宅區所發生的那件稀奇古怪的案子便是由化名為勞佛·德布尼的亞森·羅賓一手操縱的。”
  “如此說來我被抓走,你便能夠從某人那里獲取高額的獎金,那請告訴我,他是誰?”
  多瑪無言以對;羅賓拍了拍他的肩頭。
  “咳!多瑪!你莫要干那樣的蠢事!有沒有興趣与我合作一次?”
  “与你合作一次?”
  “對!為我干一些事。我非常渴望知道弗休爾的底細,所以我派遣簡德們調查此事,已預先支付了5000法郎。然而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沒准儿讓人干掉了也是可能的,你是否有興趣為我調查此事?我能夠先預付10000法郎,怎么樣呀?”
  聞听10000法郎,多瑪似乎有些動心,思索了半天講道:
  “弗休爾是由克拉德大夫向你介紹的,然而那庸醫對于弗休爾的事毫不知曉。在他醫院工作的一名男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讓大夫為弗休爾寫封介紹信,他很痛快地應下了,那人便是前往歐拉介力庄園盜竊了那個灰布袋,并且謀害了那位小姐的街頭流浪者布荷米。”
  “你所講的情況我比你更為了解。然而,布荷米將弗休爾介紹于我有什么企圖?”
  “他打算向你勒索巨額的現金!”
  “哦,可惜這個詭計未能得逞!布荷米也死掉了,那個弗休爾也讓警局抓住在押。然而這二人是如何相識的?他們之間有特殊的關系嗎?”
  “那已是在15年之前,布荷米便謀划要利用弗休爾!而那時的弗休爾在專修室內裝璜設計。”
  “對于弗休爾的身世,你了解嗎?”
  “那是自然!弗休爾要是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人儿。在他年幼時,他便与爹娘失散了,他是在一個荒涼的偏遠的山區農夫家里長大成人的。”
  “他自己清楚這一點嗎?”
  “或許不了解吧,由于當時他年齡尚小。他從小就聰慧伶俐,上完小學后便去小店中作學徒工,在晚上讀夜校,不到20歲就到巴黎闖蕩,并在一所美院接著學習,最終獲取設計師資歷。”
  “哦!他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可是布荷米又是什么時候与他結識的?”
  “在他被那戶農夫家庭撫養時,農夫的妻子由于丈夫早逝而与布荷米相勾搭。那女人將弗休爾的來歷講与布荷米,說弗休爾并非自己所生,而是在很久遠的時候由一名女子寄養在此,那女子臨走之時扔下大筆的撫養費。那農夫的妻子再三交代布荷米万不能將這件事露出去,自然也不可讓孩子知曉此事,因為孩子自始至終認她為媽媽。”
  “這樣說來,具体的情況只有詢問那農夫的妻子便可知曉了?”
  “然而那女人早已死去,布荷米也死掉了,了解此事隱情的僅我一人。”
  “那好,你將你所了解的一切原原委委講給我听,把孩子寄養在農夫家中的那女子是孩子的媽媽?”
  “不,据說孩子是拐騙而來的!”
  “什么?孩子是被拐騙的?”
  羅賓的臉色轉黑,接著問:“那女子因何要拐騙小孩呢?”
  “這個……我……我不大清楚。”
  狡黠的多瑪盯著臉色陰暗的羅賓,隨后他講道:
  “是為了報复吧!”
  “因為報复?”
  “對!那女子与孩子的父母有著血海深仇,出于報复的目的拐騙跑了惹人喜愛的孩子。”
  “那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這個我不大清楚。然而据布荷米所言她是個家財万貫且貌若天仙的女子,駕駛著一輛新款豪華車。”
  多瑪繼續用奸詐的目光看了看羅賓。
  羅賓此時的臉色更加暗淡,在往日里從不把心中的喜怒哀樂外露的羅賓,此次居然破例。這是由于在他的心中聯想起28年前遭人拐騙的孩子杰恩。
  “那孩子最初就叫作弗休爾嗎?”
  “不,那個女子把孩子寄養在農夫家就走了,也沒告訴孩子的名姓,是那農夫的妻子為孩子取名為弗休爾·薩爾。”
  “寄養孩子的那名女子的名姓呢?”
