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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園


  午餐的飯食又是佳肴美宴,倘若談話也那么丰富多彩、變化多端,我們真的就會是一伙快活的人了。事實上,休伊特上校滔滔不絕地談論著,戴維似乎含怒不語,愛德華看上去心煩意亂,福爾摩斯不說片言只字,我們其余的人盡可能苦挨苦撐著。喝了咖啡以后,我熱切地和福爾摩斯一起去外面的新鮮空气中散步。
  “呃,多么快活的家庭聯歡會喲,華生。”他大笑起來,“我看見過隨著喪鐘跳舞的更愉快的情景,你沒有見過嗎?我真希望那對情侶計划把家安在倫敦,不要在馬夫家庭附近什么地方。”
  “我知道安德魯正在購買羅素廣場附近的一棟房子。”我說。
  “告別了美術家那种豪放不羈的生活,是嗎?”
  “我看那位美術家如果一年只收入五百鎊賣不了一幅畫,他就不得不住在閣樓嘍。”我指出。
  “确實。”福爾摩斯承認說,“讓我們轉向涼亭吧。我讓梅爾羅斯在那儿和我們會面。在我今天搜查那些臥室以前,我讓他走進了休伊特上校保存業務記錄的辦公室。他在那儿。你有什么消息講給我們听,梅爾羅斯先生?”
  梅爾羅斯歡迎我們走進涼亭以前愧疚地吃了一惊。他把一本筆記簿放在桌上,然后打開它,說:“事情就像你想象的,福爾摩斯先生。上校和他的長子親自記帳,所有的要件都在桌上。”
  “我想你把一切東西都照翻找前的原樣擺好了吧,”福爾摩斯告誡說,“我自己調查結束議后沒有机會去你那儿。”
  “我非常仔細,”梅爾羅斯拘謹地說,他撫平布滿記錄和計算的筆記簿的一頁紙,“我決想象不到休伊特家有那樣巨額的財富。他們似乎擁有全郡的一半土地,雖然由于行情疲軟去年減了租,但這仍然使他們能夠保留住几乎所有的佃戶,保持穩定的收入。而且這樣的虧空由他們在布里斯托爾港口得到的利息彌補了不少。庄園的花費很大,盡管有那么多仆人和馬匹,但是每年的收入超過支出而投資的資本保證休伊特家至少會把他們的牢不可破的財產一直掌握到下個世代。”
  “你沒有發現什么有問題的交易嗎?”福爾摩斯盤問。
  “一樁也沒有。休伊特上校真是一個善于經營的人。我本來認為他僅僅是一個純屬偶然得到財產的人,但是他的經營管理才能使他發家致了富,遠遠超過了他的父親和祖父夢寐以求的規模。”
  “我請你尋找的其他項目呢?”
  梅爾羅斯翻了一頁說:“根据這條記錄來看你是正确的,福爾摩斯先生。有一項。按季度付給薩利·柯林斯太太十五鎊。”
  “休伊特家的一個佃戶嗎?”
  “她住在他的土地上、一個叫作青春小屋的地方,但是看來她不付任何租金。哦,我想付給她那么多,還要她交租是毫無意義的。”
  “這种安排存在了多久?”那個偵探問。
  “付的第一筆款子是一八八零年一月提供的。”查閱了他的筆記以后,梅爾羅斯說。
  “大約三年了。你發現另外什么重大事件了嗎?”
  梅爾羅斯翻了另外一頁。“休伊特捐給村里教堂和其他各种地方慈善事業相當大一筆錢。他似乎還供給本地醫生最新的醫療器材和他需要的其他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法辛蓋爾醫生。”我插嘴說。
  “是的,真的。去年休伊特上校剛剛送給他一輛嶄新的輕便雙輪馬車。”
  “我想在搜查期間你未曾發現任何私人通信?”福爾摩斯杯著希望問。
  梅爾羅斯搖搖頭。“我看到的都是營業上的。”
  “你干得好,”福爾摩斯祝賀他,“你似乎具有天生做偵探工作的鑒別力。”
  “我希望我能領會任何料理得尚好的帳簿,”那位保險員吸了口气說,“倘若我從來沒有學會這么做。我現在就是,一個可怜人了。”
  福爾摩斯抿嘴輕聲笑笑。“不管怎樣,你的知識有很大价值。你碰巧知道你侄女計划怎樣消磨今天下午的時間嗎?”
