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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信州是我的具有兩個意義的故鄉。 我于1929年前生于小諸。這是文字上的“故鄉”。 從東京的欠學畢業后,我曾經做過公司職員。 但我生來喜歡旅行,加之能夠帶來實際利益,于是便想將旅行作為職業,并將在信州的野屁湖之旅寫成稿件,投寄給旅行雜志以求獲獎。幸運的是我果然如愿以償。后來就一直以“旅行作家”的身份開始了專職寫作的生涯。也就是說,信州又是養育了我的故鄉、因此我和信州有了密不可分的關系,然而,在我的內心深處也深存對信州的憎恨。不,与其說是信州,不如說我更憎恨養育了我的小諸。 自從我被冠以“旅行作家”的頭銜后,我便開始游歷日本全國,信州也去過几次,但小諸卻一次都沒有去過。 我想寫一寫這個原因。不,我認為不是想,而是一定要寫出來! 因為我想將這段沉重的過去寫出來后再開始我的新生活。 我是生在小諸市內一家叫“晨”的旅館里的老板的次子。就像我家開的旅館的名字一樣,從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茂間的山巒。那儿的早晨風景尤其妙不可言,因此每年來投宿的游客也非常之多。 我的哥哥,家中的長子隆太郎比我大十歲,所以在我的記憶中兄弟之間從未發生過爭吵,更不用提打架之類的事情了。雙親也明顯地更偏愛我那位溫和、聰明的哥哥。而在這一帶,我是遠近聞名的淘气鬼,所以我常常讓父母操了不少心。加上我和哥哥差了十歲,因此我倒也沒有產生對哥的嫉妒心理。 我在上當地的高校時,哥哥就已經大學畢業了。他按替在兩年前去世的父親成了“晨”旅館的老板。 因此在上高校的三年中我一直得到了哥哥的資助,沒有為錢發過愁。 這三年是平凡而無聊的三年。除了干過几件小小的冒險的事情外,在我的記憶中沒有發生過什么值得津津樂道的“業績”來。只記得高校三午的最后一天是非常寒冷的日予。 進入三月份了,但周圍的山頂上還有殘雪,清晨的池塘里仍然結著冰。 游客也少了。只是三天前很晚了的時候才來了一對急不擇路的旅伴。住宿登記本上寫著他們是來自東京的叫K的夫婦。但我看他們不像是“夫婦”。 男的四十五六歲了,女的才二十七八歲。看上去像是一對躲出來偷情的人。 當然了,我們家開的是旅館,只有我對觀察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感興趣,而哥哥和母親則從不理會客人的私事。 他們揮金如土。當時旅館里再沒有第二位客人,所以他們一下子把二樓的四個房間全包了。而且還說要吃在隆冬季節暖棚里种的白蘭瓜。說著隨隨便便地就扔出了一万日元,我暗中思忖,他們兩個人說不定就是搶劫了銀行的歹徒呢!而且還想象著他們存在保管室里的旅行包里一定裝滿了一捆捆的鈔票。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哥哥隆太郎,并問他是不是要報警。但哥哥只是一笑了之。在冬季客人少的時候,能碰上這么大方的客人實在是難得的了。 那一天的下午,另一個年輕的女人來到了旅館。 她有二十五六歲,長得很漂亮,像時下走紅的S·E女演員。由于二樓的房間全被那對情侶占了,她只好住在了一樓。然而,她的美貌不幸導致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住在二樓上的那名男子對后來的這名女客沒事儿找事儿,并對她糾纏不休,有時哥哥實在看不下去了也上去幫那名女客,勸阻那名男子。當時哥哥還在獨身,也看中了后來的那名女客。 由于哥哥袒護一樓的女客,便招致了那名男子的不滿,還動手打了他。和他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也像歇斯底里火發作一樣,攪在一起大吵大鬧制造混亂。多病的母親只是嚇得渾身哆嗦。 我看母母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便勸他別管這种閒事。但平靜溫和儒雅的他在當時競毫無懼色,大聲斥責那個男人,讓我吃惊不小。現在想起來,當時哥哥可能喪失了理智。那天的半夜,悲劇便突然發生了。 我記得是凌晨三點鐘的時候吧。我已經睡下了,但突然一陣“劈劈叭叭”的爆裂聲把我惊醒了。 我一睜眼,滿屋子都是濃煙。我慌忙穿著睡衣從窗戶里跳了出去。但整個旅館都在熊熊烈焰之中。 而且几乎沒有什么煙霧,看到的除了火焰就是火焰。 很快開來了兩輛消防車,開始救火。但此時火火正在勢頭上,消防車几乎沒起多火作用。 到了天。快亮時大火才漸漸滅了,從廢墟中找到了三具尸体。由于燒焦了,認不出是誰。但從發現的地點來看,這三具尸体是我的母親、哥哥和那名住在一樓的女客。但那對男女卻不知逃到哪儿了。也許是那個女的嫉妒她的同伙和新來的女客接近,便故意弄著了火;那個男人見狀也只好帶著她逃走了。 母親和哥哥死了,我成了孤儿。我賣掉了旅館的宅基地,決定去東京。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情緒回小諸看了。 幸好賣宅基地的錢總算夠我維持到大學畢業。 我家的旅館被燒掉時,与我家連接的另外五家旅館和商店也被大火連累了。為此產生了許多流言蜚語。其中最嚴重的是說我哥哥要染指那名一樓的女客,遭到柜絕便放火進行報复;還有的人說是我和哥哥發生了爭吵而放火報复。反正也正是這些謠言使我遠遠地离開了小諸。從那一晃就是十一年。我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徹底志記這個惡夢。我再沒有回過小諸,也沒有書寫過那次事件。 這次之所以要寫了,是由于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我可以冷靜下來回憶那些痛苦了。 多少年后我也不會返回小諸嗎?我在心中不停地問著自己。 川內功次郎 十月初的一天夜里,一名女性到警視廳搜查一科十津川警部的家中拜訪。 這是一位二十五六歲的漂亮女性。她一看到十津川就 急切地說道:“我非要找您不可!” 十津川手指妻子端上來的茶點說道:“請用吧。” 然后他又問:“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啊,是的。請先看一下這個。” 說著她遞過一份三個月前出版的雜志。書名叫《日本之道》。在事先作了記號的一頁上以《我的大事件》為題刊登了旅行作家川內功次郎寫的剛才那一大段文章。 