  “那女子根本沒有透露名姓便离開了,然而由于中途出了變故,意外地被人獲知了她的名姓。
  “因為布荷未覺得那女子必定是拐騙了他人的孩子,所以他打算以此為要挾去詐取錢財,因此他想盡各种辦法要找尋出那女子的居住地,還有她的名姓。最終摸到消息,那女子在寄養完孩子返回的中途,由于汽車拋錨而在附近的修理厂修理過汽車。
  “布荷米赶奔到那家修理厂去打探,恰好那女子對修理工人講,在未修理好車子前她先去周圍走一走。有名工人在她离開的時候,將她遺忘在車座上的皮包打開,看到里邊有一大號信封,誤以為裝的是鈔票,便竊取了。
  “那女子對此事毫無知覺,車修好后便開車走了。后來那工人將信封打開一看,里邊所裝之物并非鈔票,而是張信紙,因而大失所望地隨意地扔在工具箱上。布荷米獲悉此事后,立刻花錢從那個工人手中買下那信。”
  “你看到過嗎?”
  “我從未見過那信。但是,布荷米曾將上邊的一段讀給我听。”
  “上面都講了些什么?”
  “那些我都記不得了!”
  “不要蒙騙我,將實情講出來!”
  “哦,似乎,我回想起那女子的名姓來了!”
  “是什么呀?”
  “克利思朵……克利思朵伯爵夫人!”
  這讓羅賓感到万分惊詫,差不多要跳起來。他追問道:
  “你說什么?克利思朵伯爵夫人嗎?”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要不然她怎會駕駛著豪華轎車,并留下巨額的撫養費?”
  “嗯,克利思朵……伯爵夫人……”
  羅賓的心在戰栗,那個女子便是被人稱作“地煞魔女”。
  “除了上述這些,你還回想起別的情況來嗎?”
  “哦,讓我想……”多瑪似乎在逗羅賓火急火燎,故裝作一幅冥思苦想的樣子,并且雙目緊閉。
  “哦!還有,還有,我又回想出來一個人的名姓,似乎是那孩子爸爸的……噢,是叫腊福·杜立美捷……与你那個勞佛·德布尼非常相似!”
  羅賓以往曾化名為腊福·班德累捷;再以前也曾化名為腊福·杜立美捷,地煞克利思朵必定知曉這些。
  “天響!被克利思朵寄養在那個農夫家中的孩子是我的親生儿子!那么說,設計師弗休爾便是我儿子,眼下他卻因涉嫌謀殺而被警方抓捕在押。克利思朵為了達到報仇的目的不僅把我的孩子拐騙走,還要設計讓杰恩變成一名殺人凶手,并遭到法律制裁而斃命,罪惡毒辣的陷阱便是她設計的。
  “如此陰險毒辣的陷阱遍布我与我的儿子杰恩的四周,愈是想要擺脫愈是擺脫不掉,破解的僅有希望就在于已被殺掉的布荷米,他必定是克利思朵手下。”
  羅賓認為謎團慢慢就要解開了。
  “我有充足的證据證明你便是俠盜亞森·羅賓,是弗休爾·薩爾的親爹。”
  “嗯?什么證据?在哪?”
  “用不著急嘛!那些證据可是布荷米千辛万苦找尋到的,收藏在一個大號信封中。”
  “那些東西現在你的手中嗎?”
  “沒有!在已死去的西文·若力艾的女朋友菲斯丁娜手中。”
  “你能找到她嗎?”
  “此事不太好辦到。自從西文去世后我便再沒看見她,似乎警方也正在找尋她。我有信心將她找到,而且還能夠從她手中將文件買下來,不過你要付我50万法郎才行!”
  “呸!為了勒索我的錢財而胡編這些,是不是?”
  羅賓盯著多瑪,隨后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羅思推事的電話。
  “喂,羅思推事嗎?是我,勞佛·德布尼,眼下在我的臥室有目睹魯·倍杰尼住宅區慘案的目擊證人,請馬上与古塞警官一同前來!”
  羅賓將听筒擱下,臉帶著狡黠的笑容注視著多瑪;多瑪卻有些瞠目結舌。
  “你要……你打算怎么辦?叫警察把我抓起來嗎?”
  “不!不過是把你送至警局作個目擊證人而已。切記,當推事向你詢問時,你定要這樣回答,案發之時你駕著小船在歐拉介力庄園周圍,接下來又藏身在漆黑的小路。
  “推事堅持認定那個藏身在漆黑小路上的人是弗休爾,但他沒有有力的證据。倘若你可以證實那人是你,推事便能夠排除掉弗休爾的嫌疑,他也就能獲釋了。”
  “然而,一旦他們問及我半夜三更駕船去哪里干什么?他們將認定我是同謀!”