  “不到十分鐘以前我看到她和那個年輕的庚斯博羅(1727-1783,英國肖像畫和風景畫家。)去槌球草場了。”
  我們告別了梅爾羅斯,抄近路沿著一排排移植的杜鵑花中間的花園通道走去。再過一個月左右它們就會构成一條淡紫色的迷人走廊,但是現在它們深綠色的葉子顯得光禿禿,非常慘淡。我們即將出現在開闊的草場時,福爾摩斯的胳膊突然伸到我前面,讓我停住。
  “看看那儿。”透過糾結的樹枝和枯干樹葉的縫隙,我們看到從住宅邊門出現的兩個人正在激動地談著話一個是愛德華·休伊特,另一個,根据他的高齡和醫藥包判斷,是法辛蓋爾,那個鄉村醫生。我說談話很激動,但是事實上全部憤怒似乎都是休伊特發出的,而那個醫生的每個手勢都表露出惊奇和否認。
  “我一句話也听不清,”福摩斯咆哮著說,“如果我們走出去,他們肯定會看見我們。根本沒有隱藏物。”
  “談論完了。”我說。
  休伊特在离我們不到二十碼的地方走過去時,他的臉清晰可見,但是我們無需看見他的陰沉表情,在他邁的每一大步中就看得出他的憤怒。那個醫生則繞過房角繼續走他的路,他的目的地大概和我們的一樣。福爾摩斯示移我們加快步伐。因此,正當他遇見安德魯休伊特和簡·梅爾羅斯——他們一起坐在長滿苔蘚的牆凹背風處的長凳上——的時候,我們赶上了他。休伊特,雖然戴著帽子。圍著圍巾、穿著大衣,卻不戴手套地在拍紙簿上寫生,那位小姐在旁觀看。我們走近時,她剛剛指出他的作品中什么有趣的東西,這使他們笑逐顏開,我不相信全英國還有比他們更漂亮的一對儿。
  看見我們三個,他們就簡略地轉圈儿介紹了一番。醫生對待他的病人有一种慈父般的熱情。而那個年輕人也有一种坦率地予以回報的感情。
  “看到你气色這么好我非常帶興,我的孩子,”法辛蓋爾醫生說,“這位美麗的少女把你照顧得好极。”
  “是的,”那位美術家回答。“她甚至勤奮得叫她的一位做醫生的親戚來照顧我的病。你的外套下面藏著什么,你這只老狐狸?”“是送給休伊特家的一件禮物,”說著,醫生拿出一只偎依在他肥大溫暖的長外套中的黑白花小貓,“然而,我不能因為她增加一點面子。我僅僅給她提供了運送手段,把她從恩德山馬廄送到庫比山馬廄,你們的鄰居杰拉爾德先生,希望她在當地害獸中會贏得像死去的阿賈克斯一樣的可怕名聲。”
  “杰拉爾德爵士多么友好啊。”休伊特伸出手接過那只貓,她立刻把她的針狀爪尖扎進了他的指頭里。她具有捕鼠動物那种亢奮神態。他大笑起來,“普拉特看見她會很高興。我們目前的貓科動物是令人遺憾的執行不同任務的東西,他咒罵說如果我們不盡可能快快地找到更凶猛的東西,馬廄的害獸就要泛濫成災了。你要抱抱她嗎?當心她的瓜子。”
  甚至歇洛克·福爾摩斯都很隨意地撫弄了一下那只小動物的下巴,而且笑著說:“我相信這只無害的小貓并不是愛德華·休伊特朝你發火的原因吧,法辛蓋爾醫生?”
  那個醫生机警地望著福爾摩斯,這時安德魯·休伊特焦急地輪流看了我們每個人一眼。“發什么火?”那位美術家問,“內德對你說了什么,休醫生?”