十津川迅速瀏覽了一遍這篇隨筆。 “文章中寫的那個女人就是我的姐姐!”來客講道。 “是燒死的那位女客?” “對。她叫柿澤京子。我是她的妹妹,叫綠子。” “你有證据嗎?”十津川問道。 “當時她二十五六歲,文中說的叫S·E的女演員就是江戶川凍子。我姐姐長得和她非常像。” “你姐姐那時去了小諸?” “當時她离家出走了,我們沒有找到她的下落。” “你沒有去問一問作者川內功次郎先生嗎?問一下關于被燒死的那名女客的事情?” “啊,昨天我打過電話了。” “結果呢?” “他說他記不清了。”柿澤綠子十分遺憾地說道。 “他記不清什么了?” “那位女客登記時的名字呀!所以他說他不能判斷是不是我姐姐。” “十一年前川內先生還是一名高校生,要說記不清了也沒有辦法。” “話是這么說,可他寫的事情是真實的吧?而那時我的姐姐就住在那里,并且被那個歹徒殺死門我希望警方凋查一下!拜托了!” “川內先生對那對男女的事情講了一些什么沒有?” “他說他也記不得了。” “這么說,他誰也記不住了?” “可不是。不過,我姐姐肯定是十一年前被那兩個人殺的!”綠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過,要是有你姐姐那時肯定住在那里的證据就好了。” “我認為說她的長相、年齡和女演員江戶川凍子一樣就足夠夠了。” “對你來說是足夠了,但從第三者來看還不能認同。你剛才說她于十一年前离家出走了?” “對。我姐姐當時是公司職員,一個人住公寓。她對公司說請了三天假去旅游,但沒說去什么地方。就這樣失蹤了,我的父母拼命找,但也沒有找到……” “當時你呢?” “我還是個中學生嘛!現在我正好是姐姐當年的年齡。” “沒有向小諸的警方了解一下情況?” “今天上午剛打過電話。” “他們怎么講?” “他們說旅館失火,燒死了旅客是事實,但如果沒有證据是殺人就不能立案偵察。而且又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調查起來也非常困難等等。”綠子沮喪地說道。 “嗯……”十津川也感到十分為難。 畢竟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儿又歸長野縣管轄。 “拜托了!一定要抓住殺害姐姐的凶手呀!我認為殺人案是沒有時效的!”綠子焦急地說道。 “是啊,你要幫助她呀!”十津川的妻子直子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可事情不這么簡單。也沒有證据證明死者中有她的姐姐;而且那里又屬于長野縣警局管轄。”十津川謹慎地說道。 但綠子一直不停地低頭行禮,“求求您了。” “好吧,那我就試試吧!”十津川終于答應了。 十津川一上班,立即給川內功次郎打去了電話。 川內不在家,在一家K出版社上班。 十津川一說到柿澤綠子的名字,川內立即答道:“這件事太困難了。還是我去你那里談一下吧。” 說完他挂斷了電話。 當天午休的時間,川內來到警視廳了。他個子很高,是一個很瀟洒的年輕人。 好漂亮的年輕人啊!十津川笑了一下,帶川內去了廳內開設的吃茶店。 十津川要了咖啡后,重新打听了一下那本雜志上刊登的隨筆。 “其實那是我編的。”川內用手撓了撓頭說道。 “編的?” 十津川吃一惊,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川內。 “當然不全是編的。十一年前我哥哥經營的小諸的旅館失火燒掉了是事實,但不是有人‘放火’。消防署的凋查說是漏電引起的火災。” “死者的事情也是編的?” “不,哥哥、母親和一名住客死了。不過漂亮的女住客和為了她打架一事是我編出來的。” “那對男女的事儿也是編的?”“是的,當時只住了一名女客。” “為什么要編那些事儿?”十津川壓抑著怒火問道。 川內又撓了撓頭說道:“雜志的主編要我寫點有意思的隨筆,但僅僅漏電、火災和燒死了三個人不那么有意思,于是我憑空添上了一對男女偷情的情節。都過了十一年了。我覺得編點情節也不會有什么不妥。” “那么,死了的那名女客有可能是柿澤綠子小姐的姐姐嗎?”十津川問道。 “不知道,大概不會吧。” “為什么?你不是說她長得像女演員江戶川凍子?” “我是那樣寫的。” “那也是胡編的?” “我想在隨筆中出現一個美人,當時一下子想起了江戶川凍子,因為她是知名的漂亮女演員嘛!” “那到底像不像江戶川凍子?”十津川生气地問道。 “多少有點像吧。不過沒那么漂亮。”川內聳了聳肩膀說道。 “你見過柿澤綠子小姐了嗎?” “見過了。” “像十一年前死了的那名女客人嗎?” “畢竟過了十一年了嘛。我記不清了。” “你和十一年前的登記地址聯系過嗎?” “嗯……出事后打過電報,但那個地址是假的。結果一無所知。”川內答道。 川內走后,十津川又給長野縣警局的小諸警署打了電話。 他一問十一年前“晨”旅館失火的事情,一名叫阿林的刑警馬上來回答。 “那天風特別大,是半夜失的火。六家商店、旅館全著火了。火源是‘晨’旅館。找到了三具尸体。原因是漏電,死者是原旅館主人的長子、妻子還有一名女性住客。” “有沒有怀疑是縱火或殺人嫌疑?” 十津川一問,阿林刑警便答道:“要是那樣,事情還不鬧大了?” “女客人的身份查清了嗎?,。 “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證、駕駛執照全都燒沒了;而且登記的住址和名字也都是假的,所以一點儿線索也沒有查到。” “是怎么登記的?” “不清楚,因為登記本也燒掉了。死里逃生的川內功次郎是事后憑記憶聯系的。” “他記住了地址和姓名?”十津川問道。 阿林連忙說了一句:“請等一下。啊,是東京都中野區的住址,名宇叫森口悠子。” “當天‘晨’旅館沒有別的客人?” “好像沒有。川內功次郎先生是這么說的。”阿林答道。 十津川道謝后挂斷了電話。這時龜井走過來問是什么案件。 于是十津川便講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并把那篇隨筆讓龜井看了。 龜井看了一眼后生气地說道:“真夠可恨的!為了招攬讀者就胡編亂造!” “可一個年輕姑娘偏偏信了。” “是柿澤綠子姐姐的可能性有沒有?”龜井問道。 “恐怕不是。” “不過實際上十一年前真的有一名女住客被燒死了呀!” “是的,不過長野縣警局沒有當成殺人案,也就沒有進一步凋查,現在不也身份不明嗎?” “胡說!長得像江戶川凍子可是罪過呀!要不然柿澤綠子干嘛非說死的是她姐姐呢!” “你說的也是。我要是柿澤綠子非煽川內几個耳光不可!” “警部也打人?”龜井一邊笑著一邊問道。 “給一個絕望了的人以希望可是罪過呀,因為這個希望是個幻影嘛。”