  “原本你就是同謀,這誰也無能為力!”
  “瞎說八道!”多瑪予以斷然否定。
  “我并沒有胡編亂造!多瑪,你确系那倆人的同謀。”
  “我根本不是!”
  “這是千真万确的!你仔細听好!你便是布荷米之子,即西文,若力艾的兄長!你們全家都是為非作歹的惡棍!”
  “不對!沒有這樣的事……”一
  多瑪的臉漲得通紅,歇斯底里地叫著。
  “你再強辭奪理也無濟于事!我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我的手下在全國各地到處都有,在巴黎也開著偵探事務所,就這段時間,我已將你們的身世及境況查得不差毫厘。”
  多瑪的臉色陰暗下來。
  “如何?多瑪,另外你把簡德們推至河中,讓他溺水而亡,你已殺了人!”
  羅賓的這番連哄帶嚇讓多瑪感到不寒而栗,羅賓的臉色卻猛然之間變得溫和,他將雙手輕按在多瑪的肩頭。
  “多瑪,盡管你是布荷米及西文·若力艾的同謀,但既未進行盜竊也未殺人行凶,你所犯之罪很是輕微,最多處以五六個月的判罰。倘若你不愿坐牢的話,我采取措施讓你出來,無論警局內部還是監獄都有我的手下。”
  “你可稱得上手眼通天了,俠盜亞森·羅賓真是名不虛傳!”
  “還有讓你難以置信的,你瞧這個!”
  羅賓從桌斗中拿出一只灰布袋。
  “什么意思?哪來的破布袋?”
  “這便是你爸爸布荷米從歐拉介力庄園的金庫中竊取出來的,裝有卡卜勒的大宗鈔票。”
  “是么?這……這……便是老爺子用命換來的?你是何時將它從我父親手中奪走的?你令人感到恐怖!”
  “莫要誤會,此物并非是我將你爸爸殺害之后奪取的。”
  “可它為什么在你手中呢?”
  “布荷米在將這個布袋偷到手后馬上被人干掉了,所以西文·若力艾潛入周圍的樹林,直到深夜才返回去撿這個布袋,但有個半路上殺出的家伙。對他我也不大清楚然而他打算把西文手中的布袋奪過去,接下來,兩個人便廝打起來。
  “最終,西文被刺得身負重傷,那個人也未能得手便逃竄了。西文盡管拿到布袋,但他把布袋藏匿在草叢之中,恰好讓我找到。”
  “嗯!我對你是欽佩無比!”
  在警笛的鳴叫聲中,警官古塞到了,多瑪馬上要被抓去。當多瑪行至門口猛回頭,裝作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等著!我肯定報答您的賜福。”他沖著羅賓往地上啐了一口。
  “好的,恭候你的教誨!”
  羅賓面帶笑容地說。倆人彼此使個眼色,他二人假戲真作,演得活靈活現。
  警車開走后,羅賓倒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天吶!弗休爾,你就是我的愛儿杰恩嗎?或者……”
  羅賓的腦海中反复考慮著。

  一些日子之后,羅賓去了魯·倍杰尼不遠處的小村庄,敲響了一幢破舊不堪的公寓樓的三層房門。
  那就是菲斯丁娜的寓所。自從西文·若力艾去世后,菲斯丁娜天天到醫院上班。
  房門被打開了,菲斯丁娜怒火中燒的雙眼死死瞪了羅賓一眼,馬上又要將門關住,而羅賓卻奮力地擠進屋內。
  “菲斯丁娜,你似乎仍在怨恨我。我已向你解釋過多少遍了,西文的意外死亡与我毫不相干。我此行的目的在于消除你我之間的誤會。先平靜下來,好好听我說一說!”
  菲斯丁娜一言不發,雙手抱胸直立在羅賓身前。
  “前几天我碰到多瑪,他告訴了我許多往事!”
  “那又怎樣?”
  “多瑪是已去世的西文·若力艾的兄長,他倆均為布荷米之子,你應該知曉這些吧?”
  菲斯丁娜有些感到吃惊,隨后并不在意地講:
  “居然這些你也能調查清楚?”
