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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慕大航班

作者:佚名

  在百慕大金得利机場上,空中小姐詹妮望著來這儿度蜜月的一對對情侶,心里在想著一個人:迪克。他們是在百慕大觀光旅游線開辟后的首次航班上邂逅的。兩人一見如故,談得非常投机。迪克喋喋不休地大談他來這儿要做的新聞采訪工作,而詹妮則抱怨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將每天往返紐約和百慕大,枯燥乏味。第二天,迪克在金得利机場迎候詹妮于第二個航次歸來。在以后一個月里他几乎每天在机場等著。今天是詹妮的最后一個航班,但迪克卻未露面。几分鐘前他給机場調度打來電話,要确定詹妮的本次航班計划是否有變。他為何要打這個電話?憑直覺詹妮有一种不祥的預感。
  正想著,有人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回頭一瞧,正是迪克。他的吻很短促,但很有力:“詹妮,親愛的。”這是他第一次喊她親愛的,可听起來十分自然得体。“請你務必仔細听我說,”他說著遞給她一本卷攏的雜志,“把它放進你的手提包,今晚送到報社去。5樓,找比爾·萊因先生。”
  “比爾·萊因,5摟,”詹妮重复道,“可為什么……”
  迪克沒讓她問下去。“我會同調度台聯系的,你在紐約降落15分鐘后,我就會打電話給比爾。詹妮,我使你面臨著某种危險,但我只能這樣做。”
  “什么危險,迪克?”
  他遲疑了片刻。“是啊,你有權知道。還記得不久前一艘輪船被炸的事嗎?當時鬧得滿城風雨。”
  詹妮點點頭,“我有一個朋友就在船上。”
  “有人在船上放置了炸藥。恐怖分子的名單就夾在這本雜志里。恐怖分子會使用一切手段阻止這份名單在報上披露出來。”
  這時,最后一次呼叫登机的廣播響起來,清晰、標准的英國口音在通知乘坐聯邦航空公司401次航班的旅客到2號通道登机。利用這段時間詹妮作了短暫的思考。她不知道迪克是怎么搞到那份名單的,但顯然有人知道那份名單在迪克的手里,不然他可以親自把它帶到紐約。
  “有人跟蹤你?”她輕聲問。
  迪克和她一起向2號通道走去。“也許我甩掉了尾隨我的那輛汽車,但對我感興趣的人很多。為了脫身,我晚些時候去紐約。”
  他們在通道門口停下,迪克急匆匆地給了詹妮一個吻,然后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詹妮,我現在的處境很不安全,我原打算到了紐約再給你,但我改變了主意。放在你身邊要安全多了。”
  這是一枚鑽戒。當迪克把雜志信任地交給她時,他就已經表白了對她的愛。“再過几天我會正式向你求婚的。”他說。她將戒指放進制服的里層口袋,吻了他一下,隨即走過通道登机。
  事務長艾倫已經站在机艙門口等著關門。“行行好,詹妮,伊万思机長正在發脾气呢,我們已經晚了兩分鐘。快,你廣播,我負責机艙安全。”他隨后又說了一句,“眼下你最好別接近駕駛室,等机長消消气再說。”
  詹妮定了定心,扶正帽子,在話筒前坐了下來。“女士們,先生們,晚上好。歡迎各位登机。本次航班直飛埃德瓦德机場,航行時間是3小時25分鐘。請大家系上保險帶,有事請按座位邊上的按鈕。祝大家旅行愉快!”
  她關掉廣播,手指在背包上來回移動:得先把這個包藏起來。這時艾倫走了過來,詹妮想起迪克對她的警告:也許有人盯上了她。她轉而問艾倫:“飛机起飛前有人登記了嗎?”
  艾倫點點頭:“地面調度給了我一份名單,共有八個人。半分鐘后他又送來一張補充名單,又來了三個。名單在這里。”
  詹妮迅速朝那份名單掃了一眼:有兩對夫妻,他們一定是來度蜜月的;四個是婦女,詹妮記起曾在机場遇到這四位結伴旅游的游客。補充名單上的三個名字分別是:哈斯汀,6號座位;克林頓,9號座位;卡爾森,18號座位。詹妮閉上眼睛。如果迪克有尾巴跟著,那這個人一定看見迪克把雜志給了她,而這個人此刻很可能就在飛机上,而且就是這三個人中的一個,但是哪一個呢?