  那位醫生掩飾起來。“除了對你.我的孩子,我知道我不應該對任何人重复那話。那是最离奇的譴責。完全莫名其妙。极其离奇。”
  “直率地說吧。”休伊特催促說,“我們這儿都是朋友。坐下吧:我把禮貌都忘了。我旁邊這儿有地方。”
  “你哥哥找到我,跟著我穿過邊門。他查問我為什么慫恿偵探們偵查他父親。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時,他管我叫撒謊的人。為此我簡直給搞糊涂了。”
  “我哥哥到底是怎樣發現你是偵探的,福爾摩斯先生?”安德魯·休伊特向我的朋友詢問。
  “消息傳得很快。”福爾摩斯含著苦笑回答。
  “噢,主啊,我又激怒你了,福爾摩斯先生,是吧?莫非因為我實際上等于告訴了法辛蓋爾醫生你是一個偵探嗎?我沒有任何秘密瞞著我的可靠的老朋友,是吧,休醫生?”
  “希望你永遠不會不信任我。”那個醫生眨眨眼睛回答。
  “福爾摩斯先生,在我最需要朋友時這個人成了我的朋友。信任他只會有好處。”在福爾摩斯勉勉強強點頭同意后,安德魯·休伊特就向他的朋友簡略地說明了我們來庫比山的目的。
  法辛蓋爾醫生悲哀地搖搖頭。“很糟糕的事。即使我們想象得出是什么人做了這樣的事,但是為什么竟然會是現在呢?”
  “福爾摩斯先生認為有人可能想要阻止我和簡結婚。”休伊特解釋。
  “對不起,醫生。”福爾摩斯突然插話說,“你說‘為什么竟然會是現在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某個時候安德魯有過遭到危險的可能嗎?”
  “哦,”那個老頭儿有些勉強地說,“他母親失蹤以后有些惡感!”
  我注意到安德魯·休伊特變得完全蒼白失色,而且他那只抓緊的手使簡·梅爾羅斯畏縮起來。
  法辛蓋爾醫生一定也注意到了那個年輕人的反應,因為他拍拍手宣布;“喂,你們倆為什么不在花園里轉一轉,我會把整個情況告訴福爾摩斯先生。”
  那一對未婚夫妻溫和地反對了一陣以后就离開了我們,于是福爾摩斯和我挨著那位鄉村醫生占据了長凳上他們的位置。我們坐下時,我仔細地研究著他。他是一個大約六十歲的人,多年的艱苦工作和作息時間是無規律,在他粗糙的、飽經風霜的皮膚上和由于關節炎變了形的雙手上留下了痕跡。他聲音沙啞,以致他不時地清清嗓子,但是他的咳嗽是干咳,毫無用處。
  “你開始講以前,醫生,”歇洛克·福爾摩斯說,“我可以問問你認識安德魯·休伊特多久了嗎?”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收縮成了溫柔的微笑。“是我把他接到這個世界上的,他在看見他的親生父親好几年以前就認識我。他是一個紅臉蛋、一頭黑發、非常快活、身材魁梧勻稱的男孩子。他母親生他時難產,由于嬰儿太大,而且她骨骼很小。但是她設法對付了過來.加上我的一點幫助。多么可愛的孩子呀。漂亮,像蟋蟀一樣活潑,心靈手巧——他是他親愛的母親生活中的歡樂。那是貝斯·休伊特剛一搬到庫比山時最幸福的日子。也許,我不應該說這么多,因為上校的哥哥死掉后這才可能實現。然而這是圣明上帝的善行,他從那個從來不做好事的人手中拿走了這個庄園,把它交到了勞倫斯·休伊特手中。上校是一個杰出人物,直到今天我還這么說,盡管他對我怀恨在心。”
  “這与他們父子之間的問題有關嗎?”福爾摩斯問,聲音中帶著一點不耐煩的意味。
  “是的。噢,是的。你要明白,早在貝斯·伊特失蹤以前麻煩問題就開始了。小安德魯對母親總比對父親親。他繼承了她德許多才能,最重要德是熱愛美好事物和心地善良。另樣的父親可能會非常珍愛這樣一個儿子,但是錫克的戰斗英雄可不這樣,到上校退役回家初次看到他儿子的時候,這個男孩已經五歲了,習慣了他母親的溫柔性情,另外的男孩們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家里的變動,因為他們更像父親。當上校堅持要那個男孩收拾起行李去上大學時,他們就永遠決裂了。只有他的行李運到了上校寄去的地方,那個男孩卻去了巴黎,像他一直期望的一樣在那儿逗留了一年半學習繪畫。這么做是安德魯自己的意圖,但是一旦他到了那儿,母親自然不會看著儿子挨餓,因此隔一定時間她就給他寄一筆錢。上校毫無辦法,因為貝斯·休伊特有自己的儲備金。她的錢給了儿子獨立自主的生活。但是,你們想象得到,這使婚姻產生了不可彌補的裂痕,特別是在安德魯回到家的時候。從此,在庫比山,夫妻、父子、兄弟之間總爭論不休。等一下——我漏掉一件事。關于那個傻姑娘的事。”
