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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想我還沒有給你講過古茜.舒爾茲的故事吧?”查理大叔把椅子從飯桌旁往后一推,拿起一根牙簽塞到嘴里。 查理大叔是農場中的一名幫工。他的真名叫查理·瓊斯,但人人都叫他查理大叔。 媽媽從廚房飛跑進來,手里端著盤子。“如果這又是一個又臭又長的故事,你最好到別處講去,好讓婆娘們好好洗碟子。” 查理大叔若有所思地噙著牙簽。“我給古茜干活也有六七年了。我記不清到底有多長時間,不過這無關緊要。故事是這樣發生的——” 古茜是那种身高馬大的荷蘭女人,話不多,但壯得就像一頭牛。她老爸死的時候給她留下lbo英畝的土地,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經營農場。她工作起來,我從來沒見到什么男人能和她相比。 在頭几周里,一直不怎么說話,但有一天晚上她得到了一位知己。她洗著晚飯的碟子,我在廚房周圍打發著時間,准備開始干活儿。 “我一直想著誰能給我找個丈夫,”她說,“一個女人需要一個男人來照顧。一個女人孤孤單單的怪不好的。” “農場有許多体力活。”我說。 “干活我倒不抱怨,但成年累月沒個人說說話讓人挺孤凄的。” 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這么說,但事實上,古茜已經向一家婚姻介紹所寫過信。你還沒轉過神來,她就開始從全國各地的未婚男人那里收到郵件了,每個人都急著要和她成親。 但古茜并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你可能想到她正想著買一匹馬,她就著手干了。她反反复复讀著那些信,再三掂量著。“我一點儿都不在乎書呀音樂呀這些鬼東西,”她會說,“我就要一個男人,他既是個好伴侶,也對農場的事感興趣。” 接著一天晚上她拿給我看一封信,這是一個叫杰斯·亨德·里克斯的家伙寫的,他似乎還淋漓盡致地介紹了自己的情況。他寫道:他雖然住在芝加哥,但一直渴望到鄉村里去,他有价值2000美元的債券,以為他和古茜會過得幸福的。 我猜古茜也是這么想的。不管怎樣,他們你來我往地寫了几個星期,古茜甚至還照了張相送給了他。在一個星期六,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套上馬車就赶著進城了。她回來的時候,手指上套著個金戒指。這樣,她就不再孤獨了。 听,杰斯真算不上什么好鳥,但古茜常無緣無故地傻笑。我猜想她不是很滿足,這根本不關我的事。他一定有45歲了——我并不是拿這個來反對他,因為古茜也不是幼稚無經驗的人。他的頭發和皮膚這么黑,看上去就像一個外國佬似的。無論啥時候你和他說話,他的兩只眼睛總是望望這儿看看那儿,就是不看你。 那一個月,他們倆就像是一對鴛鴦似的形影不离。杰斯不怎么下地干活了,但他就像一個快要死的呆頭呆腦的年輕人那樣跟著她,在她干活的時候老是看著她。他總是問她太熱了要不要弄杯水喝等等這些話。有好几次他帶她到城里去看電影,還給她買冰淇淋。古茜并不習慣吃那個,你知道女人們都是這樣的。 一天上午,古茜到樓下的牲口棚里來,我正在那里干活。她說:“杰斯和我要赶車到城里一段時間。”她過去可不會半晌就走開的,我想我一定看上去有几分可笑的樣子,因為她開始這樣解釋說:“我們要去簽几份文件。非常有必要簽兩個人的名字而不是一個人的。” 這是我首先了解的一件事。“听著,古茜,”我說,“我可不想到處去探听別人的私事。可是,要是我是你,在我輕率地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好好想一想的。畢竟,你對那家伙還不是太了解。” 我本來就該省口气的。古茜既然開始做了,也根本就沒有人能阻攔住她。 從那天起,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他們不再有那些卿卿我我了,也不再看電影了。杰斯早上喜歡睡懶覺,常在下午進城,直到很晚了才回來。一天下午,我看到他站在房前看著她干活,在他的臉上有一种以前我從不曾在其他人的臉上看到過的神色。起先,古茜努力裝出一副一切都很好的樣子,但她騙不了我。后來她干脆就放棄了努力。 在房子的附近有一口老井,這口井在我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就干枯了。一天夜里,我正在擠奶,這時杰斯來到牲口棚,像是很隨便地說道: “那口井應該填上。可能會有人掉進去的。” 我對他說井已經干了。 “這沒什么不同的,”他說,“還是會有人被它傷著的。我要把它填了。” 我沒再說什么,可是他在周圍逛了一會儿,突然他說:“查理大叔,要是你不泄露我說的有關那口井的話,我會很感激你的。” 我停止擠奶,直瞪瞪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說,“別忘了法律中對謀殺罪的懲罰。” 從他臉上的表情來判斷,你很可能以為我抓住了他偷銀餐具的事。 自那以后,我常常在井邊碰到他。有時他正斜著身子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有時他只是靜靜地站著思考什么。但我知道那個時刻已經近了。 我想你會奇怪我為什么坐在那里坐視事情的發生。听著,當一個人正在痴迷地愛著另一個人時,即使另一個人要殺了他,你也是無能為力的。我還是盡到了努力。 我知道這樣評說杰斯沒有什么不對的。這樣,有一天晚上我就試著和古茜說這件事。當時杰斯尋樂去了。 “要是他永不回來就好了。”我說。 “也許是的,”她說,“可是他會回來的。他決不會离開我的。” “盡管如此,”我告訴她,“要是我是你,我會极為當心的。” 又有一次,我懇求她跑到安全的地方去,但同樣也沒有起作用。“為什么這樣?”她說,“在別處我一秒鐘也不會快活的。” 听著,在那几個月里,我對有關古茜的事想了許多,這是我曾做過的事中讓人最難過的一件事——坐等那件事的發生。我盼著這事早點儿過去,因此一到晚飯后我就想:“或許今晚會發生吧?” 然后早上起來又想知道這事是否發生過了。我老是心惊肉跳的。情況到了這個份上,我几乎都干不成活儿了。 古茜一直注意著我,一天她說道:“你為什么不休息几天呢,查理大叔?” “我离開了留你一個人,這會不合适的。”我對她說。 她有點憂郁地笑笑。“用不著擔心我,我壯得能保護自己的。” 事情的結局是,我去了奧馬哈几天——這是我曾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因為我回來時,井已填上了,而且我也沒有再看到古茜。 媽媽撿起一摞碟子。“你是說你去了哪里?你就沒和律師提起那事?” “我當然告訴律師了。”查理大叔气憤地說。“他們第二年4月就把古茜絞死了。” ------------------ 郁子的偵探小屋出品 穎穎、郁子掃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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