  艾倫碰了碰詹妮的臂膀:“信號燈已經關了,給机長送一杯咖啡去,我去分發報紙雜志。”
  詹妮來到廚房,謹慎地把門關上,她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問題。廚房位于駕駛室和机艙之間,一般情況下乘客是不會來此地的。如果晚餐由她准備,讓艾倫負責分發的話,她還可以一直留神這個包。對,把包藏在這儿是最合适的。為了預防有人闖入,還必須將包藏在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她打開冷凍箱的門。冷凍箱最下層的格子里放著色拉,但格子沒放滿,后面還有點空地方。她小心地將包塞進去,然后關上了冷凍箱門。
  她站起身來,卻懊惱地發現制服的衣袖上有了一塊油漬,准是碰到了色拉。地抓過一張餐巾紙使勁地擦,但越擦越糟。她想起還要給机長送咖啡,于是不再去理會那團油污,端了一杯咖啡朝駕駛室走去。
  5分鐘后詹妮回到机艙開始分發飲料,此刻她的心請很輕松。這時大副走過來說:“詹妮,机長讓你帶乘客去參觀駕駛室。”
  詹妮怔怔地望著大副,她竟忘了伊万思机長要在航行中讓乘客參觀駕駛室的慣例。這下每個乘客都會進入廚房。她只有抓緊時間把飲料發完,回廚房去准備晚餐,唯此事情才不至于出錯。
  坐在前排的一對情侶已經急不可耐地站起來:“我們能不能排在最前面?”
  大副替詹妮作了回答:“行,跟我來。”他領著他們朝廚房走去。
  詹妮腦子里那根弦頓時繃緊,不由得加快了發飲料的速度,她必須盡早回廚房去。不一會托盤空了,詹妮正要轉身,艾倫叫住了她:“詹妮,行李申報單哪去了?”
  詹妮來到机艙尾部幫艾倫在一只公文包里翻找。她知道,找不到那些申報單艾倫是不會放她走的。這時最先去駕駛室的那對情侶已經回來,大副領著第二批乘客去了駕駛室。眼看就要輪到那三個男乘客了。詹妮心急火燎地把公文包里的東西倒出來,但仍不見申報單,等她把東西重新放回包里,大副領著第二批乘客回到了机艙。接著那三個男乘客站了起來。
  詹妮抬頭望了一望艾倫那張陰沉的臉,沒敢說走。艾倫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去我的上衣口袋里找找,說不定我塞在那里了。”詹妮急急忙忙地在壁櫥里找到了他的那件上衣,從這只口袋摸到那只口袋,最后終于在里層的一只口袋里找到了那些單子。她把單子往艾倫身上一扔,轉身朝廚房跑去。可這時最后一批乘客——那四位婦女也已回到了机艙:飛机上的每個人都已經去過了駕駛室。一個婦女攔住了詹妮:“小姐,你們不該把廚房弄得一團糟,我的褲子剛才差點讓冷凍箱的把手勾破了。”
  詹妮看了對方一眼,一頭沖進廚房,隨手關上門。只見廚房里一片狼藉,所有櫥柜的門都開著,一些食品翻倒在洗物地里。她放在冷凍箱內的那只背包在地上,包的口開著。她心里明白:那本雜志已經沒有了。
  她感到一陣暈眩,赶忙用手支撐住柜子站定,然后把手伸進口袋里握住那份登記名單:一定是三個最后登記的人中某個人干的。她抹去了眼眶里的淚水,嘴里重复著那三個人的名字,似乎想從名字的讀音里找出那個竊賊!