  “哪個傻姑娘?”福爾摩斯問,就像我們根本不知道似的。
  “呃,她叫什么名字來著?哦,沒有關系!說老實話,我并不了解整個事情,不過她和戴維訂了婚,但是一天晚上在涼亭又發現她倒在了安德魯的怀里,流言非蜚語是這么說的。我想無中生有捏造的成分居多。任何長著眼睛的少女都會給安德魯吸引住,更不要說他比他的兩個哥哥加在一起還有活力。但是,她依舊讓戴維向她求婚,那總該是有些意圖吧。戴維從來沒有饒恕他弟弟,雖然他本來應該感謝他。哎呀,那個姑娘比天气還善變,她就為了在夏夜要一個比她小得多的少年對她產生感情接几個吻,而拋掉了有朝一日成為庫比山女主人的机會。”
  “這個意外事故是多久以前的事?”福爾摩斯問。
  “至少是十二年前。是的,因為安德魯當時十七歲,我記得很清楚。哦,我告訴你們這事,僅僅是因為它表明了那個家庭內部發生的事。接著,三年前休伊特夫人失蹤時,他們其余的人似乎放棄了和睦相處的切努力。當然,安德魯被它完全壓垮了。這是一個敏感的小伙子遇到的糟糕极了的事情。在母親失蹤以后的几個星期里,他交替地處于劇烈狂怒和毫無希望的絕望狀態中。在痛苦的心情中,他對他父親講了一些令人悔恨的、或許不可原諒的譴責話。”
  福爾摩斯小聲地要他詳細說明。
  “他提到了他母親的不幸和他父親的妒忌心理。他暗示他父親——那個男孩子有病,你們要了解,他說的大部分話毫無條理。他极其渴望弄清楚他失去世界上最親的親人的原因,而且沒有掌握住我們可能永遠不知道她結果如何了的事實,就輕而易舉地接受了推理虛构出的最錯誤的想法。”
  “休伊特上校真是一個好妒忌的人嗎?”福爾摩斯問。
  “他是一個天性占有欲很強的人,而他的妻子非常非常美,甚至結了婚三十五年以后仍然非常美。她很年輕就結了婚,你們要知道,她失蹤時只有五十五歲。”
  “你知道上校對他妻子可曾非常凶暴?”
  “哦,沒有。作為他的醫生,我想我會看到跡象的。”
  “你對上校可能干掉他妻子有何看法?”
  那個醫生搖搖頭。“完全不可能。安德魯也會對你們這么說,現在他完全正常了。”
  “上校對他儿子的譴責有何反應?”我問。
  “他把那個男孩子赶了出去。甚至內德試圖調解,也不能使他動搖。上校對他的小儿子說他永遠不想再見到他。”
  “可是,安德魯怎么辦呀?”我堅持問。
  “他到了我那儿,”那個醫生簡單地說,“他的身体完全沒有好,而且,雖然他可以靠自己的收入周游世界,但是我可不能拋下他走自己謀生。他連續好多天簡直沒有吃一口飯。有些時候他對人生毫無興趣。”
  “你這么關心他真是好心啊。”我和藹地說。
  “我很高興這么做。”那個醫生說,“為了他的慈母和他本人。即使他不是平常那個輕松愉快的人了,照顧他對我來說也是一种改變一下獨自生活的方式。你們要知道,過去這五年我一直是一個鰥夫。然而,我照料安德魯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他家里其他人的信任。”
  “他們似乎已經同安德魯,即使沒有和你,解除了分歧。”福爾摩斯評論說。
  “從來沒有言歸于好,沒有道歉,沒有解釋。僅僅是因為時間流逝,很少提裂痕問題罷了。安德魯一旦身体好得足以設法獨立生活,他就去倫敦了。有一天,大約一年半以前,愛德華提出安德魯應該回家短期逗留。上校不加評論地同意了。安德魯回來后仍住在他過去的房間里,騎他的馬,和他的哥哥們打台球——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休伊特家的人繼續支持你的業務。”福爾摩斯的聲音里帶著一點疑問。
  “是的,如果他們不支持,我永遠不能留下。他們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全郡人的利益才這么做的。休伊特上校認真負責地擔負起了一個大地主的責任。但是你怎么猜得到這件事?”