  “那是自然。并且多瑪已按照我的建議,主動与警方合作!”
  “這是什么原因?”
  “具体的情況日后我再對你細講。我所做的這一切的目的在于能讓弗休爾得到釋放。我非常渴望見到弗休爾,認真听听他對自己背景与經歷的講述,你肯定會感到好奇,為何我要關注弗休爾,那是由于我感到他也許就是我的儿子。”
  菲斯丁娜很是安靜地听羅賓的述說。
  “我曾有個叫杰恩的天真活潑的男孩,可他卻在我妻子离開人世沒多長時間被人拐騙走了,那時他僅是几個月大的嬰儿。
  “直到現在,已是二十八年過去,我從來都沒有忘掉過他。盡管我竭盡全力四處找尋,然而這二十多年來卻是音信全無。我渴望找回我的孩子,即便折耗我的壽命,讓我失去雙手或者讓我失明,我都心甘情愿。
  “然而,我若沒了雙手,再見我的孩子時我便不能夠去擁抱他;倘若我雙目失明,我便不能親眼看看他了。一旦讓我的雙手抱過他,讓我的雙眼看一看他,讓我立刻失去手和眼我也毫不痛惜。
  “然而,我這個愿望從來沒有實現過。這樣的歲月過了五六年后,每次我在馬路上看到五六歲的男孩在玩耍時,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又度過了十個年頭,每次与十几歲的少年路遇時總要攆上去瞅瞅少年的臉;后來,當我碰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時,淚珠便禁不住要掉下來。如今,不管怎樣找到這樣一個年輕人,他很有可能是我的儿子,這年輕人便是弗休爾·薩爾,然而他卻因涉嫌謀殺而受到警局拘捕。
  “我堅信杰恩不可能是殺人凶犯,雖然我是俠盜亞森·羅賓,但我作盜賊也有我的原則,我從未對人痛下殺手,我的儿子也絕不會去行凶的。倘若弗休爾的确是我的親儿子,他絕不是一個殺人犯。
  “倘若弗休爾真是案犯,他便不是我的孩子!我渴望證實一下弗休爾是不是案犯,也渴望搞清楚他的來歷。他出生在什么地方?他的雙親是誰?你能理解我的心境嗎?菲斯丁娜?”
  此時的菲斯丁娜已是熱淚盈眶,她的怨恨、她的怒火早已煙消云散。這名出生于科西嘉島的女子被羅賓的俠骨柔情深深打動,她的淚水慢慢地掉了下來。
  “布荷米与西文·若力艾都堅持說弗休爾是我的儿子,所以他們打算以此要挾我,勒索我的錢財。他們能夠產生這樣念頭,必有其存在的依据。菲斯丁娜,他們是否對你講過關于弗休爾是不是我儿子的事?”
  “他們曾提及過。”
  “是否讓你見到過證据?”
  “從未見到過!”
  “不過多瑪曾經講過,布荷米將他搜集到的關于弗休爾的雙親,還有弗休爾出生的情況的證明都收藏在信封中,那信封是由你保存的。”
  “可那些證据我從未看見過,布荷米把它們交給我保存之前就銷毀了。”
  “是么?統統銷毀了?”
  “沒有!他僅存留下一份文件,封存在信封之中。你瞧一瞧,是它!”
  說著,菲斯丁娜從衣柜拿出個信封來。
  羅賓飛快地將信封開開,里邊只放了一張紙片,在紙片上寫有兩行排得滿滿的字。
  讀完那兩行字,羅賓如同触電一般,心髒差不多快停止工作了,那些字是……

    讓小孩成長為殺人凶手,讓他的爸爸苦不堪言。
    讓小孩成長為他爸爸的夙敵,讓骨肉相殘。
    無須怀疑,那字确系克利思朵伯爵夫人所書寫。天吶!
    這個“地煞惡魔”對我進行复仇不僅僅拐騙了杰恩,而且要想盡辦法
  使他變成一個殺人凶手,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凶煞!

  羅賓的臉色慘如白紙,多么令人恐懼的复仇之心!已是三十年前的仇恨,凶煞依然要复仇。好吧!我除了与之針鋒相對,奮起反擊外別無選擇,讓“地煞惡魔”克利思朵与亞森·羅賓決一死戰!
  “菲斯丁娜,眼下克利思朵身在何處?請你如實地對我講!”
