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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一九七二年七月六日,星期四早晨,特別小組的每個成員臉色都很蒼白,卻都很鎮定;總部里的气氛則非常凝重。經過昨天的事件之后,沒有人笑得出來,尤其是甘瓦德·拉森。也許在電影中有某一段滑稽畫面是有人沖出窗外高挂在五層樓高的地方,但在現實中這一點也不好笑,手和衣服被撕裂也不怎么有趣。
  的确,甘瓦德最在意的是他的衣服。他總是仔細地從衣櫥中挑選合适的衣服,他的衣櫥也花掉他不少薪水。而現在,又一次地,他一些貴重的衣服成為執勤中的犧牲品。
  埃那·隆也高興不起來,甚至庫爾保也無法拿那种滑稽的狀況開玩笑——雖然那真的是很滑稽。當時那种緊張的情緒此刻仍舊非常清晰,那時他真的相信他和甘瓦德·拉森在摔到地上變成肉餅之前只有五秒鐘好活了。他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庫爾保不相信天上有一個很龐大的警察總部,里面住著有翅膀的刑警。
  雖然在事前他們非常詳細地分析過丹維克懸崖槍戰的細節,不過他們撰寫的報告卻含糊不清。那是庫爾保寫的。
  只是他們人員的折損就擺在眼前:三個人被送進醫院,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會造成永久性的傷害。催淚瓦斯專家只是受了皮肉傷。札區里森的臉被燒傷,醫生說他受到惊嚇,似乎有些“精神不正常”,還發現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些簡單的問題。不過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對他的認識不多,所以高估了他的智力——要再低估似乎已經不太容易。被狗咬到的巡邏警察希望能請几個星期的病假,肌肉裂傷和肌腱受傷是不容易治愈的。
  最嚴重的是那只狗,獸醫院外科診所的報告說,雖然他們已經將子彈取出,但還是必須將它留下來觀察,看看是否有感染的現象;不過“小子”很年輕也很強壯,他們認為它的情況大致上令人滿意。任何一個熟悉獸醫院專用術語的人都知道,這种說法就代表希望渺茫。
  埃那·隆的額頭上有一大片繃帶和兩塊瘀血,而上天還帶給他紅鼻子這個附加的禮物。
  甘瓦德·拉森真的應該留在家里。右手和膝蓋緊緊地纏著繃帶,實在是不适宜再來上班,何況他的頭上也腫了一塊。
  對庫爾保而言,雖然頭痛,情緒也不好(在他看來,是因為戰場上不新鮮的空气所致),但算是情況比較好的一個。主要由白蘭地、阿斯匹林和他妻子溫柔、仔細的關怀所組成的特效藥,發揮了正面——雖然很短暫——的功效。
  敵人的損失則不值得一提。他們甚至不在戰場上。他們損失了几件物品、一卷衛生紙、一盒裝著線軸的紙盒、二罐越橘果醬和几件用過的內衣褲。連布多沙·奧森也無法宣稱這是一种胜利。而且這也不會對莫斯壯和莫倫造成任何不便,或妨礙他們未來的行動。
  八點五十二分,布多沙·奧森像陣風似地走進門來。他已經參加了兩個晨間會議,一個在國家警察局,另一個是与詐欺組的人會談。而現在他很實在、很真實地出現在這儿。
  “早早早,”他愉快地大叫。“喂,兄弟們,你們都好嗎?”
  這些兄弟變得比平常更像中年人,他們沒有人回應。
  “羅斯昨天耍了一些聰明的手段。”奧森說,“但是我們也不必气餒,就看成是我們損失了几個主教和小卒吧。”
  “我看比較像是沒棋好下了。”
  庫爾保說,他是西洋棋高手。
  “但是現在正是我們采取行動的時候。”布多沙叫道。“把莫里森抓來,給他一點壓力!一定是他在耍我們!他現在一定很害怕,男士們,很害怕!他知道莫斯壯和莫倫現在要他見血,而此刻我們能采取的最佳行動就是放他走。他應該也知道。”
  隆、庫爾保和甘瓦德·拉森紅著眼注視著他們的頭頭,他們不愿意再次按照莫里森的指示行動。
  布多沙很仔細地打量他們。他也一樣雙眼紅腫。
  “我昨晚在想一件事,兄弟們,”他說,“你們認為如何?我們是不是該找些年紀比較輕、比較有活力的警察來支援?我是說,像碰到昨天那种情況時!”