十津川說道。 當天夜里,柿澤綠子給十津川家里打來了電話。 十津川很難過地對她講了調查情況。 果然,當十津川講了見過川內、并和川內淡過話的情況。綠子一時啞然不語了。 “他在胡說!!”綠子突然大喊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川內為丁討好主編而胡編亂造确實讓人气憤,可那名死者實在不是你的姐姐呀!關于這一點,我們也沒有他撒謊的證据呀!” “你也問了小諸的警察嗎?” “問過了。問了十一年前那場火災的事情。他們認為縱火和殺人的可能性都不存在,火災的原因是漏電。” 十津川老老實實地說道。 “可無論如何我認為十一年前死的就是我姐姐!”綠子哭泣地說道。 “可你沒有那時她去小諸的證据呀!”十津川耐心地說道。 “她是出門旅行了。” “這沒有用,后來也沒有調查證實嘛。” 十津川想盡快結束通話,但他又不得不耐住性子為她解釋。 “十一年前死者有沒有牙科的記錄,如果有的話,我認為對比一下就會查明是不是我姐姐了。”綠子不甘心地說道。 “如果是殺人事件,警方一定會拼命凋查。牙科一類的情況也要調查存檔的。可如果不是殺人案,就不會那么詳細地調查,所以也不會有牙科方面的記錄。”十津川一一解釋道。 “那就沒法儿确認是不是我姐姐了?” “對。而且我也問了川內,死者不是你的姐姐。” 綠子終于默默地挂斷了電話。 兩天后的十月七日。 開往長野方向的“晨三號”特快列車和平日一樣,早八點整駛出上野車站的十五號站台。它由十一節車廂組成。其中有一節是綠色的軟席車廂,設有直撥電話。 由于這一天不是休息日。所以車廂內并不擁雜。 列車駛過輕井澤的十七八分鐘后,坐在綠色軟席車廂的一名男子突然站了起來,朝電話机走過去。 他吃力地摘下听筒,正要撥動號碼時,突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手拿听筒就跌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乘客嚇了一跳,大聲問道。“你不要緊嗎?” 但這名男子只是拼命地捂著自己的脖子,渾身開始抽搐起來。 “乘務員!”另一名乘客慌忙大聲喊了起來。 山下乘務員听到喊聲立即跑了過來。但這時這名男子已經口吐鮮血,一動不動了。 “怎么回事儿?!先生!” 山下反复喊了好几遍,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正在這時。列車到達了小諸站。 車門一開,山下就立即沖到站台上。向車站工作人員求救。 兩名工作人員也迅速來到車廂里,把一動不動的那名男子抬到了站台上,同時馬上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山下又和其他乘務員進行了聯系,決定自己留在小諸。 “晨三號”列車又繼續向長野方向駛去。 山下在站台上向站長說明了情況,但他也只是知道這個人是要去打電話時倒在了地上的。 救護車赶來了,立即把這名男子送往附近的醫院,山下也同車前往。 到了醫院,醫生迅速進行了檢查,然后遺憾地說道。 “晚了,他死了!是中毒死亡。大概是氰化鉀中毒。” 救護人員一听,立刻報了警。 不一會儿,巡邏車風馳電掣地赶來了。 長野縣警局小諸警署的兩名刑警听取了醫生的說明,又問了問山下,然后開始确認死者的身份。 由于他的西服口袋里有一份駕駛執照,所以身份馬上就判明了。 川內功次郎東京都中野區中野××號中野公寓502室 這是死者的身份。 同時還發現了名片,寫有“川內功次郎”的名片有十二張,頭街是“旅行作家”。 錢包里有十六万日元。 另外還有其他的隨身物品: 手表(卡西歐牌) 車票(“晨三號”特快列車的軟席車票,車程為“上野—小諸”) 現金(銀行封好的信封里有一百万日元) 鑰匙鏈(帶有三把鑰匙) 太陽鏡 尸体立即被進行了司法解剖。因為長野縣警局認為川內功次郎之死為謀殺。 在解剖結果出來之前,小諸警署成立了搜查總部,并确定由三浦警部具体負責。 三浦立即著手調查兩件事情。 一個是馬上与到達長野的“晨三號”列車取得聯系,听取一下其他乘務員的介紹。 另一點是委托東京警視廳調查家住東京的死者情況。 經聯系,三浦命令中村和阿森兩名刑警火速赶到長野,听取一名叫青木的乘務員的證詞。 警視廳方面是十津川接的電話,他一听死者的名字便嚇了一跳。 “川內功次郎死了?真的嗎?!” “很有可能是他殺。” “是‘旅行作家’川內功次郎嗎?”十津川又确認了一遍。 “是的。您認識他?”三浦問道。 “我听說過這個人,早先是小諸的人呢!” “小諸的人?”這次三浦產生了疑問。 “對。八年前,小諸市內一家旅館失火,燒死了三個人,他就是那家旅館業主的次子。”十津川說道。 “他手里還有到小諸的車票哪!” “也許是和八年前的失火案有關系呢!”十津川說道。 隨后他又把川內功次郎如何寫了一篇隨筆,又如何引來了柿澤綠子的事情對三浦說了一遍。 “可不可以帶著柿澤綠子小姐來一趟小諸?”三浦問道。 解剖結果于當天傍晚出來了。死因系氰化鉀中毒死亡。 死亡的時間推定也出來了,但沒有多大意義。因為列車乘務員的證詞已經非常明确了。 中村和阿森兩人很快從長野返回。 “取回了青木乘務員的證詞了。”中村向三浦報告道, “因為青木負責軟席車廂的票務,所以他記得死者這個人。他說列車駛出上野車站后第一次查票時,死者肯定還在,因為他還問了一句到達小諸的時間。” “有同伙嗎?”三浦問道。 “他說那時他只看見了死者一個人。” “‘那時’?除了‘那時’的時候呢?”三浦又問道。 “后來他看到死者好像和一位漂亮的女性談話,那個人三十多歲,皮膚很白,所以對她印象很深。” “是他的同伙?” “我們也問了,但育木拿不准。說也許是偶爾在車上認識的呢?” “那個女性從什么地點上的車?” “育木說她手里的車票是到長野的,但他又不敢肯定。” “如果是到長野的,那也許和死者真的沒有關系呢。”三浦說道。 “反正我認為那個女性或許會知道點什么,所以我按青木描述的樣子畫了一幅像。” 說著阿森打開了一幅畫像,放在了三浦面前。 三浦看了一眼說道。“怎么戴了一副那么大的太陽鏡,臉都看不清了嘛!” “青木說這個女的一直戴著太陽鏡呢!” “是不是有意的呢?”三浦自言自語了一句。 隨后他決定從十津川說的十一年前發生的失火事件調查。 由于失火事件發生在小諸管縣內,所以不費什么事儿。他立即調來了十一年前負責失火案的阿林刑警。阿林笑呵呵地說道:“前天警視廳的十津川警部就問過這件事。” “那次失火死了三個人?” “是的。旅館的老板川內隆太郎和他的母親文子,另有一名女客人。隆太郎的弟弟功次郎僥幸逃脫了。”阿林另外還說道。 “那時他正上高校三年級?” “是的。” “燒死的女客人身份一直沒弄清楚?” “是的。” “臉什么的全燒毀了?” “是的。只知道她身高一米六三,体重為五十五公斤。長相不清楚,如果是旅館的老板或招待客人的文子也許記得,但功次郎偶爾幫幫忙,又在上學,他對那名女客印象不深。”阿林說道。 “你和那個川內功次郎談過話?” “是的,十一年前。” “那個人怎么樣?”三浦問道。 阿林便一邊回憶著一邊講了起來。 “因為一剎那間失去了母親和哥哥,他的樣子非常凄慘,但并不是很悲傷的樣子。談起失火事件來,他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一樣。” “他和死了的哥哥關系不好?”三浦問道。 “因為他和哥哥隆太郎年齡差別很大,听說很少吵架,但也許他有心也打不過吧。” “和他母親關系呢?” “听說這一家的父母過于溺愛長子隆太郎,所以我認為這也許是他對哥哥的死不特別悲傷的原因。”阿林說道。 “還記得功次郎其他的事情嗎?”三浦又問了一句。 “我調查了他的高校同學和儿童時的事情,他是個非常溫順的孩子,沒有出過什么大事儿。”阿林說道。 但那是十一年前的一次火災,三浦并不認為与這次的殺人案有關。 如果十一年前的火災是一樁殺人事件的話,那么不是過了十一年的今天,而是畢就會發生多起与此案有關的殺人案件了。 因此三浦輕信這次的事件完全是一個獨立的事件。 第二天,警視廳的十津川警部、龜井刑警帶著柿澤綠子來到了小諸。 十津川將綠子介紹給三浦后,又讓他看了一下川內功次郎寫的隨筆。這是從雜志上复印下來的材料。 “被害的川內功次郎說其中重要的情節是編的。”十津川對三浦說道。 三浦看了一遍這篇复印件后說道:“十一年前的火災中的确死了三個人。” “是啊。川內說一對情人和燒死的像江戶川凍子一樣的美女都是編的。他說是為了讓這篇隨筆吸引讀者才這樣寫的。”十津川說道。 “是這樣啊!是的,如果沒有了這些情節這篇隨筆是沒多大意思。一下子死了三個人,這個故事太吸引人了。”三浦點點頭謀道。 “關于這一點,我相信川內的話。因為作家嘛,總要虛构一些情節才會使作品有意思。現實中的事情總不那么生動。不過,聯想到川內被害就有些費解了。”十津川說道。 “那你認為這篇隨筆是真的?”三浦問道。 “哪些地方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認為全是假的。” 十津川謹慎地說道。 “可是,也可以因為川內功次郎寫了假的情節使凶手在一怒之下殺死了他的嘛。因為寫了真實的情節而寫書的人被殺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三浦說到這里,一直默默無言的柿澤綠子高聲說道: “因為里面寫的是我姐姐呀!” 三浦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認為燒死的女客是你的姐姐?” “嗯。” “而且是那對情人放火燒死你姐姐的?” “對,肯定是的。” “可沒有證据呀!首先,十津川先生對這篇隨筆的真實程度還沒有肯定,而且那對情人的存在是不是虛构的也無法确定呀!” 三浦也變得非常謹慎起來。 “不過我姐姐……” 綠子不滿地大聲喊道。 三浦連忙安慰道 “我懂,你認為那個女客是你姐姐。雖然她被燒死了,這樣總比一直沒有下落要好。可這件事的惟一‘見證人’川內功次郎被殺了。負責十一年前的調查的阿林刑警雖然确認當時燒死的是男女三人,但并沒有其他的确認呀。燒死的女性連面部都看不清了,只記錄了她的身高是一米六三,体重是五十五公斤嘛。” “那正是我姐姐!” “可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五公斤的体型并不少見;僅憑這一點你就斷定她是你的姐姐?”三浦問道。 最后,十津川他們暫時先不爭論這一點,住進了由小諸警署安排的飯店里。 晚飯是在飯店一樓的快餐店里吃的。 “我就是認為十一年前被燒死的那名女客是我姐姐。” 吃晚飯時,綠子又對十津川提起了自己的意見。 “是因為川內功次郎說那個女客長得像江戶川凍了?”龜井在一旁問道。 “而且姐姐那時喜歡信州,也喜歡小諸。”綠子說道。 “可年輕姑娘喜歡信州,特別是小諸的并不少見嘛。” 龜井說道。 一听這話,綠子頓時生起气來。 “你說她不是我姐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先別急于下這個結論。我們還是要找到證据。目前的情況是,那對情人和放火等等不還是憑空的嘛?”龜井說道。 “那么你們是不想幫我了?” “不,我們希望幫你查清這件事,所以我們才和你一塊儿來到這里,要找到是你姐姐的證据。”龜井連忙解釋道。 “能找到嗎?”綠子半信半疑地看著十津川問道。 “畢竟是殺人事件嘛,我們能抓住凶手的,這儿的警察會幫助我們的。如果凶手是因為川內寫的這篇隨筆而殺了他的,那么他起碼知道十一年前的火災真相。這樣一來,虛构的情節就成了現實。這正是我們所期望的。” 十津川說道。 隨后他又對龜井說道。“對不起,你還是返回東京吧。” “查清川內功次郎在東京的交友關系嗎?” “這一點西木功他們正在調查,不過我更對川內与女人的關系感興趣。”十津川說道。 “特別是三浦警部說的戴太陽鏡的那個女人?” “對,最好能查明那個女人的身份。我不認為他們是偶然在火車上相遇的。”十津川說道。 “好,明天一早我就回東京。”龜井說道。 第二天,龜井帶著根据青木乘務員的證詞描述的畫像回東京了。 十津川在吃過早飯后對綠子說道:“我們在小諸大街上走走好嗎?” “這個時間?” “你不是想看一看那家被燒掉了的旅館的樣子嗎?” 十津川說道。 “那就走走吧。” 綠子同意了。 和東京比起來,這時的小諸有些寒冷,使人感到秋意將臨。 如果是游覽的話,一般是穿過地下通道去對側的“怀古園”看看,然后在千曲川的河邊散散步,但今天十津川實在沒有這個時間。 他們穿過了站前廣場和商業街,朝“晨”旅館的舊址赶去。 這個地方已經蓋起了一棟公寓了。從小諸到上野乘特快列車只花兩個小時,所以這一帶也許就成了上班族居住的理想地點了。 綠子圍著這棟公寓轉了一圈對十津川說道。 “當初這個旅館真小啊!” “听說是座兩層建筑的舊式旅館。平時只有他們家里人和一個佣人干,閒時就辭了佣人。火災那天因為正是客人少的時候,所以佣人沒有在。”十津川說道。 兩個人又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幸好所里有一名四十來歲的警官記得那場火災的事情。 “當時這一帶根本沒有大樓,挺荒涼的呢!”這名警官頗為感慨地說道。 “您記得火災的事情?” “記得。那天我不在班上,但著火時我也赶來了。火勢很大。根本靠不過去。” “真的只有一名住客嗎?”十津川問道。 “都那么說,而且報紙上也登了。” “那家旅館賺錢嗎?” “啊,那可不知道。它是家小旅館,后來又陸續蓋了几家飯店,反正經營起來也不易呀!”這名警官說道。 “火災后有什么傳說沒有?比方說是有人放火?” 十津川一問,這名警官點了點頭說道:“有哇!因為這一帶從沒有發生過火災。可警方什么也沒有查出來。” 接下來,十津川和綠子又去了一下這個地區的合作信用社。 他們詢問了一下十一年前“晨”旅館的經濟狀況。 理事長翻閱了一下當時的賬本后說道:“當時這家旅館貸款了一千万日元,發生火災時還欠六百万日元哪!” “還了嗎?” “那時他們的次子賣了土地。加上火災保險金,全都返還了;但我听說除了我們的合作信用社外,還有好多欠債呢!” 十津川又存附近調查了一下,果然這家旅館好像還有許多欠債,當時附近有許多人都被他們借了几万、十几万日元的。 所以當時傳說是因為他們還不起欠債才使用放火這個辦法。但后來這個傳說很快就平息了,因為當時旅館的保險額很小,還不上那么多欠債,而且債主—旅館的老板及他的母親全都死于火災。 十律川又帶綠子來到了一家當地風味的吃茶店。 由于沒有听到故意縱火和當時真的有那么一對奇异的情人的證明,所以綠子的情緒非常沮喪。 綠子呆呆地盯著眼前的咖啡說道:“太遺憾了,死的人是不是我的姐姐,什么證据也沒有找到。” “別灰心,總會找到什么線索的。”十津川鼓勵著說道。 這時的十津川正在考慮別的問題。 川內功次郎在隨筆中是這樣寫的:他用賣了旅館土地的錢到東京上完了大學。 可從目前的調查來看,為了還欠款,賣地的錢好像一分都沒剩下。 難道他是為了虛榮才那樣寫的嗎? “警部先生。” 綠子對十津川說道,十津川“啊”地一聲從沉思中醒過來。看著綠子。 “我認為我姐姐住在小諸時,一定游覽了這里的名胜。我也想看看。”綠子說道。 “行啊!說不定還能找到十一年前記得你姐姐的人哪!” “我也是這個意思。” 于是兩個人出了吃茶店,首先去了“怀古園”。 他們穿過地下通道,來到怀占園的入口—三元門。 怀古園是以小諸城古跡為特點建造的公園,里面只是古代的石牆為主要景致。 由于天冷,几乎沒有什么人。十津川不由得直起了大衣的衣領。 綠子的心思似乎全用在了尋找姐姐當年可能留下的痕跡中去了。但十一年前的痕跡是不應留下什么的。 十津川不可思議地看著綠子。她今年二-十五歲。 正好和十一年前失蹤的姐姐京子同歲。 “十一年前你十四歲?”十津川問道。 “啊。” “那時你對你姐姐有什么樣的印象?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很漂亮,又聰明。而且很自信。”綠子說道。 “那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可那時我還是個孩子,我不知道。” “你姐姐很溫柔嗎?” “那當然。” 大概她在极力美化失蹤于十一年前的姐姐在她心中的形象吧。 “那你呢?” “我?” “對呀,你當然也應當有戀人了吧?你漂亮,又都二十五歲了。”十津川認真地說道。 “戀人嘛,有的。不過我現在只想姐姐的事情。”綠子說道。 “為什么你姐姐十一年前一個人旅行,而且要來小諸?她喜歡一個人旅行?” “她喜歡旅行。” “常常是一個人?” “這我就不知道了……” 綠子聳了聳肩說道。 回到東京的龜井和西木兩個人繼續調查川內功次郎的身邊情況。 他們首先會見了那本雜志的總編。 總編叫田村,他說他和川內已有几年的交情。 “那時他才是個公司職員。他不想當一輩子職員,對我說想寫旅行中的事件生活。所以他的稿件寫得很用心,經常被刊登。” “您是他上大學的前輩?” “是的,我比他大三年哪!” “川內先生在大學時怎么樣?” “經常參加旅行俱樂部的活動。人不錯,挺大方的。” “挺大方?” “是的。他從來不因為錢而發過愁。” “為什么?他的母親和哥哥不是因火災去世了嗎?” “可他說他有賣了土地的錢呀!听說他家在小諸開一家旅館,火災后賣掉了,弄了一筆錢嘛。” “是這樣啊。那么他有戀人嗎?” “有吧,不過他沒向我介紹過。”田村說道。 “您看完了那篇隨筆后有什么感想?”龜井間道。 “坦率地說,當時我吃了一惊。我听說過十一年前的那場火災,但還是很惊奇。” “那伴事是真的嗎?他會不會為了招攬讀者編的呢?” “編?” “對。” “這我可不能說。十一年過去了,他編這個干嘛?”田村不解地說道。 “川內先生在開往小諸的列車中被人毒死了,您知道他去小諸嗎?” “不,我不知道。那天他的計划是去采訪。應當下午三點回來。我等了半天,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回來。听說他死亡的消息后,我還真嚇了一跳。”田村說道。 “平時他經常不守時嗎?” “不,從不。” “可那天他偏偏去了小諸。” “是啊!所以我有點不明白。”田村歪著頭說道。 龜井又和西木去了川內住的公寓。 這是一棟位于中野區的兩居室住宅。 他們請管理員打開了川內的房間。 “這是租的嗎?”龜井一邊朝里走一邊問道。 “是的。” “月租金多少錢?” “三十万……”管理員爽快地答道。 龜井和西木相互看了一眼。 “我可付不起。” 西木咋了一下舌頭。 “我也一樣。” “川內要轉租嗎?” “啊,這個我不知道。”龜井說道。 他們開始搜查這套房間。川內一個人住在這里,但日用品還真不少;這套房子的起居室很小,但還設有一個吧台,里面還有不少价格不菲的進口酒。 龜井拉開臥室里西服柜子的抽屜,發現一本存款的折子。 上面記著稿費收入和扣稅的情況。 其中記了几個數字。 平均每月存人三十万日元,但存入方不是出版社。 龜井讓西木看了看。 “你認為呢?” “是不是有人資助他?” “是個女人?” “對。” “我看不出。” “每個月給他存人三十万哪!” “可從今年七月就沒有存了。” “可不是,突然斷了。” “從什么地方可以查一下?”龜井問道。 他們決定去存折的簽發銀行—位于四谷三丁目的M銀行分行。 龜井讓分行行長看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證后開門見山地問分行長。 分行長連忙叫來具体的工作人員查了一下。 “都是從我們同一個銀行的新宿分行存人的。存款人名字叫山田路子。” “是位女性?” “是的。而且好像每次都是用現金存人的。”分行長答道。 于是龜井和西木立刻又赶往新宿分行。 雖然已經都下午三點多了,但由于事先已經聯系過,銀行方面的人早已等在門口,并將龜井他們帶了進去。 