  羅賓聲色俱厲地詢問道。菲斯丁娜遲疑不絕地講:
  “好……伯爵夫人……已去世了。”
  “你說什么?去世了?千真万确嗎?”
  “對!她在6年前就死掉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說起來要提到15年前的事,那時我的年齡尚小,与我的雙親在科西嘉島的小村里居住,她……伯爵夫人那時被一名男子帶領著來到我所居住的小村。
  “起初,我無從知曉她便是伯爵夫人。盡管她年輕貌美,但她的穿著打扮很是簡朴,似乎非常窮困。在我的雙親資助之下,她在村中租了間小房住下了,可她的神志不大好。”
  “什么?神志不清?”
  聞听此言,羅賓很是惊詫地反問。
  “對,她是個恭順賢良的神經病患者,對那時歲數不大的我很是溫柔可親。每當我去她的住處,她總是面帶笑容地將我帶進房間,然而沒和我講過一句話。
  “她時常一聲不吭地坐著,根本不動彈一下;有的時候便哭個不停,憑淚水在臉上恣意地流,用一种空靈的目光注視著院子。
  “我覺得她非常的可怜,因而時常攜帶鮮花或金桔去看望她,她有時會把我抱起,与我臉貼著,然而她的臉上常是濕漉漉的。時間不長,她的狀況越來越糟糕,最終死掉了,那已是6年之前發生的事了。她去世時,我与媽媽一同為她守靈,悲憫的淚水也不停地從我的臉上掉下來。”
  菲斯丁娜一邊說著,一邊拿手絹擦拭淚水。
  “領她去你們所住的小村的那名男子現在何處?”
  “他領著伯爵夫人來到我所居住的小村,替她租好住房就走了,再也沒來過,也許是個仆人或者精神病院的護士。”
  “誰宣稱那女子是克利思朵伯爵夫人的?”
  “這都是布荷米与西文講的。他們為了找尋到她踏遍了意大利的山山水水,而他們講出那女子是伯爵夫人,這讓小村的居民感到万分惊詫。在伯爵夫人死掉之前,他倆就到了小村里,在她离開人世后,為了辦妥喪葬的有關事情,他倆在小村停留了几個禮拜,也是在那段日子里,我与西文相愛了,隨后我与他一同來到巴黎。”
  “因為什么他倆要找尋伯爵夫人?有什么企圖呢?”
  “這個我就不大了解了。大概是非常神秘的原因,他倆時常在商討著一此事,至于商討的內容我就不知了。西文也沒對我講過那些,他曾對我講過你化名為勞佛·德布尼,即俠盜亞森·羅賓。”
  “至今你仍堅信弗休爾是殺害西文·若力艾的真凶,并打算報仇雪恨嗎?”
  “在他未經我證實不是真凶之前,我將時時刻刻對他進行監視,伺机复仇。”
  科西嘉島的女子果然名不虛傳。奔放果敢的菲斯丁娜雙目圓睜,目光如焰如熾。
  “我非常理解你心中的想法,倘若我能夠證明并非是弗休爾殺害西文的,懇請你打消剛才的想法。”
  “那是自然!我仇恨害死西文的人,而并非仇恨弗休爾。”
  “這個我清楚。我要證明弗休爾并非案犯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我將与弗休爾會面,并認真地問一問他。”
  羅賓從房間出來,緩緩地下了樓梯。
  “克利思朵已不在人世,因患精神病死掉了……可能是對我的仇恨而精神失常。据說她時常涕哭不止,必定知曉她自己离死不遠了,流的是在活著的時候不能報仇雪恨而悔恨不已的淚。
  “在她去世后,仇殺的心理仍存活在一些人的心中,致使弗休爾涉嫌殺人。
  “不算太糟糕的是,多瑪已成為我的手下,由他去警方那里證實弗休爾是無辜的。倘若弗休爾被判為殺人凶手而處以极刑的話,作為他爸爸的我將悲痛欲絕直到咽气。
  “這便是克利思朵的如意算盤,即便她死掉了,也要對我報仇雪恨,天吶!如此恐怖的地煞她處在漆黑、陰暗的地獄中注視著人間悲痛、憂愁的我而高興不已。
  羅賓似乎覺得“地煞魔女”死去的靈魂在將自己死死纏住,正用那僅僅剩下骨頭的手摩挲著自己的臉龐,一股冰冷從后背脊椎處竄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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