  在簡短的停了一下之后,他又說:
  “我們實在不應該讓体力已經衰退、又身居要職的中年人像這樣沖鋒陷陣、開槍撞門的。”
  甘瓦德·拉森長歎了一口气,頭也更低了些,他的樣子就像是背上被別人插了一把刀進去。
  是的,庫爾保在想,這的确沒錯。但是下一秒鐘他覺得憤怒——中年的?体力衰退?什么跟什么嘛!
  隆在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埃那?”布多沙和藹地問他。
  “噢,那不是我們開的槍。”
  “是沒錯,”布多沙說,“是沒錯。好吧,我們現在必須重整旗鼓,帶莫里森進來!”
  莫里森在那個小籠子里關了一個晚上,他覺得比平常還要舒适。因為他有自己的澡盆還有一條毛毯,警衛還會問他要不要喝水。
  莫里森對這些安排毫無怨言,而且警衛還說他睡得非常地香,不像前一晚他第一次被捕的時候。他們告訴他莫斯壯和莫倫根本不在那里的時候,他似乎感到怀疑,但并不惊訝。
  刑事局的調查顯示他們剛离開那里。他們在那里找到許多那兩個男人的指紋,還找到莫里森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紋,在一個果醬瓶上。
  “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布多沙·奧森問道。
  “知道,”甘瓦德·拉森說,“代表他和一罐越橘果醬有關。”
  “對了!”布多沙興奮地說。“事實上我們掌握有對付他的證据,可以拿到法院里去的證据,不過我想的不是這個。”
  “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這表示莫里森說的是事實,而且他還可以告訴我們其他他知道的事情。”
  “是啊,特別是關于莫斯壯和莫倫的事。”
  “就是這樣。好戲才剛剛開始,對吧?”
  莫里森再一次坐在他們當中,同樣不起眼、矮小,一板一眼地坐在那儿。
  “嗯,我親愛的莫里森先生,”布多沙友善地說。“事情并未如我們所預期的。”
  莫里森搖了搖頭。
  “很奇怪,”他說,“我搞不懂,他們一定有第六感。”
  “第六感。”布多沙又開始幻想,“是的,有時候你必須相信它。現在如果羅斯……”
  “那是誰?”
  “沒有,莫里森先生,沒有,我只是在對自己說話。只是還有一件事困扰著我。我們私下的協議還沒扯平,我已經幫了你一個大忙,莫里森先生,而我還在等,就像現在,等一些補償。”
  莫里森深思了一會儿。最后他說:
  “你是說我還是無法恢复自由?”
  “這個嘛,”布多沙說,“是,也不是。整体說來,販毒是种嚴重的罪,我想,莫里森先生,你至少會……”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數著他的手指。“好吧,我想我可以保證八個月,或至少六個月。”
  莫里森平靜地注視著他。
  “但是另一方面,”布多沙的語調變得比較有生气地繼續說道:“我這一回已經答應免除你的罪了,不是嗎?那我得要求交換一些情報。”布多沙挺直他的背,雙手在他面前合十,然后殘忍地說:“換句話說,如果你不立刻吐出你知道有關莫斯壯和莫倫的一切,我們會把你當成共謀,我們在桌子上發現你的指紋。我們會把你送回給杰可布森,還有,我們會讓你在這里有一頓好打。”
  甘瓦德很感激地看著這個特別小組的頭子,并且說:
  “啊,這對我來說將會是种享受……”然后他沒有再說下去。
  莫里森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
  “好吧,”他說,“我有一些情況可能對找到莫斯壯和莫倫有幫助……而且可能還可以幫你們解決其他的案子。”
  布多沙·奧森的眼睛為之一亮。
  “很有趣,莫里森先生!這個小小的甜頭是什么?”
  莫里森看著甘瓦德·拉森說:
  “它很簡單,就連你的貓都可以解決它。”
  “我的貓。”
  “是啊,但是如果你又弄砸了可別怪我。”
  “我親愛的莫里森先生,不要說這些刺耳的話!我們全都和你一樣想抓到這兩個家伙,但是老天爺,你究竟知道他們些什么?”
  “他們下一個行動的計划,”莫里森低聲地說,“時間表和整個細節。”
  地方檢查官奧森的眼珠子几乎要跳了出來,他馬上沖到莫里森的椅子旁邊,像個瘋子似地叫道:
  “告訴我們,莫里森先生!把秘密說出來!你已經自由了!如果你要的話我們甚至會派警察保護你。但是告訴我們,莫里森先生,請告訴我們一切!”
