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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雙饑渴的目光


  又回來了,又回到了古老而現代的北京。僅僅是兩個相小時前,我還站在黃土高原的中川机場上,擠擁著我的是焦旱赤裸的山□和滿目的蒼涼。
  明媚和煦的三月陽光,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一切都顯得不怎么和諧。
  從首都机場開往城里的豪華型大巴的揚聲器里,傳來了《黃土高坡》,歌者唱得慷慨激昂。我想,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的,必定沒有在黃土高坡住過,否則,她絕不可能唱得這般蕭洒。
  大街上行人匆匆。大巴在東單路口停住,一隊穿著天藍色校服的小學生,從車頭魚貫而過。這些無憂無慮的孩子,不必為每學期几十元的學費而發愁,不必為買一只文具盒、几本課外書或一件什么玩具而費心。在中國,他們稱得上為幸運儿。
  剛進家門,便接到一位朋友的電話,她責怪我為什么不能早點回來,否則,可以赶上她寶貝儿子的生日。她說,過生日那天,孩子爺爺送的那只蛋糕,是專門在一家四星級飯店訂的;姥姥送的玩具槍是托人從香港買來的……面對琳琅滿目的禮品,儿子對她說:“媽媽,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先挑哪件好?”
  那几日,我老愛痴痴地望正在讀小學六年級的女儿,女儿發現了,便問我:“爸爸,你怎么老盯著我?”
  痴痴地望著女儿,心頭老在琢磨著那個古老的命題──什么叫命運?
  生在北京樓房里的是北京孩子,降落在陝北窯洞土炕上的是陝北娃儿。對于命運的注釋,還有比這更通俗、更准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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