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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在維克休醫院很快就找到需要的資料。
  “凱琳·拉森·伊莉莎白,是的,沒錯,去年八月九日到十月一日,有個病人用這個名字去看女性臨床醫學科。為什么?恐怕你要和治療的大夫談談了。”
  那一科的大夫說:
  “是的,很可能我還記得。我先翻一翻病歷,再回電話給你。”
  馬丁·貝克邊等邊看著照片以及他和歌塔·艾莎克森見面的相關記錄。記錄雖不完美,總比几個小時前寫的那份好多了:高度:大約六尺一寸。体格:正常。頭發:金灰色。眼睛:應該是藍色(綠色或灰色),圓而有點凸。牙齒:健康的白色。
  大夫在一小時后回電,他找到病歷了。
  “跟我記得的一樣,她在八月九日晚間獨自前來求醫。我記得,他們叫住我為她診斷時,我正要回家。那時他們已經送她進檢查室,而她的外陰部正流血不止。很明顯她已經大量出血有一段時間了,因為她臉色非常差,當然了,也沒有生命危險。我問她出了什么事,她拒絕回答。在我的部門里,病人不愿意討論出血的原因是很普遍的,但是你可以自己猜,而且原因不久之后就會浮現。但是這人一開始什么也不說,而且稍后還撒謊。需要直接讀病歷給你听嗎?或者我用比較簡單的敘述?”
  “好,謝謝你。”馬丁·貝克說,“我的拉丁文不太好。”
  “我也是。”醫生說。
  他是來自瑞典南部,說起話來冷靜平穩,有條不紊。
  “我剛說了,她大量流血而且疼痛,所以我們做了注射。出血部分是來自子宮頸,部分來自陰道的傷口。在子宮頸和陰道壁的深處,有著明顯是硬而銳利的物体造成的傷痕。陰道開口處的肌肉有裂痕,顯然這物体也相當粗糙。沒錯,有些女人墮胎時,因手術不順利或不小心,或甚至自己做墮胎手術,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傷口;但是我可以說,我從未見過任何墮胎結果,會導致她那种情況,而且,看起來完全不可能是她自己造成的傷害。”
  “她有說是她,她自己造成的嗎?”
  “是的,當她終于開始說話時是這么說的。我試著誘導她說出實情,但她只是一再重复是她自己做的。我不相信,而且她也了解,所以最后她已不打算說服我,只是像一張坏掉的唱片一樣,一再重复說‘我自己干的,我自己干的。’奇怪的是,她甚至沒怀過孕。她的子宮雖然受傷,但是如果她怀過孕,那也是在非常初期的狀態,以至于她不可能自行察覺。
  “依你看,發生了什么事呢?”
  “是某种變態狂。听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我几乎可以确定她是想要保護某個人。我很擔心她的情況,所以留她到十月一日,雖然她可以早點出院的。此外我也不放棄希望,認為她在住院時會愿意說出經過。但她只是不斷否認任何事,最后我們只好放她回家,我也已經盡力了。這事我向警局里几位朋友說過,他們一定有作些調查吧,只是一直沒有結果。”
  馬丁·貝克一語不發。
  “我剛告訴過你,事實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醫生說,“但那可能是一种武器,很難說是什么,可能是個瓶子。她怎么了?”
  “沒事,我只是想和她談談。”
  “恐怕不容易喲!”
  “沒錯。”馬丁·貝克說,“謝謝你的協助。”
  他把筆放回口袋里,本子上什么也沒記。
  馬丁·貝克撥撥頭發,注視照片中戴著運動帽的男人。
  他想到維克休的那個女人,她是如此恐懼,以至于如此頑固而小心地隱瞞事實,現在甚至躲起來以逃避任何問題。他看著照片喃喃自語“為什么?”,但他其實知道,只有一個原因。
  電話又響了,是剛剛那位醫生。
  “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可能想知道。那位病人早先也來過醫院,准确點說是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底。我之所以忘記,部分是因為當時我放假,也因為她是在別的部門就診。但我照顧她時,曾經在病歷上讀到這一段:那次她斷了兩根手指,是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那一次她一樣拒絕說出事情經過。有人問她是否跌下樓梯,一開始她回答‘是’,但根据照顧她的醫生說,看起來不像。兩根手指都是向手背方向倒折斷的,但是她身上卻沒有其他傷痕。這事我只知道這么多,她像一般病例的處理方式,被上了石膏,也正常地复原了。”
  馬丁·貝克說聲謝謝后挂上電話,又立刻拿起來撥了SHT 餐廳的號碼。他听到廚房傳來一陣噪音,還有人就在電話邊叫著“三塊牛肉送林史敦!”過了几分鐘,歌塔·艾莎克森接听了。
  “這儿好吵。”她說,“她生病時我們住哪儿?是啊,我還記得,當時我們住哥審堡。當船在早上啟航時找不到她,而且直到進了特瑞玻才找到人代替她。”
  “你們在哥審堡時都住什么地方?”
  “我習慣住在郵政街的救世軍旅館,但我不知道她住哪儿,不是船上就是其他旅館吧!抱歉我不能講了,好多客人在等呢。”
  馬丁·貝克撥電話到莫塔拉,艾柏格靜靜地听著。
  “她一定是從哥審堡直接到維克休的醫院。”靜默了許久,他終于說話了,“我們得找出她八月八日和九日待在哪里,一定是那時候發生的。”
  “她當時身体很差。”馬丁·貝克說,“奇怪的是,她竟能獨自去到維克休。”
  “可能做這事的人住哥審堡,這种事情應該是在他自己屋里干的。”
  艾柏格停頓了一會儿之后又說:
  “他再來一次,我們一定會逮到他。盡管她不說他是誰,她必然知道他的名字。”
  “她受到威脅。”馬丁·貝克說,“事實上是生命威脅。”
  “你想已經找不到她了嗎?”
  “是的。”馬丁·貝克回答,“當她逃跑時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我們推測,她有可能失蹤個好几年;我們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艾柏格問。
  “她逃命去了。”馬丁·貝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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