銀行的經辦人員對龜井作了說明:“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存入的。而且常常戴著一副大的太陽鏡來辦理手續。” “戴太陽鏡?” 龜井反問了一句,然后連忙拿出那幅畫像讓對方看了看。 “像不像她?” “啊,很像!”這名職員瞪大了眼睛說道。 “我看一下她填寫的存單。”龜井說道。 于是這名職員很快找出了一份六月一日她存款時填寫的存單。 名字果然是“山田路子”。 “我要借用一下。”龜井說道。 西木在一旁又問了一句:“存款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啊——我們這個分行是四年前開設的。我記得從那時起她就來存過款。” “四年前開設的?” “對。” 這么說,极有可能在此之前這個“山田路子”還在別的銀行存過錢。 “這個女性有沒有和同伴一起來過?”龜井又問道。 “讓我想想……有一次一個男人和她一起來過。” “什么樣的人?” “中年男人。個子有一米七五、七六的樣子,其他的特點就記不太清了,因為只來過一次。”這名職員有些抱歉地說道。 這也是非常大的收狹了! 當天夜里,電井便用電話向小諸的十津川報告了這一發現。 “我認為肯定是和川內一塊儿乘車的那個女人!”龜井說道。 “也不能排除是偶然相遇的嘛。” “對,對。” “但是我們知道了,至少從四年前開始這個女人就每個月為川內存人三十万日元。” “是啊,也許更早。” “會不會是從十一年前呢?”十津川在電話中問道。 “從那次火災之后?” “對。你們的凋查不是證明‘晨’旅館在當時有許多欠債嗎?還說后來賣了地全還了嘛!” “我們認為川內說靠那筆賣地的錢完成學業是胡編的。” “對。” “這樣一來,川內上大學花的錢……?” “有人供他上完大學!” “是每月給他存入三十万日元的那個女人!” “對。是不是從十一年前就每月存三十万我們不知道,恐怕是不斷增加的。”十津川說道。 “是遺產?”龜井突然問了一句。 “對!” “那時川內是高校三年級的學生,他也有權繼承遺產的。” “如果是高校三年級的學生,那也是個大小伙子了!” 十津川說道。 “如果川內得到的是遺產,那十一年前的火災原因可就有琢磨了。”龜井問道。 “川內寫的隨筆也許是真的?”十津川說道。 “可他不是說是他編的嗎?” “是的。可火災死了三個人哪!僅僅這一點,他能繼承什么財產的呢?” “那倒是。” “還有,火災時那對奇异的情人消失了。”十津川接著說下去,“他是這樣寫的:那是一對不正當同居的男女,從什么地方竊取了一大筆不義之財逃到了這里。重點是‘一大筆錢’。也許一億、兩億,或更多。兩個人從東京逃到小諸,躲在了‘晨’旅館里。偶爾又住進了一名長得像電影明星江戶川凍子的漂亮女人。這個男人又盯上了她。于是引起了同來的那個女入的嫉妒,她便放了一把火。那個女人被燒死了,川內的母親和哥哥也披燒死了。每月給川內錢的就應當是那對男女!” “這么說,被燒死的是柿澤綠子的姐姐了?” “大概吧。” “可為什么川內功次郎突然寫這篇隨筆?這樣一來不是給那對男女帶來麻煩了嗎?” “所以他才寫的嘛!你不記的了,每月那三十万日元的存入款,在七月就斷了嘛!” “原來這樣。” “也就是說,履行被繼承權的一方終于忍無可忍了,于是停止了支付,而川內以威脅為目的寫了這篇隨筆。這就暗示,如果對方還不繼續付款,他還會更加明确地公開那一事件真相。”十津川說道。 “于是對方連忙給了川內一百万?” “對,是一百万。” “啊,就是川內身上帶的那一百万日元?” “對。”十津川點了點頭。 “可川內干嘛要去小諸?”龜井問道。 “川內從未對警方和消防局說明十一年前發生火災時的那對男女的事情。因為說了他就無法得到‘繼承’的財產了。但他偏偏又在十一年后寫出了真相。如果小諸的警方看到了這篇隨筆,聯想起十一年前的火災,再重新調查。事情可就大了,我認為他是去看看究竟會出現什么結果。”十津川分析道。 “于是那對男女在火車上毒死了川內?” “對。因為從那對男女看來,川內活著畢竟是個威脅。無論是每月的三十万日元還是事實真相,不如滅口省心。而且川內一下拿到了一百万,肯定放心了。于是騙他喝了加了氰化鉀的咖啡什么的殺死了他。”十津川說道。 “他站起來打電話時馬上死了。” “是的。”十津川說道。 “查一下十一年前火災時的那對男女吧!”龜井說道。 第二天,龜井和西木兩個人便來到了國立圖書館,查閱了十一年前的縮印報刊。 但他們沒有找到那一類的記載。 他們不甘心,又一天天地向后翻找。 終于在六個月后的報紙上找到了一則消息。 Y銀行新宿分店信貸科女科員盜竊三億日元被解雇。該科員叫仁村良子(二十八歲),目前已經下落不明。根据分行行長介紹,由于該科員連續多日無故缺勤,隨即檢查其分管的賬目,方才發現她已盜竊了三億日元。Y銀行在宣布解雇該科員的同時向警方報警。 銀行方面整整推遲了六個月方對外公布,是他們心虛的表現。 報紙上刊登了仁村良子的照片。那是一張极普通的日本女性的臉。 龜井和西木又繼續查找。 在又過了一個月的報紙上刊登了這么一條消息。 盜竊公款的女科員為何失蹤? Y銀行新宿分行盜竊了三億日元的女科員仁村良子(二十八歲)依然下落不明。在后來的調查中發現她尚有一比她年長的戀人,估計兩人雙雙逃亡。 在這三天后,龜井又找到了一篇有關的記載。 Y銀行揭發女科員的戀人 后查明盜竊三億日元公款的女科員仁村良子有一叫吉田徹的四十五歲戀人,吉田經營一家餐廳。 在与Y銀行新宿分行辦理貸款過程中認識了仁村良子,兩人很快成為密友。后吉田的餐廳倒閉。目前吉田也下落不明。警方認為兩人雙雙攜款逃亡。 在這几篇消息之后,再也沒有關于這兩個人的任何消息了。好像警方、銀行方面也都死了心,不再追查這兩個人了。 由于不是殺人案,銀行認為也是自己管理的疏忽造成的失誤,肯定不愿意再追究下去;當然也不可能將此与發生在小諸的火災聯系在一起。特別是作為那場火災見證人的川內功次郎對那對奇异的男女同伴一事又保持了沉默。 龜井再一次給小諸的十津川打了電話,向他說明了這几篇記事的內容。 “果然呀!三億日元,四十五歲和二十八歲的男女同伴。”龜井惊歎道。 “我想看一下這兩個人的照片。”十津川說道。 “我馬上傳真過去。不過都是十一年前的了。” “那也行!”十津川急切地說道。 “柿澤綠子太可怜了。”過了一會儿龜井說道。 “為什么?” “川內的隨筆有可能是真的呀!” “對。” “這樣一來,十一年前死于火災的女客人极有可能是她的姐姐。其實,還不如一直下落不明好呢。”龜井說道。 “是啊,我也這么認為。”十津川遺憾地說道。 小諸警署很快收到了十一年前盜竊了三億日元公款的仁村良子和她的戀人吉田的照片。 十津川和小諸警署的三浦瞥部一塊儿看著這兩張照片。 “男的四十五歲,女的二十八歲。” 三浦說道。 “過了十一年了,男的應當五十六歲,女的也三十九歲了。”十津川在一旁說道。 “這個女的長相一般,男的有特別的特征。可過了十一年了,不會那么好找了。” “我也覺得困難。而且當時那些消息很快就不登了,銀行、警方也不認真去查了。那對男女也一定改變了形象生活著哪!”十津川說道。 “十一年里,川內功次郎一直接受著他們的‘贈款’?” 三浦感慨地說道。。 “我認為他一次也沒有提出過過份的要求。如果川內提過要求那三億的一半的話,恐怕他早就被殺了!十一年前,我認為是一個月五万日元,當然也一點點漲過,所以才堅待了十一年呢!” “隨物价上漲而長‘工資’。” “對,是‘工資’。”十津川也笑了。 “可為什么川內突然被殺了?”三浦問道。 “這一點我是這樣看的。”十津川頓了頓后說下去, “十年里,川內沒有向對方提出過過份的要求。從十一年前他上高校三年級算起,我認為當初他們講好是要供川內大學畢業的。但十年后對方沒有停止,川內也沒有主動讓他們停止,對方火了。于是便停止了支付。川內便威脅對方。于是寫了那篇隨筆。” “隨后他即被殺……” “是的。”十津川點了點頭。 “是那個女人殺死了川內?”三浦問道,并重新看了一遍仁村良子的照片。 他又在這張傳真的照片上用鋼筆添了一副太陽鏡。 然后和那幅畫像比較了一下。 “不那么像嘛!”三浦嘮叨了一句。 “都過了十一年了嘛,而且也許還整了容了呢!她為防備追捕,當然要改變形象的。”十津川解釋道。 “逮捕了這對男女,這次的事件就解決了。”三浦說道。 “現在龜井他們正在追查呢。”十津川說道。 的确,如果逮捕了仁村良子和吉田徹,這次的事件就解決了。 就算是仁村良子否認毒死了川內功次郎,但有那兩名乘務員的指認,是仍然可以起訴她的。 而且在那天“晨三號”的垃圾中也找到了具有氰化鉀反應的那只咖啡罐。 從罐子上沒有查出指紋,肯定是凶手擦去了自己的指紋后扔掉的。 從川內功次郎的解剖來看,他胃內的氰化鉀反應和咖啡罐的反應是一致的。 凶手在車廂內讓川內功次郎喝了攙有氰化鉀的咖啡。 而且凶手肯定是在上下乘客多的小諸站下了車。因為到達終點站長野再下車危險大一些。殺死了川內后,凶手一定想盡快离開。 “逮捕這兩個人時,我也希望在場。”三浦說道。 “這是當然的了,因為這次的事件在長野縣警局的轄區內嘛!”十津川笑了笑說道。 隨后,他又見了一下柿澤綠子。 他們在站前的吃茶店里見面,十津川為她要了紅茶和點心。 十津川把目前掌握的情況對她說明了一下。 “事件很快就能解決了。仁村良子和吉田徹也會被逮捕的。” 綠子吃了一口點心后問道:“我姐姐的事情呢?” “如果那兩個人坦白了十一年前的縱火后,就會清楚了。”十津川說道。 綠子又吃了一塊點心,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思考著什么。 “川內先生這十一年來一直得到了那筆錢?” “是的。” “可吉田徹和仁村良子用那三億元干點儿什么事也早就成功了吧?” “我們也這樣認為。” “可他們什么也沒有做,太奇怪了。”綠子說道。 “什么地方奇怪?” “昨天我又重新看了一遍川內先生的隨筆,如果他寫的是真實的話,那么十一年前住在‘晨’旅館的那對男女當時是揮金如土的。”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錢來得不正當、太容易了吧。”十津川說道。 “這我明白,不過在那之后他們不會馬上進行事業投資嗎?應當是那樣的吧?”綠子說道。 “人有時也是非常奇怪的。”十津川說完,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他決定讓綠子留在小諸,自己先回東京了。因為綠子說她的姐姐死在了小諸,自己一時難以离開。 十津川一回到警視廳,龜井便興奮地向他報告道。 “吉田徹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十津川問道。 “吉田的弟弟住在三鷹,今天我們去見了他,才知道他在三年前收到了吉田徹死亡的通知書。” 說著龜井讓十津川看了一下那證明信片,是用打字机打的。 吉田徹于昨天七日夜,因交通事故死亡。特此通知。 靜岡縣警靜岡警蔡署交通科科長三好 “而且他們說吉田徹的弟弟去了靜岡警察署确認了尸体。”龜井說道。 “吉田徹住在什么地方?” “好像住在靜岡縣伊東市內的公寓里。是一個人。和仁村良子分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這么說,川內功次郎得到了仁村良子一個人的資助?” “好像是這樣的。”龜井說道。 “她用那筆錢干成了什么,會躲在什么地方過著悠閒的生活?” “我認為她在東京。因為她就是在東京存入那些錢的嘛。”龜井說道。 “這樣就產生了兩個疑問。”十津川說道。 “哪兩個疑問?” “就像柿澤綠子說的那樣,十一年前在‘晨’旅館住進了兩個揮金如土的男女情人。那么后來事業成功了就沒有什么奇怪的。再一個,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發現他們,當然可以有各种各樣的理由,但有一點無法理解,即如果事業成功了,不就不用使用假名生活了嗎?”十津川說道。 “那么對這兩點您有什么看法?”龜井問道。 “還沒有。”十津川無可奈何地說道。 “反正一旦找到了仁村良子,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龜井安慰道。 “給川內功次郎存人三十万元的銀行是M銀行的新宿分行?”十津川确認般地問了一句。 “是的。” “這么說,她在新宿一帶的可能性比較大。”十津川果斷地說道。 “反過來也可以認為是遠离新宿的地方。她會特意花時間來新宿存款的。”龜井說道。 “有可能!”十津川迅速點了點頭。 那就會有兩种可能。 十津川又想了想。 如果她要隱瞞自己的住址的話,那她為什么要在M銀行的新宿分行存款?一般說來,她去好几個銀行向川內的存單存入錢更安全。 可她偏偏至少在四年內一直在同一個銀行、同一個銀行存了款。僅僅這一點,不就有可能被銀行的工作人員記熟了嗎?雖然她總是戴著一副太陽鏡。 她會這么胸有成竹? 十津川在考慮這個原因。 難道她和某些人一樣進行了整容?因為這張照片和十一年前的仁村良子太不一樣了。 但還有指紋。 可她是從不戴手套,自己親自填寫單据的。 這种自信從何而來? 答案只能有一個,她不是仁村良子!所以她才會如此大膽、坦蕩地在同一家銀行存款。 十津川決定全力找出這個人來。 他不認為她會逃出東京。 因為這八年間她肯定利用這筆巨資成就了什么事業。 她不會舍棄這個事業而逃之夭夭的。 