  特別小組的其他人也被他的好奇心傳染,不安地站在凳子旁邊。
  “好吧,”莫里森沒有吊他們的胃口,他直接地說:“我只答應幫莫斯壯和莫倫做某些事情,像買東西等等。他們并不急著到外面去,你知道嗎?我只是每天到伯卡區的一家雪茄店去拿莫倫的信件。”
  “哪一家雪茄店?”庫爾保立刻問道。
  “哦,告訴你也無妨,雖然不會對你有任何幫助。我已經查過了,一個老婦人在看店,而信每次都是由不同的老頭子拿來的。”
  “哦?”布多沙說。“信?什么信?有多少封?”
  “全部只有三封。”莫里森說。
  “都是你拿給他們的?”
  “是的,可是我都會先打開來看看。”
  “莫倫沒有注意到嗎?”
  “沒有,人們不會注意到我打開他們的信。我有一個非常完美的處理方法,你知道嗎?化學的方法。”
  “當然。那些信里頭寫些什么?”
  布多沙根本站不住,他像是肥胖的短腳雞在火熱的烤架上亂跳一樣地走來走去。
  “前兩封信并沒有什么。大概是說一個被稱為‘H’的家伙,而這個‘H’要到一個被稱為‘Q’的地方,諸如此類的事情。只是很短的信,有點像是密碼。我把信封再粘回去,然后再交給莫倫。”
  ‘“那第三封呢?”
  “第三封是前天來的,也是最有趣的,的确。就是他們下一個行動的計划表,就如同我剛才說的,詳細的行動計划。”
  “你把信交給莫倫了?”
  “是的,三大張的紙,我當然要把它們交給莫倫。但是我先复印了一份,放在安全的地方。”
  “哦,我親愛的莫里森先生,”布多沙難掩興奮地說,“你把它放在哪儿?你需要多久才能拿到它?”
  “你自己就可以去拿,我不想去做這件事。”
  “什么時候?”
  “我告訴你它在哪里的時候。”
  “那到底在哪里?”
  “不要緊張,”莫里森說。“我說的絕對是真的,你不必擔心。但是首先我有几個要求。”
  “什么?”
  “第一,那封杰可布森寄來的信,你口袋里的那一封,上面要說我沒有被怀疑販毒,而且先前的調查缺乏足夠的證据等等。”
  “當然,馬上照辦,”布多沙把手伸進內袋說。
  “還有,我要另一份文件,上面有你的簽名,說明有關我成為莫斯壯和莫倫的共謀這件事,在調查之后我非常合作等等。”
  布多沙·奧森飛奔到他的打字員那儿,不到兩分鐘那份文件就准備好了。莫里森拿著它們,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說:
  “好,它的复本在雪諾頓。”
  “飯店?”
  “是的,我把它寄到那里,還在辦事員那儿,有信箱。”
  “用什么名字?”
  “會計師菲利普·布蘭登保。”莫里森靦腆地說。
  他們都很惊訝地看著他,布多沙說:
  “哦,我親愛的莫里森先生,我真欽佩你!真的欽佩!你愿不愿意到隔壁房間里坐會儿?你可以喝杯咖啡,吃些丹麥蛋糕。”
  “我喝茶,謝謝。”莫里森說。
  “茶。”布多沙心不在焉地說。“埃那,你是不是可以幫莫里森先生倒杯茶,順便拿几塊丹麥蛋糕……再……找一些伴來。”
  隆和莫里森走了出去。沒一會儿隆又走回來。
  “我們現在要做什么?”庫爾保說。
  “去拿信,”布多沙說:“動作要快!最簡單的方法是你們其中一個人到那里,然后說你是布蘭登保,來拿郵件的。就是你吧,甘瓦德。”
  甘瓦德·拉森藍色的雙眼直視著他。
  “我?你休想。如果要我去做,我宁愿辭職。”
  “那就是你了,埃那。如果我們實話實說會讓他們大惊小怪的。也許他們會拒絕交出會計師的信件,那我們就喪失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沒錯,”隆說。“菲利普·布蘭登保,一個會計師,在這里,剛才莫里森給了我名片。他把一些名片藏在皮夾的秘密夾層,它們看起來很重要。”
  那張名片是用淺灰色的紙張印的,角落上還有銀色的字母。
  “去吧,”布多沙不耐煩地說,“好好干!”
