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沒有名字,但是當我遇見了我的師傅之後便有了一個名字。師傅叫我簫冷,那是因為當年他抱起還是嬰兒的我時我一把便抓住了他腰間的寒玉簫,接著我便被那千年寒玉所散發出的寒氣凍的大哭了起來,聲音之響亮。幸爾師傅練的功夫是純陽功,發現不對之後馬上便為我驅逐了入體的寒氣以不至於令我就此夭折。就這樣,大難不死的我便有了簫冷這個名字。說真的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當年師傅不叫我冷簫或是簫寒了?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天,師傅告訴了我我們是刀客,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擁有了我生命中的第一把刀,一把生銹的柴刀。不能讓柴房空著是師傅給我的第一個任務,因為這個任務,一山的大樹換來了我們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柴伙。
這幾年來,令我最為不解的事情便是常聽山下過往的江湖中人談起什麼無劍無刀的境界,說其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可是為什麼聽說已經是天下無敵的師傅卻總是帶著一柄黑黑的單刀。當有一ri我將這個問題提出時,師傅很是鄭重的告訴我說,他們是唯心而我們是唯物。我又問師傅,那麼唯心與唯物到底誰更厲害一些,師傅卻笑而不答,只是讓我自己去想。
於是,一直很久我都被困在唯心厲害還是唯物厲害的圈子裡不得解脫直到那一天我因為忘了帶柴刀決定用手來解決眼前的大樹的事情發生後我才明白了師傅的高明。原來唯心的都是假的,當天柴房裡新進的柴上有血有淚!
記得那是一個夏天,一個異常炎熱的夏天,那個火紅的太陽再一次的令我被『心』與『物』圈了起來。當我拚命的扇著扇子還感到熱不可耐的時候師傅卻靜靜的坐在門口的大樹下似無所覺,當我虛心的向其請教怎麼才能不這麼熱時他卻告訴我說什麼『心靜自然涼!』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小白。
小白是我們養的一條狗的名字,雖然它是一條黑狗但是我和師傅卻一至認為該叫它小白,不要誤會,並非我和師傅是se盲而是因為它的所作所為足以當得此名,我和師傅就不止一次的看到它從茅房中打著飽嗝出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我也重複著那千篇一律的生活,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課之外便是保證我們一ri三餐的質量。我常常在想,如果沒有我,師傅會不會已經活活餓死?或者說,當年他只是想撿一個免費的廚子回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雄鷹總是要展翅翱翔的。我不是雄鷹,但麻雀不也是要飛翔的嗎?
十八年的山中生涯令我分外的嚮往山下的生活,而我的心思又怎麼瞞得過看著我長大的師傅了。終於,在那個正午師傅將我叫到了身前。
小冷啊,算算日子你已經跟了我十八年了吧!
回師傅,是十八年又三十一天!我報出了一個精確的日子。
師傅詫然,脫口道:你為何記得如此jing楚。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訕訕的告訴他,三十一天前是我十八歲的生日,而他卻忘了送我禮物。
師傅乾咳,似yu借之掩蓋下那一份尷尬,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而是抬頭望天,感慨萬千的道:十八年的風和雨藏了多少夢,只怕這大山再也關不住你的心了,幸好這些年過來你也算出師了,這就下山去吧!
我大喜,這句話已不知多少次出現在我的夢中了,而今天它終於成真了。激動之餘,我問師傅那自己是否可以不敗了?
師傅搖頭。我的心一下子就涼了,急道:那我出去豈非是找死嗎?
師傅再次搖頭,接著用無比鄭重的語氣向我道:我已經不敗了,所以你便不能再不敗了。而你,至少能不死吧!
我說這不是開玩笑嗎,人怎麼可能不死了,昨天我還被你掛綵了。
師傅一笑,負手傲然,用那豪邁的聲音道:因為你是我刀聖的傳人,這世上只怕還沒有人敢殺我刀聖的傳人!
我這時突然想起師傅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刀在手,名傾寰宇震天九州,威迫四海驚煞人,霸天下!』
我終究還是選擇了離去,雖然師傅告訴我我可以在打敗他後帶著不敗的實力出去但是我卻並沒有那樣做,在我看來,現在頂著一個不死的牌子出去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不是說青春做伴好還鄉嘛,雖然我並不知道何處是我鄉。
在離開的時候我終於向師傅提出了那個兩次將我圈起來的問題,而當師傅告訴我物極必反、否極泰之後我猛然醒悟,原來在唯不出物之後我們就只能用心去想了,而心裡面想到了,那麼要做出來還會遠嗎?
師傅將我踢下了山,除了給了我一塊證明身份用的玉牌之外便什麼也沒有,他讓我自己去掄,用他的話來說男人必須親手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在外面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而你的拳頭只比我軟一點,所以這些事情你自己去解決!這個老混蛋,我為他打了十幾年的工居然一句拳頭沒他硬就給打發了!
鬱悶的將手中的石頭拋出,『嗖』一聲響起,只見前方一隻剛剛起飛的白鴿應聲而落,帶出一陣哀號。
我詫然,什麼時候鴿子也會說人話了?疑惑的走上前去,看見的卻是一個混身是血的男子正捧著那鴿子痛哭流涕。
暈,看來這下麻煩了,我閃先!
我雖然有心逃走,但是那人卻並不想放過我,猛的一下向我撲了過來,在我轉身之前抓住了我的領子尖叫道:是你,你這個混蛋,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你居然害死了我的小白,你,你抹殺了我的希望,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我大驚,不是說我可以不死嗎?不是說沒人敢動刀聖的傳人嗎?怎麼我下山碰到的第一個人就為了一隻鴿子而要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