她的資金是三億日元哪!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因為當初她利用職務之便盜窈了這筆巨款后就是不打算隨意揮霍的。 另外,她即使事業有成,也不會是一家大型企業。 多半是個個人經營的小店子。也許沒有几個從業人員。 十津川要求部下按他的判斷去查找。 他們首先以新宿為中心逐漸擴大搜查范圍。 他們也得到了新宿警署的配合,借助當地工商協會的幫助查找。 但一無所獲。 吉田徹于三年前一個人開車時因車禍死亡,當時沒有一名女性被牽址進來。 但十一年前他們應當在一起的。無論是開店或是開公司,都應當叫“吉田”。 于是警方又以此為線索進行了查找。 他們發現了一家与“吉田”同音的寶石店,而且又正是十年前開的業,于是便閹風而動,進行了嚴密的調查。 但店主的名字不叫“吉田”。 這是一件相當花費時間的調查。 第五天的下午,有一名刑警在阿佐谷地區發現了一家店子。 這是一家僅有七名從業人員的時裝店,店名叫“YOSHIDA”,日語發音為“吉田”。 這家專門進口高檔服裝的店子。生意興隆,据說年收入的流水金額在五十億日元。 店主的名字叫井上亞矢子。從名宇上看這是一名女性。 從店里的七名從業人員那里得知,她在三十多歲時名字叫“吉岡”。 但是,由于她為了生意談判和調查世界服裝的流行趨勢,三天前去了法國和意大利。 十津川調查了一下她的護照登記。 從外務省的材料中出現了一個名字:吉田京子。 是她嗎? 十津川反复揣摩著這個名字。 于是他和部下在她的這家店子和公寓周圍布置了監視。 他在耐心等待著。 他不知道對方何時回國;如果回國后發現自己被警方監視,那么她有可能再次“出國”,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因此,她一旦回國就必須立即逮捕。 十津川同時嚴正警告那七名從業人員,絕對不許通過電話等方式告訴這名女老板警察來過的消息。 她在“晨三號”列車中毒殺了川內后,對警方的動向非常敏感。如果她得知警察來過店子后,就絕對不會回國了。 店員說她一周左右回國,但七天過去了。她仍沒有入境。而店子接到了兩三次境外的電話。 “她要問情況,必須回答一切正常!”十津川對一名接電話的女店員說道。 “并對她講,由于她不在,許多老主顧都很想念她。” 十津川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這個計划成功的話,她會迅速回國的。 果然,吉田京子從巴黎打來了電話,說她將乘坐十五點三十分到達成田机場的日本航班回國。 十津川特意沒有在机場布控。 他只是在位于阿佐谷店前的“YOSHIDA”的店子和她的公寓布置了警力。 十津川去了吉田京子的公寓。因為他認為吉田京子回國后會先回公寓。 如果航班准時于十五點三十分到達成田机場,那么她會于十七點三十分左右到達公寓的。 十六點左右,十津川給成田机場的日本航空公司營業部打了電話。 對方告訴他,來自巴黎的航班延遲二十分鐘,將于十五點五十分到達机場。 “航班到了!”過了一會儿后,十津川向部下進行了通知。 但過了兩個小時,吉田京子并沒有回來,店子里也沒有見到她的人影。 十津川等人焦急如焚。 由于天降小雨,周圍比平時早早暗了下來。 雨中,一輛出租汽車悄然停在了公寓門前。這下子刑警們緊張起來了。 但下車的不是吉田京子本人。 又過了三個小時,另一輛出租汽車停下了。 司机先下了車,然后打開后備箱,取出兩個碩大的皮箱,放在了公寓門口。 這時才有一名身穿大衣的女人從車上款款走了下來。 她頭戴一頂壓得很低的大檐女式帽,所以難以辨認她是何人。 她遞給了司机小費后,讓他把這個皮箱再送到五樓。 吉田京子的房間是五○六室。 “她上樓了!” 十津川連忙用對講机通知了等在五樓上的龜井,然后和咽西木一塊儿直奔五樓。 五樓的走廊上,龜井和日下正在等候著吉田京子的到來。 “她進了五○六室。”龜井低聲對赶上來的十津川說 “只是來不及通知小諸警署的三浦警部了!太可借了。”說完,十津川按了按五○六室的門鈴。 “哪位?” 里面傳來了問話。 “管理員。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收到了你的東西。”龜井說道。 “等一下。”一個女聲說完便打開了房門。 十津川迅速推大了門縫。 對方一下子十分狼狽。 “干什么?!”她尖聲喊道。 “是吉田京子嗎?不,柿澤京子女士?!”十津川問道。 這名女士要退回到房間里,十津川趁勢沖了進去。 “你被逮捕了,你有殺害兩個人的嫌疑。十一年前在小諸你殺死了仁村良子;這次又在‘晨三號’車廂內殺死了川內功次郎。這是逮捕令。”十津川冷靜地說道。 十津川和小諸警署的三浦警部聯系后,帶著柿澤京子于第二天返回了東京。 吉田京子竟然十分干脆地全部進行了坦白。 看樣子她為了保守這十一年的秘密已經心力交瘁了。 十一年前,柿澤京子一個人去小諸旅行。那是她被她所鐘愛的男人拋棄后的“傷感之旅”。 當時偷盜了三億日元的吉田徹和仁村良子也和她同住在了一個旅館。 吉田突然對美若天仙的柿澤京子產生了愛意。 由于失戀的打擊使她產生了异常的報复心理,于是便同意了苦田的追求并和吉田打昏了仁村良子,然后縱火焚燒了這家旅館。 但這一切被逃脫了這場災難的川內功次郎發現了。 當時川內正在上高校三年級。 “那個孩子非常奇怪。”京子聳了聳肩說道,“他的母親和哥哥死了,但他一點儿也沒有悲傷的佯子。反而對我和吉田說要過享受的生活,讓我們給他錢作為不報警的交易。” 開始每月是五万日元。后來隨著物价的上漲達到了每月三十万日元。 “我們說好了總共支付十年。但到了第十一年的頭上了,他還要我們繼續支付。而且說一旦停止支付,他將以寫隨筆的形式公布那年的事件。于是我迅速付給他一百万日元,穩住他后在去小諸的火車上毒死了他。” 京子說,她和吉田結了婚,開了一家時裝店,而且成功了。但他們于五年前分手了。兩年前吉田又因交通事故死亡。這是后來她從報紙上知道的。 “你的妹妹堅信你死于十一年前的火災之中。” 听十津川這樣說,京子局促地縮了一下肩膀說道。 “我知道她在找我。可我在十一年前成了殺人凶手。不能和她聯系。” 三浦警部對十津川問道。“一會儿你帶她走吧,可她的妹妹怎么辦?” “我去和她談吧,這是我的義務嘛!”十津川說完,慢慢地站了起來。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穎穎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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