  隆走了出去。
  “有件事很奇怪,”庫爾保說,“如果我十几年來都在同一家雜貨店買東西,然后有一天要去賒一品脫的牛奶,他們會拒絕。但是如果像莫里森這樣的家伙走進城里最高級的珠寶店,說他是梅力克士森德爵士,那他走出來的時候,手里可能會拿著兩條鑽戒和十條珍珠項鏈。”
  “唉,事情就是這樣,”甘瓦德·拉森說,“我們是活在一個階級分明的社會中……非常單純,非常簡單。”
  布多沙·奧森心不在焉地點著頭,他對社會結构方面的問題沒有什么興趣。
  辦事員看著他手上的那封信,然后看了看那張名片,最后才看著隆。
  “你真的是布蘭登保會計師嗎?”他滿腹怀疑地問道。
  “當然,”隆緊張地說,“差不多是,其實我是他的助理。”
  “啊,”辦事員說,“這樣是嗎?信在這里。請告訴會計師我們非常高興有他這個顧客。”
  每個認識布多沙·奧森的人大概都會覺得他病得非常嚴重,或至少失去理智了。他這种飄飄欲仙的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他內心里有种异常宁靜的感覺,只不過沒有溢于言表,但是他的表現——或應該說他的表情和行為,卻是無法掩飾的。要他坐著不動超過三秒鐘是非常困難的,他几乎是在房間里飄浮,仿佛那套皺了的藍色西裝里裝的不是一位地方檢查官,而是一艘齊柏林飛船,而他丰滿的身体里則充滿了氦气。
  結果那個小小的惊喜變成一件艱辛的工作。一方面,那三張寫給“會計師”的信令人百思不解。庫爾保、隆和甘瓦德·拉森一個小時前就拿到了這封信,然而到現在他們還在鑽研其中的奧秘。
  沒有一件事是沒有疑問的,特別小組桌上這張直接复印下來的信,的确是莫斯壯和莫倫下一個銀行搶劫行動的全盤計划。這不是普通的搶劫,而是一件完美的工程,一個他們期待了几個星期的行動。而現在,突然地,他們几乎知道了一切!它會在星期五下午兩點四十五分發生。可能是七號的星期五,也就是明天,不然就是一個星期之后,也就是七月十四號那個星期五。
  他們希望是下個星期,這樣他們還有整整一個星期可以准備,充分地把一切可以想象得到的情況都想好,但是即使莫斯壯和莫倫現在就做了,由這封信所提供的細節也足以讓警方打亂他們的計划,讓他們束手就擒。
  其中一張紙上畫著詳細的銀行平面圖,每個細節都標示了出來,似乎還包括一切相關的實際狀況,指出哪些人應該站在哪個位置、車子停的地點和离城的路徑。全部都詳細地寫在里面。
  布多沙·奧森知道斯德哥爾摩所有的銀行,只需瞧一眼那張平面圖,他就能夠說出他們想搶的是哪一家銀行:斯德哥爾摩市中心最大、最現代化的一家。
  這個計划雖然單純但卻非常精巧,所以只可能是一個人想出來的——華納·羅斯,這一點布多沙非常确信。
  他們的行動分成三個獨立的部分。
  首先是玩分散注意力的游戲;其次是預防的手段,目標指向他們主要的敵人,也就是警察;第三部分才是主要目的,搶奪。
  為了要貫徹他們的計划,莫斯壯和莫倫至少需要四种支援人手。其中兩個人甚至直接指名道姓:豪瑟和霍夫,從信中來看,他們在突擊行動中的任務可能是把風;另外兩個——也可能超過兩個人——可能負責分散注意力和預防兩方面,他們被稱為“企業家”。
  分散注意力的動作是在兩點四十分開始,在羅沙侖茲街上,城鎮的南邊,其中至少包括兩輛汽車和大量的炸藥。
  這個游戲的目的是要盡量吸引警方的注意,最好讓所有在市中心和南方市郊的巡邏車都過去。到底要怎么做并沒有詳細說明,但是從這里似乎可以假設他們是要引爆加油站或是一間房子,負責的人是“企業家A”。
  一分鐘之后,根据正确的戰術,預防的行動展開。這個部分非常具有巧思,同時也非常魯莽。城中會變成一片混亂,所有的出路和昆斯荷曼警察局預備的急備車輛都會被困住。要如何做到這一點是很難想象的,但是如果市警局在沒有准備的情況下,一定會掉進這個陷阱里。這個方案則交由“企業家B”來執行。
  在兩點四十五分,假定這兩個主要的行動都根据計划成功地展開,無疑地,机動警力大部分會陷入羅沙侖茲街上的混亂中,即市郊的南邊;而預備的緊急人員會被困在昆斯荷曼市警局大樓里。