  “梅爾羅斯小姐的叔叔告訴我的。”福爾摩斯毫無保留地說,
  “喂,法辛蓋爾醫生,既然你和這家人關系這么親密,那么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你認為休伊特夫人結果怎樣了?”
  “推測是無益的。沒有人了解什么情況。”那個醫生聳聳肩膀回答。
  “肯定某處某個人會知道,”福爾摩斯說,“但是告訴我,她曾對你講過她想离開她丈夫或者這個地方嗎?甚至在极其一般的話里?”
  “沒有——哦——安德魯在巴黎時她提到過一兩次想去那儿。不過那是想去看望她儿子,而不是离開她的家。我想不起她是否有過打算离開的念頭。我相信她死了,因為安德魯相信這點,而且他与她最親。他告訴我他心里知道她死了。從實際情況來看,什么會誘使她不告訴她的愛子就走掉呢?他會為她做任何事情。他會為她撒謊,他會在路上幫助她——任何事情。而且她了解這一點。”
  “他曾為她撒了謊,像你提出的,而且干得相當好,使人人都深信不疑,難道這不可能嗎?”
  “那恰恰就是休伊特上校認為的,而且那就是他們之間爭吵的根源。休伊特上校确信安德魯和她有聯系。但是,毫無疑問,那個男孩子由于她的失蹤而表現出的极其慌亂悲痛的心情是真誠的。不,他相信她死了。”
  “很好,那么,如果她死了,你想那是怎么發生的呢?”福爾摩斯問。
  “我想唯一的可能是她遭到了一個异鄉人或一些异鄉人的突然襲擊。柯林斯坐著雙輪輕便馬車設法逃脫,丟了他的女主人听天由命。在他自己惊慌逃走時,他在大路上翻了車,而且,因為他死了,我們就永遠無從知道那是不是真實的了。”
  “那個時候這附近看見過有异鄉人嗎?”
  “那我倒沒有听說那個。”醫生承認說,“不過這是我的整個看法。他們沒被發現就逃走了。如果他們殺了人,他們就要确信自己逃得了,那是确定無疑的。”
  福爾摩斯看來好象要討論討論這個含含糊糊的假設,但是顯然又感到這樣做會浪費時間,于是就稍微換了換話題。“柯林斯死了以后你檢替過他嗎?”
  “是的。你們看,安德魯發現他在馬車殘骸旁邊時以為他還活著,因此便來請我。然而,我到那儿時那個人已經死了:脖頸斷了。沒有別的傷痕值得一提——除了他摔下去時撞在樹木上的几處擦傷,沒有別的了。”
  “他喝了酒嗎?”
  “毫無疑問。”法辛蓋爾醫生斷言。
  “你确實否認休伊特上校有殺死他妻子的可能嗎?”
  “确實,那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無論如何,雖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那一夜大部分時間休伊特上校的活動都有證人。”
  福爾摩斯看來非常感興趣,而且請他根据他的態度發表進一步評論。
  “地方檢查官向他提問時十分徹底。我想他對周圍十英里的每個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講了。不過這一切和安德魯現在有可能有危險這件事有什么聯系?難道真的有人打算傷害他嗎?”
  福爾摩斯顯得非常嚴肅。“這是可能發生的事。”
  “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幫忙,就讓我知道。他們從花園回來了。我揮手示意我們談完話了好嗎?”
  “好吧。”
  醫生向那一對未婚夫婦打了手勢。當他們朝我們大步走來時,他繼續說下去。“我發現很難想象休伊特家的人可能負有責任。你認為那种目的是——阻止他們結婚嗎?”
  “如果那是目的,”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那么他們的艱苦努力來得未免太晚了。安德魯·休伊特在簡·梅爾羅斯已經結了婚。而且,至少愛德華·休伊特知道他們結婚了。不是這樣嗎,休伊特先生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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