  6號座位的哈斯汀是一個瘦高個,頭發灰白,長著胡子,戴一副眼鏡,年紀約50多。此刻他正專心在看《時代》雜志的金融欄目,沒注意到詹妮遞上咖啡的招呼聲,他笑著表示歉意:“每次度假,我對任何報刊都不聞不問,但一踏上歸途,我得抓緊時間了解所有的情況。”他給詹妮的印象是經理或總裁之類的人物。
  9號座位的克林頓帶有曼哈頓的口音。他接過咖啡呷了一口說:“我父親昨晚心髒病复發,現在赶回去。”看來他是個名門后裔,長得很帥,衣著考究,25歲光景。
  18號座位的卡爾森40開外,很健壯。他顯得不很自在,害羞地對詹妮說他是第一次來百慕大看望他在旅館工作的儿子。
  詹妮捏緊了拳頭。沒一個看上去有破綻,但必有一個在撒謊——哪一個呢?詹妮決定再試探一下。不一會她拿了一張飛行線路圖來到机艙。她本可把圖高高舉過頭頂,然后向全体乘客作一番常規的講解,說明飛行的航線,飛行的速度和高度,以及目前所處的位置。但這一次詹妮逐個到乘客的座位前講解,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張圖送到那三位特殊乘客的手里。
  她把圖遞給了哈斯汀,然后趁他看圖的机會仔細打量他。他隨身只帶了一個公文包,就放在他的腳邊,沒拉上拉鏈。也許那本雜志就在這個包里,但他為什么讓包開著呢,是疏忽還是故意的?他把圖還給詹妮,悶聲說了句謝謝。
  她移到克林頓的座位前,但他搖搖頭說沒心思看這個。詹妮想起了他父親的心髒病:“您一定在為您父親擔心。”他點點頭:“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花在工作上的時間過多,對他關心不夠?哦,我不該讓我的私事來打扰您。”“您一點也沒打扰我,”詹妮回答說,“別過于焦慮,也許情況并不怎么糟。”
  她說完繼續朝前走去。她觀察到這年輕人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有一只小拉鏈包。如果包里有那本雜志的話,他敢把它放在行李架上?她搖了搖頭:他和哈斯汀似乎都不像。難道會是卡爾森……
  她站在他面前,把圖遞過去。他顯得有些迷惑不解。詹妮跟他作了解釋,他才饒有興致地將圖接過來。“我儿子對這种事很熟悉。”說著他把圖放在膝蓋上,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瞧,這是他穿著制服照的。”詹妮向照片掃了一眼:“長得同您挺像。”
  照片收了起來,圖也回到了詹妮的手里。仍然一無所獲。卡爾森的行李是一只老式黑包,放在座位下面。也許雜志就在那只包里,但憑直覺,詹妮覺得包里裝的是不貴重的旅游紀念品。
  詹妮沮喪地回到廚房。時間已經過去一大半,但她仍未在這三個人身上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她厭煩地對著鏡子梳了梳頭,重新在唇上涂了點口紅,順手拿起一塊餐巾紙想再擦擦衣袖上的那塊油污。突然她眼睛一亮:她記得藏包時她是很小心的,但衣袖還是碰到了色拉:那個偷包人的行動一定极其匆忙,他的衣袖上一定也沾有色拉油!
  哈斯汀沒穿外衣,他把折疊好的外衣放在正看著的《時代》底下,這樣做是否有用意?
  克林頓的左手一直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這是他的舉止优雅還是在遮掩什么?
  卡爾森先把飛行圖放下,再從口袋里摸出照片,他為什么不用另一只手去摸口袋呢?
  詹妮轉身沖出廚房,門在她身后有力地關上了。她主意已定,無論如何要看到這三個人的衣袖。
  一會儿,詹妮托著冒著熱气的托盤來到哈斯汀的面前。他已把《時代》收起來,那只公文包也拉上了口,外衣已經穿在身上了。這回他是舉起雙手來接詹妮遞過去的咖啡的,袖口上沒有油漬!
  詹妮有些失望,如果她的假設是正确的,她現在可以把哈斯汀從怀疑名單上抹去了。
  下一個輪到克林頓,但他搖搖頭說現在什么都不想吃。詹妮無可奈何地托著盤子來到卡爾森的座位前。
  他用右手接過咖啡,詹妮見他的衣袖上沒有一點油漬。她故意搖晃了一下杯子,“哦先生,咖啡濺出來了。”說著彎下身子,拉起他的左手,但仍沒發現她想見到的油漬。詹妮端著盤子默默地往回走。現在在她的怀疑名單只剩下一個人——克林頓!
  詹妮再一次來到他的座位前。他正望著窗外,看見詹妮回來頗感意外。她在他旁邊坐下來,笑容可掬地說:“咖啡和談話能使人的心境變好些。您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陪您喝咖啡。”
  他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她注意到他很小心地伸出左手接杯子,右手夾在兩腿之間沒動。詹妮隨即同他閒聊起來。她喜歡倫敦——你去過倫敦嗎?夜間飛行是很刺激的……突然她停住話頭,指著窗外說:“瞧那團云!”他抬頭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詹妮有意將咖啡杯稍稍傾斜,几滴滾燙的咖啡滴落在他的右手上。他罵了一句粗話,右手舉起來,但旋即放回老地方。這一瞬間已足夠了,她清楚地看見了那塊油漬。
  她盡量掩飾住自己興奮、緊張的神情。她掏出手帕,故意沒去理會他的衣袖,輕輕地在他手背上擦了擦。“哦,太抱歉了。”
  “沒什么,小姐,請別介意,”他說。
  “您真是太好了。”詹妮又抱歉地對他一笑。
  現在詹妮面臨的難題是怎樣把那本雜志奪回來,那本雜志一定在那只小拉鏈包里,而且只能在他毫不警覺的情況下動手才最合适。如果迪克在的話,他一定會有辦法。她想起了迪克說的話:“再過几天我會正式向你求婚的。”要是她丟失了那本雜志,他還會這樣做嗎?