  這時候,莫斯壯和莫倫,在身份來知的霍夫和豪瑟的協助下,會對銀行進行突襲,在沒有警察干扰的情況下完成這部分工作。
  然后就是期待已久的工作,一個真正的大事業。
  他們會利用兩輛交通工具逃逸,然后再分別換乘四輛車,每輛車都只有一個人開。考慮到可能所有机動警力會被引誘到城南,而其余的警察會被牽制在昆斯荷曼,這四輛汽車都會往北方撤退。
  就連他們的戰利品多寡都完整地記在里面。總數約有兩百五十万瑞典幣。由最后這一個細節可以知道行動是在十四號的星期五,因為和銀行聯系后的結果顯示,那一天在所有貨幣流通的情況下,這個數目很容易達到;而如果是明天,他們的收獲至少會減少一半。
  大部分的指示都是以簡單的瑞典文,或至少很容易了解的文字寫的。
  “‘吉思有長胡須’,”庫爾保說,“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法國反納粹游擊隊用的通訊密碼。”他看見隆疑惑的眼神豁然開朗。“它意思很簡單:‘沒有問題,兄弟們,我們干吧!”’
  “最后那一段也夠明白的,”甘瓦德·拉森說。“‘棄船’,這是莫里森沒有料到的:命令他們立刻离開。也就是為什么房子里是空的的原因。大概羅斯已經開始怀疑莫里森,所以叫他們換一個隱身之處。”
  “后面還接著一個字‘米蘭’,”庫爾保說,“那是什么意思?”
  “在米蘭碰面,然后分贓,”布多沙立刻接口,“但是就目前情形看來,他們連銀行都走不出去——如果我們讓他們先闖進去的話。游戲是我們在控制。”
  “的确,”庫爾保說。“應該是這樣的。”
  知道了這些,他們很容易制定對策:無論羅沙侖茲街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它;至于昆斯荷曼街上的急備車輛,只要确定歹徒采取預防行動的時候,它們不在那里就行了,而且相反的,要把它們安置在銀行附近的戰略點上。
  “嗯,”布多沙像是在對自己說,“這顯然是華納·羅斯擬定的計划。但是我們怎么證明呢?”
  “也許可以找打字員?”隆說。
  “這是用電子打字机打的,几乎不可能知道是哪一部打字机打出來的,而且他也不可能發生印刷上的錯誤。所以我們要怎么把這個推到他身上?”
  “這种小事你當然可以解決的,”庫爾保說。“你是地方檢察官嘛!你的工作不就是控告別人,把他們關起來嗎?即使他們是無辜的。”
  “但是華納·羅斯是有罪的。”布多沙說。
  “我們要怎么處理莫里森?”甘瓦德·拉森問。
  “當然是放他走。”布多沙心不在焉地說。“他已經被利用完,可以把他踢出去了。”
  “是嗎?我怀疑。”甘瓦德·拉森曖昧地說。
  “下個星期五,”布多沙開始做白日夢。“它正在等著我們!”
  “是啊,好好地想吧。”甘瓦德啦森粗啞地說。
  電話鈴響,瓦林比發生銀行搶劫。
  這件銀行搶劫案根本不值得一提。一把玩具槍搶了五万元,一個小時之后,搶劫犯在休姆加登公園被發現,他喝得醉醺醺的,還一邊撒鈔票。但至少他還有時間去喝個爛醉,然后才被一個野心勃勃的巡邏警察開槍射中腿部。特別小組連門都沒有出去就把這件事擺平了。
  “你認為羅斯可能躲在幕后?”甘瓦德·拉森不怀好意地問。
  “嗯,”布多沙對這种問題很感興趣,他說:“你提出了一個很好的思考方向。間接來說,羅斯是有罪的,他計划的銀行搶劫案給了許多不是這塊料的人搶銀行的想法,所以間接地,我認為,你可以說……”
  “哦,天哪,”甘瓦德·拉森說。“欲加之罪,是嗎?”
  隆回到他自己的房間。里面坐著很久沒見的人,馬丁·貝克。
  “哈羅,”貝克說,“剛打完仗?”
  “就是啊,”隆說,“間接的。”
  “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隆含糊地說。“現在很多事情都很詭异。你來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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