  艾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喂,詹妮,你在机場買什么東西沒有,我得填寫海關申報單。”
  海關!只有在那里克林頓才會打開他的包。那么,只要能在海關拖住他…·她向艾倫要了一張免稅申報單,開始在上面填寫:“鑽戒一枚,价值……”這時一個念頭在她心中出現了。她收起筆,把申報單揉成一團。這樣做沒多大把握,但是一個唯一的机會。她走到衣帽間,找到了標號9的那件淺色風衣,把它從架子上取了下來。
  蜂鳴器響了,再過5分鐘飛机就要著陸。詹妮開始替乘客取衣帽。她不動聲色地來到克林頓的面前,把那件風衣往他邊上的空座位上一放,“您的手還疼嗎,克林頓先生?”她看見那只包牢牢地夾在他的腋下。
  “一點也不疼,我只是不知道父親現在的病情怎么樣了。”
  海關檢查站里顯得空蕩蕩的。在刺目的燈光下站著几位倦意濃濃的海關人員。他們草草地往旅客的包里望一眼,便揮手讓他們經過。詹妮第一個交了一張空白的申報單后便站在他們的身后,她沒有馬上离去。
  接下來的是哈斯汀,海關人員打開他的包,用手在里面的衣服上摸了摸,就讓他通過了。
  克林頓緊跟在后,他瞥了一眼站在邊上的詹妮,微笑著對海關人員說:“包里只有一套替換的衣服,我是因父親生病匆忙赶回的。”
  檢查人員打開包,取出了里面的東西:几件內衣、一套剃須用品、一本雜志。詹妮的目光盯住了那本雜志,克林頓也伸過手去准備拿回它,但詹妮果斷地采取了行動。
  “你為什么不申報你放在外衣夾襯里的那枚鑽戒?”她大聲說。
  他回頭望著詹妮:“什么鑽戒?”
  海關人員臉上疲憊的神情頓時一掃而光。他們銳利的目光示意他舉手讓他們檢查,同時又轉頭望著詹妮。“我借給他那本雜志的時候看見他正在欣賞一枚鑽戒。后來我又看見他用刀片在風衣上划開了一個口子,所以……”詹妮說。
  克林頓掀起風衣,臉色陡變,風衣的夾襯上有一道刀划的口子。海關人員圍了上去,在開口的地方摸出了一枚光閃閃的鑽戒。克林頓手舉在半空,眼睛里冒出迷惑、沮喪、憤怒的目光。詹妮一把抓過雜志。“再見,先生們,”她說完轉身离去。背后傳來了海關人員的聲音:“別再去打扰那位小姐了,請跟我們去辦公室!”
  電梯在5樓停下來,詹妮剛跨出電梯,一個男子迎面走了過來:“雜志在嗎?”她無力地點點頭,從包里取出了那本雜志。“謝天謝地!迪克從百慕大打來電話,他已經在電話那邊等了半個小時了。他說肯定有人盯上了你,你沒事吧?”
  “電話挂斷了嗎?”詹妮問。
  那人指了指電話:“在那儿。”然后他急匆匆朝辦公室走去。“告訴查理,重排最前面的兩版!”
  詹妮顫抖地拿起電話听筒,喃喃地呼喊著迪克的名字。話筒里傳來聲音:“詹妮,親愛的,我一生中從未如此擔惊受怕過,你沒事吧?”
  詹妮听見電話里傳來長長的吐气聲。“親愛的,”他說,“把戒指戴上,我不想給你時間考慮是否接受我的求婚。”
  詹妮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正順著臉頰在往下淌。“迪克,我失去了那枚戒指,我不得不這么做。戒指和雜志只能選擇一樣。”
  听筒被人從手里奪了過去。編輯對著听筒說:“快搭下一次班机回來,迪克。我們一起去買一枚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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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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